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開天

第二十五章爾虞我詐

在宏兒一行剿滅太行綠林的當晚,崆峒派三十幾名高手,由掌門氣塵真人帶隊,住進了定襄縣城的八方客棧。由於緊鄰四大佛教聖地之一的五台山,所以平日城中僧侶常見,道士難尋,他們剛一進城,便已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晚飯之後,眾人聚集在氣塵真人房中,正商議明日行止安排,房外卻傳來一陣喧鬧聲。大家出房,隻見負責警戒的兩名三代弟子,不知因何正與一名紅臉乞丐爭吵,旁邊圍了不少的住店客人。

氣塵見情,皺了皺眉頭,沉聲喝問:“靈明,你們為何爭吵?”

聽到問話,兩名弟子才發現已驚動掌門,隨即由年紀較大的弟子恭敬回答:“回掌門,這位不聽勸阻,非要進院找人,問他找誰,卻又不說。”

“噢……”氣塵細看紅臉乞丐,見他雖然蓬頭垢麵,衣衫襤褸,身材卻很雄壯,這時正睜著一雙怪眼不住打量自己和院內之人。隨即和氣地問:“這位壯士,可是要找我崆峒之人?”“我聽說有人包了這座院子,還以為必是闊佬,想進去討些油風,不想卻是一群出家的道長,想來你們身上也沒什麽錢,算我弄錯了,不打攪了。”紅臉乞丐說完,轉身就想往院外溜。

“站住!”

站在氣塵掌門身旁的氣極真人,可沒有師兄那麽好的修養,天生火爆脾氣,平時在崆峒派中,除了他師兄,別人全都怕他三分。這時一聽紅臉乞丐竟是成心鬧事,如何忍得住?出聲喝止的同時,向前跨出一步,緊盯著故做不明所以的紅臉乞丐沉聲說道:“赤麵邪丐耿大勇,別以為我們崆峒派地處邊荒,極少在中原走動,便不知中原道上,有你這號人物,找上門來欺負人。院內雖然同屬客棧,此時即已被我等包下,外人便不得隨意出入,這是連三歲小兒也懂的規矩,別說你這老江湖不知道。你明知故犯在先,詐言欺我掌門在後,今天要是沒有個清楚的交待,就別想走出客棧的大門,不信你就試試看。”

原來,氣極時常下山走動,消息十分靈通,對江湖人物並不陌生,出房後,即認出對方為丐幫棄徒赤麵邪丐耿大勇,隻不知他如今棲身何處,為何上門尋事。後來氣極見掌門師兄不識對方來曆,好言溫色相詢,而對方竟不識好歹,一味出言相欺,並想溜之乎也,當即斷然喝止,揭破耿大勇的身份。他說話時,崆峒門下已見機行事,堵住了院門,同時點起了火把,眾高手成半圓形,將耿大勇圍在了中間。

既然已被認出,並且身陷重圍,邪丐耿大勇也就不再裝熊,挺身站直,搖頭將披散的亂發甩到肩後,冷笑一聲回敬道:“氣極雜毛,我耿大勇在中原雖然算不了什麽,不想卻被你們崆峒派當成人物記在心上。既蒙你們這般推崇看重,我說什麽也得裝裝樣子,免得別人說我太不夠意思,密技自珍,對不起你們這些雜毛知己。來吧,一個上不嫌少,一群上不嫌多,姓耿的今天豁出去了,不在乎你們人多人少,全部接下了!那一位先來賜教?”

耿大勇的話,把崆峒派眾高手全激怒了。氣極正準備親自出手,卻被氣虛身後的一名中年道士搶了先。隻見他跨步向前然後轉身,單手立掌道:“師父、師叔,弟子清陽,請令會會這位赤麵邪丐。”

崆峒派以紫、氣、清、靈、虛、玄六字分輩,自從六十年前紫字輩高手神密失蹤,如今派中隻有氣、清、靈、虛四輩。這位出列爭先請令的清陽,為氣塵真人門下的二弟子,十二歲入門,至今已有三十多年,盡得本門真傳,各種功力,均有七成以上的火候。

一見請令的是清陽,氣塵、氣極兩人到是放心。氣塵以傳聲入密叮囑道:“他名號中有個邪字,必然有什麽出人意料的名堂,要注意他的異常舉動。”

清陽道長點點頭,轉身向場內走去,行距耿大勇三尺處站住,沉聲說道:“貧道清陽,前來拜領高招。”“哈哈……,看你修養不錯,武功必然也不弱。要說高招我可不會,會的隻是些不象樣的三腳貓把式,哈哈哈哈,真逗死……看招!”

