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跟你說實話
“王妃坐吧，來人，上茶。”屏風後麵傳來高風瀛淡淡的聲音。
李雲裳繞過屏風，坐到了涼席對麵，看著高風瀛桌幾上的一大疊奏章，皺了皺眉，這麽多折子，本該是皇帝要負責的事吧，但由於現在皇帝年紀還小，所以一切事宜都由攝政王來操手了。
丫鬟端了茶和點心上來，由於還未吃晚飯的原因，所以李雲裳先抓了快綠豆糕嚐鮮。
入口的酥軟，有一種說不出地感覺，比她院子裏的糕點不知道好吃多少倍。原來這群奴才也是勢利眼，往她院子裏送去地居然不是頂好的糕點。
想來奴才若沒有主子地指示，肯定不會私下這麽做，所以最終，李雲裳還是吧責任歸咎於高風瀛身上。
她不客氣地吃了好幾塊，一邊喝水。那動作倒也不計較淑女與否了。
偶爾她抬頭看一看高風瀛，他隻是專注地工作，是以她沒再打擾，而是將視線轉移到四周，看著這室內的裝潢。
高風瀛的書房她是第一次來，這書房很幹淨透亮，就像他這個人一般。
牆上掛著字畫，看得出那些字畫都是出自一人之手，想必就是高風瀛自己寫的吧？字寫地還不錯。
李雲裳一邊啃著點心，一邊在心裏對高風瀛室內的東西指指點點起來。
“看夠了？還滿意？”忽然，高風瀛笑盈盈的聲音傳來，抬起眉宇時，手上的朱筆已經擱下。
李雲裳有些局促，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點心，趕緊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她雖然不在乎在高風瀛麵前失態，但是最起碼的規矩她還是懂的。
於是趕緊起身，補了方才走進來未行過的禮，“臣妾給王爺請安。”
“免了，以後若不是在外麵，就不必行禮了。來，過來看看我寫的這個字怎麽樣？”高風瀛饒有興味道，朝著李雲裳招了招手。
李雲裳這才注意到，書幾上還攤開放著一張白色的宣紙，湊過去一看，上麵用隸書寫著一個大大的‘雲’字。
李雲裳身子不禁一顫，看著那個字的時候，猛然抬頭看著身邊的男人，半晌，才擠出幾個字，“你……怎麽寫這個字？”這個不是她的名字麽？難道他知道自己叫什麽？
不可置信，甚至是有些驚訝。她早就覺得高風瀛有些奇怪，男單她之前的猜測沒錯，高風瀛確實是師父？
心跟著就狂跳了起來，甚至是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李雲裳睜大了眼睛，手攙扶在桌子上，顫抖。
“咱們大雲的國號便是雲，寫雲字，自然是心係蒼生的意思？如何，寫的還好吧？”高風瀛微微笑著，雙手環抱在胸前，解釋著。
李雲裳心猛然一緊，然後身體的肌肉又猛然鬆弛了下來。不是師父。她苦澀一笑，無心在看那字，“王爺寫的字，自是好的。”她這分明就是在敷衍，而且陽奉陰違地也很假。
高風瀛也不拆穿，而是衝著外麵吩咐道，“傳膳吧。”
外頭立即上來幾個家丁，將高風瀛前麵的書桌收起，換上了一張圓桌。
在換桌子的空蕩，李雲裳掃了眼高風瀛下身裙子遮住的腿，從外觀上看去，他的腿很正常，盤踞著。若是殘廢估計不能這麽穩坐著。
心中的疑惑
剛消失又增添了幾分，她坐在圓桌對麵，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
高風瀛始終笑著，“本王就那麽好看？王妃似乎挪不開視線了呢。”
李雲裳趕緊別開頭，尷尬地摸了摸脖子，笑著，“王爺是百看不厭，相信不止是臣妾，即便是鄉村婦孺也都會多看上幾眼吧，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說的咋麽坦然，理由又這麽冠冕堂皇，讓人想要批駁都沒有辦法。
“蝶兒姑娘，你不能進去，王爺和王妃在，你不能……”
“莫侍衛，求你了，我想王爺，求你讓我進去。”
飯桌上菜還沒來，門外已傳來一陣女子的哭啼聲，那個蝶兒又來了。
李雲裳嘴角微微揚起，覺得有些諷刺，“王爺，看來您有客人。”
高風瀛淺笑的臉微微有了變化，笑得不自然，“莫離，讓蝶兒進來。”
蝶兒淚眼婆娑地走進，剛從屏風後竄進來，就撲通跪到了高風瀛麵前，“王爺，若你嫌棄蝶兒，蝶兒走便是。沒有王爺，蝶兒活在這世界上也沒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說畢，扭頭就要走。
高風瀛急忙拉上了蝶兒地衣袖，眉頭緊蹙著，聲音也低沉了幾分，“蝶兒，你又說胡話。現在你無依無靠，廣晉王府又怎麽會嫌棄你？”
看著蝶兒立即投懷送抱地樣子，李雲裳不禁捂著帕子一笑，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辦法還真管用，至少對高風瀛還算管用。
