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偶遇謝四
藍初和海棠閑聊了一陣之後就掀起車簾觀看外麵的風景了，全然沒有注意到萬亦桓有些惆悵的表情。
海棠倒是留意到了自家少爺的哀愁，看了看福丫，再看一看少爺，最後也隻能搖頭歎息：少爺啊，真的是個癡兒啊！但願福丫能夠早些明白少爺的心意。
萬府的馬車都是質量頂不錯的，車隊從早上出門到傍晚日暮時分，已經由江州城趕到了一處小縣城。所以今天晚上的住宿是不成問題了。
萬亦桓選了縣城中最好的一處客棧作為今晚的落腳點，下了馬車之後帶著自己的仆從朝客棧的大門走去，而隨行的家丁武夫們則開始找地方安放馬車，行李和馬匹了。
趕了一天的路，藍初其實感覺挺累的，這個時代裏麵長了十一個年頭還是第一次坐這麽長時間的馬車。即便是貴為萬府的馬車也沒有前世的汽車坐的舒服。不論是速度還是舒適度都絲毫沒有可比性。
好在下了馬車之後能看見不一樣的風景，古色古香原滋原味的古代小城的風貌頃刻間展現在眼前，多少讓藍初覺得馬車上一整天的顛簸都是值得的。
許是看出萬亦桓的身份不一般，客棧的小二很是熱情的迎了出來，一麵領著萬亦桓進店，一麵熱情詢問：“小哥是住店還是吃飯？”
萬亦桓有些不耐地說：“小爺這個時候來，肯定是既住店又吃飯了。還不趕緊地給小爺準備幾間上房，然後在端上一桌飯菜，可別讓小爺等久了！”
“好嘞！客房您先裏麵坐。”小二將萬亦桓一行人讓到了堂上的一張大大的圓桌旁，之後就跑去安排客房和晚餐了。
藍初一直都默不作聲的跟在海棠的身後，這還是她第一次出遠門，對於外麵的人情世故生疏的很。最好的選擇就是保持低調，然後察言觀色，出門在外，就要懂得各行各業的潛規則不是。
萬亦桓落座之後便拿了茶杯猛喝了幾杯水，看來一整天的趕路把他渴壞了。海棠一麵伺候著他喝水，一麵開始在心裏盤算明天到底要帶多少水才夠應付路上的需要？隨行的小廝旺財則是跑到後廚去查看飯菜質量了，若是少爺吃了之後拉肚子，那可不行。
隨行的武夫們還在安頓馬車和行李，暫時沒有出現。
這個時候，藍初就成了一個最閑的人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裏攥著個茶杯，興趣盎然地打量著客棧裏麵的人和物，滿眼的好奇和新鮮。別人肯定不知道這丫頭的腦袋裏已經開始回想前世看過的武俠小說了，什麽新龍門客棧，大俠在客棧裏麵憑著一身精湛的武藝抱打不平，等等的情節。
可惜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堂上擺著的幾張餐桌旁用餐的客人都被她變著法的打量了好幾遍，就連牆上掛著的那副半舊的卷軸都被她看了好幾回了，依然沒能出現武俠小說裏麵的那些精彩情節。
哎！小說果然是騙人的。藍初心中歎息著，準備埋頭喝茶。不成想大俠沒盼來倒是盼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個後進店的少年先是自己開了張桌子，朝著萬亦桓這邊看了幾眼之後，便棄了自己的餐桌朝萬亦桓這桌走來了。
哎呦？難道是來拚桌的？藍初好奇地看著這個和萬亦桓年齡相仿的小少年，這麽一看，就感覺此人看著有些麵善。
