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零回 腿功
朱湘委屈道：“你怎麽總對我這般態度呀？”
方榮淡然道：“那你想讓我怎麽對你？”朱湘羞紅了臉卻是說不出話來。方榮不耐煩道：“好了，我們走了，總之你不要到處亂走。”
朱湘忙道：“要是你不回來了怎麽辦？不行，你得留下一樣東西，嗯，便要你那附身符。”
方榮暗驚，這裏麵可有藏寶圖，大怒道：“你說什麽？”
朱湘嚇了一跳，忙輕聲道：“我隻是怕你不回來了。沒其它意思。”
花語婕哼一聲道：“何為附身符，那是保佑方哥哥安全的，你要了去，是何居心？”
朱湘更是委屈，道：“我真的沒想那麽多，我隻以為那對於方哥哥很重要嘛，那樣方哥哥便不得不回來啦。方哥哥，你不要生氣，那你們走吧，一定記得回來便是。”
方榮不再理會，拉了花語婕往外走去。花語婕見他總是悶悶不樂，知還在為那死去的姐姐傷心，輕輕道：“方哥哥，我們是要去哪裏呀？城門早關啦。”
方榮道：“我要悄悄告訴掌門太師父我在哪裏落腳。反正我也不想見到那些人。”
花語婕忙問道：“方哥哥，你的手真的沒事麽？我要瞧一瞧才放心。”
方榮紅了臉忙道：“沒事，真的沒事。現在雖用不得力，不過四五天便好了。”
花語婕紅了臉道：“你不是說我們遲早是要成親的麽？瞧一瞧有什麽要緊？”
其時已走到城門口，方榮道：“花妹，我們不要再談這事了，我們先進城再說吧。”
花語婕嗔道：“便放過你這一次。”
二人沿壁進了城，方榮找了一家客棧住了進去。兩人吃完飯，方榮道：“花妹，現在我要去見掌門太師父了，你先在這等著，我馬上回來。”
花語婕忙道：“那你小心，你現在手受傷了，可不要再逞強啦。我知道你一定不讓我去的。你一定要答應我再不許逞強了。”
方榮忙點頭。方榮路上問明慈化寺所在，尋到慈化寺，見香客還是絡繹不絕，還時不時有武林人士進出。方榮忙拿了蒙布出來蒙了臉，從旁躍進了後院。這寺殿堂房間甚多，要尋到貽風的房間確實不易，方榮幹脆不再找，藏在一處，隻等有人來便製住他。
好不容易等了一個端茶水的小和尚，心下暗喜，等那小和尚來到近處，疾伸指往他點去。不想用力過猛，頓感劇痛，而力氣到不到指上，那小和尚大驚，大叫一聲：“有賊。”
方榮也是大驚，足尖往那小和尚胸前穴點去。那小和尚馬上動彈不得。但已然引來了許多人，方榮無奈，隻得棄了他藏在另一處。
眾人救了小和尚，忙問來問去，小和尚隻一陣驚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眾人知能點了他穴，絕非尋常盜賊，各人又紛紛傳言定是奸細無疑。方榮暗中聽到許多熟悉的聲音，其中也有貽風的。眾人最後揚言一定要抓到奸細。於是眾人分頭去找。
方榮暗叫不妙，但現在整個慈化寺都滿是人，要走已是不可能。方榮隻得等奇跡出現，希望首先發現自己的是貽風。
忽地一人往這邊走來，卻是史梅，方榮暗喜，遇見她也是不錯，雖不能告訴她自己與信王所住的地方，但現在要脫身卻是非她不可，忙輕聲道：“史姐姐，我在這裏。”
史梅心下一顫，道：“是方少俠麽？”
方榮忙從暗中走了出來，解下蒙布道：“正是我。”
史梅忽地一劍刺來，道：“我要殺了你。”
方榮忙輕輕避開道：“史姐姐，我知道你惱我救了信王，但請你理解我的苦衷。”
史梅淚又流了下來，繼續刺道：“你為何要殺了羅媛？”
方榮邊讓邊道：“誰是羅媛？”
史梅哼一聲道：“你還不知道殺的人是誰吧，便是一掌被你殺死那位，武長老、文長老、趙長老、呂長老親眼瞧見的。”
方榮忙道：“史姐姐，你不相信我？我沒有殺她。”
史梅怒道：“難道是武長老她們殺了她不成？”
方榮歎口氣道：“不管你信不信，確實是文長老殺的。他是想汙蔑我。”
又聽得一人道：“史女俠，抓到奸細了麽？”正是武穆的聲音。
史梅忙道：“快來人，奸細在這裏。”