這家夥真邪,開始還笑容滿麵,客客氣氣,全無一絲敵意,卻在笑談中突然發招,左手二龍奪珠直逼雙目,右手黑虎掏心徑取中宮,右腿斜勾上撩下陰,一招三式分攻上中下三路,又毒又狠。

盡管清陽道長有備,也被他逼了個手忙腳亂,剛剛躲過這一招三式,第二招緊跟著又到。隻見他左腿猛虎剪尾向上斜掃,左肘借勢倒撞金鍾連帶左掌反拍天門,右手由拳變掌再取中宮。

這一回,清陽道長不再躲避,左腳上抬讓過虎剪尾,右手借勢虛托化開反拍天門,左手立掌迎擊攻向中宮的掌式,右腳斜撩反攻對方,右手混元立極緊跟而出。

就在雙掌將接未接的一刹那,清陽眼角發現對方袖中一道碧芒,疾射而出,直奔自己中宮心坎。急切間左掌變式側托,右腳改攻對方下陰,右手護胸借勢後倒,虧他變招快,碧芒劃破前襟擦胸而過。清陽就勢一個側翻,躲過對方接蹤而至的凶狠殺招,順勢將身後的佩劍抽在手中,指住對方,暗自調息。

剛才的一個照麵,耿大勇先以笑臉麻痹對方,突然發招搶功,三招九式連環而出,一氣哈成,不給對方一點喘息回手之機,占據主動。清陽道長,在已失先機,迭遇殺招的不利情況下,見招折招,遇式化式,盡己所能靈機應變,最後借側翻之勢,抽劍在手阻住了對方的攻勢。雙方出招應招、移形換式,全在一瞬之間,容不得半點遲疑差錯,稍一疏乎大意,便會血濺當場,遺恨終生。

“哈、哈,不錯,不錯,多少一流高手,一照麵便傷在我這連環三招之下,而你竟幸運地躲過了。

來吧,看你究竟能接多少招。“

耿大勇怪笑著,再次空手撲上,發招搶攻,清陽道長劍演無極之式,步走六爻之位,以攻對攻,爭奪先機。兩人這次交手,與頭次交手大不相同,彼此出手全是快攻,奇招迭出,怪式連演,皆想搶製先機,任誰也不肯退讓半步。尤其是清陽,即發現對方袖中藏有利刃,心中再無半點顧忌,仗著兵刃長於對方,放手搶攻,豪不容情。由於崆峒派眾人站在清陽道長身後,開始全沒看到對方藏在袖中的利刃,除幾位氣字輩的料到了幾分,其餘之人對他應招變式、乃至拔劍在手之舉,全都大惑不解。這時聽到兵刃的撞擊聲,看到場中吞吐閃射的碧芒,才發現對方袖中的密秘,回想清陽當時所遇,更覺驚心動魄,險之又險,不由冷汗順額而下。

“錚、錚、錚”,一連三次金鐵交嗚,場中兩人再次分開,暗自調息運功。這邊,清陽道長的道袍上,又添了兩條半尺長裂縫,全在胸腹之間,露出裏麵的白色內衣;對麵的耿大勇,蓬散的頭發更亂了,左臂上一個劍洞,洞旁有少許滲出的血跡。看來,這一次拚鬥,是清陽道長略占上峰。

耿大勇看了一眼左臂的傷口,凶狠地說道:“好個雜毛道士,真有你的,竟然讓太爺見了紅。老虎不發威,讓你當成病貓了,來吧,再試試!”說話中,從右袖中取出一把長一尺,寬約三指,通體碧綠的奇形怪刀,一按機簧頓時又伸長兩尺,轉腕刀藏肘後,左手虛指清陽道長,凝神運功。

