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回 心事
方榮緊皺著眉毛，卻是不上前。花語婕再瞧那五人，都是一身黑衣，麵上蒙了一塊布，手中也都是一把鋼刀，暗道：“大白天的穿夜行衣，要殺人也不用這時候殺吧？”拔劍道：“方哥哥，快救畢清妹妹。”
方榮笑道：“那日霍廷對我無理，差點讓我的花妹以為我是江湖騙子，今日也要先讓他受受苦。”
花語婕嗔怪道：“人命關天，你還想著私人恩怨，就算霍廷對你無理，他確實可恨，可是不是還有畢清妹妹麽？”
方榮道：“她也一般。瞧我不起，這種富家小姐少爺要多受教訓才好。”
花語婕對他無奈，忽然笑道：“我明白啦，他們並不是要殺他二人。怪不得你不願上前相救呢，你真是壞死啦。”
方榮道：“這裏不隻五個蒙麵人而已。你瞧，行人四處逃竄，那邊不是還有幾人不躲不閃，全神瞧著這邊麽？還有那邊，幾人還瞧著我們，看來他們已經提防我們了。”
花語婕見方榮漫不經心，又聽他如此說，也把劍回鞘，道：“你厲害，你想怎麽樣便怎麽樣吧，這事我不管啦。”
方榮忍不住笑道：“花妹，你剛才才說過不讓我生氣，現在又使小性子，那不氣我麽？”
花語婕見他邪邪地笑容，俏臉無限嬌羞，忙轉過身道：“誰使小性子了？你聰明，你武功高，我笨，我武功比不過你，這裏當然一切你來作主了。”說完這些，忙又回過身來，臉也恢複常態，又道：“奇怪了，他們怎麽還未動手呀？”
再一瞧，發現他們已然將視線都轉移到方榮身上了，而一邊已然有一人倒在地上了。不禁暗道：“方哥哥什麽時候如此厲害了呀？連我也沒發現他動手了。”對之更是崇拜。其實花語婕現在墜入情網，現在又得以與方榮獨處，一顆心全在方榮身上，心中哪裏還放得下其它，腦子似乎也笨了起來。
原來剛才花語婕正好轉身，而那邊一人隻道花語婕要發難，隻一瞬間，欲衝上來相搏，方榮手一揚，一枚銅錢已然沒入那人心髒中。
霍廷怒道：“你們受何人主使要來殺我們？不知道我們是誰麽？”
其實這裏隨便一人功夫都在霍廷之上，但現在突然跳出方榮這程咬金，哪還有人理他，一人道：“閣下是何人，為何要管我們之事？你知道是與作對麽？”
花語婕踱著步子道：“是誰呀？讓小女子想想……這裏權勢最大的莫過於江府，大概也隻有他請得起來你們吧？是不是江國舅呀？要麽……總不會是是京城十大名捕有仇之人吧？他們仇人那麽多，那可難猜啦。”
方榮笑道：“婕兒真是聰明，今日我們不是剛好碰上江福那小子麽？他不是在招募什麽武林高手麽？難道便是用來對付十大名捕？”
花語婕現在也管不了他突然叫自己婕兒了，接道：“嗯，現在十大名捕均在京城，那他的家眷可就危險得緊了。不過呢，他們在這種地方動手，看來畢府家中還是很安全的，看來畢家之人還是少出來的好。”
方榮道：“原來如此。畢老爺還是想得很周全的啊？”
果然畢清怨道：“霍哥哥，我說了要聽爹爹的話不要出來的嘛。”
霍廷不屑道：“哼，清妹，這些人我還沒放在眼裏。”
畢清有些害怕，道：“可是他們這麽多人？雙拳難敵四手。霍哥哥，你可以麽？要是有圓哥哥在便好了。”
霍廷氣道：“那種小人提他作什麽？我哪點比不上他？”
花語婕輕輕捏了方榮手，輕聲道：“她可沒忘了你呢。”
方榮本來臉紅，又被她如此戲弄，道：“別人的心裏我哪裏管得了？”
