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之王

第二卷_第六十六章 一火之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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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頭。

猛烈的陽光怒視這森林的時候,樹花草無一不低頭,連凶猛的野獸都躲進陰暗裏了,這萬物的創造者——太陽——當它發怒的時候,誰也別想要好過。

而在這種天氣裏行軍,這比打仗本身還要艱難:紀律和中暑,是這些士兵需克服的最大難題。

行了不足半裏,中暑倒下的人可是一大片的了,盡管喝令仍高昂,鞭子“劈裏啪啦”的響個不停,但士兵的腳步仍相當緩慢,且臉色蒼白、嘴唇幹裂,兩眼無光,拖著沉重的武器,如行屍走肉一般。他們不需要喝令和鞭子,什麽都不管用,他們要的是水和休息,否則他們寧願去死。說到“死”,已經死了十多個,一些是因為中暑而亡的,一些是因為中暑被誤認為詐病的而被殺的,一些事發泄不滿情緒而被砍的,一些是用來殺雞儆猴的。這種死亡,在這支軍隊裏司空見慣了,但每次都很奏效——沒有人不怕死的,他們就是僵屍!

這又使得原本如蚯蚓一般的行軍速度,瞬間提升了行速。

而坐在馬背和馬車上的人物,卻是以另一種的心態去麵對這似火驕陽。他們在樹蔭下馬蹄碎步,談笑風生,把感興趣的話題都灘了出來,尤其是“女人”話題,即使在這大熱天裏仍需要更發光發亮更發熱!這永恒的話題,似乎很好把他們放在大熱天裏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他們就像是在觀光遊玩,場地是戰場,風景是堆積如山的死屍,滿地染紅的沙地,滿天飛的鷹鷲,以及死屍上“可愛”的表情。他們的打仗生涯一直都在欣賞這個,知道有一天被別人“欣賞”。

那麽,所謂的戰爭,隻不過是一場觀光了遊玩,血便是這入場卷。他們有的是免費的入場卷,就像這些騎在馬背或者馬車上的人一樣,他們用別人的血換來一大堆的免費入場卷,然後派給身邊的人,大家一起去觀光遊玩,最重要的還能欣賞到一場場屠殺的表演,這就是他們的樂趣。

薛*刀坐在馬車裏,薄紗輕飄,從車窗往外看,他在思考著一些問題。第一,是他麽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趕到瀟灑林,兵貴神速嘛;第二是,在達到瀟灑林後,他們還剩多少人馬。這兩個問題隨著天氣的溫度而升級,矛盾不斷,竟然有點讓他頭痛了。

坐在他旁邊的是軍師,他是個黃種人,因為禿頂而紮不起頭發,他就幹脆把毛剃光了,這種做法在這種天氣裏看來,是十分的明智的!他叫半度,一個奇怪的名字,一個奇怪的人,有著奇怪的想法。就是他帶著北敗的殘餘部隊,來投奔通魔鎮的。

他似乎已看透了薛*刀的心中所想,便道:“不如。。。。。。。”

“我知道你的意思。”薛*刀顯然也知道軍師之處憂了,“但是。。。。。。。。。”

“沒有但是,如果在堅持的話,恐怕真的會有很多的‘但是’在後頭了。。。。。。。。。”

“也會有很多‘恐怕’嗎?”

兩人忽地大笑起來,旁邊的人聽得一頭霧水,看的也是一頭霧水,其實他們心裏還在暗暗地罵道:瘋子!

薛*刀拍著半度的肩膀笑道:“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吧!”

於是一聲令下,全隊休息半響。

就在這一瞬間,你甚至會驚訝地聽到,那些士兵不約而同的常常歎了一口氣,這噩夢暫時已告一段落了。

休息雖然兌現了,但是並們還需要解決另一個難題——尤其是當他們看著馬兒悠閑地吃著草的時候——水!

別忘了,水也是生命之源啊!

行軍,當然會帶糧,也會帶水,但水不會太多,不是供給士兵的,而是給領導級的人物的,所以,士兵們隻能仰望著領導們喝水,扼腕地看著他們如何喝掉一半水浪費一半的水!

士兵在尋找水源,又不敢走的太遠,其實隻是原地張望而已,又有誰敢違反律令而走遠呢?有些士兵極渴難耐,挖了幾根條草根咀嚼起來,因苦澀而皺臉,因得半點水而展顏。

正在這休息的當兒,忽然聽見了馬車之聲,從山的一頭傳過來——薛*刀變得緊張了,示意安靜,警惕地拉開窗簾,不是看而是聽——經常吃敗仗的人,通常會百年的疑神疑鬼的,並警惕可能將要發生的危險,這還算是個好習慣,起碼他現在還沒有死。

半度道:“不如。。。。。。。”

薛*刀打斷了他的話,“噓”的一聲示意他安靜下來:“再等等吧!”

