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十裏桃花全集【唐 七公子】

三生三世,十裏桃花全集【唐 七公子】_分節閱讀_39

忍睹的姿態,我當初在凡界時看過一本彩繪的春宮,中間有一頁就這麽畫的。

神思遊走間忽覺脖頸處微微一痛。他他他,他竟咬上了,那牙齒,那牙齒也忒鋒利了些!!!

我被他這麽天時地利人和地使力一壓,全不能反抗。他氣息沉重,唇舌在我脖頸間緩緩遊走,我心中一派清明,身體卻止不住顫抖。莫名的情緒撲麵而來,一雙手越發地想掙脫,可掙脫卻並不是為了推開,隱約,這一雙手像要脫離我的掌控,緊緊地摟住他。

腦海中隔了千山萬水響起一個聲音,飄飄渺渺的,他說:“若我什麽都沒了,你還願意跟著我麽?”立刻有女子輕笑回道:“除了牆角裏那把劍,你原本就什麽都沒有,便是那把劍,除了劈劈柴烤烤野味也沒什麽旁的大作用,我不也沒嫌棄你。”

這沒頭沒腦的一字一句將我原本清明的靈台攪得似一鍋漿糊,從頭發尖到腳趾尖都不是自己的了,心底裏溢出仿佛等了千百年的渴望,這渴望牢牢鎖住我,令我動彈不得。他一隻手打開我的前襟,滾燙的唇從鎖骨一路移下來,直到心口處。因喂了墨淵七萬年的心頭血,我心口處一直有個寸長的刀痕,印子極深。他鎖住我雙手的左手微微一僵,卻鎖得更緊,嘴唇一遍又一遍滑過我心口上的傷痕。我仰起頭來悶哼了一聲。他吻的那處卻從內裏猛傳來一陣刺痛,竟比刀子紮下去還厲害。

這痛牽回我一絲神智,全身都失了力氣般,整個人都要順著柱壁滑下去。

他終於放開手。我一雙手甫得自由,想都沒想,照著他的臉先甩了一巴掌過去。可歎這一巴掌卻未能甩到實處,半途被他截住,又被拽進他懷中。他右手探進我尚未合攏的衣襟,壓在心口處,臉色仍是紙般的蒼白,一雙眼卻燃得灼灼。

他道:“白淺,你這裏,可有半點我的位置?”

他這一句話已問了我兩次,我卻實在不知如何回他。他在我心中自然有位置,我卻不知,他說的位置與我說的位置,是不是同一回事。近兩日,私下裏我自己也在默默地思量,他在我心中占著的這個位置,到底是個什麽位置。想來想去,卻總是頭痛。

他貼在我胸口的滾燙的手漸漸冰涼,眼中灼灼的光輝也漸漸暗淡,隻餘一派深沉的黑,半晌,移開手掌,緩緩道:“你等了這麽多年,不過是等那個人回來,既然那個人已經回來了,你這裏,自然不能再給旁人挪出位置來,是我妄想了。”

我猛地抬頭看他:“你怎麽知道墨淵回來了?”雖則不大明白他說這一段話的意思,墨淵是墨淵他是他,墨淵回不回來與他在我心中占個什麽位置全沒幹係的。可墨淵回來這樁事,按理說也隻該折顏四哥和我三個人曉得,了不得再加一個迷穀一個畢方,他卻又是從哪裏聽得的?

他轉頭望向殿外,淡淡道:“ 回天宮前那夜,折顏上神同我提了提。方才去青丘尋你,半途又遇上了他,同他寒暄了幾句。我不僅知道那個人回來了,還知道為了讓他早日醒來,你一定會去天宮借結魄燈。”頓了頓,續道:“借到結魄燈呢,你還準備要做什麽?”