眾人一聽，忙都往這邊來。方榮一陣氣苦，道：“史姐姐，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正要轉身逃走，四麵八方已圍了人上來。
貽風道：“方榮，怎麽是你？”
有人叫道：“殺了這不忠不義之人，殺了這忘恩負義之人，殺了這忘祖叛宗之人。”
貽風又道：“方榮，你來這裏幹什麽？”
方榮忙跪下道：“弟子是想來告訴掌門太師父我換了住處的。”
文略哼一聲道：“你是想來偷聽我們如何殺你之事吧？”
方榮不去理他，道：“太師父，弟子真的隻為告訴你我的住處而來。”
貽風道：“那你何須如此打扮？如此鬼祟呢？”
方榮忙道：“我不想見其他人。”
文略道：“這叫做賊心虛，你殺了長樂宮之人，你為朝廷效力，更殺了我太平幫許多兄弟，你還有何話說？”
方榮怒道：“你挾迫我害我雙臂，後來失信殺了羅姐姐，你還敢汙蔑我？”
史梅怒道：“夠了，方榮，你走吧。”
嶽儒道：“他害死那麽多人，惡事作絕，豈能這樣便放了他？這裏一切由貽風道長作主。”
史梅道：“這裏有誰是他對手？”
文略道：“他現在雙手受了傷，已不同往日方榮了，我們何必怕他？”
宋鬆道：“方榮，你為何要殺了羅女俠，是誤殺麽？一定非你本意吧？”
方榮忙道：“我沒有殺羅姐姐。”
文略道：“如此說來，確實是我殺的。我大哥，三弟、四弟都睜眼說瞎話。我們活了幾十歲了，難道睜眼說瞎話麽？”
宋鬆道：“方榮，如果是誤殺，我們可以另外想辦法。”
貽風道：“方榮，這樣吧，若我們群起而攻之，我們勝之不武，我們出三個人，你勝了兩場，我們放你走，如何？”
方榮暗驚，自己根本出不了手，剛才連點穴也是不得，但除了這個辦法，還有什麽辦法呢，忙道：“是，太師父。”
貽風道：“你現手受了傷，我便派嶽儒嶽少俠、黃麒黃少俠、易澤易少俠與你比試，如何？”
一下喧嘩起來，紛紛進言說以方榮本事，這樣如何使得，明明是放虎歸山嘛，又有人言雪山派一下出了兩名，太瞧不起別派之人，眾人紛紛要讓德高望重之人上場，而貽風更應該首當其衝。
貽風道：“我們現在已然勝之不武，若再要得寸進尺，便為江湖所恥笑了。所以還是由我選的三位上場。這樣再好不過了。”眾人不再言語。貽風又道：“嶽少俠、黃少俠、易少俠，你們上來吧，便按先後順序與方榮比試吧。”
嶽儒暗喜，上前道：“方榮，請多指教。”
方榮瞧那叫易澤的原來便是冰雪鴛鴦的男子，心下不免叫遭，瞧他絕不在黃麒之下，現在自己受傷，如何勝得了？不過是嶽儒與黃麒先上場，隻要勝了這二人，易澤也就不用勝了，放下心來，道：“嶽大俠，出招吧。”
這回嶽儒卻沒用軒轅，拿了另一把劍道：“你不用劍麽？”
方榮哼一聲道：“我根本使不得雙手，用什麽劍？”
嶽儒冷笑道：“那休怪我不客氣了。”
宋惠忽地一躍而出，攔在嶽儒麵前道：“不許你殺方哥哥。我替他與你比試。”
宋鬆忙喝道：“惠兒，回來。”
宋惠不理，挺劍而出，疾往嶽儒刺去，嶽儒不願與之相鬥，疾往後退。宋惠也不再相逼，退擊方榮身邊輕聲道：“方哥哥，快要挾我，這樣你便可以逃走啦。”
方榮道：“不，你還是回去吧，我可不願讓他們再誤會。”
宋惠急道：“你還逞什麽能？難道你要尋死麽？”
宋鬆罵道：“惠兒，回來。”說著已上前來，宋惠急道：“你要死了，我與你一起死。”說完這話，忙回到了父親旁邊。
方榮道：“嶽大俠，出招吧。”
嶽儒見他不將自己放在眼裏，大喝一聲，如鴻般躍到空中，劍直指方榮胸中。
方榮身子一斜，腳突然一踢，如電如魅，正中嶽儒手腕，嶽儒手握之不緊，劍脫手而出，斜刺裏往上飛去。嶽儒忍了痛，忙去接劍。方榮腿又是一掃，正中嶽儒小腿，嶽儒如板般重重倒在地上。握了小腿許久爬不起來。
眾人暗驚，想不到他腿上功夫也是如此出神入化，嶽儒竟然無任何還手之力，一招兩招便敗了。泰山派人忙將之扶了起來退開了。
黃麒有些害怕起來，他瞧了方榮的腿法，自己也是避不開的，如何敢上前丟人現眼？當眾人都瞧著他時，忙道：“我曾經已經敗在他手下，這回結果也是一樣。所以我認輸。”
