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來就是這樣

5 咬牙妥協

物以類聚,平繁梅的生活圈子很窄,除了幾個跟她一樣身份的女人之外就是各自的承包者。承包者常常不在,幾個二奶便常常聚在一起吃喝玩樂。長此以往,她們說話、做事、愛好幾乎沒啥分別,正所謂臭味相同。

平繁梅出現在三個麻友麵前,三個二奶驚詫地像看見了鬼似的,高一聲低一聲地愚弄起她來。她待理不理地坐在麻將桌邊懨懨地問:“到底玩不玩啦?”

三個女人趕緊各就各位。

麻將稀裏嘩啦地搓著,二奶的嘴巴也不閑著。

“……想想我就氣,那個老東西兩個月不見人影兒,昨兒個一來就說我不水靈啦?我質問他是不是看上個水靈的,他腆著臉說夜來香真來幾個水靈的,有一個還是個雛兒呢。還問我想不想有個伴兒呀?讓我好頓作他才吐口說逗著我玩的。”

“你也太死心眼啦。有錢的男人都是見一個愛一個,想讓他在你這棵樹上吊死門兒都沒有。嘴上說逗你玩,心裏八成算計著怎麽拋棄你呢。所以,我提醒你不要把他看得太緊,睜一眼閉一眼,能多劃拉幾個錢是真的。”

“說得對。有了錢咱們也能像平兒似的找個小白臉兒。”

“我警告你們,我的事要是從你們的嘴裏透了風,我可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平繁梅冷漠地警告。

“放心好啦,要是透了風也是別人,我們才懶得磨嘴皮子呢。”

“就是。個人自掃門前雪,誰管他人瓦上霜啊!我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小白臉兒才入不了我的眼呢。像大強的老總不過三十多歲,身價已經超過千萬。老東西若是再不來我就去釣他。”

“大強的老總長相不行,矮矮的像個肉球似的。江林的老總要形有形要貌有貌,加上那份陽剛,多帥!要是能釣上他就美啦。”

平繁梅黯然一歎,接著沮喪地垂下頭。

“你們誰都別做夢啦。江林的老總對他的老婆如珍似寶,緊張得含在嘴裏怕化了,頂在頭上怕嚇著,任何人也甭想**去一腳。”

平繁梅像個垂死的人忽然出現了回光返照,眼睛睜圓了追問:“真的?誰說的?”

“當然真的。苗苗說的,絕對假不了。”

平繁梅忽然心花怒放,連著打錯了兩張牌,最後還給人點了炮,掏出一把錢她還哈哈大笑。

“你再打電話騷擾我可報警啦。”李勃然怒火衝天地低聲咆哮——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女人,既然是逢場作戲,戲散了就完啦,她還死纏住不放,真是太可惡了!

“報吧。不過報警好像沒大用,最好是報給蕭紫玉,讓她聽聽她那個忠實的老公到底是怎麽忠實的!”

仿佛一磚頭砸下來,李勃然差點從椅子上掉到地上,臉色也在瞬間變得慘白——預感兌現——這個娘們兒點中了他的死穴!

自從平繁梅找到李勃然的第一時間裏他想的最多的不是頭上的烏紗帽而是蕭紫玉,可是對方隻嚷嚷要整掉他的官隻字沒提蕭紫玉,於是他便起了僥幸之心。惶惶然過了一段日子,那個瘋女人由鴰噪到沉寂,他以為大禍已了,放心地出了趟差,回來消停地喘了一上午氣,下午一上班瘟神卻找來啦,而且一上來就刺刀封侯,讓他連招架的時間都沒了。

“你到底要幹什麽?”底氣不足地怒問。

“我要見你,今天就想。”語聲是幹脆的,態度是強硬的。

“你我都是成年人,那晚不過是場錯誤。既然改變不了,就要學會忘記。”

“我不要忘記。你要是不來我就向蕭紫玉匯報,並且詳細描述那晚你的出色表現,一個細節也不漏掉。”

“你這個惡毒的蠍子。那晚僅僅是一宗買賣,你賣我買,難道一部摩托羅拉還買不了你一夜嗎?你並不是處女呀,太貪了吧!”

“你說買賣就買賣,你說我貪我就貪啦。實話告訴你,凡是我看中的東西我是一定要弄到手的。你到底來不來吧?”

“無恥的風婆子!你連**都不配作。”

“盡管罵吧,我一點也不會在乎!誰讓我愛上你了呢。”

“呸!你也配談愛?你這是對愛的**!”

“姓李的你別逞口舌隻能,今晚七點你要是不來我到點就給蕭紫玉打電話。她的號碼是不是13098858816啊?”

為了打擊掌控李勃然,平繁梅以會長情人的身份找到在包裝廠代表日方的負責人。負責人很盡職,僅僅用了一個星期就弄到了蕭紫玉的電話號碼。

“該死的!”狠狠罵了句,李勃然用力扣上電話,可電話馬上又響啦。他凶惡地盯著響個不停電話,五六分鍾後才無力地抓起話筒。

“你再敢摔我的電話我立刻讓你悔青腸子。”囂張地叫。

“你放屁!臭娘們兒你咋不死了?”

