第二集 屠龍天師 第一章 八品軒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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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點點頭，道：[青牛師兄的道號，和師兄你的外表一樣樸實酣厚，叫上去確實十分貼切。]
青牛聽得心花怒放，這五年來他一直排座末位，今日突然多了一個令自己心生好感的小師弟，心裏很是高興。於是又如數家珍的給七夜熱情介紹起在座的另外十八名弟子。
[小師弟，坐在師尊之外左數第一個便是易劍大師兄，他對麵則是二師兄天應……第五個是無天師兄……]介紹到此時，七夜朝無天望了一眼，但見他端然而座，神情嚴肅，真有幾分師兄的魄勢來。
[五師兄很特別，修為好象也很高！]七夜象是對青牛誇讚，又象是自言自語。
卻聽青牛悄悄湊過嘴巴來在耳邊小聲道：[師尊好象不是很喜歡他！]說完，又望了望前麵空著的木凳與無天一眼，頗有些做賊心虛。七夜猛然明白了些什麽，這幾年無天師兄過得並不好受！
青牛這時又笑道：[小師弟你剛來，明天廚房就打打下手，以後再幹點活就是了。哎呀……你不知道今天我們為了這一大桌菜忙得有多亂……]
[打下手？]七夜疑惑的睜大眼睛。
青牛似乎明白他心中的困惑，解釋道：[柒靈崖一脈弟子向來都是人丁數薄，每日膳食都是由排名最末的兩個弟子負責，這一規矩除了五年前有個七夜師弟例外，一直都是這麽傳下來的。]
[哦，多謝青牛師兄提醒！]七夜還不知道柒靈崖有這麽個傳統，不禁為幾年前自己身上的特例感到尷尬起來。
青牛滿不在乎的泯嘴一笑：[不用不用……小師弟，柒靈崖眾師兄弟向來都是十分照顧的，你不用擔心會和大家處不好關係。特別是我青牛，最樂於助人，你以後有事就來找我吧。畢竟我們從此以後也是同室操戈了！]
不置可否的頷首一笑，七夜又正轉身來安靜的坐著。青牛很識趣的沒再打攪他，這時隻聽一聲咳嗽，從側廳門外走入一個身形矯健的道人，眾弟子連忙從凳上站起身來，異口同聲的喊道：[恭請師尊用膳！]
七夜見到玄玉上此時神彩奕奕。臉上掛滿笑意，心中流露出一絲安慰。
朝七夜看了一眼，玄玉上人又點點頭道：[大家都坐吧！]他首先挪了挪青木凳，兀自坐了下來。眾弟子見師尊坐定，才紛紛入座。然後俱雙目側首，注視著玄玉上人。通常吃飯前，師尊都會說上兩句。
頓了頓，吞了吞口水濕潤嗓子，玄玉上人才緩緩開口說道：[師尊今日心情很高興，聚集大家在一起吃飯是為了宣布一些事情。]
眾弟子俱表情凝重的望著師尊，一言不發。玄玉上人很滿意這種嚴肅的氣氛，又開口說道：[我準備在你們之中選出四個最有潛力的弟子，代表柒靈崖一脈參加今年的論道大會。現在大家可以互相推薦一下或毛遂自薦，看哪四名弟子最有資格參加。]
眾弟子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到了易劍和天應以及無天的身上，就柒靈崖來說，這三個人的修為是最高的了。易劍是大弟子，修為已到了仙人境界，在修真道門中算是佼佼之輩了。而天應也有真人的修為，並且到了瓶徑，隻要時機一到，他就很有可能一下子突破瓶徑，進入仙人的行列了。
無天也有著真人的修為，實力雖然比不上易劍天應，不過眾弟子中也排入前三。不過，玄玉上人卻連看他都沒看一眼，開口說道：[呃……易劍和天應天資聰穎，道基深厚，修為也不錯，可以進入四人名單之中。不過餘下兩個名額，還得從大家裏麵選出來。]
這一言既出，所有人都知道無天是沒機會入選了。不過心頭歎息之外，也有了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畢竟能代表柒靈崖一脈參加十年一屆的論道大會，可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情。
