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刀

第一五零回 輪椅

刀王道:“我也好久沒見天兒了。”

方榮笑道:“隻怕我嬸嬸一來,你又不見了蹤影。”

刀王道:“好了,以後你們就住在這裏吧,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說完不理兩人躍了出去。

花語婕嗔道:“義父真是的,說走便走。這可好,被他一攪,你的身份又暴露了。”

方榮道:“怕什麽。知不知道不都一樣麽?花妹,你在這等著,我去魏府……”

花語婕急道:“我也去。”

方榮想想又不是去找魏忠賢,笑道:“好吧。說好的,我們隻去殺六個高手。”

花語婕點點頭道:“狡兔三窟,你知道魏府在哪裏麽?”

方榮道:“管他幾個窟,反正是與魏忠賢狼狽為奸之人都該殺。我們再殺一兩個貪官。一湊便有六個了。”

花語婕道:“方哥哥,你說霍去霸怎麽知道剛好六個呢?那豈不是他們已然知曉六怪了?方哥哥,六怪都有誰呀?”

方榮想了想道:“悅豐客棧掌櫃蘇梭,順天府捕頭郭仆,錦衣衛千戶劉裕,東廠掌班汪甲,大將軍府兵部尚書袁崇煥貼身侍衛崔秋山。還有……還有怡春院老板範曄。”

花語婕羞紅了臉道:“不許你去那種地方。”

方榮忙道:“沒去沒去,我怎麽可能去那種地方呢。”

花語婕道:“無論如何你也不許去怡春院,任何時候都不許去。萬不得以也不許去。”

方榮忙一把拉了她手道:“花妹,我們說正經的呢,你怎麽扯到那上麵去了。”

花語婕心道:“我怎麽這麽多心啦,我比那些人好一萬倍,方哥哥怎麽會去瞧她們呢?呸,我怎麽能與她們相比。”忙笑道:“好啦,我們不說這事了,我是怕你這小色鬼什麽也不知便闖了進去。方哥哥,既然我們知道六怪是什麽人,我們暗中保護他們便是了,誰敢動他們一要毫毛,休怪我花語婕不客氣。”

方榮捏了她俏生生的臉道:“你生氣的模樣最可愛,我真想咬一口。”

花語婕一把推開他罵道:“作死麽?說你是色鬼還真沒說錯。哼。”說完羞紅了臉跑到房中去了。

方榮歎了一口氣,心道:“我要是真能親她一口該多好。”目的達到,終不見花語婕出來,忙走了出去。記得朱延說的魏忠賢魏府所在,忙去找了一通,到得午時,見了一座大房子,果然寫著魏府二字,進進出出也有許多官吏、大內高手,放下心來,時辰還早,忙就近找了一間客棧吃飯。

到得晚上,方榮摸到牆角躍入了魏府,才一落地,忽聽得一人大叫道:“抓刺客,抓刺客。”接著十幾名大內侍衛將方榮圍了起來。

方榮有些吃驚,忽然想起朱延既然告訴了自己魏府所在,自然叫魏忠賢加緊防範了,正欲逃走,忽聽得一人道:“此人膽大妄為,九千歲,便由我來會會他吧。”

方榮一聽,更是吃驚不小,說話之人竟是司馬屍,看來連魏忠賢也在。正自吃驚,一股勁風已然往方榮頸上襲來,幾乎是無任何先兆,方榮知司馬屍厲害,不敢硬接,身子一閃避過了這一抓。

司馬屍一陣心驚,以他的速度,以他的勁力,且幾乎為偷襲,竟然也都躲過了,停了下來道:“小王爺跟老夫說將有個十分厲害的人將闖魏府,當時我不信將有如何厲害之人,現在瞧來,閣下果然不簡單。”

方榮想起死去的殷蘭,想起自己因為他而被崆峒派誤會,幾欲馬上殺了他,但看到魏忠賢也已來到前麵,知道自己絕非二人對手,忙往牆頭躍去。

司馬屍喝道:“下來。”司馬屍忽地緊緊握住了方榮腳拉了下來。

方榮忙提掌往司馬屍頸上切來,司馬屍也知他的厲害,不然換作他人,那腳早斷了,忙放了方榮腳閃開了。司馬屍哪裏丟過這裏的臉麵,閃至一半,還未到老忽地又疾往方榮攻來,兩人同時使了一套掌法,掌風凜凜,其餘人忙都遠遠退開了,不然被撞上一命嗚呼可是不值。

司馬屍掌法霸道狠毒,連那掌心之毒也已收發自如,不再有裴靈說的化解之憂,而方榮的掌法乃是乾坤寶典上的掌法,以快而猛為長,一招化作三招,旁人幾欲瞧不清楚了。司馬屍暗暗心驚,忙以慢製快,使上全力,本擬自己打上一掌足可抵上方榮打十掌八掌,那隻要自己打中他一掌,那也製得了他了,放下大宗師架子,忽地中宮直進,一掌直往方榮胸前擊去。

