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經曆多了,那兒有不變的
公主府內,一片肅穆。
宮裏來的太監總管將人都集中在院子裏,正在清點人數,應該是要將他們重新安排吧。
軒轅墨走到景陽的寢宮外,略微躊躇,這才抬腳走了進去。
屋裏很整潔,床鋪整整齊齊,桌上的花瓶裏還插著一束梅枝,紅色的花朵怒放著,昭示著它頑強的生命裏。
一切都很井然,看不出半點兒人在自殺前的頹廢痕跡。
軒轅墨看到這裏,不由叫道:“來人……”
過了半晌,也沒有人回應。
軒轅墨起身走到門口,揚聲叫了聲:“來人!”
這時,才見一名太監急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跪拜在地道:“太子殿下贖罪,奴才們在清點人數,因此方才……”
“之前是誰服侍的公主,給本王叫來。”
軒轅墨冷冷說道。說完轉身回到了屋裏,坐在屋裏的椅子上。
不一會兒,一名丫鬟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跪倒在地道:“給太子殿下請安。”
“起來說話。”
軒轅墨一抬手,道。
那宮女急忙起身,退至一邊站著。
“你是公主的貼身侍女?”
軒轅墨問。
“是。”
那宮女回答。
“那公主死前,可有什麽異樣?”
軒轅墨又問。
“沒……沒有!”
宮女想了一想,微微搖頭道。
頓了一頓,方才又道:“對了,昨夜之前公主都似乎很高興,隻是昨夜,公主從外麵回來之後,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一個人將自己關在屋子裏,把奴婢們全都趕了出來。今日裏,奴婢起床後,就不見了公主。”
那宮女回道。
“看來,正是了。她昨夜去了宮裏見風纖雲,定然是她對她說了什麽,她才會……景陽,墨哥哥對不起你!墨哥哥對不起你呀!”
聽到這裏,軒轅墨心中更是愧疚,默默對景陽說道。
“退下吧。”軒轅墨揮手道。
那宮女俯身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軒轅墨起身,對著空蕩蕩的屋子道:“我早就應該想到,她是不會饒過你的,她是如此睚疵必報,如何會放過你?我早就應該想到的,在她以那樣狠戾的手段對付風家人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景陽,是墨哥哥害了你!不該喜歡上這樣的女人,害你丟了性命!”
軒轅墨說完,眼中閃過一絲悔恨之色,仿佛恨不得將他同風纖雲的這一段記憶狠狠的抹掉。
緩步將整個房間看了一遍,想象著景陽在這屋子裏的情景。
忽而,他的目光落在了床角,麵色突變,急忙大聲又叫道:“回來。”
那宮女原本才剛走出去,聽見軒轅墨叫自己,便又折了回來,走到軒轅墨身後道:“太子殿下。”
“這是何物?可是公主的?”
軒轅墨指著床角上防著的一雙小鞋子,問道。
“哦,這是公主自己做的,當時公主不會做,還讓奴婢教她呢。”
那宮女回答道。
“她為何要做小孩的鞋子?”
軒轅墨問。
“奴婢也不知道,隻是覺得公主那幾日挺開心的,平日裏連針線也不碰的,那幾日卻突然想學做鞋子和小孩子肚兜了,她說這個好學。”
那宮女又道。
軒轅墨伸手將那雙小鞋子拿在手裏,看了半晌,手工確實很不好,針線歪歪扭扭,針角一大一小,
淡黃色的軟緞麵鞋底上,居然還有一小塊已經發黑的血液,看起來,定然是做針線的時候,不小心將手指戳破了。
可……這太不正常了!景陽同他一同長大,她自然甚是了解她,自幼便喜好騎馬,射獵,對琴棋書畫也有興趣,卻對女紅絲毫不感興趣,是碰也不會碰的。
可如今,非但學起了女紅,且,還是給小孩子做,這……這和她的死是不是有什麽聯係?
想到這一點,軒轅墨心裏一震,看來,景陽的死或許另有原因,莫非,是自己冤枉了纖雲?
想到這裏,他急忙將那雙小鞋放在袖子裏,便又去了皇宮。
景陽的屍體如今被人清洗幹淨,放在一口棺材裏。
旁邊已經有人準備蓋蓋子入殮了。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聲:“住手。”
那些人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看向聲音的來處。
待看清楚是太子之時,眾人疑惑。
皇後一直守在哪裏,由於太過傷悲,體力透支太過,有些力不從心,正托著腮坐在哪裏。聽見軒轅墨的聲音,也愕然抬頭,看向自己的兒子。
“母後,兒臣想請仵作驗屍,還請母後恩準。”
軒轅墨走到皇後麵前,說道。
“什麽?景陽死的如此可憐,你居然還要對她開膛破肚,你……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皇後一聽軒轅墨的話,頓時一驚,接著又哭道。
“母後,這件事有蹊蹺。”
說完,軒轅墨扭頭又對下人道:“你們都下去吧。”
那些人急忙行了一禮,井然的退了下去。
軒轅墨這才從袖中取出那一對鞋子,遞給皇後。
“母後,您看,這是在景陽的屋裏找到的。莫非……這件事另有隱情?”
