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月兒出嫁
“這麽晚了，你不回去？我可擔待不起王爺您的貴體。”李雲裳低頭莞爾一笑，卻被高風瀛猛地一把摟緊。
他認真地看著眼前的人，那雙眸子裏滿是熱情，不似平日的玩世不恭，而是多了幾分沉穩，“再等我一段時間，日後，再不會讓人欺負你了。”
就當這是誓言吧，看著高風瀛的認真，李雲裳在那一刻，竟然有種神迷的感覺，她措手不及地點頭，卻不知道，就從那晚開始，一切都在改變。
若幹年後的某一天，當他們各自回憶起那晚，或多或少，會覺得有些惋惜。
因為，高風瀛隻輕輕地將李雲裳深擁，在她額頭上輕輕一下，兩人便匆匆離別。
看著高風瀛離去的背影，李雲裳久久沒有收回視線，也許，也許隻是也許，那一刻，她的心，曾經屬於過他。
在段府的三日過得十分平靜，李雲裳依舊擔心著關氏的眼睛，想等穴位這事完了，再好好跟高風瀛商量商量，給她娘尋個名醫。
“王妃，夫人，太後娘娘來了。”
“什麽？”李雲裳眼中滿是驚喜，急忙分開和關氏緊緊拉起的手，“娘，你眼睛不方便，就不要出去迎接了，雪兒會幫你說的。”
“好。”關氏點點頭，在聽到腳步聲消失後，那雙本無神的眸子變得更加灰暗起來，她似乎很緊張，又似乎在害怕什麽。
這一切的蛛絲馬跡，李雲裳並未察覺，這也是之後，成為她心中一直自責的根源。
趙雲歌一身華服，被熟人簇擁，段府上下的人，幾乎都像眾星拱月般圍在了她的身邊，就練一向囂張跋扈的兩姐妹，也都是笑盈盈地端茶遞水。
偌大的庭院，唯有趙雲歌一人坐著，其餘人，包括吳氏在內，都是站著的，段將軍因為一大早就去上朝了，如今院子裏，都是女人。
“小姐。”兩方遊廊，月兒此時身後也帶著兩個小丫頭匆匆走來，與李雲裳正好對視。
兩人便如兩隻耀眼的孔雀般，比肩走進院子。
“參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兩人異口同聲，卻是讓趙雲歌喜歡得不得了。
方才兩人沒來，她隻是微微笑著喝茶，神色平靜，如今見到李雲裳來了，竟連忙起身上前便抓起她的手，這樣的默契和歡喜，在旁人看來，倒像是一對孿生的姐妹。
“這位就是月兒？果然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這模樣和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好。”
趙雲歌把李雲裳急忙拉到牡丹花前的紅木交椅旁，又示意人幫月兒也端一把，三人便自顧自閑聊起來，完全不顧他人。
礙於太後在，其他人心裏即便一百個不情願，也隻能當啞巴在旁邊站著。
“姐姐怎麽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這樣子突然。”李雲裳嗔怪著，眼中卻帶著欣喜。
“前幾日你進宮本宮不是說了嗎？隻是你那會子心思全部在我在吧，對了，本宮今日是特地送嫁衣來的，時間緊蹙，這也是愛家的一點意思，畢竟趕製嫁衣還是宮裏的繡娘技藝熟稔些。”
說畢，一揚手，立即，幾名太監便撐著一個
大衣架走來，上麵t字形正擺著一件大紅色金絲白鳥三重嫁衣。
黑色寬邊，上好的手工鏤空繡花，不失莊嚴華貴。對襟一排流珠，華麗而不失高雅。再一看那冠帽，都是純金打造，金片流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啊，好漂亮啊，太美了。”本在一旁的人，忽然都亮起了雙眼，段映雨更是歡喜地不行，幾步上前便伸手小心地摸起那嫁衣來。
一旁的段映歆也是按耐不住，可也急忙上前，嗬斥著段映雨，“小心把王妃高貴的嫁衣弄壞了，你賠得起麽？”
眼神裏帶著質問，但更多地是諷刺，吼地段映雨不敢再吱聲。
“我說啊，二姐，現下太後娘娘在此，不如就求娘娘賜個姻緣，也好沾個好彩頭啊。對了，還有二姐啊，歆兒和韓家公子的事，不如也求娘娘做主啊。”
看著吳氏對兩個不爭氣的女兒擠眉弄眼的，一向不願意出風頭的柳氏也忽然帶著陰陽怪氣的語調，站了出來。
柳氏是李雲裳的小姨，自從她娘死後，就一直住在了段家。柳氏終身未嫁。
柳氏表麵上是為了兩個姐妹的婚事，實際聽來，其中別有味道。
這誰都看得出，太後喜歡李雲裳，這要是請她賜婚，指不定就把兩姐妹嫁給阿貓阿狗了呢。
吳氏眼神一橫，對於柳氏她是隻能氣得咬牙切齒，卻完全拿她沒辦法。