至始至終，無天臉上平靜如水，看不到一點漣漪，七夜輕歎了一聲，這都是自己間接造成的。
[青牛，你自入玄門以來，修道都是十分刻苦，為師看在眼裏，這次就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去鍛煉一下，不求拿什麽名次，盡力而為就行了。]玄玉上人的目光落到青牛憨厚的表情上。
[什麽，我？]青牛一個手足無措，詫異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除了七夜，他入門算是最晚的，雖然一直以來修道都很刻苦，但是眾弟子中比他修為高的人大有人在，他實在想不通師尊如何會看中自己。
包括無天在內，所有的弟子臉上都是滿滿驚訝，青牛什麽修為他們自然知道，一個連修真都沒突破的弟子，怎麽可能代表柒靈崖一脈參加論道大會這麽重要的比試，師尊是不是太過兒戲？
七夜也是大惑不解，當目光落到玄玉上人身上試圖尋找答案時，卻忽然發現師尊的眼神在無天師兄身上停留了片刻。他恍然大悟，暗暗叫奇，師尊果然用心良苦。
玄玉上人又一臉平靜的說道：[何謂論道，不過是修道之人將自己的領悟見解拿出來交流一下罷了。青牛修為雖低，然而也有他自己獨到一麵，就修道來說，他是最刻苦的，這種精神，對修真之人是難能可貴的一筆財富，所以，青牛是有資格代表柒靈崖一脈參加論道大會的。]
他聲音出奇洪亮，眾弟子也都沉默著一言不發，既然師尊如此說了，自己開口也沒什麽意義。七夜想說什麽，在看到心如死水的無天師兄之後，他忽然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短暫的一切沒有逃過玄玉上人的眼睛，心頭對七夜這麽快猜透自己的用意大加讚賞了一番。這個弟子，果然有其超凡脫俗的一麵。
直到這時，無天仍然沉默不語，雙目緊緊注視著麵前的碗筷，似乎想從上麵看到別的什麽東西出來！
而青牛因為被選中而顯得異常高興，又道：[請問師尊，第四個名額是給哪位師兄的？]
眾弟子又太起雙目，朝玄玉上人的方向望去。玄玉上人立刻露出一張笑臉，開口說道：[這正是為師準備說的第二件事。大家可能都還不知道，坐在末座上的那位小師弟，其實正是五年前不幸掉下懸崖的七夜！]
此句話說完，眾弟子滿麵嘩然。
[他怎麽會是小師弟？]易劍有些詫異，這個一進來就喊自己喊的十分熱情的少年居然就是五年前那個孤僻冷漠的小師弟，這也太有點不可思議了。況且柒靈崖為本脈禁地，大家都知道崖下麵是萬丈深淵，七夜從萬丈懸崖落下去，沒有粉身碎骨，反而安然無恙卻活著回來了，實在有些令人難以置信。
既然師尊提到自己，七夜不得不站起來替大家解開疑霧了，但見其右手前舉，作了個道家之揖，開口說道：[各位師兄，我確實是七夜。五年前之事純係意外，七夜得萬幸大難不死，全托柒靈崖一脈功德無量，上天眷福罷了。]
他說話十分得體，不嬌不嗔，既沒有責備他人之意，又虛誇了柒靈崖功德無量，很討人喜歡。
易劍又望了師尊一眼，卻不見任何疑色，最終點了點頭：[小師弟果真命不該絕，師兄還為你突遭橫禍難過傷心呢！這下便好，既然回來了，以後有什麽需要，大師兄自會盡力幫助。]
易劍發話，作為老二的天應也不能不開口了：[大師兄所言甚是，七夜師弟命有福星，自有上天眷福。師兄們多的不能，日後修道有什麽不懂疑問，倒可以指點小師弟一二。]
不置可否的微笑了一下，七夜道：[有勞二位師兄！]
他如今已是真仙修為，加上無字天薦，道基比二人都要深厚，何須他們指點什麽。縱然遇到什麽疑問，大可向師尊九幽老仙請教，怎麽的這個差點飛升次神界的地仙級高手也指點得比他們深切罷。
眾弟子也趁機一番噓寒問暖，七夜皆無不耐煩的一一答應。玄玉上人見此情景，自是開心，又道：[這第四個名額，為師就留給了小師弟。]
眾弟子大跌眼鏡，不可置信的望著師尊，連以前排末如今倒數第二的青牛也是大感意外。他卻才問時，隻說第四個名額是哪位師兄的，卻斷未想到師尊其實早有主意留給了排末連道號都沒有的小師弟。