方才蝶兒假裝要走，可是膝蓋跪在地上都沒挪動過，她要是真想走，早就快速起身了，哪裏還等得到高風瀛來拉扯？
可見這個女人很有心計。
“王爺，臣妾忽然想起來小廚房裏煮了點燕窩，那是月兒特地給臣妾做的保胎燕窩，可不能浪費了。現在蝶兒姑娘也在，伺候王爺也是一樣的。那麽臣妾就先告辭了。”
李雲裳這個時候走，在外人看來，她是因為吃醋，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這是不想在這裏給人做電燈泡。
“也好。”高風瀛看著懷中啼哭的人，衝著李雲裳擺了擺手。
李雲裳出來的時候，月兒正在逗莫離說話，莫離始終陰沉著臉，直到李雲裳腳步聲傳來，兩人才散開。
月兒一看來人，急忙迎了上去，“小姐，怎麽出來了？難道是那個賤人？”
“不是，我自己出來的。在那裏打擾人家你儂我儂不好，還不如咱們去下盤棋。”李雲裳笑著，心裏根本沒感覺。
月兒卻皺了皺眉，心裏不是滋味，這小姐才過門啊，就要被打入冷宮了？
翌日。
一大清早，李雲裳和月兒就梳洗好，準備上街，今天李雲裳打扮地尤為花哨，穿金戴銀，把王府基本屬於她的珠寶都戴在了身上，一眼看過去，真像被供奉的金身彌勒佛祖。
主仆二人大搖大擺，經過大廳，高風瀛正和蝶兒在吃早飯。一大清早，蝶兒就往高風瀛這跑，高風瀛命莫離去請李雲裳過來一起吃早飯，卻被她推三阻四地。等出來後，竟然是這副打扮。
高風瀛停下手裏的筷子，臉上卻沒有驚訝，他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看著李雲裳這一身俗氣的搭配，淺笑道，“王妃這一大早是要去哪裏？”
蝶兒也‘乖巧’地放下筷子，看著幾根朱釵哐當從李雲裳頭上落下，細細一數，有十幾八根的樣子，頭上戴了十幾八根朱釵。滿滿烏黑的發全被蓋住，一些實在插不下的就掉了下來。她心裏忍不住一笑，這個王妃一點也不淑良，行為也有些不齒。
“哦，回稟王爺，臣妾正想和月兒去逛街，怕錢不夠，多帶些首飾去典當。這個沒問題吧？”李雲裳作揖完後就想走。
高風瀛的脾氣莫名地好，隻是從李雲裳身上轉移視線到了碗上，然後緩緩開口，“本王認為，王妃穿地如此花枝招展，萬一引來了狂蜂爛蝶可如何是好？上次付將軍府的事，你忘了麽？”
怎麽可能忘？手還被付庭誦給弄傷了。
“當然沒忘，隻是臣妾認為，臣妾出門就代表了王爺，若是穿地太寒磣了，豈不會讓王爺丟臉。隻有穿金戴銀，才能向世人昭告，王爺是很疼愛他的王妃地，不是麽？”李雲裳邊說著，邊掃了一眼一邊的蝶兒，她無心和她鬥，可是這也不代表她就甘心做軟柿子，至少在廣晉王府的日子，她不能讓自己不開心。
她要讓百姓看到，至少是能傳遍京城，廣晉王是疼愛王妃的。
金銀首飾不就是最好的恩寵麽？
“王爺，姐姐以前長年在關外，又離開了京城幾年，京城這幾年變化很大，她想看看，也不奇怪，王府那麽多金銀首飾，也不差姐姐這些，況且又是皇上太後賞賜的。”蝶兒很得體地勸說，哪裏還有之前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現在完全成了一副賢良淑德，當家主母的態勢。
姐姐？好像她隻是在王府讚助吧，這麽快就把自己當女主人了？李雲裳將視線從蝶兒身上收回，想起以後要應付這個對手，就覺得很棘手。
“王妃且慢，難道王妃忘記了，今日要進宮給太後奉茶……”
他剛想繼續，卻被李雲裳打斷。
婚姻是太後皇上賜的，所以這奉茶的禮節是不能省去的。
“王爺，您那麽疼愛蝶兒妹妹，你們去也是一樣的，就說臣妾抱恙在身，不方便。”她這個不入宮，也算是個下馬威。一方麵搏了高風瀛的麵子，另一方麵，又甩了蝶兒的耳光，這個駱雨蝶，算哪門子的側妃？身份根本名不正言不順，還不夠格。
蝶兒嘴抽搐著，她怎麽能跟著高風瀛進宮，她倒是想去啊，可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能去。
高風瀛優雅的舉止並沒有太大地反應，依舊是慢條斯理地吃了一口嘴裏的東西，“那王妃去吧。”
蝶兒驚訝地看著高風瀛，他居然不生氣，還讓她去？
這可是給太後請安！
李雲裳臉上微微露出一笑，淺淺作揖，“多謝王爺了。”於是便帶著月兒，主仆兩人大搖大擺便出去了。
隻是她們剛走，高風瀛就放下了筷子，緩緩轉動輪椅，衝著外頭道，“進宮回話，就說本王抱恙在身，今日不能進宮。”
既然抱恙，那連早朝也不能去了。想必今日後，朝堂上一幹不滿意他的人，又該借機大做文章了吧，尤其是高崚駿麾下的人，每日緊緊盯著，唯恐找不到他一點錯處。
雲兒啊雲兒，我是不是該跟你說實話，才好化解你心中的誤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