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回 逛街
方榮與花語婕一瞧，卻是一隊錦衣衛共六人，正瞧著二人嘲笑。方榮小聲道：“花妹，不要理他們。”花語婕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那錦衣衛百戶上前來道：“九千歲有令，凡四肢無力之人都要帶回去。”說著便要將輪椅踢翻。
方榮將手一抓，將那人腳緊緊抓住了，那百戶一陣吃疼，哇哇大叫。方榮道：“你覺得我手無力麽？”說著又加了把勁。
那百戶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忙將衝上前的手下喝退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方榮這才放開了他腳。那百戶一下摔倒在地呻吟不已。其餘錦衣衛忙都提刀往方榮砍來。花語婕早已大怒，剛才若非方榮先下手了，那百戶隻怕早已一命嗚呼了，花語婕本來心情大大不好，若非為了讓方榮開心，隻怕早已不知哭成什麽樣了，現終於找了個發泄的時候，更聽說他們是魏忠賢的人，忽地拔劍而出，那五人隻覺眼前亮光一閃，胸前都是一痛，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方榮道：“花妹，想不到你的劍法如此厲害。一招竟然能將五人刺中。”
花語婕哼一聲道：“他們便是來十個百個我也不怕。”
方榮道：“可是我們殺人了。”
花語婕笑道：“再殺一個，不正好湊上六個麽？”
那百戶一聽，嚇得忘了腳上疼痛，一躍而起，轉身逃去。
花語婕早已凝冰於掌，那百戶隻感後腦一陣冰涼，藏血穴一痛，倒在了地上。
方榮歎口氣道：“你殺了人，我們便不能逛街了，我現在也殘廢了，又不能保護你了。”
花語婕忙笑道：“方哥哥不能保護我，難道我不能保護方哥哥麽？難道我的武功很差？”
方榮道：“遇上剛才這些人自然不怕的，但是遇上義賢莊之人，遇上魏忠賢之人，遇上……”
花語婕道：“好啦，我知道我不如你。可是我才不怕呢。”
方榮笑道：“可是人都被嚇跑了，我們逛什麽街呀？”
花語婕氣道：“我們才出來，想不到便又要回去了麽？反正人都死了，我們到另一條街去便是，離這裏遠遠的，他們也不知我們在哪。”
方榮知道因為自己的緣故才讓她寸步難行的，道：“好，不到太陽落山，我們絕不回去。”
花語婕喜道：“嗯。我還要買許多東西呢。”
方榮惑道：“你要買什麽？”
花語婕羞紅了臉罵道：“不關你的事。這是我們女子的事。”
方榮哦一聲不再言語。花語婕將他推到另一條街，正要買胭脂水粉，忽地一陣馬蹄聲響起，從二人旁邊掠過了。
花語婕道：“本來我自己研製的胭脂水粉比這些強上萬倍，可是一來沒時間，二來這京城也不如百花穀，沒那麽多花。”
方榮笑道：“你已然美得不能再美了，還買這些作什麽？”
花語婕上前推著輪椅道：“再美，我也美不過東方姐姐。再好，也好不過……”
方榮道：“花妹，你怎麽這麽想？以後都不許這麽想了。”黯然傷神，又道：“我佩不上她，也佩不上你們。你們這樣對我，我已然知足了。”
花語婕忽然停了下來，走到他麵前道：“方哥哥，你怎麽說這樣的話？你是不是又想拋下我不管，讓我在伯父伯母、於姐、東方姐姐、東方伯父、葉伯母麵前永遠內疚？我答應過他們要好好照顧好你的，我也答應過要照顧好你的，你也答應過我不許離開我的？你忘了麽？”說到後麵已然淚流滿麵。
方榮倒沒想過又像以前一樣不辭而別，隻是有感而發，想不到把她嚇成這樣，忙道：”花妹，我沒有那個意思。”
花語婕抹了抹淚，笑道：“沒有就好，要是你真離開了我，我也沒臉見他們了，你等著別人給你報喪吧。”
方榮見她雖是笑著說的，但知她一定會做到，忙緊緊握住她手道：“花妹，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剛才隻是開心才那麽說的。”
花語婕抽出手，走到後麵又推著輪椅道：“我也猜到一些了，不然你也不會堅持回來見了我才療傷了。”
