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大官人

第二章 黑龍峽

難不成是有水寇見老子老婆漂亮,想來劫色不成?當真是壽星公上吊嫌活得不耐煩了,狄小石嘀咕,迅速收功飛出艙外。

倪姥姥早已縱身飛上空中,迅捷矯健便似覓食猛鳩,無有絲毫龍鍾之態,眼中神光如電,緊盯著岸邊一大叢長長的雜草灘,見到狄小石飛上來,又即喝道:“是修行者,你在這護著小姐,姥姥我去尋那個鼠輩。”

“等等。”

狄小石心中忽又一動,叫住禦起劍來的倪姥姥,道:“還是我去找吧。”不由她否決,駕風而去。

到得近前,一眼便望見一道窈窕身形俏立在半人高的長草叢上方,裙裾在月色下輕輕飄揚,氣質清幽脫俗,宛若誤入凡塵的仙子。狄小石驚喜道:“果然是你。夏妞兒,你怎麽會在這裏?”

話一落音,他便即明白過來:“你是從臥牛鎮跟來的?”

夏青顏冷漠道:“我跟著你幹什麽,天底下的路人人可走,難道我就走不得?”

狄小石一愕,心想這毒妞兒的態度怎麽又變得象從前一樣了,也沒多在意,嬉皮笑臉道:“夏妞兒你就別嘴硬了,想我了就大方點直說,我難不成還不讓你跟著?”

夏青顏微微側過了頭去,輕啐道:“自作多情。”

狄小石得意地笑道:“還說不是?我打賭,你現在一定紅了臉,不信把麵巾取下來讓我瞧瞧。”

“隻有你才這麽無聊。”

夏青顏恢複了淡定,回首正視他道:“我隻是有幾個關於陣法方麵的疑問來叫你解答,順便也監督你實行約定的。”

狄小石笑嘻嘻道:“隨便你怎麽說都行……嗯,夜深露涼,咱們上船去說話罷,也順便述一述這些天的別離相思。”

夏青顏眸光閃爍,微嗔道:“你這人,總是說不上幾句正經話……”忽地一頓,轉言道:“你讓我上船,就不怕惹慕容大小姐不高興麽?”

狄小石眼珠子一轉,道:“呃,這個麽?倒是沒考慮過。嘿嘿,正好,你跟我上去,看看她會是什麽態度。”

夏青顏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她會有什麽態度不管我的事,我也不會受你的利用。”

利用?狄小石摸摸鼻子道:“別說得這麽難聽嘛,大家朋友一場,幫幫忙不行麽?”

夏青顏真有點惱了,薄怒道:“你把我當作什麽人了?”

見她反應激烈,狄小石大是納悶,奇道:“你不願意就算了,用不著發火吧?哈,你不是在吃她的醋罷?”

“你……”

夏青顏一跺足,似欲發怒,卻又忽然平靜下來,哼道:“瘋言瘋語,不跟你說了,明天再來找你。”轉身禦風而去,動作看似從容,速度卻是奇快,便如落荒而逃一般,轉眼不見了蹤影。

狄小石搔頭,喃喃道:“不是吧,難道被我說中了……毒妞兒吃醋,嘖嘖,這可是大事件,危險得緊呐。”

回到船上,大家都已被驚起,聚集在艙前甲板上詢問發生了什麽異常,弄得全船鬧哄哄的。倪姥姥叫道:“臭小子,怎麽沒有聽到動靜,你沒追上人?”

狄小石擺擺手道:“是我的一個朋友而已,沒事沒事,大家繼續睡。”

倪姥姥懷疑道:“你的朋友?他怎麽不來直接找你,鬼鬼祟祟想幹什麽?”

狄小石聳聳肩,道:“鬼鬼祟祟談不上,大概是臉皮嫩不好意思罷。”

倪姥姥小眼中精光迸出,盯住他道:“你這個朋友是女的?她跟你是什麽關係?”

