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牧歌

第一百零六章 交完桃花運走了**運

白衣老婦手中握著的是玉笛,使出的卻是劍法,而且劍招輕玄飄忽,其中招式竟與淩霜劍法有幾分相似。

牧歌站在沙丘上,不可置信地盯著白衣老婦,心道:“莫非她與諸葛家有著什麽淵源?”

千魂身法靈動飄逸,一招一式皆如行雲流水一般順暢。千雪扇橫空掃過,飛起的粒粒黃沙刹那間變成了形狀各異的雪花片片飄落。沙漠中的溫度似乎在這瞬間降到了零度。

牧歌遠遠地盯著二人,看那白衣老婦的身形竟與千魂不相上下,心中不免開始擔憂。沙漠太過神秘,誰都不曾真正穿越過它,或許在這世上根本就無人能說出沙漠中究竟有什麽。這白衣老婦人更是神秘莫測,她的武功在千魂之上也說不定。想著心頭越發的緊張起來,緊緊地盯著二人,一刻不敢放鬆。

白衣老婦募地抽身往後退去三丈,將手中的白色玉笛cha入腰帶中,閃身躍至駱駝身邊,待她再飛掠上前時,手中已握著一柄長劍,通體血紅就像血麒麟的眼睛。

千魂靜靜地站立著,待看清.她手中的長劍時,萬年不驚的笑容竟瞬時冰凍在他那俊逸無雙的臉上,“麒麟劍,你是桃花笑風淩舞!”

風淩舞忽地仰起頭笑了,“桃花笑.在四十年前便已死了!想不到竟還有人記得老身。”

牧歌見千魂臉色如此的異常,.再按捺不住飛身掠到他的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道:“她是不是很厲害?”

“嗯。”千魂淡淡地應了聲,心中卻是七上八下:今日若.是隻有他一人即便勝不了桃花笑風淩舞也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但是牧歌在,帶著她身形會慢上許多。

“反正我隻能活幾天了,不要和她硬拚,我不想看到.你受傷。”牧歌咧著嘴衝千魂笑笑,轉身看向風淩舞,“弄髒泉水是我不好,我願意幫前輩打掃房子。”

風淩舞微微一愣,細細地打量著牧歌,目中泛起.有趣之色,“如此甚好。”語畢,收起長劍轉身掠上駝背,回頭瞟了眼千魂,“你一起去,劈完一千擔木柴才能走。”

牧歌睨著千魂.捂住嘴偷笑,“玉麵神偷劈柴必定很好看!”

千魂牽起牧歌的手,壓低聲音道:“隻劈給娘子一個人看。”

雙頰又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紅暈,心頭卻是暖暖的,就算隻剩下幾天可以活,能與千魂在一起就足夠了。

駱駝走得很慢,二人跟在駱駝後慢悠悠地走著,還時不時地鬥上幾句嘴。

風淩舞幽幽地歎了聲,她聽到身後傳來的笑語聲不禁回憶起了她青春年少時的夢,一個絢爛美麗卻又無比哀傷的夢。滿園桃樹,春雨潤如絲,她穿著粉色長裙打著紫竹骨傘靜靜地立於桃樹下,笑靨如枝頭的桃花一般燦爛美好。她抬頭不停地往遠處張望,俏麗的麵頰上隱隱地浮現出一抹焦慮與不安。她等了半天,那個人卻還沒來,若是往常他早該躲在桃樹後探出腦袋給她一個驚喜了。那一日直到春雨停歇,他都沒有出現。後來才知原來他孤身一人上了西原。

風淩舞又幽幽地歎了聲,抽出cha在腰帶處的白玉笛子,放到唇邊輕輕地吹起了一首曲子,清脆悠揚卻帶著淡淡的哀愁與無盡的纏綿。

牧歌側耳傾聽,萬千愁緒亦跟著笛聲漸漸浮出了心窩,“千魂,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娘子不會死的。”千魂緊緊握著她的小手,亮晶晶的眸子微微閃爍。

“我是說如果。”牧歌咧開嘴笑笑,笑得很開心,曾經他說過喜歡看她笑,所以她要一直都笑著。

“嗯。”千魂淺淺地笑,定定地凝視著她的眸子。

黑白分明的眸子倒影著他俊逸非凡的笑臉,怎麽看都看不夠似的。牧歌扯起嘴角一笑,垂下眼不再看他,“早知這麽早便要死,我一定會多看你幾眼。”

笛聲戛然而止,風淩舞回頭看了眼牧歌,又緩緩吹起了曲子。

不知走了多少路,隻記得翻過了一個又一個連綿不絕的沙丘。終於見到了一片草原,碧油油的青草泛著淡淡光澤,風吹過如同浪花一般一波波地翻湧遠去。

天藍藍,草青青,白雲似乎也變得無比悠閑。

牧歌深吸一口氣,心情跟著豁然開朗,“好久未見到這麽多綠色了!”