一看對方正式亮出兵刃,且擺出奇特架式,清陽不敢怠慢,劍收胸前,斜指左上方,左手劍訣虛接右臂,雙腳左虛右實暗踩陰陽兩儀,身軀稍向前傾凝神待敵。他所擺出的架式,崆峒派清字以上的人全都認得,是他們鎮山絕學廣成三大式中劍開混沌的起手式,此招一出,劍不傷敵必被敵傷,不由悚然注目場內,隨時準備出手接應。

這時,場中凝神運功的耿大勇,開始向前飄出,與清陽相距三尺時,突然轉身上騰,半空中扭身發招,無數道碧光由上至下劈向敵手;凝神待敵的清陽,在敵人接近時劍式已變,等對方騰空發招,不退不讓,振劍幻出千百道寒光,由下上迎,剌向強敵。

刀光劍影半空相遇,光影交織,火星迸射,“錚、錚……”一連串的金鐵交嗚,乍聽好似一聲,隨後光隱影斂雙方重新分開。清陽道長左臂近肩處,添了一條半尺長的裂縫,內中有血沁出;耿大勇左肩上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汨汨而出。

這時的耿大勇,不但已笑不出聲,而且形同厲鬼,情似癲狂,竟然不顧傷口血流不止,凶悍地高喊一聲“好雜毛,太爺跟你拚了!”揮刀再次撲向清陽道長。

平素修養極深,向來心慈的清陽道長,此時此刻也殺紅了眼,一見對方再次揮刀撲來,立即挺劍相迎,重與對方纏鬥在一起,抵死拚殺。鬥場之中,清悅的金鐵交嗚聲和剌耳的刀劍錯位聲、勁力相撞的氣爆聲彼此交織,時而還傳出一兩聲受傷者痛苦的沉哼,兩人似乎瘋了。

激鬥中,場上突然騰起一股淡淡的紅霧,清陽道長隨之被耿大勇一掌擊出場外,倒地時人已昏迷不醒。“好卑鄙,哪裏走!”

隨著喝聲,場外的氣極真人騰空躍起,身劍合一直撲舉步衝向院門的耿大勇。

“劍下留人!”

喝聲中,一道灰影由院外撲進場內,一串金鐵交嗚緊接著一聲震耳的氣爆,激蕩的灰塵隨之淹沒了鬥場。待灰塵散開,氣極真人這才認出,替耿大勇擋下一劍的,竟然是乾坤八魔中的刀魔展進。

“無量天尊!展施主與這耿大勇可是一夥的?”氣極臉色怪異,洪聲發問,語中含嗔。

“我與他雖然不是一夥的,但卻有些瓜蔓,他是我師弟的門下,他不認得我,我卻知道他。站在同門的立場,我總不能見死而不救,不然將來見了師弟,怎麽也說不過去。至於他有眼無珠得罪貴派的事,請看在老朽薄麵,暫時饒他這回,再說他已受傷不輕,也算受到了懲處。”

說到這,刀魔轉身對耿大勇喝道:“畜牲,還不趕快拿解藥來,難道還要老夫動手嗎?”

聽說出手救自己的是師伯刀魔,耿大勇總算放了心,知道今天已無性命之憂。這時聽師伯讓他拿出解藥,雖然心裏不大情願,卻也不敢違抗,從腰間取出一個玉瓶遞給刀魔道:“一粒內服即可。”

刀魔接過玉瓶,倒出一粒,遞給走向前來接藥的一名崆峒弟子,掂兩下藥瓶,順手裝進了自己的口袋,口中訓斥道:“沒出息的東西,和你師父一樣,不好好練刀法,盡想些歪門邪道。今天要不是恰好被我遇見,你小子那還有命在,毒藥又有個屁用,殺了你解藥還不是人家的。”

“是、是,師侄今後一定苦練刀法,以免再給您老人家丟人現眼。”耿大勇嘴裏恭敬應答,心裏想的卻完全不同,暗道“你這老不死的,要不是顧忌師父的毒藥,我們師徒恐怕早被你趕出門了。”

他心裏想的,刀魔雖然聽不到,但卻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心裏雖然腦火,可嘴上卻說不出,狠瞪了耿大勇一眼,語帶警告說道:“你小子別在老夫麵前耍滑頭,下次再遇見象今天這檔子事,到時你後悔也來不及了。對了,你那不爭氣的師父,既然把碧血邪刀傳給了你,可是找出了刀上的密秘?”