狄小石大大咧咧地道:“嗯,算是紅顏知己吧,嘿嘿。”

倪姥姥滿頭白發登時如給急風疾吹一般,根根勁揚,大怒道:“臭小子,你說什麽?你已經與小姐定親,竟然還跟別的女人勾搭,氣煞我也。快把狗頭伸出來,讓你家姥姥一劍斬殺。”便待禦出飛劍來。

“姥姥。”慕容荻趕緊扯住倪姥姥的衣袖,小聲道:“今天很晚了,先叫大家都去休息吧,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看看滿甲板好奇張望的人群,倪姥姥醒神,頓足厲聲喝道:“還在看什麽熱鬧?都滾遠點,要不然你家姥姥把你們的狗眼通通剜出來。”

一叱之下,眾人立時唬得作鳥獸散。慕容闞雖然不怕倪姥姥會剜了自己的眼珠子,但為避免尷尬,卻也不便繼續呆在這兒。進艙前瞅了狄小石好幾眼,眼神不知是痛恨還是佩服,意思倒清楚得很:你小子夠猖狂夠無良,竟敢當我老妹不存在似的,明目張膽去幽會。

等人散盡,倪姥姥才陰沉沉地道:“臭小子,你想給小姐和你家姥姥一個什麽樣的解釋?”每個字裏都明白無誤地充斥著騰騰殺氣。

慕容荻又不安地拉了她一下:“姥姥,你別生氣,狄公子在外交友處事,我們怎麽能加以幹涉?”

好懂事明理的妞兒,還沒過門就對老公這般體貼,老子撿到寶了。狄小石大讚,亦道:“是啊,姥姥你也未免管得太寬了點,又容易激動上火,修身養性的功夫不夠啊,還得多多磨礪修煉一下。”

倪姥姥更怒,嗔目喝道:“臭小子,竟教訓起你家姥姥來了。”

狄小石一攤手,很是無辜地說道:“忠言逆耳,姥姥你不愛聽,就當我沒說過罷。”

倪姥姥神色如欲噬人,凶狠地盯著他,過了好一刻才憤恨道:“荻丫頭,這臭小子這般對你,你何必還要護著他?這種無情無義之輩,便不嫁也罷。”

慕容荻眼神微黯,低聲道:“姥姥,我與狄公子已然定婚,姥姥這等話語要是傳入他人耳中,日後叫我如何自處?請姥姥不要再說了。”

“荻丫頭,你呀……”倪姥姥也情知自己失言,沉沉歎了一口氣,又瞪了狄小石一眼,恨恨地拂袖入艙。

餘下兩人相對而立,慕容荻低著頭道:“狄公子,姥姥一向是這樣的脾氣,你別怪她。”

狄小石心道我跟個老婆子計較個什麽勁,皺眉道:“小荻,這些日子我怎麽感覺你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跟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慕容荻抬起頭來,視線在他麵上掃過,輕聲道:“狄公子多心了,我隻是不想引起別人的閑言而已……時辰不早,我回艙了,狄公子也早些歇息吧。”說畢便慌張而去,似是一刻也不願與他單獨呆在一起。

狄小石欲叫又止,撓撓頭,尋思,這他娘的算什麽鳥事,好端端的一個大方妞兒變成了這副羞答答的模樣,無趣無味得緊,早知道還不如不定這門破親。其實也怪不得,慕容荻再怎樣知書達理智慧與美貌並重,也還是一個情懷初開不懂風情的少女,如果與未來夫婿相處時一如既往沒有任何異樣,那才是不正常了。

這一宿再無話。接下來的幾天,狄小石自行修煉之餘,便是死皮賴臉在慕容荻身前身後嘻嘻哈哈,兩人感情慢慢增長的同時,慕容荻亦慢慢恢複了以往名門閨秀的落落大方,無人時,對狄小石摸摸小手的細微親熱舉止不再如何抗拒。

晚間,狄小石則跑到岸上,與暗中一路隨行的夏青顏“幽會”,日子過得相當愜意。同處一船,他的行蹤自然瞞不過倪姥姥的耳目,理所當然,慕容荻對他的動向也一清二楚,不過卻一個字也沒提起。狄小石琢磨三從四德的標準一定是以慕容荻為範本無疑,暗自讚美謳歌這該死的萬惡封建禮教。

船行幾日,早已出了灞水府進入另一府邯山,河麵漸窄,水流湍急了許多,兩岸山勢陡峻,猿猴難攀的峭壁屢現眼前。

大楚各州府城名通常都是本州州名,邯山府也不例外。狄小石所乘船距邯山城預計還有一日水程時,江麵越發狹窄難行,有些地方堪堪能容兩艘大船擦身而過,兩旁礁石嶙峋,猶如犬齒交錯,江水“嘩嘩”打在礁上,湧起一波波的白浪。正值秋訊期,水深流急,每逢這種危險地段,大船均降下桅帆緩航,所有水手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靠舵手和槳手小心翼翼操控船隻慢慢通過。