方榮道：“花妹，你千萬不要再想尋短見什麽的了，什麽時候都不要。你馬上給我發誓。”
花語婕心中甜蜜，嘴上卻道：“這不關我事，你不離開我，我自然不會尋短見，所以還得看你的表現。”
正在此時，剛才經過的馬又折了回來，在二人麵前停下了。共五人，方榮暗驚，此五人都是世間少有的高手。若動起手來，自己怕非他們五人對手。當先一人喝道：“你們兩個可是丐幫之人？”
方榮一瞧便知是要與丐幫為難的，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人冷笑道：“嘴倒挺利，問你是還是不是。”
花語婕道：“是。”
方榮道：“不錯，有何貴幹？”
那人道：“是便好了，帶我們去見程千口。”
花語婕笑道：“我們幫主那麽容易見，那他豈不被一群蒼蠅圍死啦？”
那人忽地一鞭往花語婕擊來，花語婕側身避過。那人一擊不得手，暗吃一驚，卻也不再攻，指著方榮道：“你要想他活命，乖乖帶我們去見程千口。”
方榮道：“我們幫主我們也不知，你瞧我們是幾袋弟子？我們怎麽知道程幫主行蹤，要是每個丐幫弟子都知道，那他豈不危險重重？”
那人瞧了二人身上根本沒綁著袋子，也知他們言之有理，哼一聲道：“既然你知道了我們要找他，你去報個信，便說我們要找他。”
方榮道：“你找他做什麽？要找他，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另一人大怒，提一把大刀便往方榮頭上砍來。花語婕大驚，忙提劍相格，刀劍一碰，花語婕隻感虎口一痛，劍差點握之不住。那人也是一驚，想不到意然遇上如此厲害的對手。第二刀又劈了上來，花語婕不再輕敵，第二劍也刺了上去，一下繞過那人之刀往他手腕刺去。隻聽一聲尖叫，那大刀落在了地上。
先前那人驚道：“你是誰？你是程大小姐？”因為其他丐幫弟子不可能這麽高的武功而沒地位。
花語婕笑道：“我是程大小姐好姐妹。”
那人道：“如此說來你其實是知道程幫主行蹤的了。”說著向四人使了個眼色。
四人會意，齊往花語婕攻來。花語婕劍法雖厲害，但四人刀法也是不弱，且四人見她是個女子，都故意拚內力。一下花語婕都逼了開來。
那發號施令之人見了一臉焦急的方榮笑道：“你與她如此親密，應該也知道程幫主在哪裏吧？”
方榮道：“不知道。”
那人冷笑道：“你倒我將她逼開是幹什麽？”說著忽地伸爪往方榮肩頭抓來。
方榮早作防備，知他輕敵，伸手疾抓了他手腕，另一隻手疾點了他穴，一下從馬上摔了下來。方榮將他提起用手扣住他喉嚨道：“住手！”
那邊五人都沒瞧見這邊突變，四人瞧了又驚又駭，花語婕瞧了卻是又驚又喜。五人忙都停了下來，花語婕忙又跑到方榮旁邊。
方榮道：“你們是什麽人？”隻聽得被他製住那人嘰哩呱啦與四人說了一通，方榮與花語婕哪裏知道他們說什麽。方榮往他膻中、心俞、內關、合穀一點，道：“快說。”
那人血往上衝，好不難受，忙道：“我們是東瀛武士。”
方榮暗驚，怪不得他們說話聽不懂呢，但想到他們以前暗中追殺朱瑩，氣往上衝，道：“你們找程幫主做什麽？”
那人哼一聲道：“他與袁崇煥一起殺我東瀛之人……”
方榮不待他說完，怒道：“你倒在理了！”說完奪過花語婕之劍在他臉上一劃，那血找到發泄之處，如水注般疾射而出。
花語婕見了有些害怕，忙道：“方哥哥，饒了他吧。”
方榮忙解了穴，那血才停了下來。但那人臉已如白紙了。另一人怒道：“你們是誰？”
方榮道：“丐幫之人。袁將軍朋友。”瞧了瞧被製住之人，又道：“我要走了，你們最好不要跟來，到了安全之處，我自會放了他。”
那人提刀上前一步道：“你們大明之人一向說話不算話，教我們如何相信你們？”
方榮道：“我說話一向算話，我慈悲為懷，從不胡亂殺人，再說，我與你們無怨無仇，何必殺你們。”
那人道：“好，相信你這一次。”
方榮點頭道：“花妹，我們走吧。”
兩人才一轉身，忽地四枚暗器往二人射來，方榮將被製住之人往後一擋，兩枚暗器射入那人背心。花語婕也用劍將暗器擋開。四人大驚，隻道那人已然死了，提刀往二人攻來。
