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

【四十一】終於見到大哥

“阿標。”一個手提著塑料袋的男子遠遠地喊道。

是哥,進標激動地叫道:“哥,是我,阿標。”進標朝大哥跑去。進標站在哥的麵前,看著大哥,心裏非常地激動。大哥沒變化,隻是發型穿著和過去不同,他和大哥在一起,讓人一看就知道一個是香港人,一個是內地的鄉下人。可是不管他們現在身處何地,他們都是親兄弟,打死都分不開的親兄弟。

“等了很久了吧?”進吉問道。

“哦。等得我心都快涼了,你再不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心裏焦急的很。”

“走吧,到酒樓去吃飯,一邊吃一邊談。”進吉說著朝前麵的酒樓走去,進標跟著。

“爸媽還好?”進吉問道。

“好,都想你呢。”

“阿萍呢?”

“要生孩子了。”

“啊,結婚了?”進吉停下腳步問。

“哥,你也不想想你多大歲數了。我也結了婚。”

進吉笑道,說:“是啊,都該結婚了。”

“哥,你在香港做什麽?”

“中藥店裏做夥計。”

“賣中藥?”

“對。”

兄弟倆走進酒樓坐下,服務員上前,進吉要了鐵觀音茶,然後點菜,要了半斤海蝦,半隻白斬雞,一條石斑魚,肉丸枸杞葉湯。進標看著站在一旁的服務員說,哥,不用點這麽多菜。進吉笑說,沒事,你想吃點什麽?進標說,什麽都好。進吉對服務員說,行了,菜不夠再加,來兩瓶青島啤酒。

菜一會上來,進標肚子早已瓜瓜叫了,要了飯便大口吃起來。飯真香,他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大米,米粒細長柔軟,一小碗飯幾口就被他吃了下去。

進吉又招手叫服務員要多三碗飯來,然後對進標說:“慢點吃,還有這麽多菜。”

“哥,這是什麽米啊,這麽好吃,不用菜都吃得下。”

“暹羅米。”進吉說完見進標不明白,又補充說:“進口的泰國大米。”

“哦。那你在香港是不是天天吃這種米啊?”

“是呀。香港大部分人都吃泰國米。”

“太有錢了,香港人真是太有錢了。”

進吉笑道:“吃菜吧,要不然來杯酒?”說著倒了一杯啤酒給進標。

“哥,你娶老婆了嗎?爸媽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還沒有。”

“好娶了。”

“我知道。你們隻知道香港賺錢容易,不知道香港娶老婆難,特別是像我們這些大陸仔,更難娶到老婆。”

“不會吧。香港錢不是容易賺嗎?有錢害怕娶不到老婆。”

“你以為香港是鄉下啊?你不知道,香港結婚要花多少錢,還要有房子,一套兩房一廳的房子就要上百萬——別說這些,說了你們也不信。我問你,小玲嫁人沒有?”

“小玲?”進標想不起哥說的是那個小玲。

“進友哥的妹妹啊。”

“哦,是她。早就嫁人了。”

“知道嫁到哪裏去嗎?”

“不知道。聽說嫁到很遠的地方。小玲是哥的老情人吧,這麽關心她。”

“別亂說。快吃菜。吃飽了飯先找個地方住,忘了問你,你在什麽地方住?”

“離這裏不遠,是一個小旅社,等會帶你去。媽讓帶了許多家鄉特產給你,有陳皮、橄欖、甜粄。”

“陳皮、橄欖,香港有的買,用不著帶。家鄉的甜粄好久沒吃了,到是想吃。說到家鄉吃的,我還想吃包粄,炸豆角真的好吃,又香又脆,裏邊卻是嫩嫩的,坐在街邊一邊看人炸,一邊吃實在是有意思。炸豆角在外麵吃不到。”

“回去就有吃了。”

“等等看吧,看看啥時候政策寬鬆些就回去。你來深圳容易嗎?要容易,叫爸媽還有秋萍來,我想見他們。”說著進吉眼淚就要掉了下來。

“來深圳要做邊防證,不容易做。我這張邊防證還是陳飛幫我高價錢做的,沒他幫忙我還來不了深圳。”進標拿出邊防證給進吉看。

進吉看後把邊防證還給弟弟,說:“那你叫爸媽還有秋萍到廣州,我們到廣州見麵。”

“秋萍要生孩子了。”

“你看我忘了。”進吉笑道,說:“你帶爸媽到廣州來見我,到了廣州找航叔,知道航叔家在哪裏吧?”

