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接著拒絕（下）
36.接著拒絕（下）
我很慶幸，這頓飯我拖得夠久，出店門的時候黃昏已至，光線漸漸暗了下來，冬天真好！天黑得早，雖然還沒到夜燈初放的時候，但天色卻已沉沉的。我和石堅並肩走著，我刻意走得快點，讓他落在我的身後，這樣讓人在視覺上產生我跟他不認識的效果。但石堅腿長，無論我用怎樣的速度他都不緊不慢地跟在身邊。讓我想起上學那會兒，不論我用多少力氣，多麽得努力，都能被他輕輕鬆鬆地甩在後頭。我有些鬱悶，但也不能快到跑的地步。
“你們學校的人都是這樣散步的？”身側傳來他的輕笑。
我扭頭一副“校風如此，你待怎樣的？”的樣子看著他。
“不過這速度挺適合我的。”石堅氣定神閑地跟在我身側，我到是快步走得有點氣喘籲籲。
我猛得收住步子。
“還帶緊急刹車的？你嚇得我三個餅都快吐出來了，如果我又餓了，你還得管飯的哦！”他竟然裝無辜。
“石堅，你都是喝過交杯酒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無厘頭了。我不知道你把時間浪費在這裏有什麽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你很介意？”石堅打斷我，望著我的目光裏充滿挑釁，我有些心慌，可是斷章取義的又不是我！
我介意什麽？我愣了很久，是他的思維跳躍，還是我的思維跳躍？我的腦回路短路了半天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麽。“介意你個頭介意。”
“粗魯！”他瞪著我算是很認真地評價著。
“石堅，我們兩個沒緣分，不如就此別過......”我覺得有必要說清楚，我可不想再像中學時一樣不清不楚地盡自己在那兒瞎琢磨，人家根本沒這意思，如果那時把一相情願的勁頭改成一門心思學習，說不定能考上二本呢！
“怎麽沒緣分？高中那會兒......”石堅的架式似乎做好了開講長篇大論的準備。
“好吧，就算有緣無份！”我不想跟他扯緣分的事兒，更不想回憶高中那會兒的事，高中的記憶裏有他，還有林萱。“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無論是高中還是現在，我承認喜歡的女孩兒隻有你！”他的眼中有一絲受傷的陰影閃過。
“對！你說的是你承認的，但你還有不承認的呢！石堅，其實你根本不必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你難道不知道其實你是個香餑餑，你完全可以......”高中時還有關月，還有騎自行車的女孩，對了，還在他大學的粉絲團......
“我不承認是因為他們總是把我身邊的女孩兒都說成跟我有關係，其實他們都是開玩笑的，我跟她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石堅有些急，語速很快。
嗬，那林萱呢，林萱可是我親眼看著的，難道也是他們硬扯的？我心裏閃過這個問題，但是努了努嘴，沒說出來。
“我給你打的電話，你為什麽從來不接？”石堅收起剛剛還嘻皮笑臉的模樣，變得焦躁起來。
“電話？什麽電話？我從來沒見過你有電話打來？”我搞不清他又在玩什麽花樣，不是應該談崩走人的嗎？
“你的手機拿來，有據為證。”石堅從我手中搶過手機，翻查著。沒多久遞到我麵前，相同的一組號碼不停地出現在我未接電話的名單裏。
“哦，這個，我以為是廣告電話，熟人的電話我都存在電話號碼裏了，貿然出現的一組陌生的號碼我一般不接的。”我說得有點小聲，底氣不足。
“你難道沒注意過你不接的手機號碼都是相同的嗎？”石堅操作著我的手機。
“這個我真沒在意，又不是同一時間，你知道我一向對數字不是那麽**的。抱歉哦！”如果我知道那些都是石堅打來的，我想我不會讓他特地跑這一趟了，早在電話裏就說清楚了。
“你的安全意識還挺強的。但你說你不接不是熟人的電話，意思是說我跟你連‘熟人’都算不上了？隻能算是‘貿然’打給你的？對嗎？”石堅刻意加重了幾個字眼，聲調明顯生冷。
“我沒這個意思......”我搖著手，“哦，不！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又連忙點著頭。
石堅望著我的眼神裏有受傷，有憤怒，有無奈，有倔強......還有幾重我看不出的疊影。我覺得我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太深遽，太冰涼，太讓人心傷了。我拉了拉衣襟，打了個寒噤，轉了個角度，看向遠方......
側身的小徑上影影綽綽走來一個身影，越看越像鍾洲威，難道是我求擋箭牌都求出了幻覺了？可是走近我才知道那哪兒是像啊，那分明就是鍾洲威本人，一小層茸毛覆在他的嘴唇上方似乎都能想象的到了，他手中舉著一根小樹枝，不像，小尺子？不會，尺子頂端不會頂著個東西，那是什麽？小話筒？他拿那玩藝兒幹嗎？
鍾洲威已站在我麵前，不是，是我們麵前，而我的眼珠卻盯著他手裏的東西不能轉動。那分明是一枝花，因為天黑，無法老遠就發現那抹紅色，但我知道那肯定是朵鮮紅的玫瑰花，我盯著那朵暗色的陰影，心一驚，身體本能地向後退著，忽然依上了石堅的手臂，目光炯炯地望著他：“‘打鈴（darlin）’，他是我宿舍小姐妹的男朋友，今天是什麽日子？這麽浪漫！是去向我小姐妹求愛的嗎？”我幹笑著。
石堅的眼神成五花色，像萬花筒，一時間翻過了各種花色，而鍾洲威，他的眼裏隻有一種情緒，那就是絕望。早知道他吃這套，我早該使出來了，還費了我那麽多腦細胞去想對策幹嗎？我在心裏估摸著今天這出戲的殺傷力，應該是可以永絕後患了吧？
“那是你的追求者？你這拐了幾道彎兒的表達方式，讓他不懷疑都難，沒想到你在拒絕別人方麵還挺有才的！不過......看似你的追求者也挺多，那你幹嘛還總說我？”等鍾洲威一言不發緩緩後退又急速地跑掉之後，身邊的蠟像語氣怪異地開口了。
身邊還有一位！我從已遠離的鍾洲威的背影上移回了目光。氣走了一個，我還得再接再厲才對。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他對我的表揚？隻是，我看了一下我現在的姿勢，來不及多想應對的話。我的手臂纏繞著他的，我的上身傾在他的身上，我的腦袋靠在他的胸膛......這個姿勢......這個姿勢......讓我想到了......潘金蓮！我像觸電似地跳離了他的身邊，退了好遠才站定，難道我有**的潛質？我想起了鄭虹那次依床而坐的媚態，也許......也許女人都有**的潛質！我大大地喘了口氣。
“幹嘛現在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又不是我靠向你的，剛才怎麽做得這麽自然？”石堅到仿佛被我驚著了似的，正一臉嗔怪地看著我。
我欲羞憤而死，他是成心羞辱我的！還不是因為剛才為了拒絕，入戲入得太狠了點兒嗎？
“我認為你是為了怕我生氣，故意找機會，哄我開心的！”他這是惡意報複還是故意挑釁？
“你以為？你自作多情！你自以為是！你作繭自縛！你自作處受......”自作自受的到底是誰？我來不及細想，邊向寢室跑邊對他胡亂地嚷著，此處再不能呆，越解釋越混亂了！
而我的手機卻在這時響起，藍色屏幕上清清楚楚地顯示著：石堅！他什麽時候跑到我的手機號碼簿裏了？我按了拒絕，卻沒舍得將他的名字從號碼簿裏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