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來就是這樣

22 準備婚事

雖然發誓永遠不管李浩然的事了,可是作為母親的心腸是永遠也狠不長久的。兩口子在小屯陰暗潮濕的土房裏住了小半年,洪清華也窩了小半年的心。於是她早早地囑咐李久成,隻要房產科倒出來閑房子一定第一時間告訴她,她就是頭拱地也得整著一套。

李久成的副科長位子早被別人搶了去,他現在隻是一個聽人使喚的小兵,想弄到房子還真不容易。房子雖然弄不到,但消息還是靈通的。終於,在汪建文懷孕七個多月時,在東山區倒出來兩套房子。李久成一點也沒耽誤就告訴了洪清華,洪清華一點也沒耽誤就拎著二百多塊錢的禮品去看房產科科長,不久一套房子便落到了李浩然的名下。

房子要到手,洪清華沒有立即告訴二兒子,而是利用早晚時間,老兩口把炕扒了,掏去炕洞灰,重新搭好。捅了煙囪,壘了鍋台,刷上塗料,都弄妥了才告訴李浩然。

李浩然感動得拽住洪清華的手,半天隻說了一句謝謝媽!回到家他立即跟汪建文歡喜地說:“老婆,咱媽給咱們整到房子了,而且都給收拾好了。今兒太晚了,明天咱就搬家。太好了!總算能離開這個鱉地方了。”

汪建文淡了吧唧的應到,“我早就知道了。”

李浩然興奮又疑惑地問:“你咋知道?我今兒回家媽才告訴我的?”

汪建文的臉立即呱嗒了下來,小杏核眼瞪得溜圓逼視著李浩然,喊:“你又回去啦?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別回去別回去你還回去?你是不打算要這口誌氣了是吧?你就打算老讓人踩在腳底下了是吧?”

李浩然咧著嘴,期期艾艾地解釋,“不是。我沒想回去。下午我大哥往俺們車間打電話,說我媽讓我回去一趟有事告訴我,所以,下班我就——”

“行啦,這回就這麽算了。以後我再發現你回去就跟你沒完。”說完摔摔打打一陣,上了炕,臉衝著窗戶坐下。

李浩然呆呆看著汪建文,本想說明天搬家今晚得收拾收拾,見她還在生氣就不敢再提搬家的事了。急忙收拾一遍屋子,接著做飯,吃飯,撿碗,燒水洗腳,然後鋪褥子拿被子,躺進被窩後,他才敢說搬家的事。汪建文不出聲,臉仍然喪喪著,但沒有拒絕他的愛撫。於是,他連忙轉變話題,一邊攻擊自己的父母,一邊說些她愛聽的話,最後總算把汪建文哄出了笑模樣。

“好啦,別給我灌湯了。我知道你媽對你好,可惜呀,她對我一點兒也不好。她給咱家要房子也是為了你,所以,我不感激她。她欠我的太多了,一間破房子就想從我這換回個好?做夢去吧!除非她現在就讓我搬回樓上去住,否則,永遠也別想我會對她好。”說得夠冷酷的。

李浩然一陣不舒服——母親為了這套房子花了二百多,不知道給人家陪了多少笑臉說了多少好話,而且還貪黑起早地收拾,完事連一句辛苦的話也沒露,結果,還是沒有感動她。要到什麽時候,這對婆媳才能沒有芥蒂呢,三年還是五年?……“你說的對,一間破平房就想收買咱們的心了?想得也太簡單了。要是樓房還湊合。”

汪建文用鼻子哼了聲。“樓房你媽得給蕭紫玉留著,到猴年馬月也不會輪到你的。”

李浩然一時不知怎麽往下嘮了,隻好不吭聲。

“我就不明白了,蕭紫玉有啥好的?勾搭得你們家三四口人輪流往商店顛噠。看你哥那個賤樣兒,一見蕭紫玉就眉開眼笑,賤聲賤氣的,一副淌哈喇子的熊樣!看著都讓人惡心。你妹妹不知道咋得瑟好了,一有時間就來商店黏糊蕭紫玉,三姐長三姐短的,淨沒話找話,看得我真想過去踹她幾腳。還有你媽,老了老了也不自重,淨跟著瞎摻和,隔三差五的就跑來商店——‘紫玉呀,中午回家跟你媽說一聲,晚上去家裏吃飯;紫玉呀,明兒請半天假,咱倆去白石買東西;……’呸!一家子賤骨頭,好像沒有蕭紫玉,李勃然這輩子就說不上老婆了似的。……”

李浩然又是一陣不舒服,很想跟她爭執幾句,想想算了,爭也爭不出個一二三來,反而又得惹出一肚子閑氣。

“你咋不出聲?是不是我罵蕭紫玉你也心疼了?”