[日後請易劍師兄，天應師兄，以及青牛師兄多多指教了！]七夜鎮定自若，全無推脫之意。
眾弟子皆不知他修為奇高，暗道七夜唐突了。
玄玉上人卻開口說道：[為師說過，論道大會，不過是修道之人互相交流自己的修行體悟罷了，與修為並無必在聯係。更何況，七夜的修為並不一定比在座的低……]
他沒有明說，卻給了眾弟子一個懸念，難道七夜掉下柒靈崖，遇到什麽奇緣，修為大增了麽？
這時，幾乎除無天之外，所有人都探出窺境之術，窺探七夜的修為。對真仙來說，這些隻是雕蟲小技，七夜輕笑一聲，從無天發現他修為之後，他察覺自己內斂得並不徹底。
於是這回隻收斂一部分氣息，以純靈力打出的小禁製封鎖住元嬰，隻要修為不比他高，是無法探測出他的修為的，隻能發現自己故意釋放的一部分真氣，是以在眾弟子窺探之下，他全無在意。而眾弟子也隻窺探出他的修為不過勉強達到靈人的境界罷了，同時鬆了口氣。
玄玉上人明白七夜不希望更多人知道自己修為，也不拆穿，到了論道大會那天，這可就是一顆重磅炸彈，又道：[坐了這麽久，大家都餓了罷，現在，可以吃飯了。]
說著，首先夾了一片菜葉含進嘴裏，又誇口讚道：[青牛，你的廚藝又見長了。其實，上廚房也是一種修煉，你好自為之吧！]
青牛笑的眯起眼縫，今天也不是一次受到師尊誇讚，他心情十分高興：[青牛謹遵師命，在廚房多多鍛煉。]
這頓飯，有人歡喜有人憂，不過，由於玄玉上人不時的發話，眾弟子答的響亮，倒也不那麽沉悶了。
一層黑幽幽的雲霧隨風飄移，遮住了漫天的繁星，微微都有些涼意。此頓飯一畢，玄玉上人道了句：[七夜，呆會兒來我書房。其他人早點回去打坐，待兩天，就要準備啟程飄渺峰，參加論道大會了。]
七夜應了聲，玄玉上人便拂袖轉身，從側門飄然離去。眾弟子也紛紛退出飯堂，隻餘下笑得樂嗬嗬的青牛在收拾飯桌……
[易劍師兄，七夜師弟似乎好不簡單！]剛出飯堂，在一條幽邃小路上，天應突然拉住易劍說道。
易劍麵色肅然，沉聲道：[怎麽，天應師弟也看出來了！]
天應凝重的點了點頭：[他掩藏得很好，表麵上看去隻有勉強達到靈人的修為，可是百密一疏，他太沉著冷靜了，一個靈人修為的弟子，如何能在你我窺視之下，完全感受不到壓力！我猜測，他的修為，至少也是真人境界了。]
易劍輕歎了一聲，開口說道：[無論他什麽修為，既然不希望我們知道，我們也不要刻意去試探什麽了。天應師弟，還是早早回去打坐修煉，這回論道大會，無論如何，我們都要給柒靈崖掙個好名次回來。]
柒靈崖一脈從未得過青冠，所以眾弟子的目標，隻是在奪取一個靠前的名次，不至於讓本脈顏麵盡失。
[大師兄所言極是，天應這便回去。]二人作了別，各自回去打坐了。深夜，響起了各種各樣的蟲叫聲。
無天心如死灰，默默的走在幽黑的石板路上，耳朵空空如也，仿佛連路間草叢內鳴叫的蟋蟀聲也聽不見了。
此時，一道身影擋在了前麵，黑夜中，如一尊威嚴的神像：[無天師兄，為什麽不向師尊爭取一次機會--證明自己的機會？]
無天停住了腳，詫異的抬起頭，努力向黑乎乎的夜色裏睜視，當看清是七夜之後，麵沉如水，冷冷道了句：[機會，從你回來那一刻，什麽機會也沒有了！]他的話語，充滿了絕望之情。
[機會，是靠自己爭取的！]七夜冷言冷語的留下這句，轉身迅速離開了。
呆呆的矗立在原地，無天久久說不出話來：[我真的還能爭取麽？]隨即，卻又搖了搖頭。
在七夜剛到柒靈崖時，所有弟子隻知道，七夜是個性格孤僻，不與人近的十歲孩童。曾經有些師兄受到玄玉上人授意，主動靠近他，最終卻都尷尬的收了場，因為七夜，根本就不給任何人接近他的機會。
這就是七夜，五年前的七夜！
那時的七夜，是一個渾身長滿刺，稍不注意便會被紮的存在，而無天，正是被他的刺紮的最慘的一個。自從七夜掉下萬丈深淵，師尊雖然最後放過他一命，卻不再教他任何道法。
這使得無天非常懊惱，強烈的自尊心使他不敢承認現實，他相信，憑自己的天賦，隻要在短時間之內提升境界，那麽師尊一定會再次看重他的。