方榮見他突然露了老大一個破綻,知定然有詐,忙不進反退遠遠避開了。其實也是方榮心有所畏,其實以他現在功力,以這套掌法,隻要司馬屍中了一掌,定然會中第二掌第三掌,說不定沒反抗之力了還會中第四掌第五掌,就算司馬屍有反抗之力也隻中一掌而已,但方榮掌力也不會弱,兩掌三掌之力定然勝過司馬屍一掌之力。二人心中各有所思,其時卻是方榮吃了大大的虧。

司馬屍見他不上當,忽地換掌為抓往方榮攻來。方榮忙也換掌為拳往司馬屍攻來。這回兩人不以快打快,而以慢打慢,拚地已然全是內力。旁人是瞧得眼花繚亂,目瞪口呆,隻見兩個身影,不見他們出的招,隻見牆壁留下一個個爪印、拳印,地上一個個腳印,不見一股股勁風逼來,打得他們幾欲昏絕,暗叫好厲害。

一旁的魏忠賢一言不發,卻漸漸露出了笑容,原來方榮內功雖是練了回來,但沒完全恢複,以前武王將全部內力傳了給他,又練了乾坤寶典上的混元之功,內力遠遠高出別人一籌,但現在他隻練成氣衝九重天的第八重,那混元功根本沒練過,現在內力反在司馬屍之下,久戰之下漸漸不支,司馬屍占了上風,方榮如何不知,情急之下忙又換拳為爪,司馬屍一驚,剛要破他的拳法,想不到方榮變得還真快,隻得又要慢慢熟悉這爪招,又怕方榮也熟悉了自己爪功,忙也變抓為拳,兩人堪堪又鬥了三十招,方榮忙又換成擒拿,司馬屍忙也跟著變招。

這般兩人幾乎把招式都使完了,竟是一個也奈何不了誰。魏忠賢突然道:“司馬先生,他再鬥一會便支持不住啦。”

司馬屍如何瞧不出來,忙又換成另一套掌法。方榮已然有些上氣不接不氣,道:“司馬屍,我們刀劍上見分曉。”

司馬屍也不停下,見他說話不過二十歲年紀,心中更驚,本來他以為是劍王、刀王的,道:“你是誰?”

方榮道:“欲殺你之人。”

司馬屍知他非刀王劍王,那便不怕他的刀劍,哈哈大笑道:“好,不怕你拖延時間恢複體力,我們刀劍上作分曉。”說完退了開來。

方榮緩過一口氣道:“不知你用什麽?”

司馬屍笑道:“隨便。”

方榮身一閃,從一人手中奪過一把劍過來,道:“我用劍,你自己挑稱心如意的吧。”

司馬屍自然不能挑其他兵器,隻得挑了一把劍來,道:“小朋友,準備好了麽?”

方榮瞧了瞧魏忠賢,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然在旁,見了他便想起花語婕痛苦模樣,想起父母為了他遊離海外二十載,眼望著司馬屍,聚氣於劍,忽地奮起一擊,逍遙步法與逍遙劍法齊施,往魏忠賢刺去。

魏忠賢一時竟也不知這突變,方榮這一刺又快,到得近處才反應過來,忙將拂塵一擺,身子一斜,拂塵架住了劍身,但劍尖還是刺入了左肩數寸,鮮血流了出來。

方榮見這一擊未成取了他性命,略感後悔,不敢再刺,司馬屍已然攻了上來。方榮忙將劍回挑,正與司馬屍之劍一接,雙劍一下粘在了一起。方榮見這劍一時竟然拉之不開,稍感驚訝,忙回身將劍一轉,劍卻還是粘在一起,司馬屍恨聲道:“這招來專門對付劍王的,想不到用在你這小子身上。”

方榮笑道:“這般有什麽好玩的,你傷不了我,我傷不了你。再說,隻是我功力不夠罷了,換作劍王,你敢保證真能粘住他的劍麽?粘住他的劍又怎麽樣呢?像現在這般你瞪著我,我瞪著你麽?”

