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經過三個月的治療,阿強媽的病情有很大的好轉。
醫生建議可以回家恢複。
阿強便帶母親來上海與自己同住,同來的還有一個跟老太太好幾年的老媽子。
阿健原打算叫阿強媽搬到自己的家裏,阿強沒有同意,阿健就安排兩個精細的下人過去幫忙照顧。
安排好之後,雲姨在阿健和阿玉的陪同下來看阿強媽。
老太太的神智基本恢複,隻是還不能開口講話。
從她的眼神裏,雲姨看出認出了自己。
為了不叫她過於激動,雲姨隻是坐在她旁邊,握著她的手,麵帶微笑地注視著她,並不多說話。
阿健和阿強在一邊陪著。阿玉則坐在母親的身邊,注視著阿強媽。
“你們到外邊去坐坐吧。”雲姨對阿強和阿健兄弟說。
兩個人聽這話就到外間。
下人倒了茶。
二人聊了一陣阿強媽的病。
“隻能慢慢養著了,想一下子好到什麽程度不太容易。”阿強說。
“這個不能著急。”
“醫生說恢複得好的話,自己照顧自己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那就好了。”
“阿玉他們在美國的檢查怎麽樣?”
“非常好,阿玉已經懷孕了。”
“看來國外的醫療技術水平還是比國內的高很多呀。”
“的確是。對了,我已經請唐先生打聽美國在中風後期治療的專家,相信用不多久就會有消息。如果能行的話,可以到美國去看看。”
“就怕身體吃不消這麽長途的旅行。”
“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可以請美國的專家到我們這裏來。”
“恐怕那就不隻是錢的問題了。”
“隻要他們能治就行。”
“這還得麻煩你。”
“強哥又要跟我說那些沒用的話了。”
阿強一笑。
“關於那個仇人是誰你還沒來得及問吧?”
“是,我正準備回去好好問問,老太太就鬧病了。”
“我問過媽了,媽隻記得那個人的外號叫‘山子’,具體的姓什麽,叫什麽都不清楚。”
“有時間我們到街麵上找些老一點兒的問問,看看這個‘山子’到底叫什麽?”
“我已經叫人到下麵去打聽,有消息他們會來報告的。”
阿強點點頭。“我從京裏邊聽得很我關於這次專案組的事,你們打的這一仗很漂亮啊!”
阿健當然能聽出阿強這話有話。
“連總統都對付不了你們了?”
“如果不是形勢變了,結果什麽樣也未可知。”
“說的是。”
“你看這次總統能下台嗎?”
“當年他們勢均力敵都不能把他怎麽樣,如今想憑借幾個通電,幾個示威遊行就想扳倒他,可能嗎?”
“你的意思,地方那些大人物根本動不了他!”
“他們搗搗亂,叫他鬧鬧心而已。”
“那就沒有什麽勢力能對付他嘍!”
“也不能這麽說。如今在中國有三股勢力較強,就是總統、共黨和日本人。其餘的不足道,如果想對付總統,必須是共黨和日本人。”
“日本人是我們的死對頭,我們怎麽也不會為了對付他而聯合日本人吧。”
“那麽你們隻能與共黨合作了。”
“共黨真的會有你說的那麽大實力?他們可是被總統趕到西北的。”
“你大概對共黨沒有什麽了解,如果不是他們自己犯錯誤,或許被趕著跑的不一定是誰呢?”
“你真這麽看?”
阿強又點點頭。
“就算這樣,如今他們以幾萬疲憊之眾,還能耐何得了總統幾百萬之眾嗎?”
“張將軍幾十萬人在西北圍剿他們,結果什麽樣?一敗再敗!”
“這麽說他們真的很厲害。”
“真是很厲害!”
“話說回來,我們就算想與他們合作,人家還不一定願意與我們合作呢?”
“我看現在不是誰願意不願意的問題了,而是合作程度有多深的問題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太明白?”
“有情報顯示,你們同他們有著聯係。”
“不能吧?”
“阿健,你以為警備司令部的人都是吃白飯的?”
“我也是警備司令部的人。”
“可是有些事是不需要你接觸的。”
“江海洋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這裏邊有太多的利益,你能當這個警備司令部的軍法處長,還不是因為他每年從你們那裏拿的上百萬大洋。你們的大洋是怎麽來的?還不多靠著這些非法的生意?正經生意哪來這麽大的利潤!”
阿健好象明白了不少。
“這也就是總統為什麽非要拿我們開刀的原因?”
“是其一。”
“那其二呢?”
“阿健,有些事我也不能說得很清楚,但至少你們現在正在運作著的整合上海華資紗廠的事,總統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我們整合華資紗廠,共同應對外資紗廠的打壓,有什麽不對嗎?”
“你們已經基本完成對糧米業的控製,現在又想控製紡織業,那意味著什麽?上海不同其它地方,是中國的錢袋子,都落在你們手裏,他憑什麽號令天下呀?”
“我沒想到這一點。”
“阿健,何澤健可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啊?”
“他是你想的這個目的嗎?”
“或許江司令對他的認識要比我們深刻得多,他說他要控製一切而不想受任何控製。”
阿健沒有說話,對於這樣一個有進取心的人,他從心裏佩服。
“因此我認為總統不會放過他。”
“那麽我們就得想辦法對付他了。”
“你還是幫他。”
“如果在總統和他之間選擇一人來支持的話,我不會選擇總統。”
“你寧願選擇一個殺父仇人!”
“我痛恨那些忘恩負義的人。”
阿強搖搖頭,“你真的認為你們能對付得了他嗎?”
“他也是個人。”
“看來你是有所準備的了。”
阿健一笑,沒吱聲。
“有些事你可得想好。”
“我會的。”
“繼續支持他你知道會是什麽後果嗎?”
“不知道。”
“你會對不起地下的林叔。”
“我寧願對不起他,也不能對不起良心。”
“阿健?”
“強哥,你放心,話是那麽說,我要即對得起良心,又對得起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