他不明白七夜身上到底有什麽好，居然可以讓師尊憤怒到差點一手將他斃命的地步。無天意識到，要想在柒靈崖取得重視，那麽他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畢竟七夜再怎麽好，他已經掉下懸崖粉身碎骨了，師尊不論如何痛苦，總有放下他那一天。
而那一天，正是自己重新證明自己的機會。
工夫不負有心人，無天在一顆堅持不懈的心態支撐下，居然在短短五年時間內，突破靈人，到達真人的境界，若不是師尊除了人玄訣之外，沒再教他任何更高深的道法，他的進步也絕對不會局限於此。
但是，境界提升後的無天，心境也發生了很大變化，這幾年他專心修煉，居然把身上的傲性一點一點消磨掉了。再也找不到最初努力提升修為的心態隻是為了讓每個人都清楚，他無天是修真界的奇才！
不過這一點點自信，卻在再次見到活著的七夜時被徹底摧跨了一個從修真一下子跨入連自己都無法探測的境界，隻花了短短五年時間，那是一個什麽怪物呀！
如果按七夜是一個修真奇才的標準來衡量，七夜是一顆火紅的太陽讓人不敢直視，而自己不過是一隻發亮的螢火蟲罷了。螢火之光，豈能與日月爭輝！
[七夜，自你入道以來，師尊除了開始時指點過你一些迷津，之後從沒真正給予你什麽幫助，可以說你如今的修為，完全是你自己努力換來的結果。為師倍覺慚愧，深夜叫你到書房，是想給你一件東西。]玄玉上人手伸向一排書架前，那上麵陳列著一個長約五尺的木盒子，不知裝著什麽東西。
七夜正當疑惑，玄玉上人兩手捧起了那個紫色木長盒，放到一張書桌前，見到滿臉期待之色的七夜，才緩緩打開上麵的蓋子，登時從盒內倏然綻射出萬道紫光，耀眼奪目。
[師尊見你身上充滿劍氣，料定你此刻必是一位用劍的好手，這把軒轅劍乃是昆侖八品仙器，是劍中驕子，為師保存近一百年，現在將它轉交於你保管，你要好好用他。]
[昆侖八品仙器？]七夜滿麵驚詫。
玄玉上人懇首，緩緩解釋道：[上古昆侖，可是修真界的一顆明珠，隻是曇花一現，就此沒落了。不過從昆侖遺落流傳下來許多珍品法寶，共分九品，分為上中下三大品，每品又分三小品，故為九品。這軒轅劍乃上二品，劍拔弩張，氣勢淩人，一劍出手逆乾坤，以後你要克製，切勿輕易使用。]
昆侖九品仙器，件件都是法器中的精品，七夜從九幽老仙口中已然了解上古昆侖的鼎盛，自知這件昆侖仙器是不可多得的法寶，他如今劍法叵測，缺的正是柄好劍，玄玉上人此舉可謂是雪中送炭。
七夜並不喜歡曲意逢迎，他如今需要軒轅劍，是以毫無推辭的說道：[劍淩氣盛，用之善則善，用之惡則惡，師尊盡可放心，七夜會把握分寸的。]
欣賞之色間或一輪，玄玉上人連點下顎：[好一句用之善則善，用之惡則惡。七夜，你的道悟確實比其他人出眾，軒轅劍教給你，為師也就放心了。]
他慢慢轉過身，衣襟一揚，又坐了下來，好似一顆心石放下了一般，緩緩吐口濁氣說道：[七夜，你如今修為，要追求更高境界，隻有到外麵去曆練了。為師除了給你一柄寶劍，其他也幫不上你什麽，正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次論道大會，你不光要全力以赴爭取青冠，為我們柒靈崖一脈爭回顏麵，還要借此機會，多多收集他人的心得，這樣才有可能得到長足的進步。]
七夜點點頭道：[多謝師尊提醒，弟子必當時刻謹記……]
玄玉上人道：[那你先下去休息吧，為師要打坐了。]他眼皮微微一陣**，便要閉合上來。七夜卻道：[師尊，如果無天師兄來求你，你會給他一次機會麽？]
[七夜，為師心裏想什麽，你心裏明白就行。不過，五師兄己不自信，自設牢獄，不突破這層心障，就是給他機會也是沒用的。]玄玉上人意味深長的說道。
七夜恍然大悟，師尊這話頗為深切，無天師兄若不衝破心理障影，是很難在修行路上長足下去的。[弟子明白了。]七夜慢慢退出了書房，恭敬的作了個揖，便關上門，消失在夜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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