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物語

096 申老農

清穿物語獨家首發/096 申老農

申老農和梅朵算著,老樂覺著有理.因為,他幫著買糧食,知道一年家裏的消費.

梅朵這個小丫頭,也是很有成算的,她看了看手裏的本子,問老農,";那你把土地佃給人家的收支也算給我們聽聽.";

申老農說,";原來這莊子裏共有一百出頭的水田,把它佃出去,按這裏的規矩是三七開,我們拿七成,一年也有二百六十兩銀的進帳.除去稅銀一百五十兩,還有一百兩的收入.加上旱地的收入,怎麽算都要多過雇工做的.";

連邊峰聽了,也看向了梅朵

梅朵芯子是個有知識的大人,她才不會讓他們唬住,";申伯,你這樣算法不對,沒有這溝時,水田是一百畝,而今,水田隻得八十畝了.那八十畝水田照你的算法,交了稅,也不過剩下六,七十兩.而且,你都說這是年景好的時候,如果,年景不好呢?他們欠了租,是要呢,還是不要?再說了,我家的田並不要這許多的長工,農忙的時候雇些短工也可以.";

申老農急得隻差沒跺腳了,這華家十分的不靠譜,把這麽重大的事情交給了一個無知小丫頭.

";我是對你們好,所以說話就直了,你們不要怪罪.姐兒,照你這樣行事,這個家敗的就快了.俗語道,‘吃不窮,穿不窮,算不到,一場空‘.一年幾十兩銀子的空差,一,兩年就陪盡了.種地這事,你懂什麽?農時找不到人,誤了農時一年的空.你真是不知道好歹.這不是玩的.";

老樂見過梅朵管園子,梅朵的能力,他見識過.但是,他沒有見過梅朵管莊子.所以,就沉默不語.

這時,申媽媽做好了飯,招呼眾人去吃飯.

申老農原本不姓申,他是本地人,家裏有幾畝地,但是賦稅太重,終於沒法生活.

這個莊子的原主人是姓李,李家是個小地主,可是後來他家的人中了舉人,地就免了稅.正逢荒年,申老農過不下去了,就賣地和賣身與他家,這樣,倒能吃上口安穩飯.由於,申老農人很能幹,不久就被提拔了當農把式.就在申老農大樹底下好乘涼的時候,李舉人要進京去謀官,後來不知犯了什麽事,李家急需銀子,就把這莊子和申老農夫婦轉讓給了申家.申老農盡心盡力為新東家服務,得到了賞識,給了他申姓.從那時,他才姓了申.

在申家一幹十年,他還以為他要終老於申家,誰料到一場災荒,他一家又被轉到了華家.

申氏夫婦總共二女一子.那兩個女兒都出嫁了,他求了恩典,給了兩個女兒自由身,把大女嫁去東山鎮那裏的太平村的一個農家.二女嫁到了湖州.夫婦兩人跟前還有一個小兒,叫做申義寶,年方八歲.因為,前麵生的男孩都沒有活下來,他夫婦倆這兒子就看得象是個眼珠子般.七月裏鬧盜匪,他們怕留在身邊不安全,將他暫送到了湖州二女家去了.

申媽媽見申老農臉色不好,怕他上來就和新東家鬧翻,背人處,就問了首尾.

申老農也不瞞渾家,把華家要收回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與她說了.

申媽媽聽了,也半天作不了聲,想了一會兒,才說,";那天我見華家奶奶並不是個糊塗人,怎麽會這樣不著杠的把這大事交給了個小孩子管,這一家的生計如何是好?";

申老農說,";你與我如今都是在人家的簷下,不得不低頭,可是,這樣下來,不要兩年,我們又要換主家.前些日子,申管事透露了我將與這莊子一起的消息,我心裏還慶幸,雖然這裏落鄉了,但是,也是住慣的,我們一家人好壞也有個安身之處.現在看來,唉...";

申媽媽聽言,心中也擔心,她又出了一陣子神,放勸道,";你也別氣著了,有話好好說,實在說不通,也隻能這樣了.想當初,我們依附李家,也是想靠大樹,可是終究也沒有靠上,所以這命中著定的事,強也強不了的.";

這時,老樂找來,和申老農商量建房子的準備工作.

梅朵並沒有和他們在一起,而是去了田間轉遊去了.梅香緊跟著她.

邊峰和小乙在農莊周邊察看.

華家的農莊位於莫厘峰之南的一個畸角上,三麵環水.現在,與東山島相連的地方,被雨水衝出一條溝.把個農莊幾乎成了一個孤島了.

梅朵在估計那座小山的高度.又圍著山腳走了一圈.

晚飯後,申大嫂安排了他們的住處,老樂帶著男孩子們,住了一間.梅朵和梅香住了另一間.這裏的條件和華家園子裏的條件相比,簡陋的很.但是,沒人抱怨.白天累了一天,華家的人很快就入睡了.