“小少爺，真是不巧啊！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上了！”小少年毫不見外地挨著萬亦桓坐了下來。原本藍初落座在萬亦桓的左邊，海棠在做萬亦桓的右邊。小少年這麽一落座竟是隔在了藍初和萬亦桓的中間。
隻聽萬亦桓回應說：“謝四！竟然是你？好小子，有些年沒見著你了，今天你怎麽會在這裏？”
藍初一聽萬亦桓的話便知道此二人相熟，再一聽萬亦桓對此人的稱呼，謝四！等等，怎麽和謝覽的謝三這麽相似？難道說……
藍初疑惑地看向謝四的麵部，哎呀呀，不看則已，一看還真有些緊張。這張臉竟然和謝覽的麵相有著四分相似，不過就是比謝覽的臉要圓一些，虎頭虎腦一些罷了。謝覽的麵相要溫潤雅致耐看一些。難道說此人真是謝覽的兄弟？
不知為何，一想到謝覽藍初的心裏就一陣緊張。害羞？尷尬？難為情？說不清楚，反正一想到謝覽心裏麵就怪怪的，哪怕已經快三年沒見，哪怕已經決定了凡事靠自己，不再等著他來幫任何的忙。
藍初疑惑地看著謝源的時候，謝源也在不著痕跡地打量她。
謝源這邊一打量福丫，萬亦桓就不大樂意了。雖然他和這個謝四小的時候在蒙學的學堂中玩得很好，可是他想要打福丫的主意，那就是一百一萬個不行！不好意思明著拒絕，隻能催著小二快些上菜。吃完了飯，總該各歸各路了吧？
藍初和謝覽相熟，和這個謝四是真心不
熟。打量了一遍之後便沒再看他。小二很快就把飯菜端上了桌。然後藍初就忙著吃東西，半眼也沒有去看那個謝四了。一麵吃飯一麵在心裏想，如果今天出現在這個客棧裏麵的不是謝四而是謝三公子，謝覽，那將會是怎樣的情景？
嗯，一晃眼都已經過去三年了。
三年前的那個春天，自己和謝覽分別，並定下了那個約定。可是誰知道之後的三年中，謝覽便音信全無？藍初其實並沒有在一個古代的十二歲少年身上寄予多大的希望。而且三年的時間足以改變許多的事情。如今謝覽應該已經十五歲了吧？已經是個嫩如春芽的皎皎少年。如他那般雅致溫厚的少年，定然會迷倒一大群的少女。
早在三年前他就能不言不語的情況下迷倒大片的萬府中的丫鬟，如今的他定然是眾星捧月。隻是不知現在的他可還記得自己曾經對一個八歲女孩說出的約定？
藍初的心有些亂了。明明知道許多的事情隻要一放置到現實當中就會毫無浪漫二字可言，她的確早就做好了成年後的謝覽對當初年少時說的話反悔的思想準備。可是想著真要眼睜睜的麵對成年後的謝覽對自己的忽視時，心裏麵還是會一陣陣的堵得難受。
一頓飯藍初吃得意興闌珊，飯桌上萬亦桓和謝四則是說了些童年的趣事，海棠很是本分的盡著做奴婢的責任，不是的給萬亦桓倒水盛飯夾菜。小廝旺財因為不好和主子一個桌吃飯跑去和家丁武夫們一起用飯了。
飯後萬亦桓想要去茅房。海棠嫌叫小廝來太麻煩，便自己跟了去。這也沒什麽難為情的，她是看著萬亦桓長大的，萬亦桓在她的眼裏就是一個小孩。
萬亦桓和海棠一離桌，飯桌上就隻剩下藍初和謝源了。本來藍初也想借故離開的，可是謝源叫住了她：“喂，你就是福丫？”
藍初瞥了他一眼：“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謝源笑了起來：“不就是問一下你的名字，至於這麽愛答不理的麽？不過瞧著你這模樣長得還算不錯，也難怪我三哥如此的記掛於你。”
藍初很不喜歡謝源這樣的語氣，可是聽到他說謝覽一直都記掛於她，心中不知怎麽的就開心起來。雖然這種開心的理由讓她很是不屑，可是她就是感覺到了真真切切的開心。心裏麵雖然開心，可是卻不好在麵上表現出來。