司馬屍又氣又怒,道:“我這便讓你瞧瞧我如何將你碎屍萬段。”

突聽得一陰陽怪氣的聲音道:“不用了。”

方榮不及反應,一陣陣勁風往他後背襲來,又被司馬屍將劍一轉,方榮一時動彈不得,魏忠賢那拂塵上的銀絲一根根打在方榮後背之上。方榮口一陣鹹,腦子一黑,一口鮮血射了出來,正射向司馬屍,司馬屍見這血來得好疾,忙側身避過,那劍便沒再粘方榮之劍,方榮忙將劍往魏忠賢劃去,魏忠賢嘿嘿一笑遠遠避開了。

方榮忙使上逍遙步法提了劍躍上牆頭,方榮腦子本來有些不清醒了,踏上牆頭時隻感左腳上一麻,似乎中了暗器,但逃命要緊,不敢多有停留,往黑暗處逃去。

司馬屍與魏忠賢自持身份便未追來,隻其餘人遠遠在後麵追來,但方榮的竟然是逍遙步法,再追一陣,他們已不見了蹤影。

方榮隻感左腳越來越麻,漸漸失了知覺一般,忽然想起以前中的噬骨蛛之毒,心道:“以前馬上便發作了,這回卻這麽久,看來不是了。”放下心來,但受的內傷卻是不輕,好不容易到了刀王住處,使上最後的力氣躍了進去,一跤摔倒在地,怎麽也起不來了。

花語婕聽到響聲跑了出來,一瞧之下大驚失色,忙上前扶起方榮道:“方哥哥,你怎麽了?”說著哭了起來,道:“我們說過我們一起去的,你為什麽一個人去了?方哥哥,怎麽辦?怎麽辦?”

方榮已然感覺雙腳沒了知覺,道:“沒事,其實我知道怎麽辦,隻是我瞧見了你才安心。花妹,扶我進房,可以麽?”

花語婕忙扶著他,卻見他雙腳已然失了知覺,又哭起來,道:“方哥哥,你的腳怎麽了?”

方榮道:“扶我進了房再說吧。”

花語婕忙扶著他進了房在**躺下,急忙又問道:“方哥哥,發生了什麽事?”

方榮慘然笑道:“今天我運氣太好了,遇上了我這輩子都想殺的兩個人。”見了花語婕流著淚又迷惑的眼神,道:“一個是屍王司馬屍,一個是魏忠賢。讓我同時遇上了。”

花語婕知道同時遇上兩人,自然殺不了他們,哭道:“你不知道跑麽?你那麽傻做什麽,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方榮用雙手撐起來,道:“花妹,我要療傷了。等我傷好了,我再一五一十,二五二十地告訴你好不好?”

花語婕噗哧一笑,嗔道:“你說話總是沒正經。”說著走到門外把關。守到第二日清晨也不見裏麵動靜,心下焦急,忙輕輕走了進去,卻見方榮已然躺在了**一動也不動了,心下一突,忙跑到床前一探,方榮臉色潤紅,呼吸平穩,知他睡得正香,又好氣又好笑,瞧著他臉上髒乎乎的臉,一陣氣苦,忙悄悄出門做了飯,又打了一盆水來。

這時方榮已然醒了,見了花語婕淡然道:“花妹,我想我又中了噬骨蛛之毒了。”

花語婕一驚,忙去摸了方榮手臂,但卻是有骨有力的,道:“你怎麽知道?”

方榮道:“我逼出針聞出來的。可是我隻是雙腳沒了知覺而已。我也不知為什麽了。”

花語婕忙笑道:“那便說明不是那毒了,一定是中了什麽其它毒了,方哥哥,你不是有乾坤寶典麽?你再試試解毒之法。”

方榮道:“我試過了,沒用。”

花語婕不願他總想著這事傷心,忙道:“好啦,先洗臉吃飯啦。隻要不是中了沒藥可救之毒便一切好辦。”說著拿著毛巾擦方榮臉,見了方榮目不轉睛的瞧著自己,臉上一紅,將毛巾往他眼睛上用力抹去,又用力在方榮臉上抹了個遍,似乎要擦一層皮來才罷。

方榮哇哇大叫道:“你想擦死我呀?”

花語婕嘻嘻笑道:“誰叫你那樣瞧……”終不敢說出來,忙哼一聲道:“你的臉幾天沒洗啦?不用力一些怎麽洗得幹淨呀?”

方榮正色道:“花妹,你笑起來好看,生氣起來也好看。”

花語婕見他這般一本正經地說出來,也不知什麽意思,道:“方哥哥,你想說什麽?”

方榮忽地又笑道:“就是我見了很高興啊。有你作伴,我很開心。”

花語婕嗔道:“這時候還說這些,方哥哥,你到底想說什麽呀?”

