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最可悲的人
起身離開歧王府前，趙廷美對焦月娥說道：“放心吧！德芳還是很懂事的，有些事情，想通了，他自己就會改過的。”
“但願如此。”焦月娥看了趙德芳一眼，對趙廷美說道，“多謝王叔。”
“那本王便先回府去了，若有時間，你可與德芳一起到秦王府坐坐，喝杯清茶。”
“多謝王叔，月娥恭送王叔！”
出門上了馬車，一路往秦王府回去。有財有些疑惑地說：“聽說歧王妃脾氣很不好，可剛才看起來似乎不錯啊！我瞧歧王妃也挺關心歧王爺的。”
趙廷美沉默不語。焦月娥如何，他倒沒有特別的感覺。給他留下特別印象的，卻是焦月娥身後的那個綠裙丫頭。
不知道為什麽，他直覺這個綠裙丫頭不像等閑之輩。想來，皇兄要監視德芳，不會明顯到讓歧王妃來做這件事情，所以，這個綠裙丫頭，很有可能才是皇兄安插在德芳身邊的人。
隻是不知道，德芳留意到了沒有？他會有所防備的吧？
此時的西京，風吹得很冷了。一出門，寧雪希就不由打了一個寒噤，呃，這風也太大了，吹在臉上跟刀子割過似的！正好，趙承宗抱著一件披風走了過來，披在她的肩上。
又見披風！
寧雪希頓時想起柴房那晚他留給她禦寒的披風，心裏不覺一暖。這人還挺會關心人的呢！如果趙廷美也能這樣對她，那該多好啊！
“昨天晚上一晚沒有睡好？”馬車上，趙承宗問。
“我為什麽沒睡好？”寧雪希一愣。
“擔心歧王唄。”
“我才沒有。哦不”，寧雪希想了想，“其實還是挺擔心的。不過，可不是你想像的那種意思啊！”
趙承宗笑：“如果你不是我想像的那種意思，那歧王該多心酸。”
“你怎麽能隨便拿我們開玩笑哪？”寧雪希鬱悶地撅起嘴，“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事情是很有希望的，又不是步入了絕境，我為什麽不能有心情呢！”趙承宗笑道，“更何況，今天的事情可能很有進展了。”
“什麽意思？”寧雪希驚喜地問，“你是說，今天我們要去的地方，有我們想要的人？”
“可能是。今天去的這個監牢裏，年輕的死囚比較多，要找到與歧王身材相似的人，應該不難。”趙承宗微笑著點頭。
寧雪希高興地鼓起掌來：“那太好了！等我們把這個人帶回來，是不是就可以回汴梁去了？”
“不，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為什麽？”寧雪希大惑不解。
“現在回去，怕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還是再稍等一段時間再回去比較妥當。”
寧雪希鬱悶地低下頭，唉，留在西京真的好無聊、好無奈啊！她太想回汴梁去了！
兩人乘著馬車顛簸了半天，興衝衝地來到西京的第二個監牢。寧雪希跟在趙承宗身邊，覺得這個男人真厲害，哪裏都有他的人脈關係，連監獄重地這種地方他都能來去自如，看來，喜歡闖蕩江湖也有闖蕩江湖的好處啊！
現在，她簡直不敢想像，如果沒有趙承宗，她該上哪兒給趙德芳找替身去。讓趙德芳自己去找？明顯不太合適。而趙德芳和趙廷美的行
蹤都被人暗中監視著，也不方便。看來，趙廷美把她交給趙承宗真是交對了！趙承宗是幫助趙德芳和趙廷美擺脫現狀的一個很重要的人啊！
可是，乘興而來，卻隻得掃興而歸。這裏的死囚雖然年輕，胖瘦也無關緊要，胖的可以減肥嘛！問題是，在身高上沒有一個人及得上趙德芳的高度。依寧雪希目測，趙德芳的身高應該在一米八以上。
沮喪地走出監牢，寧雪希悶悶地低著頭。趙承宗拍了拍她的肩，“別沮喪。咱們還有時間。”
寧雪希轉頭望著趙承宗，趙承宗微笑道：“咱們還要在西京停留一段時間，不是嗎？我會托人繼續打聽的，一有合適的人選，咱們立刻過來看人。”
“好吧。”寧雪希悶悶地仰起臉，歎了口氣，看來，要留在西京的時間可能還長著呢！怎麽辦，萬一她回到汴梁他們已經出事了，那可怎麽辦！
“放心吧，短時間來說，他們應該還不會有事的。”趙承宗說，“德昭才剛死，不可能這麽快就發生下一場悲劇。”
“嗯。”寧雪希點點頭，曆史上記載，趙德芳是在趙德昭死後兩年病死的，而趙廷美又是在趙德芳死後鬱鬱而終，所以，他們暫時應該還不會有危險的。好吧！既然如此，隻能留在西京耐心等待了！
“對了，如果要在西京做生意，你覺得做什麽生意最好？”寧雪希興奮地問。
因為，她想到了，將來趙廷美是會被貶謫到西京來的，既然她現在提前來了，那提前為他將來的生活打些基礎豈不很好？就當這一次來西京是為趙廷美打前站來了！
“你怎麽突然想到要在西京做生意？”趙承宗不解。
寧雪希抿嘴一笑：“反正我現在是自由人啦！我為自己謀條生路不行嗎？”
“你怎麽會是自由人呢？”趙承宗笑道，“你是我的人，這一點別忘了。”