“妹妹，這話你就說得不對了，王妃要出嫁，你又急著讓娘娘給歆兒她們賜婚，這不是明擺著要搶王妃風頭麽，你是何居心啊？”
“姐姐，什麽人什麽居心，妹妹我一向不關心段家的事，能有什麽居心？”
吳氏和柳氏，忽然就開起唇舌之戰起來。
看著兩位夫人這般失態，趙雲歌隻能搖頭，眼神重新回到李雲裳、月兒身上，“本宮想去院裏看看你的乳母，這小戶人家出來的果然是上不了台麵。”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神色一緊，吳氏等人這才意識到失態，急忙磕頭叩拜，但趙雲歌看也不看，隻被李雲裳和月兒攙扶著走出了庭院。
“二姐，段家的臉麵都給你丟盡了，姐夫回來，又該一頓氣受了。”柳氏站著說話不腰疼，帕子一搖，十分不悅地蹙眉便離開。
“柳如煙，你！”
吳氏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甚是凶惡。
柳氏想反抗，卻被吳氏緊緊抓住了手，“二姐，我身體不舒服，先走了。”
“你！”吳氏幾乎快被氣死了，段映歆急忙上前攙扶，“娘，她都搶了你打理段府的權力，虧你還把她當姐妹呢，好狗都不出賣主人。”
段映歆狠狠地對著離去的柳氏背影說著，她們聽著，就佯裝沒聽到，可是那心中的氣，隻能緊握拳頭，往肚子裏忍。
誰叫吳氏的爹忽然調回京師裏，還做了個雲都都府衙門的都統呢。老爺這才不得不又把她麽母女從冷宮裏接出來，隻是她們真不知道收斂，就會興風作浪！
“娘。”段映歆的眼眸裏帶著晶瑩，死死地咬著唇畔。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你忘了咱們母女潛心的計劃？小不忍
則亂大謀。”
“恩，歆兒知錯了。”
那邊幾個女人鬥得不能消停，裳院這邊確實笑意陣陣。
碧雲攙扶著關氏出來，忙想叩拜，卻被趙雲歌急忙攙扶起來，大榕樹下，放了幾個石凳，幾人就坐在那邊閑聊。
趙雲歌的視線卻從來沒有從關氏身上移走，在她看來，李雲裳和她長地還真有幾分相像。
“夫人，你的眼睛這樣多久了？”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梅子湯，瞬間覺得全身舒爽起來，趙雲歌眯縫著眼睛，詢問著。
“多謝娘娘掛懷，已有半月之餘。”
“無礙，回去本宮便讓宮裏的禦醫都來瞧瞧。”
“多謝娘娘。”這回是李雲裳和月兒、關氏三人異口同聲了。
“說什麽謝謝，都是自家姐妹，我們的夫君，是親兄弟，那咱們，便也是親姐妹了，是不是？”
那雙靈動的美眸裏帶著溫柔，她的包容，她的雍容大方，都讓李雲裳歎服不已。
她知道，嫁衣的事並不是皇上的意思，可是她卻做足了一國之母的本分。
高寒意打壓高嶺駿，已路人皆知，可是趙雲歌卻還在背後一個勁地幫他挽回麵子，讓世人都知道，皇室還是重兄弟感情的，也很重視他的婚事。
就拿太後親自出宮送嫁衣來說，就能見這份認真了。
狹長的眼微微眯著，金色陽光下，兩人一同端起杯子，四目相對時，竟是覺得那麽心意相通，李雲裳淺笑，趙雲歌也莞爾一笑。
第三日的婚事顯得特別匆忙，一切都是現成準備的，月兒就從裳院嫁出去，嫁妝也都是匆忙準備的，不過還是很豐厚，整整一院子擺開，竟然有十大箱子。
房間裏，丫頭們都手忙腳亂，這次，李雲裳屏退了其它姨娘，隻自己和關氏陪著月兒梳妝。
“月兒，本來我也打算給你做一件嫁衣的，可是這眼睛……”
關氏看不見，可是一直聽碧雲和李雲裳在那邊連連誇讚月兒漂亮，便十分哀傷地想起身。
碧雲急忙跑過來攙扶，見關氏忽然從懷中緩緩掏出一樣東西，竟是一塊殘掉的玉。
“月兒，這塊玉，你收著，就當是我給你的嫁妝吧，雪兒也有半塊，你們啊，親都比她的親姐妹待她都好，多虧了你和倩兒，若是哪日我走了，雪兒就多要你們擔待了。”
“娘，大喜的日子，怎麽說這些呢，你怎麽會走，你會長命百歲，還要等雪兒給你抱外孫呢。”
“是啊，夫人不嫌棄，月兒想要認夫人做母親，既然如今月兒是段家五小姐的身份，那夫人，就收了月兒吧。”
說著，便跪了下來。
“好啊，好啊，兩個女兒都是王妃啊，好啊，我關芙上半輩子命苦，可是總算是熬到了頭啊，我的兩個女兒都這麽有出息。”
說畢，便伸手，憑著感覺，將月兒和李雲裳攬進了懷中。
“娘，我和月兒一定不會讓你再受苦的。”
“恩，好，雪兒，月兒乖，來，吉時快到了，你們準備準備出門吧，娘就不能送你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