那人又道：“我問閣下是何人？為何要管這閑事？不怕家破人亡麽？”
方榮笑道：“那你們也說說是何人？今日有個什麽又南又北又春又秋的四個家夥問我，想不到我幾十年不出江湖了，竟然還有人記得我。心中還是萬分欣喜的。隻不知你們當中有幾人記得我。在下姓洪，單名一個義字，洪義便是在下了。”
不想那人想也不想，道：“洪義什麽東西？江湖上可沒一個叫洪義這麽個響當當的人物。”
花語婕吐了吐舌頭，笑道：“方哥……牛皮吹破了吧？你已然幾十年沒出江湖了，長江後浪推前浪，現在青年人誰還記得你呀？”
方榮本來是想震住他們，不想洪義之名並不是真的那麽讓人魂飛魄散，幹咳一聲，道：“那看來我得露一手讓他們瞧瞧我的本事了？現在的人啦，真是……”
花語婕心中直笑，知方榮說不下去了，忙接道：“人心不古，一代不如一代了。”
方榮道：“嗯，今日我不得不教訓一下這幫小子了。婕兒，借你寶劍一用。”
其實這裏各各四十以上，被他小子小子一般叫，花語婕以極強的定力才忍住不笑，遞劍給他道：“是，方哥哥。”忽見畢清雙手捂住自己嘴巴，驚奇地瞧著方榮。花語婕暗叫不妙，自己得意忘形叫方哥哥了。
方榮當然不知這些，接過劍，徑直往畢清方向走去。那五人竟然被他這迫人的氣勢逼得不住後退，感覺到了方榮深厚無比的內力，身子情不自禁往後退去。
當方榮走進，畢清輕輕叫道：“圓哥哥，是你麽？”
方榮一時想不起來自己是圓枯，瞧著那五人道：“又說不怕我，怎麽又做縮頭烏龜了？”
畢清大聲了一點道：“圓哥哥，真的是你麽？”
方榮這才想起，暗叫不好，忙道：“小姑娘，跟情郎多待在家裏，沒事不要跑出去了。今日算你運氣，碰上了我。不然你們可被他們擒去了。”
畢清哪裏還理他說的話，道：“圓哥哥，你是來瞧我的麽？”
方榮忙道：“小姑娘，你說什麽？放心，我幫你打發了他們。”說完身子一晃，隻見在那五人當中轉來轉去，那五人還未回過神來，方榮已然回到花語婕身邊。
眾人都驚得呆了。五人忙瞧了自己全身，全身完好無損，忽都覺得後背涼絲絲的。隻聽花語婕臉著臉，嬌嗔道：“洪哥哥，你壞死啦，你明明知道我在，你還做這種羞人的事。這些人的後背有什麽好看的？”
五人冷汗不住外冒，暗道：“還好他手下留情。”
方榮忙道：“對不起，我一時忘了形了，下次一定不這樣了，下次剃他們光頭。”
花語婕羞道：“沒正經。”
眾人見他二人竟然能談笑風生，又見了他剛才那功夫，真不知還有多少功力沒使出來呢，一時你望我、我望你，卻都不敢上前。
方榮心中暗笑，深刻明白給別人一個下馬威遠比直接去打去殺好多了，高聲道：“今日我心情好，不願殺人，你們回去問問那東南西北春夏秋冬，我洪義以前是什麽人，你們就會覺得自己多麽幸運了。”
花語婕道：“讓我算算，他最後殺人時是在辰時，他每兩個時辰必要殺人，啊，現在快申時了吧？你們還是快走吧，到時我也幫不了你們了。”
方榮佯怒道：“婕兒，叫你不要說了，你又說了出來，他們一跑，到時叫我殺誰啊？回去看我不收拾你。”
花語婕做了個鬼臉，道：“以後不敢啦，那我們現在攔住他們，一會讓你殺個痛快？”說著拔劍而出，假裝要上前動手。
一人大怒，喝道：“你們算什麽東西？敢來消遣老子。”說完揮刀衝了上來。
方榮暗罵他不知死活，又掏出一枚銅錢，輕輕往上一拋，眾人一驚，隻見方榮手一變，那衝上前來之人已然倒下。