李浩然放在汪建文肚子上的手忽然僵住,接著離開了她的肚皮,語氣冷冷地聲明:“我告訴你啊,以後不許你拿我和蕭紫玉消遣,否則我可跟你急。”

汪建文知道說深了,忙把聲音變嗲,邊拉李浩然的手邊申辯,“看你像個酸臉猴子似的,我隻是開句玩笑而已嘛。”

“那也不行。”

“好好好,我記住了。”甩開李浩然的手。“熊樣!實話告訴你吧,就是你看上她她也不會看上你的,人家看上的是科長,你一個平頭小工人,隻有我這個傻子才會看上你吧。”說著伸出一根纖指使勁戳了下李浩然的額頭,“你明不明白?”

李浩然立刻樂了,摟住汪建文說:“謝謝老婆看上了我!”

汪建文悲哀地暗忖——龍兄鼠弟,隻要是長了眼睛的女人都知道該選誰。若不是你救過我,就是你有金山銀山我也不會選你,為了那分恩情,咱們就這麽將就著過吧。

“對了,你還沒說是誰告訴你媽給咱們收拾房子的事呢。”

“前天我看見溫小丹,是她說你媽和你爸在她家隔壁收拾房子。我一想,李勃然是要結婚,可新房不是快裝修完了麽,不可能出來住平房吧?一定是給咱們收拾的。我就讓溫小丹回去側麵打聽一下,昨天她過來買啤酒時告訴我果然是給咱們弄的。”

李浩然的**忽然上來,搬過來汪建文就親,邊親邊誇:“老婆,你真聰明!”

臉色蠟黃的趙野玫終於盼來了兩個援兵,這回能竄竄休去白石買買結婚用的東西了,可誰知陳傑瑞卻給派來了兩個新人(一個外調來的,一個新招進公司的),問啥啥不會,事事都得告訴。那個外調來的還算懂事,啥不明白就虛心請教。這個新招進來的可太可氣人了,啥啥不懂也不問,一有時間就蹭到蕭紫玉跟前沒完沒了地嘮,偏偏她還不敢說個不字,為啥?因為這人是廠黨委書記的兒媳婦,陳傑瑞親自送來交給她的,而且,人家的丈夫每天來接小媳婦時,總是上趕著跟她說話,有一次還私下裏請求她照顧照顧,這是多大的麵子呀!忍著吧,就當蕭紫玉有病,非得她去話療不可了。

蕭紫玉的婚期定在七一,趙野玫的喜日子也選在了七一,這個日子是陸琛選的。

趙野玫扔下“包袱”,輕輕鬆鬆等著做新娘子去了。陸琛卻開始度日如年,父母一見他的麵就提結婚的事,苦口婆心成破利害,講得老兩口嘴皮子磨掉了好幾層,可他就是不答應。

趙秋傑三天一趟來追問結婚的日子,急得陸清林腮幫子腫得老高,王文芝也犯了胃病。父母為自己受罪,陸琛的心似火燒,對趙野玫的憎惡有增無減,咬緊牙關就是不點頭。焦頭爛額的老兩口黔驢技窮了,無奈之下隻好給兒子下跪。陸琛抱住父母失聲痛哭——同意結婚,條件是:不操辦,不許趙家的人送親,而且,要跟蕭紫玉一天結婚。

趙秋傑聽完條件,臨風掃腚地出了陸家的大門,一氣蹽到她哥家——也就是趙吉的家,衝著寧美香一頓大罵。

“瞅瞅你養的那個賤貨,上趕著讓人家搞大了肚子,被人家拿捏得骨頭不疼肉疼,她到底圖稀啥呀?小的不要臉,老的沒正事,老趙家的門風算是被你們娘們給糟蹋盡了,你咋對得起我那死去的哥呀?那個小賤貨,你就該在她落草兒時掐死她,省得長大丟人現眼啦!真不知害臊!死皮賴臉地纏著人家小夥子,人家不理就送上門讓人睡。好啦,這回人家同意娶她啦,但是人家不操辦,不讓娘家人送,一桌酒席也不擺?誰家姑娘出門子不是熱熱鬧鬧,大車拉小車送的?寡婦改嫁還得擺上幾桌呢?這個死丫頭,腦子裏肯定生蟲子了,偏偏看上姓陸的王八羔子。放著正正當當的黃花閨女不當,非要先斬後奏,說生米做成熟飯啥都好辦了。看看,現在飯是熟了,啥好辦啦?不自重,讓人家撿了個大便宜還賣乖!你就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吧你。……”

寧美香一聲不出,眼巴巴地看著小姑子罵。等趙秋傑罵夠走了,她才把貓到小屋的趙野玫叫出來罵。

趙野玫一點也沒在意,隻要能和陸琛結婚,再苛刻的條件她也接受。

男人常常動情,恰是蜻蜓點水;女人很難動情,卻是一往情深。至理名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