方榮將輪椅一轉道：“你們不要他的命了麽？”
四人哪裏管他，隻當他一個死人，一下兩人刀已砍了上來。方榮忙從口袋中掏出枚枚銅錢，趁他們不注意，疾往他們射去。其時花語婕也是一般想法，早已凝冰於掌，往一人死穴射去。方榮點了他們麻穴，花語婕卻將一人致於死地了。花語婕又拔劍而出，見他們被方榮製止住了，一劍一個，四人一命嗚呼了。
方榮歎口氣道：“他們武功都不差，隻是輕敵了些，你怎麽將他們都殺了？”
花語婕哼一聲道：“你好心，若非我們厲害一些，死的可是我們。”說著又在他們身上摸索一陣，摸出磷彈、暗器、繩索之類，又道：“他們東西倒多，可惜沒信件之類，也不知誰派他們來的。他們對程幫主不利可大大不好。”
方榮笑道：“我們可是大大不好。”說著一陣官兵已衝了上來，一下將二人又圍了起來。
花語婕道：“方哥哥，這般打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棄了輪椅逃了吧？”
方榮道：“剛才那五人都不怕，這些人怕什麽？”
正在此時，隻聽一女子聲音道：“你們欺負兩個乞丐作什麽？”
方榮一聽，卻是朱湘的聲音，一瞧，隻朱湘與袁豐往這邊來。那些官兵一見朱湘，忙都跪了下來。
朱湘這時瞧見了地上五具屍體，望著二人驚道：“這五人是你們殺的？”
花語婕見了她便有氣，道：“不錯，都是我殺的。”
朱湘怒道：“你們竟敢在光天化日下殺人？”
花語婕冷笑道：“他們要殺我們，我們不殺他們便會被他們殺了。”
朱湘提劍而出，道：“你們殺人便是不對。看招。”劍一抖，化了一個劍花往花語婕雙肩刺來。
那些官兵見公主親自動手，心下暗喜，忙都遠遠退開了。
花語婕更怒，正要上前，方榮拉住了她道：“且慢動手。”
朱湘聽了，忙停了下來道：“你有何話說？”
方榮道：“你知道這五人要幹什麽麽？”
朱湘道：“怎麽？”
方榮道：“他們是倭寇，他們是要刺殺袁崇煥將軍的。”
朱湘一驚，道：“有何證據？”
方榮道：“你在他們身上搜一搜便知道了。”
朱湘命令一人道：“你去搜一搜。”那人忙在各人身上搜了搜，找出與花語婕一般的東西。他們知道隻有東瀛武士才有這些東西。朱湘卻道：“那又如何？又沒搜出他們是刺殺袁將軍的證據。”
方榮知道在朱湘與袁豐，自己在逃是很難的，朱湘又不比朱延，要製住她也是很難，將花語婕手中劍拿了過來，道：“你怎麽是非黑白都不分？”
朱湘已是不耐煩，本來以為他有什麽話要說，原來是在拖延時間，喝道：“吃我一劍。”挺劍往方榮肩上刺去。
突地見花語婕手一揚，一枚冰針往她手上射來，大驚失色之下忙將劍一橫，擋住了這一冰針，方榮之劍卻刺到了她胸前膻中穴。
朱湘為之一窒，卻是動彈不得。花語婕忙將她抱在懷裏，方榮將劍給了花語婕。
這一突變，眾人都是一驚，袁豐也是想之不到，不過見了花語婕的冰針，忙道：“你是花語婕女俠麽？”
方榮與花語婕一驚，花語婕哼一聲道：“我可沒花語婕的福氣。公主在我們手上，你們應該知道怎麽做。”
袁豐忙道：“你們都退下，保護公主要緊。你們都回去吧，公主安全包在我袁豐身上。”那些官兵來得快，去得也快，一下一條街隻剩下四人了。袁豐道：“我知道你是花語婕姑娘，他是方榮方少俠，請方少俠瞧在公主救過你一命的份上放了她。”
方榮知他一向聰明，猜出自己是誰一點也不奇怪，道：“我們到了安全之地，自然會放了公主，請不要為難我們。”
朱湘已從袁豐口中得知所謂的魔王徒弟、於婷師兄其實便是方榮，這次出來本來是找方榮的，想不到眼前之人便是方榮，喝道：“方榮，你這狼心狗肺的家夥，快放開我。”
花語婕嘿嘿笑道：“你敢再罵，我把你舌頭挖出來。”
朱湘又氣又怒，道：“你敢！”
花語婕道：“沒有我不敢的。”
袁豐忙道：“湘兒，不要胡鬧了。”朱湘恨恨瞪了一眼花語婕，忙閉了嘴。袁豐又道：“方兄弟，你的腿怎麽了？”
方榮歎口氣道：“中了毒，殘廢了。”
朱湘大驚，道：“誰害的？我去請歸好的禦醫幫你治好。”
花語婕怒道：“閉嘴！”
朱湘氣道：“方榮，你不能這樣對我！快叫她放了我。”
方榮道：“袁大哥，我放了她，你不會為難我們吧？”