“還沒有。師父找了近三十年,什麽方法都想過了,可就是沒有一點線索,反而因之擔擱了練功,最後他老人家一生氣,幹脆把刀傳給我,讓我繼續找。師伯,您老人家可知道刀上的密秘?能不能告訴小侄?”

“連我自己這把籃魂魔刀的密秘,我都沒有找著,又怎麽會知道你們那把刀上的。再說我要是知道,不早告訴你師父了,那還用得著你小子來問。”

在他們倆勾心鬥角的這段時間裏,崆峒派的人已把清陽道長救醒過來,氣塵真人親自檢查為他把脈,發現毒性確已解除,這才起身對刀魔說道:“展施主,解藥確實對症,敝門下目前已無危險。今天的事情,看在展施主的麵上就此揭過,施主如果有事待辦,就請自便好了。”

“好說、好說,既然掌門人不再計較,那我們就此別過,咱們彼此後會有期!”刀魔說完,帶著耿大勇轉身擠出大門口圍觀的人群,沿街匆匆而去。

擠在門外的人群,一看院內已無熱鬧可瞧,隨即也紛紛自行散去。看看院內已經無事,氣塵真人吩咐靈明二人守好門戶,隨即帶著其餘高手返回屋內重新落坐。

氣塵真人對氣極真人道:“師弟,今天要不是你,我險些被那斯瞞過,吃了暗虧還不知道呢,看來我以後也得多注意些江湖上的人和事,不然早晚要吃大虧。對了,可知耿大勇如今寄身何處?今天為何要查探我等行蹤?”

“我也隻聽說他原是丐幫棄徒,被趕出門時武功已經不弱,後來究竟什麽時候變成展老魔的師侄,以及目前他的寄身之處,可就一無所知。對了,師兄,你快看看,這是與展老魔對掌時,他乘機塞給我的。”氣極說著,從衣袖中摸出一個紙條,遞給了氣塵。

氣塵接過,打開後隻溜了一眼,皺了皺眉頭,又遞回給氣極道:“師弟,你可看得懂他的意思?”

氣極接過一看,紙條上隻有“行經河邊,小心黑龍”八個字,不由也皺起了眉頭,搖了搖頭。

看他搖頭,氣塵真人轉問其他人:“你們誰明白‘行經河邊,小心黑龍’這八個字說的是什麽意思?”。

眾人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明白這沒頭沒腦的八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清陽道長想了想,試探著說道:“師父、師叔,是不是告訴咱們過河時,小心河裏有黑龍傷人?……”

沒等他把話說完,房梁上突然發出一陣笑聲,“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什麽人?”隨著喝聲,氣極已飛身撲向房梁。

“小氣鬼,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你這見麵禮我可收不起。”隨著話聲,從房梁上跳下了個小老頭,氣極隨後落下,認出竟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神偷。

“你這個賊頭,來了也不先招呼一聲,可是要打我們的主意?你這回可找錯對象了。”氣極一麵收劍,一麵熱情地問。

“誰說我找錯人,要不是為了找你們,我才不會跑到這鬼地方來呢。我說掌門人,有些日子不見,你師弟竟拿利劍來招待我這老朋友,你也不說說他。”說話中,神偷與氣塵見了禮,不用別人讓,自動上炕盤腿坐了下來。

“哈哈,誰讓你偷偷摸摸進來呢,沒傷著算你走運,不過,由此可見你近來進境不小,不然非帶些彩不可。對了,你找我們,可是有事?”

“沒事就拿利劍招待我?”神偷故做小氣。

“好了、好了,別那麽小氣,算我給你賠不是好了。清陽,快給你封師伯沏上杯好茶,給他壓壓驚。”

“這還差不多,清陽,別藏私,把最好的沏來。”

“放心好了,在你這位大名頂頂的神偷麵前,什麽好東西藏得住。老偷,到底有什麽事,竟勞你親自跑到這裏來找我們?”