有人罵道：“開始怎麽不說？”竟是不給雪山派任何麵子。其實眾人也知他是瞧見了方榮腿法才這麽說的，既知要輸，何必再上去丟人呢？倒也沒幾人嘲笑他。
貽風道：“方榮，你走吧。”
唐門中一人道：“易少俠還沒比呢。”
貽風道：“算來方榮已然勝了兩場了。”
那人又道：“可是也得比試完三場啊，雪山派出了一個懦夫，總不會出兩個懦夫吧？”
雪山派人大怒，貽風不願他們吵起來，忙道：“好了，易少俠，你跟方榮比一場吧。是輸是贏都沒關係了。”
易澤忙道：“是。”上前道：“方大俠，你既不能用劍，我也不用劍了吧。”
方榮反正知道自己能走了，笑道：“我還不能用手，你不會也不用手吧？”
易澤想了想道：“不錯。”
方榮見他如此，心下更是喜歡，存了讓他勝的念頭，道：“請易兄指教腿法。”
易澤道：“我們隻在這人群中，誰先踩髒了誰的褲腿、鞋子誰便勝了，如何？”
方榮倒想不到他有此一說，隻得道：“好吧。”
易澤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忽地欺上前來來踩方榮小腿，方榮忙抬腳反踏他腳，但易澤身子一翻，腳一踏，既讓開了這一腳，反又來踏方榮腳。方榮接連幾次都是這般，漸漸發現原來他是踏著一種奇怪的步法，其實他也不是有意來踩自己，而是自己剛好站在他要踏的位置罷了。心中暗叫上了他當，隻得邊守邊攻，要瞧他這步法到底有多少招。
隻聽黃麒道：“爹，我們雪山派有這種步法麽？”
黃真道：“以前我要教你，你不學。”
唐門那人又道：“這樣是比武還是跳舞啊？”
黃麒罵道：“你說什麽風涼話，有本事你上去比試比試。”
黃真道：“好了，不要吵了。別人沒氣量，我們也沒氣量麽？”
又過了幾十招，方榮暗暗心驚，原來這步法便如逍遙劍法一般，雖簡實複，看似無招卻有招，看似有招卻無招，且這步法看似幾招其實又有許多招，看似重複了又不重複，原來也是因對方之步法而異的，怪不得自己站的位置竟然經常總是他要落腳的位置呢。瞧明白了這一點，那麽便能料敵先機了，於是左腳還沒落地，右腳已往自己左腳掃來，易澤大驚，但自己腳已往方榮左腳踏下，且自己的另一隻腳也一樣在空中，借不了力，隻得看著方榮的腳往自己小腿上掃來，緊要關頭足尖往下一點，而自己也被方榮掃橫倒在地上。
冰雪鴛鴦中那女子忙上來扶起易澤道：“師兄，你沒事吧？”
易澤忙站起道：“師妹，我沒事。方少俠，我認輸了。”
方榮抬腳笑道：“我們是平手。你瞧，我這鞋子上可有你的鞋印呢。”
史梅道：“你開心什麽，這回放了你，下回宮主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方榮低下頭來，道：“史姐姐，你要相信我。”
史梅哼一聲道：“便是不為這事，宮主也不會饒你。你自己想想今天你都做了些什麽。”
這時，忽地一人躍入人群中，攔在了方榮身前，方榮一瞧，不正是花語婕麽，忙道：“花妹，你怎麽來了？”
花語婕道：“我怕你有事，便來了，想不到你真的出事了。”將劍一挺道：“你們誰要嚐嚐本姑娘的劍法？”
方榮忙道：“花妹，他們正要放我走呢。”
花語婕哼一聲道：“他們有那麽好心麽？他們便是表麵一套，心裏也是另一套的。”
眾人被她這麽一頓罵，偏偏又是個小姑娘，真是哭笑不得。但知她是花語婕，年輕一輩中恐怕沒人是她對手，老一輩中也不知是不是她對手，便是能勝她，勝了她又有什麽光彩的呢？本來他們也是要放方榮走的，他們根本阻止不了方榮走，所以眾人隻站在原地。
花語婕要護著方榮離去，方榮忙道：“太師父，能跟我來一下麽？我有話跟你說。”
黃真道：“貽風道長，小心中了他奸計。”
花語婕罵道：“你不要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貽風道：“方榮，你是要告訴我你住在哪裏，是不是？”方榮點點頭。貽風道：“好，我正也有話要與你說，我隨你去吧，你們誰也不用跟來。”