花語婕拍手笑道：“洪哥哥，申時已到，申時已到，你又可以痛痛快快殺人啦，快，不要讓他們逃啦。”
方榮故意瞧瞧天，喃喃道：“婕兒，真的到了麽？我的手癢起來啦。”見這些蒙麵人各各逃去，不禁抱起花語婕轉起來，又想起自己絕不能再抱她的，忙放下了她道：“我……我……”
花語婕輕聲道：“還不去瞧你的畢清妹妹。”心中卻是希望他不去的。
方榮道：“嗯，我們送他們回家吧。”
這時畢清跑了過來，小心道：“你是圓哥哥麽？我知道你是圓哥哥的。”
方榮忙老氣橫秋道：“小姑娘，什麽圓的方的，今日我心情好，安全送你們到家。”
畢清心中雖苦，但早知方榮身旁已有許多比自己好的紅顏知己，自己是配不上他的，而自己也已有一個霍廷了，見方榮不願承認，忍住淚道：“嗯，謝謝洪大俠，謝謝花姐姐。”
花語婕暗暗吐吐舌頭，暗道：“她可一點也不傻。”對之一笑，道：“畢妹妹，你與霍少俠過得很開心吧？”
霍廷本對方榮恨之入骨，但一聽花語婕之言，心境馬上轉變，畢清也豁然開朗起來。霍廷忙道：“多謝二位相救，若無二位，我們隻怕早……”
方榮也不願與之多待，道：“舉手之勞，我們走吧。”
方榮將他們送回家，見了他們家局勢，高手如雲，看來都是十人徒弟之類的。層層把手，確實安全，謝絕挽留，與花語婕匆匆而去。
一路平安，不日至湖北。這日二人在客棧用膳，吃到一半，方榮感覺兩股柔性的內力緩緩而入，知是兩個女子，暗道：“內力如此之高，莫非是峨嵋雙姝？”
當那二人進來時，方榮猜得果然沒錯，正是她二人。楊女俠瞧了廳中局勢，當瞧見花語婕時甚是詫異，花語婕忙低下了頭，暗道：“她們怎麽會在這裏？她怎麽會認出我來的？”
其實楊女俠是瞧她如此容貌，女子見到美貌女子時總要與自己一番比較，不足為奇。楊女俠與柳女俠也隻瞧了一眼，尋了一張空桌坐下了。
花語婕正自緊張，方榮忽然握住她手，微微一笑，又輕輕搖頭。花語婕立即明白，峨嵋雙姝根本沒認出自己來，一下坦然，對方榮報以一笑。忙縮回被方榮握住的手，對方榮恨恨一瞪。
方榮與之相處多了，明白她根本不是生氣，而是嬌羞，瞧著她模樣，一陣癡迷，隻想親一口她那臉蛋。
隻聽那邊柳女俠道：“師姐，宋師妹怎麽還不來呀？按理她比我們先到才對。她可是主我們是客。”
正說間，又進一女，瞧來不過十八九歲年紀，廳中眾人不禁瞧得呆了，想不到一下竟能遇上四位仙女一般的人。峨嵋雙姝已然極美，但似乎是趕路的原因，讓人瞧著有點風塵仆仆，而眼前剛進來這位，卻有種清新、脫俗、一塵不染的感覺。
那女子一見了峨嵋雙姝，不禁大喜，臉上綻出笑容，如脫兔一般跳到二人麵前，拉了她們手道：“楊姐姐、柳姐姐，你們可來啦。想死惠兒了。”
柳女俠佯怒道：“宋姐妹，你是怎麽待的客人？讓我們苦苦在這裏等。太不像話了。”
那女子吐吐可愛的小舌頭，道：“下次惠兒不敢啦，柳姐姐，饒了惠兒這一次吧。”
三女在打鬧，花語婕瞧見方榮有點癡癡的模樣，心中暗怒，輕聲道：“怎麽了，你瞧上人家宋大小姐了？宋惠可是武當武功第一的宋鬆的掌上明珠，你若是得她垂直，那可真是……”
方榮回過神來，佯怒道：“花妹，你胡說什麽？你再說我可生氣了。”
花語婕將臉一甩，道：“哼，那你瞧著她連眼也不眨一下？”
方榮臉上也是一紅，暗道：“是啊，我為什麽要看她呢？”欣賞美好的事物是人之本性，也怪不得方榮，忙道：“她不及花妹之萬一。我不過覺得奇怪罷了？你說她是武當宋鬆的女兒？我怎麽沒聽說過？宋鬆比貽風掌門還厲害麽？”