“唔,看來你們還沒得到昆侖派傳出的消息。先說刀魔字條上的八個字,河邊指的不是河岸,而是河邊鎮,在城東北四十裏,是你們由此進京的必經之所。黑龍指的是黑龍會,他們如今正在河邊鎮外設伏,等你們入網。”

“什麽,黑龍會?我們一西一南,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他們為什麽要算計我們?”氣極驚呼。

“你們為什麽要東來?”神偷反問。

“哦,這麽說,京城中的盜案是他們幹的?他們這些人可是瘋了,沒事自己往井裏跳?如果激怒官家,他們今後別想再在道上混了。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幹?”這回是氣塵。

“雖然沒瘋,但也差不多了。不過,事情可不簡單,就我目前所知,事情是這樣的……”隨後,神偷把京裏發生的事,以及黑龍會的實力和陰謀告訴了他們。

聽了黑龍會的陰謀,崆峒派的眾高手但覺心驚肉跳,全都聽傻了,過了半晌才清醒。氣極驚呼:“老天,他們要幹什麽?是不是想造反,想奪大明朝的天下?”

“雖然沒聽他們親口說出,可是看這做法和勢頭,到是不離十。”神偷答著,端起茶喝了兩口。

“也難怪他們敢如此大膽,原來是有老輩五帝中的三位給他們撐腰,想想看,江湖上誰是他們的敵手。咳!老一輩高手見魔不見俠,正所謂道消魔長,由此推想可知,江湖上又將麵臨一場浩劫了。”

氣極心事重重地感歎,轉問神偷:“老偷,咱們這邊的實力和計劃怎麽樣?除了那已知的神劍盟,還有些什麽人,你快說說?”

“目前已由七公主代表官家出麵,把正道盟的三派和五台派拉了進來,再有官家也全力支持咱們。”

神偷故意不亮王牌,成心調他們的胃口。

氣極果然上當,疑惑地問:“七公主?想來一定是位嬌弱的姑娘,由她出麵代表官家到是可以,可咱們這是江湖拚殺,需要的是懂武的高手,她一個姑娘家行嗎。”

“你可不要小瞧了這位七公主,年齡雖然不大,武功卻是高絕,在泰山大會上曾亮過象,就是隨金霞仙子一起出場的那位白衣少女。”

氣塵聞言,眉頭略展:“你這老偷,成心調人胃口,有話不一次說清楚,早說出這位七公主,就是金霞門下的九天玉女不就得了,何必讓人猜疑。不過話說回來,即使有金霞仙子和九天玉女加進來,咱們的力量還是不如對方,主要是那三個老魔頭沒人能接得下他們。”

“這點到可放心,昨天晚上在房山縣的西房山,我們雙方已對了一仗,公主獨力接下了百花帝尊,南天三劍和三鳳合力接下了玄冰帝尊,三相邪神和我孫女合力接下了黑沙帝尊,結果是百花帝尊損失了第三元神和盜去的全部黃金。”

氣塵這回愁眉盡展,笑罵道:“你這死老鬼,還有多少屁藏著,趕快全都放出來,不然咱們今後可沒完。”

“嘿嘿,我又藏了什麽私?”

“還耍猾頭,在泰山大會上,誰不知道金霞師徒、三相邪神和你那乖孫女,全是天道盟的人,即然他們都出了麵,那位傳說中的百變神魔還能跑得了?”

“百變神魔到是沒出現,出麵的是新科雙狀元、欽封天下巡查使和未來的七駙馬張公子,正是他從百丈外一箭射穿了百花帝尊的第三元神,把三個老魔頭全嚇跑了。再有,這次對付群魔的事,就是由他計劃主持的,不然有誰能請動我們這些老家夥當跑腿,深更半夜的跑到這小地方來找你們。”

聽神偷這麽說,氣塵先是一愣,隨後立即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興高彩烈地道:“管他是誰,叫什麽名,隻要能對付那三個老魔頭,咱們就大有可為。快說說,是怎麽計劃的,我們明天怎麽幹?”