看來該說的不該說的折顏全與他說了。我撐著額頭歎了一聲,道:“去瀛洲取神芝草,渡他七萬年修為,讓他快些醒來。”

他驀地回頭,那一雙漆黑的眼被蒼白的臉色襯得越發漆黑,望著我半晌,一字一字道:“你瘋了。”

因每個仙的氣澤都不同,神仙們互渡修為時,若渡得太多,便極易擾亂各自的氣澤,淩亂修為,最後墮入魔道。而神芝草正是淨化仙澤的靈草,此番我要渡墨淵七萬年的修為,為免弄巧成拙,便須得一味神芝草來保駕護航。將我這七萬年的修為同神芝草一起煉成顆丹藥,服給疊雍食了,估摸不出三月,墨淵便能醒來。

因神芝草有這樣的功用,當年父神擔憂一些小神仙修行不走正途,將四海八荒的神芝草盡數毀了,隻留東海瀛洲種了些。便是這些草,也著了渾沌、檮杌、窮其、饕餮四大凶獸看著。父神身歸混沌後,四大凶獸承了父神一半的神力,十分凶猛。尤記得當年炎華洞中阿娘要渡我修為時,阿爹去瀛洲為我取神芝草回來後那一身累累的傷痕。似阿爹那般天上地下難得幾個神仙可與他匹敵的修為,也被守神芝草的凶獸們纏得受了不輕不重的傷,我這一番去,他評得不錯,倒像是瘋子行徑,估摸許得撈個重傷來養一養。

他與我本就隻隔著三兩步,自他放開我後,我靠著那碩大的柱子也沒換地方。他不過一抬手便將我困在柱子間,一雙眼全無什麽亮色,咬牙道:“為了那個人,你連命也不要了麽?”明明我才是被困住的那個,他臉上的神情,卻像是我們兩個調了個角兒。

他這話說得稀奇,若我實在打不過那四頭凶獸,掉頭遁了就是。全用不著拿命去換的。左右取不回那神芝草,我便再守著師父七八千年罷了。

但瞧著他那蒼白而又肅穆的一張臉,我卻突然想起件十分緊要之事。照我平素修行的速度來看,這麽又是重傷又是少七萬年修為的,少不得須耗個兩三萬年才緩得過來。這兩三萬年裏,便自然沒那個能耐去受八十一道荒火九道天雷的大業繼位天後,從未聽說過哪一任天帝繼位時未立天後的,若再讓這婚約將我同他綁做一團,也終是不妥。

我咳了聲,仰頭望著他道:“我們這一紙婚約,還是廢了吧。”

他晃了晃,道:“你說什麽?”

我撥開他的手,摸索到旁的案幾上灌了口茶,聽到自己的聲音幹幹的:“這同你卻沒什麽幹係,原本也不過是當年桑籍做錯了事,令我們青丘失了臉麵,天君為了讓兩家有個台階下,才許了這麽個不像樣的約。此番便由我青丘來退婚罷,咱們各各退一場,這前塵往事的,便也再沒了誰欠誰。”

他半晌沒有動靜,背對著我許久,才道:“今夜,你來我房中一趟吧,結魄燈不在天上,在我這裏。”話畢,仍未轉身看我一眼,隻朝殿外走去,卻差點撞上緊靠著殿門的另一根水晶柱子。

我幹巴巴道了聲:“當心。”

他穩了穩身形,手撫著額角,淡淡道:“我一直都在妄想罷了,可我欠你多少,你欠我多少,命盤裏怕早已亂成一團理不清了。”

他那一幅修長的背影,看著甚蕭索。

第十九章(1)

我在殿中茫然了半晌,心中有些空空蕩蕩。

端起一旁案幾上的冷茶再喝兩口,將有些幹澀的嗓子潤了潤,才踩著飄忽的步子出了殿門。

殿外立成兩列的西海小神仙已撤了一半,想必給夜華開道去了。剩下的這一半正呼啦呼啦朝西海水晶宮正宮門方向移。

看這光景,倒像是又有客至。

我逮住一個掃尾的隨便問了兩句,掃尾的仁兄苦著一張臉果然道:“有客自遠方來,水君著臣下們前去迎一迎。”

看來西海水君今日很有幾分迎賓待客的緣分,即便此番是西方梵境蓮花座上的佛祖駕到,我也絕不會詫異了。西海兩代水君都低調,沒怎麽得著我們這些老輩神仙的垂憐關懷,今日能連連迎到幾位貴客,長一長他的臉麵,這麽挺好。

結魄燈既在夜華處,自然用不著我再到九重天上走一趟,省了不少的事情,可怪的是我這一顆心卻並不覺鬆快。方才夜華那副蕭索的背影在我眼皮跟前一陣一陣晃蕩,晃蕩得我一顆狐狸心一陣一陣緊。

片刻前領我過來的一雙小仙娥恭恭順順地再將我原路領回去。因疊雍那副同墨淵甚不搭的容貌勢必要令我看得百感交集,過扶英殿時便也沒推門進去瞧他一瞧,著小仙娥直接將我領去了扶英殿近旁暫住的小樓。