薛*刀懷疑的可能是一支軍隊,爾後又加以否認——這裏可是邪魔域,難道聖靈源地反而打了過來了?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但會不會是瀟灑林的一支突擊隊呢?這正是半度所擔心的。

山頭很快轉出了十數輛馬車,每輛由兩匹馬拉著,但仍十分吃力,後麵載著滿滿的一車東西,用黑布蓋住。

這些車夫一看就是普通的人,擁有車夫的特征,而且很明顯,他們在吆喝著馬,那種洪亮的聲音和普通的車夫一樣,絕不像是瀟灑林的人,沒有什麽可以之處,唯一的一點可能就是那黑布包住的東西了。

薛*刀與半度相視而笑,長長吐了一口氣,但還是完全的放心。

車夫們遠遠地看見軍兵,想掉頭而走,但薛*刀早已叫人飛馬而出,喝住了他們,叫其過去問話。

總共十五輛馬車,滿滿地裝著東西。

車夫們下馬就是對著薛*刀一陣狂磕頭。

薛*刀叫人打開了那黑布,是青棗,十五輛青棗,那種微香的**隨即飄了出來蔓延在每一個口渴者得心裏!薛*刀再叫人翻了翻棗子,也沒找出其他什麽東西來。

薛*刀道:“你們是種棗子的?”

一個高高瘦瘦的藍皮膚老頭子拜道:“報告將軍,我們不是種棗子的,隻是車夫,負責運輸的。”

“這些棗子運到哪裏去?”

“不樂城。”

不樂城算是一個還比較繁榮的城市,這隻是表象,其實是一個官家和有錢人玩樂的城市,哪裏最著名的是妓女和賭場。

“給誰的?”

“一個官家兼富商,姓錢的。”

“吃一個棗子給我看看!”

“什麽?”

薛*刀怒道:“你要我說第二遍嗎?!”

老頭顫抖地將一個棗子放進了口裏,嚼了幾下,

不小心將核吞進肚子了。

薛*刀大笑了起來,袖手一揮,道:“果然沒事,可放心食用了!”

瘦老頭不明白他的意思,隻是陪笑道:“錢官人也是一個老實的生意人,棗子怎麽會有毒呢。。。。。。”

薛*刀喚來了管理糧草的總管,道:“天氣熱,把這些棗子分與士兵吃,也好解解渴,繼續前進!”

“萬萬不可啊!”十五個車夫及這管車夫的老頭子都連連呼叫了起來,猛地一個勁兒磕頭。

薛*刀道:“有何不可?那姓錢的是個官人,我也是個官人,大家本是一家人,他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嘛!”

瘦老頭笑道:“丟了這些棗,我們會丟了性命的!”

薛*刀笑道:“不不不,那官人不但不殺你,可能還會重重賞你呢!”

“為什麽呢?”

“能為朝廷盡一份微薄之力,是每個人應盡的義務,何況他還是朝廷的人,他日待我返朝時,必定在魔帝的麵前美言幾句,到時加官進爵,他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瘦老頭幾乎被他說動了,但細想之下覺得十分不對勁,便連忙道:“我們雖不是鏢局的,但也有自己的原則,而且在臨行前,已簽下了生死狀,絕不是賠幾倍錢那麽就簡單的。。。。。。。。”

薛*刀怒目而視道:“你說謊,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的!誰會為了區區的幾十輛棗賠了錢又折命的?!”

“沒有誰,除了我——”

“你是傻的麽?”

“我一點都不傻。”

“那你為什麽幹出那麽傻得事呢?”

瘦老頭歎了口氣道:“我是一個唱曲的,有個女兒,也一同隨我在江湖裏賣藝。無奈女兒姿色過人,被姓錢的霸占了,為了贖回女兒之身,才不得不幫他保這趟鏢。。。。。。。”

薛*刀大笑道:“你太蠢了,即使你幫他做了這事,他也絕不會把女兒還給你的!”

“為什麽?”

“不為什麽,我就是知道——可能是因為他不傻吧。。。。。。。”說著又大笑了起來。

他知道,可能他就是這樣的人吧,甚至比他還要聰明好幾倍!

瘦老頭又嗚咽了起來,扯著薛*刀的衣衫道:“無論如何,求求你,不要把這棗子帶走。。。。。。”

薛*刀一腳將他踢飛,怒道:“滾,否則砍掉你的腦袋!”

糧草總管已經分派士兵拉著棗子到各營去。

瘦老頭跪著追上了薛*刀,號嚎道:“求求你。。。。。。。。”他卻想要再扯住薛*刀的衣衫,不料卻抓住了他的佩劍並拔了出來!

薛*刀大怒道:“你想幹什麽你?!想刺殺本將軍麽?”

瘦老頭嚇得說不出話來,手裏的劍掉了下來,軟癱於地。

“你這又是想幹什麽?!”薛*刀怒喝道,“來人,將這十六個反賊的腦袋砍了!”

他們還來不及求饒,數把刀刀光一閃,一片片的血浪飛濺而出,灑在新鮮的棗子上——新鮮的棗,新鮮的血,這將是解渴的最佳果品,在這殺人的天氣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