袁豐忙道：“袁某一向敬佩方兄弟，怎麽會為難呢？再者也是不敢為難的。”
方榮笑道：“好，我便放了他。花妹，放了她吧。”花語婕哼一聲，放開了她。方榮忙解了她穴。
朱湘一被解穴，一掌便往花語婕擊去。方榮早有提防，便怕她害自己，想不到她去害花語婕，伸手將朱湘手握住了，道：“快過去，你還想吃苦頭麽？”
花語婕冷笑道：“憑你的本事也想殺我麽？你若再無禮，小心我把你臉劃成醜八怪，叫你連你的袁師兄也不要你了。”
袁豐忙道：“還請花姑娘口下留德。”忙將朱湘拉了回來。
朱湘恢複平靜，才當心道：“方榮，你的腿怎麽了？”
方榮才懶得理她，道：“花妹，我們走吧，不然他們反悔可來不及了。”
花語婕忙推著輪椅轉身走去。朱湘又氣又怒，道：“方榮，瑩兒妹妹在哪裏？你不說出來休想走。”
花語婕轉身道：“袁大俠，不是說過不為難我們了麽？”
袁豐忙道：“湘兒，讓他們走吧。”
朱湘忽柔聲道：“方榮，你現在腿有傷，能到哪裏去？先跟我回去治好腿再走好麽？”
方榮道：“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這腿自己會好，不用你操心。”
朱湘忽地又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知道你沒死，我再也不走了。”
花語婕暗驚，她這不是跟方榮表明心意麽？方榮笑道：“你不走便不走，我可要走了。”
花語婕哭笑不得，反為朱湘著急起來。朱湘氣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麽？”
袁豐紅了臉道：“湘兒，你不要這樣。我……”終是說不出口。
朱湘柔聲道：“師兄，你很好，但我從小到大，隻把你當作大哥哥，一直都是。我對你隻有兄妹之情……”
袁豐悲道：“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會陪你找方榮了。”
方榮道：“原來你也是為了刀麽？我倒看錯你了。”
袁豐痛苦道：“方榮，其實湘兒心中一直都有你，容不下我了。希望你好生待她。”
方榮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哈哈大笑道：“花妹，我們走吧。”花語婕默默轉身推著他走去。
朱湘既然表明了心意，也不再說話，隻默默跟在方榮後麵。方榮怒道：“你跟著我作什麽？”
朱湘忍了委屈道：“你可以待瑩兒妹妹好，為什麽不可以待我好？”
方榮喝道：“關你什麽事？袁豐大哥對你那麽好，你竟然為了私欲不擇手段。”
朱湘終於流下淚來，道：“我隻是把他當哥哥，你不要誤會我。我可不是你想的水性楊花之人。”
花語婕道：“你什麽人可不關方哥哥事。方哥哥才不會喜歡你呢。”
方榮臉上一紅，道：“花妹，你說什麽呢，我怎麽會喜歡她這樣的人？”
花語婕故意說這話，知道方榮為了討好她，自然會說這樣的話，果然如此，瞧著朱湘嘿嘿冷笑起來。朱湘再也受不了，回身撲入袁豐懷中痛哭起來。
袁豐忙安慰道：“別哭了，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有師兄在。”
朱湘哭道：“師兄，他是故意氣我的，對不對？”
袁豐歎口氣道：“你喜歡他，又放不下架子，而且，他已然有那麽娘子，你如何及她們感情深厚？”
正在此時，隻聽一人道：“額真，那哭泣之人便是長寧公主。”
花語婕暗驚，隻見六人握著彎刀往這邊走來，輕輕道：“方哥哥，他們是八旗教之人。”
方榮很久沒聽說過八旗教了，心道：“上回他們追殺瑩兒，這回他們追殺朱湘了。他們一定處處監視皇室之人。”
朱湘抹了淚怒道：“我正是，你們想怎麽樣？”
當先之人道：“丐幫之人少管閑事，不然手下不留情。”
方榮心中暗喜，道：“花妹，我們少管閑事了，我們走吧。”
朱湘哪裏氣得過，不信方榮如此絕情，首先挺劍往那人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