下午時分,船又行至一險窄地帶,慕容闞老馬熟途,道已至灞水河出名的鬼門關--黑龍峽。黑龍峽過去不遠後便有一個大集鎮,大家在船上憋悶了好幾天,打算今日便在那兒歇腳放鬆一下,順便購置些船上所需的物資。

黑龍峽長有五六公裏,灘多曲折暗礁林立,船行均極緩慢,為避免事故,一般都單向放行船隻,此時有不少船停留在上遊,排隊等候過灘。狄小石站在船頭打量地勢,隻見兩岸懸岩陡直,直插高天,岩上鳥語猿啼古木森森,河道上遍布著一塊塊形狀奇特的巨大礁石,水聲轟隆震耳,無數大大小小的漩渦翻滾不息,端的是險要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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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小石朝峽中望去,瞧見峽道旁的懸崖絕壁有些異樣,有很多地方凹凸突兀,岩石斷層處的痕跡不似自然風化脫落,倒像是人為破壞,不禁頗感奇怪。

慕容荻解說道:“傳說古時有一條快修煉成龍的黑蛟在灞水河興風作浪殘害生靈,禍害了許多百姓,後來被一位修行者斬殺在這裏,因此得名黑龍峽。”

慕容闞補充道:“也有一說,相傳那位修行者並未斬除掉那條惡蛟,而是將它鎮壓了而已,時至今日,還有人偶爾能聽見江底傳出怪吼聲,也不知是真是假。”

狄小石點點頭,再仔細瞧了一會,對這兒的破損程度略略有了一些了解,不由嘖嘖讚歎道:“厲害,厲害,那條黑蛟和修行者能耐都不小,快趕上神仙打架了。”

等了約小半個時辰,前麵一條貨船入峽後,慕容世家的船隔著兩百來米距離跟著駛入。轉過幾個湍急的險灘,黑龍峽另一端已然在望,再往前駛前一段,峽口突然竄出兩艘船體漆成青色,頭尖尾翹肚方的小艇,速度奇快,便如兩條從浪底獰然躍出的怪蟹,並排搶入峽內。

“是水軍的青鋒舸,要糟。”

正注視著前方的慕容闞叫聲剛落,便見先行的那艘貨船避讓不及,登時被一艘青鋒舸斜斜撞中船首,那青鋒舸的尖頭堅硬異常,似是鋼鐵所鑄,一撞之下如斧破竹,陷進貨船船頭米許。

兩艘青鋒舸上各有四名駕者,出事的這艘有一人迅捷縱至艇前,一腳撐出,將青鋒舸踹離,貨船受損處立現一個大洞,江水洶湧灌入。這青鋒舸脫離後根本不顧及貨船,立刻又追著另一艘青鋒舸快速駛進峽中。

貨船上乘客和船夫的驚聲尖叫中,船體迅速打橫,數息間的工夫,整條船開始傾側下沉,船上乘者嚇得魂不附體,死死抱住身邊的固定物體拚命呼救。

那兩艘青鋒舸上麵的人均聽而不聞,隻顧往前疾駛,雖是逆流而上,行速仍是相當之快。而慕容世家的船是順流直下,速度自然慢不到哪去,雙方很快就接近到不足五十米的距離,駛前的一艘青鋒舸正對著慕容世家的船而來。

“篙手準備攔截。”

慕容世家船上的水手均是久經訓練的好手,臨危而不亂,更兼水手們都在自己的崗位上,領頭人大聲喝叫之下,便有數名篙手各持一杆結實的長篙,奔到船頭,探篙阻截駛來的青鋒舸。

這青鋒舸式樣古怪,卻也極為輕便靈活,迅即打舵稍稍側轉,與慕容世家的船相距兩三米駁身擦過。若是這麽過去也就罷了,偏偏那艇上有人探手抓住了一根長篙,喝罵道:“他媽的,還敢擋老子的青鋒舸,找死麽?”借勢用力一撬,持篙的篙手猝不及防,登即被挑得跌出船舷,往江中掉落。

“操你奶奶的王八蛋。”

狄小石見狀火冒三丈,飛身掠起,堪堪撈住即將落水的那名篙手,身形毫不停頓,又即急掠至那艘青鋒舸旁,一腳將青鋒舸後梢踢得碎片飛濺,打橫飛出河麵,唏哩嘩啦倒栽入水。

艇上四人都身著水靠,且身手過人水性相當嫻熟,雖在倉促間溺水,但都未給漩渦卷入水下,皆奮力打水浮在江麵,後麵那艘青鋒舸趕緊駛上來援救,無有性命之虞。

狄小石早已飛返大船,喝令前去搭救前麵貨船上的遇難者。其實不消他吩咐,眾水手亦已作好施救措施,靠近貨船忙亂一陣後,將上麵十來人順利救了上來,但對已然傾覆的貨船卻無能為力,隻能看著慢慢沉沒下去。