方榮歎口氣道:“花妹,我怕我的腳永遠也好不了了。”

花語婕忙握住他手道:“大傻瓜,你想什麽呢?你不知道於姐是神醫麽?你治不好,於姐也會幫你治好的。你是怕我不理你了麽?你難道忘了,上一次你真正中了噬骨蛛之毒時,我便發了誓了,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你忘了麽?所以,無論你怎麽樣了,我都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方榮反手握住了花語婕手道:“花妹,你待我真好。我知道,二弟也很喜歡你……”

花語婕怒道:“方哥哥,不許你再胡說八道了。”

方榮忙住了口。花語婕忙扶了他起來,道:“方哥哥,你不要生氣,我就是這脾氣。方哥哥,什麽也別想啦,我們吃飯再說吧。”花語婕用了好大的勁才將方榮扶到客廳,方榮見了她那辛苦模樣,忍不住偷偷流下淚來。花語婕知道他脾氣,知道他傷心,笑道:“方哥哥,吃完了飯,我去買個輪椅回來,我帶你去逛京城。”

方榮強笑道:“好啊,來了京城這麽久,雖是差不多哪裏都走過了,卻是沒逛過集市。”

於是二人吃過飯,花語婕將之安頓好,匆匆走了出去,她怕方榮有怕,更怕他又一時衝動離開自己,忙隨便買了一把輪椅急急跑了回來。見方榮還在**鬆了口氣,笑道:“方哥哥,你猜我買什麽東西回來啦。”

方榮笑道:“你明明告訴我出去買輪椅,難道買了另一樣東西回來?”

花語婕啐道:“真是大木頭,惹我開心一下都舍不得。”忙將方榮扶到輪椅上,來到門口,方榮道:“花妹,我們要怎麽出去?”

花語婕哼一聲道:“你當我弱女子麽?”說著又扶起方榮,腳下一躍,將方榮托了出去,忙又回來將輪椅拿了出去。

方榮道:“花妹,我們還是易容再逛街吧。”

花語婕呀地一聲道:“這我倒忘了。”說完將手在地上一抹,又在方榮臉上一抹,抹到瞧不見方榮本來麵目才罷,嘻嘻笑道:“怎麽樣?快吧?”

方榮忙也用手在地上一抹道:“邊在自己臉上輕抹著,邊神色黯然道:“花妹,我有話要跟你說。”

花語婕忙當心地湊近道:“方哥哥,有什麽事麽?”

方榮忽地嘿嘿一笑,將髒手往花語婕俏臉上一抹,道:“怎麽樣?快吧?”

花語婕卻氣得哭了起來,道:“你還嫌我不夠醜麽?”

方榮一時慌了,忙道:“花妹,對不起。我隻是開玩笑的。對不起。”

花語婕忽地笑道:“騙你的呢。”說著自己也將臉抹得不見本來麵目,又道:“醜八怪就要配醜八怪。”

方榮知她剛才是真的在乎自己容貌,但為了自己才這般的,道:“花妹,為難你了。”

花語婕哼一聲道:“我才不要別人瞧我。我要在他們麵前化得越醜越好。”

方榮笑道:“可是我們衣服都這般好,臉卻這般髒,一點也不配。”

花語婕嗔道:“難道你要我們把衣服也弄壞了弄髒了麽?那我可真成老乞婆啦。”

方榮道:“為了我裝一回不可以麽?”

花語婕道:“隻要你不嫌棄,叫我裝一輩子老乞婆都無所謂。”

方榮忙道:“我怎麽會嫌棄你?”

花語婕羞道:“好啦,就知道說羞人的話。我裝不成麽?你在這等著。”說著又跳進了屋。

方榮雙手一撐,摔倒在地,在地上滾了幾滾,衣服也髒了,忙要站起來,才想起自己雙腳沒用了,一陣傷心,又流下淚來,淚水滴在了手背上,心道:“我不是還有手麽?”想著將手一撐,內力到處,身子已然回到輪椅上,笑道:“我不是全無用處的。”

這時,花語婕穿了一件打滿補丁,破破爛爛的衣服出來,見衣服已然髒兮兮了,又瞧見了他臉上兩行淚痕,忙上前笑道:“呀,你自己在地上滾起來啦,我本來還想將你打倒在地先一頓痛打,再一陣腳踢呢,那樣保你從頭到腳都是乞丐模樣了。”說著又伸手在他臉上抹了一陣,將淚痕抹掉了,柔聲道:“方哥哥,你又哭啦?不要再傷心啦,不是還有我麽?”

方榮忙緊緊握住她雙手道:“花妹,想不到你對我這麽好。”

花語婕羞得轉過臉去,手卻沒有抽出來,道:“方哥哥,你說什麽傻話呢,我不一直都對你好好的麽?”忽地將手抽了回來,佯怒道:“你是怪我以前沒對你好麽?”

方榮忙搖頭道:“沒有。隻是我以前不知道。”花語婕哼一聲,又笑道:“好了,我們逛街??!庇謔峭譜怕忠甕?質凶呷ァ?

兩人在街上逛得正高興,忽地一陣大笑,一人道:“哇,叫花子也有這等氣派,真令人羨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