風淩舞跳下駝背,拉住韁繩緩步朝前走去。

遠處,一間白色的小房子躍入視線。

漸漸地kao近,才看清這間小房子竟是用白石砌成。

牆麵上雕刻著精致的花紋,牧歌歪著腦袋打量著這間白房子,幾乎就要認為她已回到中原,回到江南之地。

風淩舞牽著駱駝走到白房子邊的木樁前,將手中韁繩繞到木樁子上。進屋拿了斧子與抹布,丟給千魂和牧歌,“劈柴、擦牆。”

牧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咕噥道:“剛到就要勞動,讓人家喘口氣麽。”

“不劈柴、不擦牆,晚膳你們就吃草,反正草原上的草多的是。”風淩舞似笑非笑地丟下一句話,轉身鑽入屋子。

“哎~勞動最光榮!”牧歌重重地歎了口氣,看著千魂手裏拿著的斧子大笑:“玉麵神偷千魂公子劈柴真是期待呢!”

千魂勾著唇角笑笑,身形一閃便不見了。

隻聽得“啪啪啪~”地聲響,一塊塊的木柴便從天而降整整齊齊地堆成一堆了。

牧歌大睜著雙眼,驚道:“千魂,你該去當柴夫!”

千魂輕輕一笑,朝牧歌眨眨眼道:“劈完幫你擦牆。”

風淩舞站在門口,看著牧歌若有所思。

“我是一個粉刷匠,粉刷本領強,我要將那白房子擦成黑房子……”牧歌一邊哼著歌一邊用力地擦著雕花白牆,時不時地朝不遠處正在劈柴的千魂揮一揮手。

風淩舞依著門越看越覺得有趣,終於忍不住問道:“丫頭中了毒還如此高興?”

“前輩看出來了?”牧歌停住動作,齜起牙嘿嘿一笑。

“嗯。”風淩舞點頭。

“據說連藥仙都解不了。整天愁眉苦臉的別人看著心情也會變得不好,高高興興的別人看著心情或許就能跟著好,所以愁死不如笑死。”牧歌笑嘻嘻地說了一通,又開始哼著歌使勁地擦牆。

“愁死不如笑死?老身年輕時有你這般開朗便不至於如此了!”風淩舞輕輕地歎了聲,轉身走回屋去。

牧歌總覺得這位老前輩身上藏著許多故事,想著不禁搖了搖頭。再多的故事終究隻是故事,隻不過有些人將故事看得太重,糾結一生都不能放下,若是她能放下就不會孤身一人住在這裏了。

風淩舞又從屋裏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棵草,有七片葉子,形狀顏色竟然各不相同。她凝視著手裏的七星草,輕輕地撫弄著,像在嗬護自己的孩子一般。許久,輕歎了聲將七星草遞給牧歌,“吃下去。”

牧歌一愣,盯著她手裏那棵奇怪的小草猶豫,“這是……”

千魂卻飛掠上前一下跪倒在地,神色激動,“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風淩舞淡淡地笑,“老身想要丫頭一直笑下去。”

牧歌顫抖地指著她手裏的小草,目光炯炯道:“這棵草能解毒?”

“七星草乃是天下最毒的毒物,定能解了你身上的毒。”千魂拉住牧歌一起跪到地上朝風淩舞又磕了三個響頭,“多謝前輩相救!”

“相遇即是緣分,老身已有好幾年未見到人了。”風淩舞歎氣,看著牧歌目光漸漸變得柔和,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她年輕時的模樣,“老身再活不過幾年,在西原找了一輩子,等了一輩子終究未能等到他。這一輩子,老身心有兩個不甘,一個是他,還有一個便是武功竟要失傳。”語畢,幽幽地歎了口氣,盯著牧歌目光閃爍,“丫頭資質奇佳,是塊難得的練武料子。丫頭可願叫老身一聲師父?”

牧歌愣愣地竟未能一下子反應過來。

千魂輕輕一笑,握了握牧歌的手,低聲道:“娘子又犯傻了?”

“師父!”牧歌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咧著嘴傻兮兮地笑。

“好,好徒兒!”風淩舞伸手扶起牧歌,目中竟泛起了淚花。她孤獨了大半輩子,竟然在風燭殘年之際遇上了一位好徒兒,總算能完成她的一個心願。她曾經想過回中原,但是當她想到當初她拋開一切甚至與父母決裂才來到了西原,她猶豫了,想不到這一猶豫便是四十年。她曾經收過一位徒弟,卻因他心狠手辣親手將他殺了。她堅信這一次她的選擇不會再錯,所以她拿出了悉心照料幾十年的七星草。

“徒兒何時成的親?”風淩舞笑眯眯地看著牧歌道。

牧歌一麵擦著牆壁一麵紅了臉,囁嚅道:“這個……”

“昨日成的親。”千魂遠遠地應了聲,唇角掛著一抹邪魅的笑容。

“昨日?”風淩舞點點頭若有所思,忽地仰起頭笑了,“江湖兒女本就不必拘泥那些繁文縟節。”

牧歌紅著臉使勁抹著牆不語,心道:“撿了條命,還撿了個這麽好玩的師父,莫非又走了狗屎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