申家夫婦心事重重的,直到半夜,才睡去了.

第二日,有佃戶來打聽消息.聽說新主人要抽佃,懷著心事離開.

梅朵自第一天後申老農談過抽佃的事,後來並沒有再談起,每日在莊子裏轉來轉去.又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申老農冷眼看著她的動靜.

晚飯後,梅朵在飯堂裏坐著,和申老農說著家常.老樂在一旁聽著.申媽媽忙完了廚房工作,也在桌前坐下,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納鞋底,不時的把針尖在頭上刮兩下.梅香也拿著鞋底做.梅朵問了附近的牲畜市場的情況.又詳細問了地裏莊稼的事情.

開始,老農還是泛泛的談著.但是,梅朵的問話卻越來越具體,稻田的育秧,施肥,薅草,水稻的抽穗,揚花期等等,等等.談著,談著老農對這小丫頭不敢小看了.問了水稻,又問油菜,問其他的旱地莊稼,還問了棉花.

談到棉花,申老農說,";我沒有種過花,但是我二女兒婆家種過花.我聽說過種花的事.";

梅朵說,";老伯,你是農田裏的老把式了,那我問你,你估這田裏稻子的產量是多少?我看不會超過三擔.你怎麽看?";

申老農想了想,笑道,";想不到姐兒還估的很準.";

梅朵說,";按照你講的方法種稻,一季能收四擔,都是很不錯了.";

申老農有些自負地,";能保證一畝稻四擔的收入,就很不錯了.兩季稻能收七,八擔.平時收糧的價是七百五十文一擔.一畝地也要有近五兩銀的收入了.";

梅朵問,";那佃戶家的稻穀必定收不了這許多的.他們大約兩季稻能收六,七擔,少的那家,我看也隻有五擔.";

申老農自豪感強大了,";那是.我種的稻比他們的產量高些.";

梅朵說,";即是這樣,你為什麽不讓我們把地集中交到你手裏,由你指導眾人種植,八十畝的水田的收入平均五兩一畝,就按你說的除去二百兩的工錢,一百五十兩的稅錢.另外加上旱地的收入平均每畝三兩銀,那就是九十兩銀.怎麽說,也有一百四十兩銀.";

申老農被梅朵這樣一說,扶著下巴,良久,方說,";姐兒,你不知道,種地這是看著老天的臉色吃飯.哪裏能夠算的那麽精準的.天一翻了臉,再算都是空的.";

梅朵笑道,";我們家的地要看天的臉色,難不成他人的地就不看老天的臉色了?要是老天翻了臉,一樣大家沒有收成,我們到時候還去硬逼著他們不成?";

申老農沒接話,申媽媽看著梅朵,";姐兒人俊俏,心思密,嘴兒巧,這話說的點水不漏的.";

梅朵沒有接申媽媽的話,而是繼續和申老農說,";老伯,你信不信,還有人種出十擔一畝的.";

申老農問,";誰這麽能,我倒要請教請較了.";

梅朵說,";這不算什麽,我也能做到.";

";你?";申家夫婦表示強烈的懷疑.

梅香道,";我家小師姐是農神的弟子,她說行,就能行.";

";農神的弟子?";申家夫婦看梅香的眼神,就象在看白癡.

梅朵說,";那人算不算農神,我可吃不準,不過我的確受過高人指點.";

申老農上下打量著梅朵,看她也就七歲左右.別的孩子還在穿開襠褲,她已受過高人指點了.說給誰聽都不會信.

梅朵知道他的想法,";不信,我把那人教的和你學說學說,你聽聽他算不算高人?";

申老農不置可否,";姐兒說說看.";

梅朵就從";秧好一半穀,好秧出好穀.";說起,講到,選種,育秧,整田,施肥,合理密植,栽插,田間的管理,水的管理.

申老農先還是有些玩笑的意思,待聽到梅朵說到";淺水栽秧、寸水返青、薄水分蘖,適時曬田";時,態度絕對認真起來.外行聽熱鬧,內行聽門道.結合自己幾十年的種稻經驗,他聽出味道來了.

這時候種地都是靠農人們經驗相傳,有時,有人有了好經驗,還要保密,不告訴他人.有些農人有了體會,也隻告訴家裏的人.大多是經驗的積累,還沒上升到理論層麵.雖然中國的農業栽培技術要遠遠領先於世界.但是最終發展受阻,也是沒有發展科學的農業理論.中國大多數的農書,也是經驗的記載.沒有人把農業經驗集中成了理論,再用通俗的語言教會給農民知曉,這種理論的知識就象是黑夜裏的燈,給他們指引了方向.

申老農投入了,現在變成他在發問,梅朵一一回答.這一大一小講的痛快了,渾忘了身旁還有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