“對了。你越說髒話我越愛你,這說明你在向我靠近嘛。我相信終有一天我們會是同類人的。”嘎嘎地笑,笑得相當放肆。

李勃然氣得直喘粗氣,雙眼發著怕人的光芒。

平繁梅又囉唆一會兒,然後才告訴他她的住址。

李勃然麵如死灰地放下話筒。

米均衡拿著一遝子文件進來,看清李勃然的樣子他立即嚇得後退一步,接著搶上去急呼呼追問:“李總你不舒服嗎?”

李勃然擺了下手,淡淡地問:“有事嗎?”

米均衡放下手中的文件,“這是跟大成合資的計劃書。”

李勃然點點頭,動動手指示意他出去。

米均衡放下計劃書悄悄退了出去。

李勃然半死不活的仰靠在椅背上,眼睛呆望著計劃書。一個小時過去,他還是那個姿勢,兩個小時消失,他仍然沒動,那雙曾經自信又自負的雙眸凝滯不動,裏麵寫著茫然若失和筋疲力盡。

關係單位的幾個客人坐在休息室裏等著李勃然接見,米均衡進去一趟又一趟,硬是沒帶回準許他們任何一人進去的指示。有人等得實在不耐,便催促米均衡再去問。米均衡隻哼哼哈哈,騰到不能再騰時才又進了總經理室。

“我不舒服。叫他們明天再來。”米均衡請示完半天李勃然說。

米均衡出去。李勃然拿出手機撥號。

“現在是課間休息,你有二十分鍾,想說啥快說吧。”蕭紫玉細弱的婉和的聲音立刻叫醒了萎靡的李勃然,黯然的眸子也恢複了勃勃生機。

“真的太好啦!我今兒個的運氣咋這麽好呢?可是二十分鍾遠遠不夠,我想跟你說的話得拉幾火車皮呀。”

蕭紫玉咯咯地笑了。“淨瞎說。又不是戀愛時期,哪有那麽多的廢話?”

“我覺得又回到了那個階段。每天一睜開眼睛就開始想你在幹啥,覺睡得好不好,飯吃得香不香,有沒有人煩你,你有沒有不舒服?三兒呀,你啥時候回來呀?我們已經分開三個多月啦!”

“快了,你就快見到我啦。”

“你,你你要回來啦?哪天回來?”驚愕,結巴,膽怯,發慌,還突然冒出了汗!

“再過幾天就放假啦,明天起我就去商場給你們采購禮物。”

“太好啦!這回我可真能見到你了。”

“咦!奇怪。聽你的口氣好像不太高興我回去似的?那好,我就不回去了,反正有同學邀請我去她家玩呢。”

“別別別。我哪有不高興啊?我是一聽到你就快回來興奮的。你快回來吧,最好現在就能見到你。”

“你還真像是在戀愛,一會兒呆一會兒急,別是有了個第三者吧?若是那樣你麻溜地告訴我,我馬上給她倒地兒。”說完笑。

李勃然的心咚地一下。“你瞎說啥呀?再胡說跟你急了。”

“跟你開玩笑的,這麽不禁逗。真是的。”

“別的玩笑都可以開,就這兒個不行。”

“好啦,知道了。再見到我時你會見到一個全新的我了。”

李勃然忽然痛苦地想:他們都不同啦都在變,分別是,她會越變越好,而他卻是越來越殘缺!

“真想立即就見見不同的你呀!親愛的,我太想你啦!”

“我也想你。可是,有些事情的選擇權不在我們手裏,所以我們都得學會忍受和等待,你說是吧?”

“說的對。至理名言!”聲調波動,心情激動——他們都該受得住寂寞,偏偏他沒有做到。由此引來的可能就是夫妻離散哪!

“對啦,忘了向你報告,我把你晉級啦。”

“晉什麽級?”

“上個禮拜天她們都出去了,我就把你和兒子的照片拿出來看,這時倩茹回來了——這丫頭一身的膘,走路卻輕得像貓,直到搶去照片我才發現她回來啦——她大驚小怪地一通追問,我隻好老實交代。對不起呀貝寧他爸,我不該隱瞞你的身份,請你原諒我!這幾個月我過得好辛苦,生怕被人發現我是個結了婚的女人,仿佛這樣就掉了身價似的。唉!我最討厭說謊了,自己卻偏偏說了好幾個月的謊。你說我是不是很滑稽呀?”

“沒什麽。我倒希望自己現在是你的男朋友呢!”

“說什麽呢?我的話你沒聽明白嗎?”

“明白了。你再接著說呀。”既然不能坦白就要裝得自然,可別讓**的她起疑呀。

“你今兒個確實有些反常,竟然做起聽眾來啦!往天可都是你在說個不停啊。”

“你看看你看看,人一高興過了頭就遲鈍。聽著,下麵該我說嘍。”盡量裝作開心,問這兒問那兒,足足說到了點才掛斷。

仿佛打了一場硬仗,李勃然身心疲憊的縮在椅子裏。一手搭拉在腿上,一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手撐著額頭。

米均衡敲敲門進來,“李總,該下班啦。”

李勃然頭沒動眼沒撩,放在腿上的手輕輕揮了下。

米均衡呆呆站了會兒,然後退了出去。

李勃然一動不動,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直到電話鈴聲響起才抬起頭仇恨地盯著電話。

電話響一陣停一陣,響響停停足足持續了五六分鍾。

李勃然站起來,抓起披在椅背上的衣服——得去了,再不動地兒那個死娘們兒就要放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