“這……”
看到那雙小巧但卻做工粗糙的鞋子,皇後也懵了,按理說,一個姑娘家的房間裏不應該又這樣的東西。
“你說,是不是你……”
皇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的兒子身上,又急聲問道。
“母後!兒臣……兒臣沒有!”
軒轅墨見自己的母親居然如此不相信自己,又氣又惱的說道。
“果然不是你?”
皇後又道,說完,有些失神的站起身來。
“母後,為今之計是檢驗景陽的屍身。若果然同孩兒猜想不差,那麽,那麽……兒臣……兒臣便是錯怪了纖雲!”
軒轅墨說到這裏,聲音已經有些哽咽。
皇後回過身,看著他,一雙美目裏寫滿了不可思議和糾結,過了半晌才說:“不能驗屍,不能這樣做!”
“母後!”
軒轅墨愕然,睜大眼睛看著皇後,鳳眸中一片疑惑。
“這件事關係咱們皇家的顏麵!若查出來是真的,那皇室顏麵何存?景陽的家族滿門忠烈,難道要因為這件事再被景陽連累,死後也不得安寧嗎?”
皇後身子搖晃幾下,她慌忙扶住桌子,說完這幾句話,仿佛用了周身的力氣,又虛弱了坐在了椅子上。
“可是,您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纖雲背上這口黑鍋?如今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兒臣,兒臣真是罪該萬死!”
軒轅墨說著說著居然掉下淚來。一想道他早上那樣對風纖雲,就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
想到這裏,他忽而站起身來,就向外走去。
“你去哪裏?”
皇後在身後問。
“我去
找她!”
軒轅墨頭也不回說道。
“不許去!”
皇後一拍桌子,怒道。
軒轅墨緩緩轉身,像是不認識似的看向自己的母後。眼中充滿悲憤之情。
“墨兒,母後知道你心裏難受,可是,這件事一成定局,為了我皇家的顏麵,為了景陽的顏麵,母後求你,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好嗎?”
皇後軟了語氣,看著軒轅墨道。
軒轅墨不說話,就那樣定定的站著,就那樣定定的看著皇後,一語不發。
“墨兒,今日早上你也是看見了,那麽多的百姓,那麽多的大臣都在圍觀,他們全都認為是風纖雲逼死了景陽。我們也已經趕走了她。可如今,你卻要告訴天下人,你的妹妹是個**娃,她在未出閣之前,未婚先孕,有了不知道哪裏的野男人的孽子,因此才自殺而死,風纖雲她是無辜的。你說,他們會怎麽想?你若是他們,你會怎麽想?”
皇後越說越激動,說道最後,居然氣急攻心,差一點兒上不來氣。
軒轅墨聽到這裏,微微閉了眼。半晌才說:“母後,為了顏麵,你便要犧牲兒臣的幸福嗎?”
“墨兒,你還年輕,又是一國太子,隻要你願意,想娶多少都可以,既然今日發生了此事,那麽,就證明風纖雲同我們軒轅家無緣。日後,你莫要再想她了。母後求你了!”
皇後說道這裏,居然膝蓋一彎,跪在了軒轅墨的麵前。
“母後!”
軒轅墨震驚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母後居然會用這樣的方式來乞求自己妥協。
他急忙俯身將皇後扶起,無奈又悲哀的說:“母後!母後你快快起來……兒臣……兒臣聽你的還不行嗎?”
說完轉身,向宮外飛奔而去。
軒轅墨到了宮外,騎著馬兒就像野外而去,他漫無目的的亂跑,一直跑到一個林子裏,終於累的停下了馬兒,對著長空大喊:“雲兒……雲兒……你在哪裏?你到底在哪裏?”
天上飄著雪花,四周圍一片寂靜,曠野裏的風,呼嘯著席卷著雪花撲麵向他砸來,他似乎全然不知,整個像個瘋子一樣在雪地裏亂踢,亂跑……直到累的實在跑不動了,這才一屁股坐在雪地裏哭了起來……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的時間。風纖雲的腦中突然有了些許意識。
恍惚中,她感覺有人在推她,有一個似乎很是遙遠的聲音不斷的在叫:“四小姐……醒醒……姑娘……醒醒……”
她費力的睜開眼睛,眼前卻一片模糊,隻看見無數人影在麵前晃。
過了許久,這些人影才慢慢聚攏在一處,成了一個人。
居然是太史坤。
“梁王……”
風纖雲費力的說出這兩個字,眼中充滿了疑惑。
“別動,你在發熱!好好休息,什麽都不要想,治病要緊。”
太史坤見她醒了,露出一個微笑說道。
風纖雲看著他的微笑,也微微一笑,說道:“梁王,你變了許多!”
是的,他變了,不再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梁王,他白皙的麵龐如今寫滿了滄桑,他的笑容也變的不再那麽明快,眼神裏堅毅的力量,令他少了幾分輕狂,多了幾分成熟。
他笑,接著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道:“人,經曆多了,哪裏有不變的。你也不要想太多,等養好了病,一切都會過去的。”
風纖雲聽他如此一說,這才似乎想起什麽,麵上的笑容逐漸淡去,神情逐漸變的悲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