“我的貨……”

救上船的十來人中,一名商人模樣的男子驚魂稍定後突然淒聲大叫一聲,攀住船沿就待往下跳,邊上一位壯實漢子眼疾手快,急忙一把抱住他,斥道:“李老板,你不要命了?”

李老板發狂地大叫:“我全部身家都壓在這趟生意上,一家老少的性命全指望著這船貨,沒有了貨我還要什麽命?快放開我,我要把貨撈上來。”

他一邊狂叫一邊拚命掙紮,身體強壯他許多的壯實漢子竟是抱之不住,差點被掙脫開,還好旁邊又有兩人上來幫忙,才將如瘋獸一般的李老板強行摁住。

鬧騰間大船已駛出黑龍峽,掙得精疲力盡的李老板安靜下來,身子如一灘稀泥,癱軟在甲板上,隻嘶聲叫道:“快報官,報官,把撞船的人抓住,賠我的貨。”

壯實漢子是貨船的船老大,這艘船被毀何嚐不是斷了他的生計?心中雖然無比悲憤,卻隻能沉重而苦澀地搖搖頭。這兩艘青鋒舸原本就屬於朝廷水軍,如此肆無忌憚地強搶航道,絲毫不把人命放在心上,身後當然有強大的勢力,報官又有什麽用?恐怕到時被抓的人還會是自己。強忍怒憤,到狄小石和慕容荻等人跟前,跪下拜謝道:“多謝公子爺好心救了小的這些人。”

餘人亦紛紛過來叩拜謝恩。

狄小石最見不得人磕頭,扯起船老大道:“沒事,你們也受了驚,先到邊上去歇著罷。”

船老大也有點見識,瞧著慕容世家的大船頗為豪華,知道救了自己的人非富即貴,而狄小石剛剛展現出來的能耐絕非普通世人,心中忽地生出一絲希望,又懇求道:“公子爺,剛才的事您親眼看見,請您為小的們作主,給小的們一條活路吧。”

狄小石亦是相當的氣憤,以他的脾性,擱以往會毫不猶豫地把事攬到自己身上來,如今終究成熟了一些,沒當場不管不顧地拍胸脯打包票,隻道:“這事還沒完,等等再說。”

見他沒一口回絕,船老大心中希望又濃了幾分,感激涕零地退了下去。

後方的青鋒舸救起四名落水的同伴,飛快返轉,與慕容世家的船錯身而過時一人直起身來,戟指大喝:“兀那廝好膽,仗著有些道行就敢毀鎮東王水衛的青鋒舸,且等著,定叫你好看。”

狄小石微是一愕,在明知對方是修行者的情況下,氣焰仍然這般囂張猖狂,這樣的家夥他還是第一次遇上。

青鋒舸超越後,那人仍回首喝罵:“兀那廝若識時務,就趕緊跪下等候我家小候爺前來收拾發落,否則黑龍峽今日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罵畢,飛一般馳向峽外的一艘軍艦。那軍艦旗幟迎風招展,桅鬥高高,顯而易見是一艘高等級的指揮船,在灞水河這樣的內陸河流甚是少見。

狄小石一股邪火衝上胸頭,悄悄從如意戒裏取了一件法寶禦入灞水河裏,扭過頭問慕容荻:“鎮東王是什麽王爺?比皇帝還要威風麽,殺人比殺雞說起來還要隨便輕鬆。”

慕容荻秀眉輕蹙,道:“大楚如今有兩位實權王爺,其中之一為鎮東王,與當今聖上一母同出,當年登基大統時曾立下汗馬功勞,深受聖上寵信,掌管大楚水軍大都督之職。鎮東王膝下隻有一位世子,花費重金讓其拜入一個修行者門下修煉,從小用各種天材地寶伐毛洗髓,十餘年時間就修出了金丹,現在已是金丹後期境界,前不久被冊封為神勇候,有些驕狂之氣自是在所難免。”

“哦,難怪了。”狄小石摸摸下巴道:“這麽說,要是這個什麽小候爺來找茬的話,不會忌憚你們慕容世家了,是不是?”