“知道。住在沙河。”

“就這樣定下來。我明天一大早回香港,你也回老家,後天,大後天吧,我就上廣州,你們也到廣州來,你和爸媽到了廣州找航叔,航叔會帶你們到我住的賓館去見我。有什麽變化你提前打電話給我。阿標,你說這樣安排好嗎?”

“好。隻不過家裏到廣州的客車一大早就出發,要到天黑才到廣州,晚上夜黑莽莽的,怎麽去找航叔啊?”

“這樣吧,如果到了廣州天黑了,你就找家賓館住下,天亮了再去航叔家裏。”

“好。”

“吃飽了嗎?”

“飽了。”

進吉叫來服務員埋單,拿出五百塊錢一張的港幣,進標眼睛睜得大大的,搶著要給人民幣,進吉不肯,服務員說港幣結賬還有優惠,進吉便讓服務員結賬。剩下的錢拿回放進口袋,進標一算,一餐飯三百三十塊錢,心裏發毛,說:“哥,你看,來這地方吃餐飯就要三百三十塊錢,在家能買多少糧食啊。”進吉笑道:“走吧,別讓人笑話了。”

兄弟倆來到進標住的旅社,進吉說這地方怎麽住人,硬板床,還是七人一個房間的,沒衛生間。進吉要退房,旅店不肯,時間已過,沒有得退。進吉說算了,讓進標拿了行李離開旅店,進標心疼那一百塊錢沒住一晚就這樣白白沒有了,吃了一個大虧。跟著哥哥來到羅湖旅行社,進吉要了間空調包房住下,看看才九點多,時間還早,拉著進標到華僑免稅商店買了幾件襯衣西褲還有三鐵盒丹麥曲奇餅和瑞士糖果回來,關上房間的門,拿出一疊港幣,說:“這是二萬塊錢港幣,給爸媽一萬,你和秋萍各五千。”

“哥,我不需要這麽多錢。”進標哪裏有見過這麽多的錢,他看見這些錢手都軟了。

“給你的你就收下。這麽多年了,因為我讓家裏的每個人都吃了不少苦,這點錢算不了什麽。你收好了,路上帶這麽多的錢一定要小心。錢不可外露。”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這裏港幣兌換多少人民幣?”

“街邊一百塊錢港幣換五十三塊人民幣。家裏呢?”

“好像比這邊多點吧。到底多少我也不知道。”

“姨丈還換外幣嗎?”

“換。”

“這些港幣你找他換成人民幣。”

“好。要換我找姨丈換。”

“這是我帶過來的兩條三個五香煙,還有一些花旗參、新加坡驅風油、泰國行軍散家常藥品。香煙一過關,就有人要,我沒賣,你拿去抽。餅幹糖果藥的回到家裏你分了,給秋萍一些。還有,她要生孩子了,我這裏再給她一千塊錢給她坐月用,買些營養品。”進吉拿出一張千元港幣給進標。進吉想,秋萍來了就好,他會給多些錢給她的,當年要不是她幫自己籌錢,他也來不了香港,他也沒有今日。他不想在弟弟麵前多給錢秋萍,顯得自己偏心,給秋萍多一千塊錢,那是給她坐月子的,進標不會有意見的。

進吉讓進標先洗個澡,他洗好後自己接著洗。洗完熱水澡後,進標感覺到舒服多了,躺在席夢思**,就好像自己是住在天堂裏一樣,外麵熱的夠嗆,這裏卻是涼爽有空調。他夢想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這樣的好日子過。兄弟倆躺在**,蓋上被子,把床頭燈扭暗,一邊看著香港電視武打連續劇,一邊聊起小時候的事,直到兩人困了方關電視睡下。

第二日早上六點鍾,兄弟倆起了床,洗漱完畢,拿了行李,進吉在服務台結了賬,進標問要不要吃點東西,進吉說不要了,他要趕時間回去上班。進標要到關口送哥,進吉說不用,他自己會去,你去看有沒有車回家,沒有就住多一個晚上,路上小心點。進標說知道了,目送著哥哥離開消失在人群中。

進標想那兩條三五煙自己如何敢抽,在街上問了幾個小販價錢後,以每條九十元人民幣賣了。然後他在小攤買了四個包子和一瓶礦泉水,坐八點鍾的東風客車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