花語婕放下心來，道：“隻不過宋前輩是俗家弟子，不然武當掌門非他莫屬。”
方榮奇道：“我在武當怎麽沒聽說過？對了，峨嵋雙姝是叫什麽名字的？”
花語婕道：“你打人家女孩子閨名主意幹什麽？告訴你吧，師姐作楊羽，師妹作柳琳。你好像跟我們說過，你在武當短短不過一個月吧？而且那一個月也隻與你師父在一起吧？”
見到方榮漸漸潤濕和眼眶，忙道：“方哥哥，你想起你師父了？”
方榮忙道：“沒有。”
花語婕知自己引起他傷心事，忙道：“方哥哥，你瞧出那宋惠內力了麽？”
方榮道：“與峨嵋雙姝不相上下。”
花語婕笑道：“嗯，這裏人能欺負她之人少之又少，連許多師兄都不是她對手呢。”
方榮忙道：“她遠不及花妹。”
花語婕明白她是為了不讓自己誤會才故意這麽誇自己的，心中如有隻鹿在跳一般，再也不敢說話。
隻聽宋惠又道：“楊姐姐，聽柳姐姐說你有心上人了？哪位大俠才配得上楊姐姐呀？”
楊羽俏臉嬌羞無限，道：“死惠兒，你在這種地方胡說八道什麽？”隨即臉上又現出黯淡神色。
其實三人說話也都與方榮二人說話一般，功力若不濟，根本聽不到的。當然，以方榮與花語婕本事，句句聽入耳中。
宋惠可沒瞧出她臉上神色，追問道：“快說，不然惠兒不饒楊姐姐。”
楊羽已陷入迷糊，道：“可是他恨著我的，我也配不上他。”
宋惠畢竟單純，還不知死活地追問道：“哼，隻有他配不上楊姐姐的，沒有楊姐姐配不上他的，楊姐姐，你快說嘛。”
楊羽忽地回過神來，道：“惠兒，你真調皮，你再問，姐姐可生氣了。”
宋惠忙跑至柳琳身後，笑道：“惠兒才不怕呢，你今日一定要說。”
楊羽低下頭，道：“本來我也恨他，可是不知為何，我突然喜歡他了，可是又不知喜歡上他什麽了？隻覺得他壞壞的，可是……可是我偏生喜歡他了。我這麽醜，他身旁又那麽多知己？他瞧也不會瞧我一眼的。”
宋惠怒道：“哼，楊姐姐，他身旁很多女子麽？這種人也值得你喜歡麽？叫我碰上他，我一定好好教訓他一頓。我最恨這種男人了。”
楊羽歎了口氣，道：“你不知道，他身旁女子個個美若天仙，那些女子都喜歡他，這大概便是他吸引人的地方吧。那些女子若不是與我一般，怎麽會喜歡他呢？連她們都能喜歡上他，更何況我。”
柳琳道：“師姐，你這是何苦？”
楊羽道：“上天注定如此，我也沒辦法，除了他，我寧願終生不嫁。”
宋惠不敢再取笑，道：“他一定是個大英雄吧？”
楊羽道：“在別人眼中，他或許是大惡人，但在我眼中，他是大英雄，以前我也覺得是大大的惡人，我恨不得殺了他，可是當我站在他的角度想想時，覺得他是個大英雄。誰也比不上他。”
宋惠道：“可是我想了幾十位年少有為，從名門正派再到邪門魔教，也想不到像楊姐姐說得這麽個人物呀？”
柳琳道：“他即不屬於正派，也不屬於邪派。正派人在追殺他，邪派人也在追殺他。”
宋惠忽然“啊！”地一聲，忙捂住了自己嘴巴。
花語婕狠狠捏了方榮大腿之肉，捏得方榮也差點叫出來，對她真是莫名其妙，惑道：“你幹什麽？”
花語婕哼一聲，道：“誰叫你處處留情的？”
方榮道：“我越來越不知你想什麽了，除了你，我誰也不想。”現在方榮也知怎麽說話會哄得女子高興了。果然花語婕臉上綻出笑容，羞紅了臉不敢瞧方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