西海水君在起名字這一點上委實有些廢柴,遠不如東海水君的品味。譬如說扶英殿近旁一左一右的兩座小樓,一個樓底下種海棠花紅豔豔的,便稱的紅樓,另一個樓底下種芭蕉樹綠油油的,便稱的青樓。

本上神不才,住的正是這青樓。

大抵為了不辜負這個名字,這青樓中從床榻到椅子一應用的青杠木,矮凳上的花盆桌上的茶具一應用的青瓷,就連上下伺候的小仙婢們也一應穿的青衣,抬頭一望,滿目慘綠,瞧得人十分悲摧。

因那一堆綠油油的小仙婢在樓中晃得我頭暈,便一概將他們打發到樓底下撥草去了。

一時間樓中空得很,連累我心頭也越發空空蕩蕩起來。

正空蕩著,背後的窗扇吱呀一聲,我略略一抬眼皮。唔,方才累一半的西海小神仙翻滾著腳底板前去相迎的那位貴客,看來並不是西天梵境蓮花台上的佛祖。

我倒了杯冷茶,朝著探頭跳進來的人打了個招呼:“喲,四哥,喝茶。”

他一雙眼將我從頭到腳掃個遍,端起茶杯來飲了口,擰著一雙眉道:“明明是姑娘家,怎的扮成個男子的模樣?”

我望了一回房梁,誠實道:“折顏讓扮的。”

他一口茶噴出來,拿袖子擦了擦嘴角,麵不改色道:“你這麽真好看。”

四哥往常三番兩次來西海,皆為的是找西海二皇子蘇陌葉喝酒。

此番他這麽巴巴地跑過來,卻據說並不是來找蘇陌葉喝酒的,乃是為了來看他的親妹妹本上神我。

說他原本要跟著折顏一同上九重天來尋我,卻被折顏止住了。在床榻上躺了半日也沒等著折顏回去,想著折顏多半是將我直接送來了西海,便奔過來瞧一瞧我,順便同蘇陌葉打個招呼。

他坐在青杠木的靠背椅上,大約嘴巴裏沒咬一根狗尾巴草有些不慣,略略偏了偏頭,道:“我原本不過來看一看你在這西海安頓得好不好,嗯,折顏辦事忒令人放心了。不過,你這臉色是怎麽一回事?煞白煞白的,莫非墨淵回來了你竟不開心麽?”

我抬手摸了摸臉,歡喜狀道:“開心,我一直都開著心,默默地開著心。”

他皺眉道:“那做什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我揉了揉臉,幹幹一笑:“大約是方才用了追魂術,一時沒緩過來。”

他目光如炬緊盯著我。

我再幹幹一笑:“加之早上同夜華嘔了兩口閑氣。”

四哥看得不錯,此番我確然有些魂不守舍。但這魂不守舍的根源卻並不是九重天上同夜華的那兩句口角,而是方才大殿中一番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然這樁事若捅出去給四哥曉得,折顏迷穀畢方估摸便都該曉得了。

同折顏處得久了,在挖人八卦這個事情上,我的四哥白真很不長進地練成了一把好手;在傳人八卦這個事情上,更是青出於藍,乃是一把高出折顏這把好手許多的好好手。

我同夜華因團子而生的那場閑氣說來也算不得個八卦,不說怕被他煩惱一下午,隨便搪塞一個同他說了便圖個清淨。一番計較後,我喝了口茶水潤嗓子,挑揀挑揀將九重天上的這趟口角與他全說了。

他歪在靠背椅上豎起耳朵來切切聽著,待我說完後,半晌,抬頭望著我古怪一笑,道:“你一向覺得自己年事高輩分老,即便真有不懂事的小輩得罪了你,也不屑同他們計較。你同夜華的這樁事,聽你這麽一說,談感情我自然站在你這一邊,但義理上倒也並不覺得夜華有什麽錯。那阿離才多大一個娃娃,你給他喂了那麽些酒,醉得七八個時辰沒醒來,也不派個人報夜華一聲。他們天上的龍族打架打得好,醫術卻向來不佳,猛然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醉到這個境界,也不曉得有沒大妨害,你這個當後娘的還不知去向,他心中若還能無半點起伏,那委實也是個人才。”頓了頓,探過半張桌子揉了揉我腦袋道:“照你的性子,尋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