隻淡淡地回說：“你三哥與我何幹。我現在是少爺身邊當差的人，少爺之外的人一概都不認識。”
謝源一臉難以置信，隨後又很是受傷，滿心惋惜地開口：“你這丫頭真是無情又世俗，眼裏隻有有錢的少爺，你可知我三哥這三年來拒了多少媒婆的求親？你知不知道我三哥就是上京趕考心中也甚是放心不下你？不然你以為我吃飽了撐得追著你們一路來到這裏？”
藍初越聽心裏越開心，原來謝覽心裏麵一直都沒有忘記那個約定，而且一直都像當初一樣的牽掛自己。他還是從前的那個他啊！果然所有的女人都是喜歡男人的追捧的，哪怕來自男人的追求帶不來任何實質性的好處，心裏麵就是受用的很呢！
心中雖然開心，可是藍初才不會被謝四這個小鬼說服，於是她反詰道：“你三哥當真有你說的那麽專一？那為何還讓你來，而不是他自己來？”
謝源無奈地搖頭：“我三哥倒是很想自己來這一趟，可是今年他要上京去考舉人。這鬼科考三年考一次，錯過了今年就要再等三年，家裏的爹娘姐弟都巴巴地指著他今年能一舉考中好光宗耀祖，如何允許他恣意妄為？所以隻能辛苦我了……”
謝覽要去考舉人了麽？這麽說三年前他就已經中了秀才？藍初的心中不免開始勾畫起來謝覽如今的模樣？應該會長高許多，而且身板也應該結實起來，再穿上那身白色長衫的時候應該更加的帥氣迷人了吧？
萬亦桓上完茅房一路回來大堂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場景。謝四貼著福丫有說有笑，而福丫居然也聽進去了，滿眼滿臉的笑意！就這麽一眼就讓萬亦桓心中怒火中燒，謝四算個什麽東西？也想來靠近福丫？當年一個謝三已經夠讓人頭疼，現在又來了個謝四！萬亦桓想著平日裏福丫和自己說笑的時候都沒有這樣開心的笑過呢！
盛怒之下的萬亦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越過謝源，直接拉住藍初的手：“福丫，你跟我來！小二已經安排好了房間，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藍初是被萬亦桓硬拉著離座的。心裏想著不就是去看看房間麽，至於這麽氣急敗壞的麽？可惜她還沒有和謝四聊夠呢，她還想問問謝四謝覽最近的一些近況呢！
小城的客棧雖然不算闊綽，可是萬亦桓定下的這幾個客房確實已經算是上房了。藍初在自己的房間裏麵轉了一遍，被子幾乎是新的，床帳也都洗
得格外幹淨，摸了摸軟軟的床麵，想來今天晚上可以一夜好眠了。房間很大，裏間和外麵用一道大大的屏風分割開來。外麵的桌椅凳子都是上好的木料製作。全都擦洗的幹幹淨淨，全然不會讓人感覺到出門在外的風塵感。
熟悉完房間之後，藍初想著離睡覺的時間還早，不如下樓去找謝四繼續聊聊天。
誰知下樓之後發現堂上今晚吃放時坐過的飯桌已經人去桌空，桌麵被小二擦得幹幹淨淨，剩飯剩菜早就已經收走。哪裏還有謝四的影子？無奈隻得回房去休息。既然謝覽最近忙著考舉人，那麽就不要去打擾他了。反正大家都還年輕，來日，方長嘛。
第二天早上，家丁們整理好了馬車，準備啟程上路的時候，藍初依然沒能在客棧裏麵看到謝四的蹤影。
馬車行駛在寬闊平坦的官道上，枯燥的路途讓萬亦桓有些疲憊了，早就在馬車中睡著了。藍初和海棠照看著睡著了的萬亦桓，同樣的感覺旅途甚是無聊。終於藍初忍不住開口了：“海棠姐，怎不見昨天晚上碰見的謝四和我們同路？我瞧著他和少爺的交情不錯。”