“計劃是這樣的,明天……”

他們這裏在計劃商量,在城外七岩山七岩禪寺的偏殿內,也有一群人正在密謀著明天的事。龕台上的佛象全被抬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待客用的茶幾,後麵分坐著二十多個黑衣蒙麵人,隻有剛從城內趕來的刀魔展進一人,露著本來麵目,他坐在主席左手第四位。

“展護法,城內的情況如何,消息可曾傳到?”問話的是坐在主位上的黑衣蒙麵人。

“傳到了,就看他們是否能明白了。教主,老朽一路上也沒想通,對方是敵,黑龍會是友,咱們為何要……”聽刀魔的說話口氣,坐在主位的當是玄天教教主。

“這事到現在,可以告訴你們了,以便你們今後心裏也有個數。”玄天教主說到此,略一停頓,掃視殿內眾人一眼後,這才放低了聲音繼續說道:“實話實說,黑龍會與太湖幫兩家,既是咱們盟友,也是咱們潛在的強敵,對外時要幫,對內時要防。當初我所以與他們結盟,是因三家實力彼此雖有差距,但總體大致相當,合則三家皆利,鬥則三家盡傷。而今情況不同,自從黑龍會請出那三個老東西,漸漸已不把咱們和太湖幫放在眼裏,處處以盟主自居,讓人難以忍受。

特別是黑龍會這次所定計劃,仗著那三個老東西,硬拉咱們與整個白道為敵,成則天下武林歸其一家,敗則有大家為其墊背,便宜全讓他們占去了,那有這麽好的事?我所以讓展護法透信給崆峒派,就是想讓他們明天有所準備,即使他們有備,也絕不是黑龍會的對手,不過黑龍會吃起來可就不那麽好下咽了,多少也要掉幾顆牙的。

另外,明天伏擊崆峒派的部署,黑龍會負責攔頭,太湖幫負責截尾,把斬腰的苦差推給了咱們,並且讓咱們先行衝陣。如此安排,意圖非常明顯,想讓咱們先與崆峒派拚個兩敗具傷,他們好撿便易,弄好了就勢把咱們也一起吃下去。大家記住一點,到時隻可擺樣子,切不可真的拚命,尤其要注意,千萬不可衝進他們兩家的夾縫中,一旦發現形勢不對,咱們立即走人。你們可都聽明白了?“

“明白了。”殿內眾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玄天教主滿意地點點頭,慢聲說道:“明白了就好,下麵由軍師分派人手和任務,你們要認真聽好記好,到時別出了差錯。”

坐在玄天教主右手第一位的蒙麵人,輕咳一聲後,方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按教主的方略,學生計劃……”

他說得很慢,也很細,可計劃的內容,無外乎保存自己的實力,並乘機坐收魚利而已。等他之乎者也地把話說完,天色已是二更時分,殿內之人相繼散去,最後隻乘下他和教主兩人。

聽了聽外麵的動靜,玄天教主輕聲問軍師:“軍師,河北那邊的傳書你可看過了?你怎麽看?”

“主公,依我看,事情恐怕不太妙。對方既然能準確地找到黑龍會設在西房山的密窯,而且在實力上能逼退那三個老東西,一舉奪回黃金,其中必有絕世高人主持。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對方所選的動手時機,正好是黑龍會主力已經西調,黃金即將南運的時刻,由此看來,黑龍會的計劃多半已經暴露。果真如此,對方搬師回京之舉,怕是專門做樣子給黑龍會看的,主力極可能在暗中兼程入晉,這樣一來,咱們明天的伏擊行動,隻怕是……”劉軍師說到這,便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哈哈哈,我的好軍師,咱們想到一塊去了。我所以安排展護法透信給崆峒派,除了剛才所說的原因外,還有一點沒有說出,那就是要賣給他們一個人情。一者將來咱們複國用得上他們,二者借他們的力量,可幫咱們消滅黑龍會和太湖幫,使咱們兵不血刃即可獲得兩家地盤。

我在來此之前已經得到河北方麵的密報,完全證實了咱們的判斷,不僅昆侖派和神劍盟的人已兼程趕來,而且張小子和七丫頭也都來了。就在今天下午,他們還順手牽羊,把麾天寨的神力天王和五虎七狼全給收拾了,我想昨晚逼退那三個老東西的人,多半就是張小子。

咳!可惜呀、可惜!如此人才,我為什麽就碰不上,為什麽就不能為我所用?難道老天成心與我作對,成心要阻我複國嗎?蒼天,為何獨厚逆賊?咳!……“玄天教主說到此處,已經形似瘋狂,聽他的口氣,明成祖真的猜對了,他正是那位被趕下台的惠文帝。

“主公,……”一旁的劉軍師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不用擔心,我還能控製自己。對了,讓你辦的事,目前辦得怎麽樣了?”