三人來到無人處，方榮忙將新住處告訴了貽風。貽風道：“方榮，你來江西，到底是為了什麽事？”
方榮想不到他有此一問，不願說出來，又不敢說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貽風又道：“你加入了天地教，是不是？”
方榮大驚，跪倒在地，道：“太師父，天地教不是你想的魔教。”
貽風忽地笑道：“快起來，貧道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方榮激動道：“太師父，那你……”
貽風笑道：“我見過劍王幾次，他多多少少向我說了你一些情況，他雖沒明說，我也猜到一些，而且以前貽元也跟我說起你與天地教教主在一起，他們女兒是不是你未過門的娘子？”
方榮臉上一紅，偷偷瞧了一眼花語婕，道：“弟子是加入了天地教。天地教也是為國為民，為天下黎民百姓的。”
貽風道：“既然如此，我也放心了。劍王相信你，貧道為何不相信你呢？他們一定是叫你來保護信王的，是不是？信王還是不錯的，怕隻怕，天地教是被朝廷利用。”
方榮忙道：“沒有，天地教絕不會這樣的。”
貽風歎口氣道：“上次在武林大會上，我們口口聲聲說為黎民百姓，真正做到的有幾個，都在為了四王刀而奔波拚命，甚至不擇手段，也隻有鳳王黎宮主、餘幫主做到了。現在好了，你也是其中一員。方榮，隻要你的心中真是為了黎民百姓，不管怎麽做，某些事做得是對是錯，貧道都是支持你的。關於信王之事，他們有他們的道理，你有你們的道理，隻要不違道義，貧道都會支持你的。”
方榮忙跪下拜道：“多謝太師父明白。”
貽風見花語婕也跟著跪下來，慈笑道：“花姑娘怎麽也跪下了？快快請起，花姑娘，方榮可要多靠你監督了。”
花語婕滿臉通紅，道：“太師父，我可管不了他。”
貽風哈哈大笑道：“你管不了她，還有誰管得了他？”
方榮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忙笑道：“太師父，你不要再取笑我們了。總之弟子不會辜負太師父教誨的。”
貽風從袖袋中拿了膏藥，又道：“方榮，貧道瞧你衣服也沒換，傷口也一定還沒敷藥吧，你敷這個吧。三日內定好。”
方榮忙接過道：“多謝太師父。”
貽風道：“貧道已查到鬼域是在三省交界處，過不了幾次，貧道便查到鬼域具體位置了，方榮，到時不管你與別人如何，都希望你屆時相助。這三鬼是一定要除的，有你，才能萬無一失。”
方榮忙道：“是。”
貽風道：“好了，方榮，花姑娘，貧道要走了，不然他們可當心了。”說完轉身離去。
貽風剛走，花語婕啐道：“太師父也不是個正經之人，修行一點也不在行。”
方榮忙道：“你胡說什麽呢。”
花語婕紅了臉道：“誰叫他取笑我了？”
方榮笑道：“可見你對我的惡行已是路人……”
花語婕又羞又氣，早已伸手打過來。方榮不敢再說下去，忙不住躲避。不想又牽動傷口，疼痛不已。
花語婕大驚，又愧又傷心道：“方哥哥，對不起，我不……”
方榮忙道：“你又在胡說了。沒事。太師父剛送了我藥。馬上便要好了。”
花語婕忙道：“方哥哥，我幫你敷藥吧。”
方榮羞紅了臉道：“真的麽？”
花語婕一聽大羞，呀地一聲罵道：“下流胚子。”說完往前跑去。
方榮忙在後麵一路追，將到客棧時，橫刺裏攔了一把劍出來，隻聽一人道：“大膽**賊，今日落在本大俠手裏，這裏便是你的葬身之地。”說完劍一掃，往方榮胸前切來。
方榮忙使了逍遙步法疾往後退。花語婕見了，挺劍疾往上前，一擋將那人刺向方榮之劍格開了。
那人惑道：“姑娘……”當見了花語婕絕色容貌時，一時驚呆了，將要說出的話全咽了下去。
花語婕瞧出他也不像壞人，恨恨道：“你是誰？”
那人這才回過神來，一時也忘了方榮，忙道：“在下萬靈仙子座下弟子袁盛。請教姑娘芳名。”
花語婕道：“袁豐、朱湘是你什麽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