海棠的臉上出現了抹略顯怪異的笑容，不過很快就隱去了。她回說：“謝四公子有要事在身，今天一大早天不亮就走了。”
藍初不由皺眉，如果沒猜錯的話謝四昨天之所以會在那個客棧“巧遇”萬亦桓，完全是因為謝覽的托付。按道理謝四既然找到了自己，就應該想辦法同行才是，如此才算不辜負他三哥的托付，怎麽會在今天早上先走一步，還是因為“要事在身”？
想起來海棠臉上怪異的笑容，藍初恍然大悟，原來一切都是萬亦桓搗的鬼！
馬車中又恢複了沉靜，藍初不再說話，海棠亦閉起眼睛不再言語。藍初雖然早就料今天可能見不到謝四，可是當真不見了謝四的時候，心裏麵還是不可抑製的泛起了淡淡的遺憾。罷了，反正自己還小，以後有的是機會和謝覽碰麵。
藍初想著自己今年才十一歲而已，此生漫漫，總是有機會和謝覽見麵的。卻不是時光匆匆，去了北方，結實了一些藥材商人和藥農，抽空遊玩了幾座名山，畫了幾幅山水畫之後，這一年的時光就這樣過去了。
當重整車隊，重新走上從西北返回江州城的路途時，已經是第二年的暮春時節了。
這一年，萬亦桓十四歲。經曆了西北的風沙，結交了淳樸的藥農，和當地的藥材商人喝過了幾回燒酒之後，已然成熟了不少。臉色黝黑了些，卻更顯棱角，性子豪爽了些，總算擺脫了點江南大宅後宅裏養出來的嬌氣。個頭見長，身板也結實了不少。
而藍初這一年也十二歲了。十二歲，雖然離十五歲這個時代的及笄還差三年，可也算是個大姑娘了。可是藍初卻絲毫不在意這些，依舊男裝打扮，爬山，遊水，采藥，交友，一樣也沒礙著。
一路從西北回到江州城的萬府時，已經是盛夏時節了。
剛一回到府上，還不待見過萬老爺，吳媽媽就著急的什麽似得過來催了，說是太太心中甚為掛念少爺，讓少爺得了空就趕緊去太太麵前請安。
如此萬老爺也不好多說什麽，隨便詢問了萬亦桓一些藥材生意上的事情之後就放他去見他娘了。
藍初因為是這一次西北之行的隨行人員，不好回避，所以隻能和海棠一起跟著萬亦桓來到了太太的院子。
太太的院子依舊是老樣子，沒什麽大的變化，隻是房中的熏香似乎換了，比以前的香聞著更清淡了。藍初因為小時候在這裏暗地裏挨過不少的打，所以自打進了太太的房間後並不怎麽敢開口說話。
好在太太的眼裏隻信任海棠，一應大事小事全都詢問海棠，海棠也都回答的甚為具體。海棠的細致，加上萬亦桓的逗趣貧嘴，太太一時間高興的什麽似得，早就把角落裏站著的福丫當擺設了。
藍初藏在角落裏樂得清靜，趁著大家有說有笑熱鬧不已的時候，小心地看著太太房間裏麵家具上的花紋。還別說，這古代的科技不發達，可是藝術品卻是一件比一件精美，太太屋裏家具上麵的花紋刻得咋就跟真的一樣呢！
不其然間，藍初的目光從家具上麵移到了另一個角落裏站著的丫鬟的身上。也許因為大家都躲在角落的緣故，藍初忍不住多看了那丫鬟兩眼。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丫鬟有些不一般。雖然服飾上看，這丫鬟穿的衣服和普通的小丫鬟並沒啥分別，可是這個丫鬟的頭上居然戴有金飾！
要知道萬府上丫鬟的月錢銀子是不可能買到金飾的，除非已經幹了很多年，一月一月不吃不喝的累積，積攢到二十多歲的時候或許能買到一件金飾，可是這個丫鬟看上去也就十來歲，最大不超過十五歲，怎麽就能那麽多錢買到金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