“我不是你的人，這一點你才應該記住！”寧雪希鬱悶地說。她是秦王府的人好嗎？就算不能用相愛的身份留在趙廷美身邊，永遠當他的書僮也好！
趙承宗笑著搖了搖頭：“看來，要得到你的心還真不容易啊！”
“那當然！”寧雪希傲慢地翻翻眼皮。因為她的心裏已經有人了，不是嗎！就是可惜，這關係搞錯了，如果趙廷美才是駙馬，那該多好！那她這個試婚丫頭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留在他的身邊了！
“你想做什麽生意？給你開一個大茶鋪？”趙承宗微笑著打趣。
“去去去！”寧雪希鬱悶地撇撇嘴，“我要做大生意？”
“那你有什麽資本？”趙承宗問。
這一下把寧雪希問住了！寧雪希愣了愣，撓撓脖子，“那個，你不是有錢嗎，我問你借點，成嗎？”
趙承宗哈哈大笑：“跟我借錢？沒問題！隻要你給我簽下賣身契，你要多少錢，我就給你多少錢，不用還！”
“呸呸呸！”寧雪希鬱悶地瞪了趙承宗一眼，這個想法，她不會放棄的！
很快，寒冬覆蓋了整個大地，寒風料峭，到處飛舞著鵝毛大雪，天地之間一片白皚茫茫。歧王府裏，趙德芳坐在**，目光憂傷地望著緊閉的窗戶。床前擺放碳爐燃燒得正旺，紅紅的火苗輕輕地飄搖著。
負責照料趙德芳的
兩個下人將藥膳端了上來，輕聲說：“王爺，廚房已經把藥膳煮好了，請王爺多少吃些吧！”
趙德芳傷感地搖搖頭：“端走吧。”
“這……王妃交待，一定要讓王爺吃一點，這藥膳是調理王爺身子的，王爺這些日子身子太弱了……”
“端走。”趙德芳虛弱的聲音固執地說。
“王爺……”
兩個下人想說服趙德芳，孰料，趙德芳卻咳起嗽來。那咳嗽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緊接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血正噴在燃燒正旺的碳爐上，一時間“哧哧”的聲音響個不停。
兩人被嚇壞了，慌忙放下藥膳上前扶住趙德芳：“王爺，王爺……”
一個趕緊開門大喊：“快來人哪，王爺又吐血了！”
焦月娥很快領著寒星趕到，此時，趙德芳正按著胸口咳得劇烈。
“怎麽回事？王爺怎麽又咳血了？快去請太醫啊！”
“是是！”立即有人出府請太醫去了。
焦月娥猶豫了一下，走到床前：“王爺，沒事吧？”
趙德芳低著頭，擺了擺手，聲音微弱地說：“不必管我。”
焦月娥悶悶地站了一會兒，轉身出了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悶悶地坐了下來。寒星跟在焦月娥的身後：“小姐。”
“他會死嗎？”焦月娥鎖著眉，問。
“這……寒星不知道。”
“如果他死了，那我豈不是成寡婦了？”焦月娥喃喃地問。
“這……小姐不會成寡婦的。”
“寒星”，焦月娥抬起頭，“你跟我說實話，我爹把你安排到我身邊，是為了什麽？”
“當然是保護小姐呀！”寒星說。
“我爹把你安排到我的身邊，是為了監視王爺吧？”焦月娥盯著寒星，目光灼灼。
“這怎麽可能呢？”寒星微笑著，“小姐多想了，不是的。”
“一定是的！”焦月娥蹙著眉，“我先前沒有想到，但是現在想來，一定是這樣的！隻不過，我不明白爹為什麽要這樣做？是皇上授意安排的嗎？”
“小姐！”寒星忙開門探頭看看，門外兩頭走廊空無一人，她掩上門，回身嚴肅地對焦月娥說，“這種話，小姐千萬不能再說第二遍了！”
焦月娥怔怔地望著寒星：“果然是我猜想的這樣？”
寒星說：“這些事，小姐最好不要胡亂猜測。小姐隻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焦月娥冷笑：“是嗎？我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可我的本分是什麽？我現在身為歧王妃，我的本分不是該忠於我的丈夫、照顧好我的丈夫嗎？”
寒星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焦月娥冷笑了兩聲，淚水悄然滑落了下來：“我他爹，為了討好他的主子，竟然犧牲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他們要害他，辦法多的是，為什麽非要把我弄到這個事情裏來？為什麽非要讓我嫁給他？現在好了，不用害他，他自己也會病死了吧！可他死了，我又該怎麽辦？他若死了，我便成了寡婦，我這一輩子不就完了嗎？”
說著，焦月娥抹去淚，傷心地仰起臉：“原本我還看不起他，以為他是最可悲的人，可現在，我的下場還不是和他一樣可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