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溺寵,法醫狂妃

第1684章 踏踏實實坐完牢,你才有機會……

馬車裏的氣氛,慢慢的變得尷尬。

柳蔚想打個圓場,又不知怎麽開口。

於是,眾人就這麽沉默著,回到了大雜院。

鍾自羽去房裏換回了常用的那張斯文書生臉,出來後,發現嶽單笙不見了。

柳蔚在廳裏寫東西,鍾自羽坐過去,問她:“嶽哥呢?”

柳蔚頭也沒抬,道:“出去了。”

鍾自羽沉默了片刻,又問:“去哪兒了?”

柳蔚這回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她深吸口氣,凝重的問:“鍾自羽,你真的不喜歡嶽單笙?”

鍾自羽愣了一下,道:“我喜歡啊,我很喜歡嶽哥。”

柳蔚砸了咂嘴:“不是那種喜歡,是,男女之間那種……”

鍾自羽皺了皺眉,看柳蔚的目光像在看神經病:“你說什麽呢?”

柳蔚看他不似撒謊,一時也拿不準,她將筆放下,與鍾自羽麵對麵交談:“昨天你們在房裏做了什麽?”

鍾自羽有些心虛:“你不用知道。”

柳蔚哼了聲:“**可很亂。”

鍾自羽覺得荒謬:“不是你想的那樣。”

柳蔚挑眉:“那你說明白,到底是什麽情況,說實話,從昨天嶽單笙讓你穿他的衣服開始,我就覺得有點不對,他對你,好像突

然變好了?”

“我知道。”鍾自羽腦子裏隻有他嶽哥,嶽單笙對他的態度好一點,差一點,他都能分辨,從昨天到今天,嶽哥與他說話的次數

,比過去他們一年加起來都多,他作為當事人,一清二楚。

柳蔚不懂:“那是為什麽?”

鍾自羽吐了口氣,閉了閉眼,臉上出現自嘲的表情:“還能為什麽,因為我那張臉啊。”

柳蔚皺眉:“什麽意思?”

鍾自羽低下眉眼,徐徐的道:“我與他一起長大,重茗是我們的妹妹,在沒發生悲劇前,我們三個,就是一家人。那張臉是我自

己的臉,他看過無數次,我笑的時候,生氣的時候,發火的時候,哭的時候,他都看過,他對那張臉,還有很深很深的感情,

以前他就是哥哥,我和重茗是弟弟妹妹,他有多喜歡重茗,就有多喜歡我,是我毀了一切,我沒有理由再用那張臉,去迷惑他

,強行的讓他對我保持過去的感情,所以重茗死後,我再沒用過真麵目示人,這次,是意外,但以後我都會帶上麵具,我不會

讓他迷惑,他應該恨我,連我都恨我自己。”

這番話說得有些顛倒,但柳蔚明白了,她也理解了。

鍾自羽原本的臉,是一個記憶,是嶽單笙對於過去美好回憶的記憶,如果還用著那張臉,大概很早之前,嶽單笙就原諒他了,

因為弟弟妹妹,在他心裏的分量是一致的,這兩個人,都是他的親人,最親最親的人。

但是鍾自羽選擇封印自己的臉,他一邊希望嶽單笙原諒他,一邊又不願拿出自己最大的武器去蠱惑他。

這種心態柳蔚懂,是自我贖罪。

就像鍾自羽說的,他自己都恨自己。

魏儔固然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為當年的事,替鍾自羽找理由辯解。

但鍾自羽自己,卻原來從未有過一刻,原諒過自己。

這種情況有些矛盾,以前,大家都以為是嶽單笙不肯放過鍾自羽,所以用盡方式的在折磨他,可現在他們才知道,原來,是鍾

自羽,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放過他自己,折磨他的,也一直都是他自己。

柳蔚沒法說出對錯。

在有人存在的秩序社會裏,犯了錯,受到懲罰,這是天經地義。

嶽重茗的死,是一個錯,是鍾自羽犯的最大,最後悔終身的錯,可他無法受到懲罰,是他殺了嶽重茗嗎?不是的,如果真是他

殺的,他或許早就去自首,他甘願去坐牢,甘願接受懲罰,甘願贖罪。

可他連自首都做不到,因為人不是他殺的,那他能怎麽辦?

他隻能封閉自己,用自己的方式,去懲罰自己。

他變得瘋狂,變得扭曲,他開始邪惡,開始恐怖。

柳蔚現在相信,在嶽重茗的事情上,最痛苦的,真的不是嶽單笙,因為鍾自羽,為了嶽重茗,已經把自己投進了地獄的深淵,

他才是,最痛苦的那個。

柳蔚看著對坐的鍾自羽,不知道說什麽好。

鍾自羽卻好像沒覺得怎麽樣。

“你以前殺了多少人,還記得嗎?”過了許久,柳蔚突然問道。

鍾自羽看她一眼,隨口道:“不記得。”

“他們都該死嗎?”柳蔚又問。

鍾自羽冷笑了一聲:“差不多。”

“大妞小妞的姐姐呢?”

“她呀。”鍾自羽還真記得這個人,他嘴角露出嘲諷的笑痕:“逼良為娼。”

柳蔚皺了皺眉。

鍾自羽笑著:“她是被父母賣到青樓的吧,她恨老鴇,恨父母,但最後,她也成了她最恨的那種人,給自己贖身後,她辦了個小

館子,與外頭的青樓不同,她的館子裏,不賣成年女人,隻賣幼童,都是七八歲的年紀,她覺得小孩比成年女人掙錢,玩小孩

的客人,給的價,是成年女人的十倍。你說大妞小妞是不是?我坦白告訴你柳蔚,如果我沒殺她,你那兩個小丫頭,早晚都是

她的貨。”

柳蔚表情變得不好看,關於大妞小妞姐姐的事,她都是聽兩個丫頭自己說的,在她們口中,爹娘是壞人,姐姐是好人。

鍾自羽換了個坐姿,難得的和柳蔚談起以前的事:“這件事,我絕對沒冤枉她,你如果不信,現在都能查到,古庸府丹兒娘,她

的花名就叫這個。”

柳蔚沉默了一會兒,又看向鍾自羽:“所以你覺得自己沒錯?”

鍾自羽聳肩:“錯沒錯不是我說了算,是你說了算,不是嗎?你覺得錯就錯,你覺得對就對,反正我也打不過你,你突然問我這

個,我都猜到你的意思了,你想把我送牢是不是?局勢穩定了,你會是第一個,把我送到大牢裏的人,是不是?”

“是。”柳蔚並不怕承認,她直言:“殺人,就要償命。”

鍾自羽嗤笑,不屑。

柳蔚又道:“但如果你說的那些人,的確都曾為禍一方,死不足惜,那經調查屬實後,我會為你求情,請求輕判,或許是十年,

或許是二十年,好歹有生之年,你還能出來。”

鍾自羽不在乎,也不吭聲。

“其實今天與你說這個,不是想說以前的事,反而,我是同情你了。”柳蔚突然道。

鍾自羽看向她:“哦?”

柳蔚傾身,認真的對他說:“你需要坐一坐牢,你需要一個外人給你懲罰,不管是因為你殺了其他人,還是因為嶽重茗因你而死

,你的自我懲罰都是無效的,那隻會讓你越陷越深,但我當這個助力,我可以給你一個懲罰,給你一個解脫。”

鍾自羽錯愕的看著她,有些愣神。

柳蔚歎了口氣:“到時候別逃獄了,隻有踏踏實實的坐完那些年的牢,你才有機會……”

有機會原諒自己,有機會讓嶽單笙原諒你。

“有機會,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