慕容闞其實也算是一個性格相當開朗的人,在同一條船上相處了幾日,與狄小石的關係熟絡了許多,說話沒有以往那般帶點客氣的生分,瞅著他笑道:“小石啊,好歹你也是我家的準姑爺了,還轉著歪心思幹嘛,想激我跟神勇候幹一架不成?先不說我跟小候爺認識,再說他的修為已經到了金丹期,打起來我可隻有挨揍的份,你就忍心看你大哥我受罪丟臉?”

狄小石當即否認道:“大哥說哪兒的話,我不是看那小子手下的幾個狗腿子就這麽囂張,擔心他不給你麵子嗎?怎麽,你還真怯了這小子不成?”

慕容闞不上他的當,笑笑道:“幾個小角色囂張,那是他們不知道我們的身份而已,真要硬抗起來,我慕容氏可不是由得哪一位王爺可以輕視小覷的,更別說任意欺壓了。”他的話實際上還有所保留,慕容世家作為大楚三大名閥之一,權勢絕不輸於任何一家王公貴族,就算在位數十年之久的宣威帝,想動搖慕容世家也要煞費一番苦心。當然,這隻是假設,沒有哪一位皇帝會愚蠢到斷已手足自毀國家根基的地步。

慕容荻這時卻搖了搖頭,道:“大哥,你把事情想得簡單了一點。如果今天我們遇上的是鎮東王本人倒沒什麽,這位小候爺卻是驕縱慣了,極好麵子,而且仗著身懷術法,行事魯莽毫不顧忌後果,我們毀了他的青鋒舸,他絕對不會善罷幹休,我擔心……”她望了望狄小石,顯然是擔憂他會不甘示弱生出事端來。

這家夥的性格倒跟自己有點兒像嘛,狄小石嘀咕,很嚴肅地保證:“小荻你放心,別人不惹我,我就不惹他……哦,對了,這個神勇非凡的小候爺叫什麽名字?”

“神勇候叫沐天傑。”

慕容闞知道狄小石恐怕連大楚當今皇上的名諱都不清楚,更別說什麽大王爺小候爺了,隨口說了,又道:“情麵這個東西嘛,都是大家給的,怎麽說我跟小候爺也是同殿為臣,要是他真為了這點小事不依不饒,小石你總不會眼看著大哥我被人騎在頭上受欺負吧?”

狄小石一樂,敢情這位大舅哥也不是一位真怕惹事的主,嘻嘻笑道:“你是大哥,要是有什麽事我不幫你,小荻能放過我嗎?”

慕容荻嬌嗔道:“你們的事,別扯到我身上來。”

說話時,那艘青鋒舸已接近軍艦,突然之間,水下像是有個巨人猛地轟出一拳,將青鋒舸狠狠砸離水麵,彈起五六米後四分五裂,一片驚叫聲中,舸上八人手舞足蹈無比狼狽地跌入河裏。這個高度毫無防備地摔入水中可也夠嗆,立時“咕嚕咕嚕”地往下沉,難有一兩人能夠自救。

狄小石心下大爽,又自悄然收回禦出的法寶。

軍艦上頓時響起一陣呼喝聲,迅速放下小艇,將這些跌得七葷八素的家夥撈上。

一道人影從軍艦上飛起,氣勢洶洶地朝慕容世家的大船電射而來,未見其麵,先聞其聲:“何方狂徒,竟敢欺到我沐天傑的頭上來了?”

狄小石精神一振,哈哈笑道:“好久沒跟人過招,正好手癢。”亦飛身迎上。

慕容荻欲阻不及,蹙眉擔心道:“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是這麽衝動?”

慕容闞不以為意道:“放心吧,以我妹夫的能耐,你還怕他吃虧麽?”

“雖然這個沐天傑沒什麽大本事,多半鬥不過臭小子,不過他身邊有一個人可不是易與之輩。”

倪姥姥不知何時出現在船頭,神色凝重道:“就是沐天傑的師父,鎮東王府的供奉齊放鶴,他已有凝嬰期的修為,十分護短,如果沐天傑在臭小子手底下吃了大虧,定會強行出頭。”

倪姥姥平素亦非常難纏,輕易無人願意加以招惹,卻對那個齊放鶴頗為忌憚,其厲害由此可見一斑。慕容荻俏麵浮上憂色,隻有暗盼狄小石能夠克製自己的衝動,別將事態鬧得太大弄得難以收拾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