“隻查到去年六月張真人到過四明,隨後出關去了,我已派人去找了,要有結果,恐怕還得等上一段時間。”

“這事得抓緊辦,要能請到二仙,那三個老家夥又算得了什麽?咳!咱們也走吧。”玄天教主說完,帶著劉軍師出殿而去。

第二天,住在定襄城內的崆峒派高手,本應一早起程趕路,卻因清陽真人身體不適,在城內多住了一天,直到第三天早晨,才出城沿路緩緩向東而行。

一過河邊鎮,一行人腳下突然加快,似乎全然不知路上有埋伏,直向黑龍會布下的天羅地網走去。

他們前麵約兩裏處有一條小河,上麵架有一座木橋勾通兩岸,由於此時正是冬季,河麵上結了一尺多厚堅冰,足以載人載車,因而木橋如同虛設。

過了河是一片雜草叢生,縱深約有一裏的灌木樹林,樹木已禿,雜草枯黃,一派淒涼景象,東進大路正好從林中穿過,黑龍會的埋伏就設在此處。

樹林東邊的大路旁邊,有一座小土山,上麵長了不少的野桃樹和山棗樹,地麵上全是枯葉,站在山頂,附近的情景盡收眼底,方圓十裏一目了然。

此時,山頂的樹叢裏,一大群灰衣蒙麵人,正在注視著南麵大路上的動靜,由於服色與此時的樹木顏色相近,遠處的人很難發現他們的存在和舉動。

眼看崆峒派人馬已接近木橋,位於中間的灰衣蒙麵人發話道:“郎護法,快去請三位老人家,其餘的人趕快就位,一聽到信號立即行動。”

山上之人隨令而動,除四人原地伏臥隱蔽,一人匆匆趕往山後,其他盡皆潛入山下的樹林。一會,趕往後山之人已帶回了三個人,一個身著彩衣,另兩個一白一黑,不用說,正是從西房山逃走的那三個老魔頭。

三個老魔,大概是自持身份,既未著灰衣,也沒有蒙麵,大剌剌地往山頂走,全不在乎暴露行藏。

他們還沒走到山頂,身著彩衣的百花帝尊已大聲問道:“陳會主,怎麽還沒動上手?”

為首的灰衣蒙麵人聞言轉身拱手為禮,“噢,三位老人家到了。他們走到橋邊,不知為什麽停在那不走了,你們看……”

“哦……,奇怪,這群小輩在幹什麽?看情景,不是發現了咱們的埋伏,就是在等什麽人。”百花帝尊自以為是地妄下結論。

“管他們在幹什麽,反正來了就別想再回頭。我看咱們不如從一邊繞過去,把他們趕進埋伏算了。”

身著黑衣的黑沙帝尊更是狂妄自大,竟然打算仗實力來硬的。

“不錯、不錯,咱們幹脆就從這邊繞……,咦,那是什麽人?”身著白衣的玄冰帝尊,在一旁也不甘於寂寞,正在指手劃腳地出主意,突然發現了新情況。

“唉呀,你們快看,那邊也有不少人。”黑沙帝尊這時也發現了新情況,手指另一邊驚呼。

“這邊也有人!”黑龍會陳會主驚呼著指向另一邊。

“不好,對方是有計劃的行動,咱們反被包圍了,不僅前晚偷襲西房山的人全來了,而且還多了不少的光頭和尚,他媽的,是那個兔仔子走漏了消息。”百花帝尊氣極敗壞地喊。

就在這時,黑龍會會主也氣極敗壞地喊開了:“他媽的,玄天教這群兔仔子,怎麽能獨自開溜,快通知咱們的人準備突圍!快去!”

不錯,早有準備的玄天教高手,這時全已乘馬從合圍的間隙衝出,頭也不回地向南急馳而去,準備回江南接收黑龍會和太湖幫的地盤。而未帶馬匹的黑龍會和太湖幫的眾高手,再想逃,那裏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