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劍俠們的青春期

十九 邀約

眾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禦劍堂,桓瀾和慕容斐帶著張尉去療傷,唐謐則和白芷薇先行休息。

到了第二日夜裏,唐謐和白芷薇按照約定早早睡下,睡到昏沉之際,唐謐迷迷糊糊聽到後窗傳來“咚咚”的小石子撞擊之聲,揉了揉眼睛,披衣下床,看到白芷薇也已經起身了。

“子時到了麽?”唐謐問,睡得太久,聲音還是粘粘的。

“嗯,剛打過更。”

白芷薇一邊說一邊推開了後窗。

兩個人趴在床邊一看,果然見著後牆上坐著一個人,黑黢黢地也看不清是誰,兩條腿掛在那裏晃啊晃地。

那人看她們兩個探出頭來了,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夜裏格外顯眼,此人不是張大頭還能是誰?兩個小姑娘翻出窗子,走到牆根下,唐謐提了一口氣縱身上躍,力道將盡的時候正好抓住張尉伸過來的手,一借力便翻過了後牆,在空中打了個旋兒,穩穩落在地上,當下心中頗為得意。

緊跟著白芷薇和張尉也跳了下來,三個人便一同往浴池走去。

桓瀾和慕容斐已經等在了浴池前一小片空地的中央,見他們三人來了,便點上那盞八角小宮燈。

須臾,那個在燈中舞動的女子便出現了。

桓瀾和慕容斐均是學武的奇才,他們自己一邊學,一邊教其他三人,居然也可以教得頭頭是道。

再加上這武功走的是輕巧靈動,變化多端的路數,非常適合像唐謐和白芷薇這樣內力並不深厚,輕功也不是很好,但頭腦靈活的人來學。

沒多久,這前幾步兩人走出來就已經有些神形兼備的味道了。

而對於張尉來說,這武功就有些失於太過花哨,學起來進展也就慢些。

後來那四個人幹脆就都過來指點他,你一句我一句,搞得他無所適從,滿頭大汗。

這時候,遠處的更鼓聲傳來,幾個人才發覺已經是四更天了,便匆匆道別,各自散去。

如此一連學了十來日,眼見著三月已盡,幾人都掌握了這套步法的要領,方才不再半夜裏爬起來學武。

隻是幾人原本要調查的屍王與灰衣人的事情就此便被耽誤下來,再加上他們也沒有再找到什麽線索,或者理出更多頭緒,也隻能暫時作罷。

唐謐對和慕容斐之前關於赤峰四翼蛇的爭執也沒有完全釋懷,可是好像也提不出足夠的懷疑論據,便也隻能先放在一邊。

一時間,唐謐覺得,自己身邊曾經感覺醞釀著什麽不可思議事件的那種氛圍似乎消失了,世界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但是,她一閑下來,才發覺整個蜀山禦劍堂的空氣中似乎正在醞釀著什麽東西,好像有什麽在蠢蠢欲動。

當她再一次看見兩個眼波流轉的女劍童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拉住白芷薇問:“芷薇,你不覺得最近大家都神經兮兮的麽?”“嗯?”白芷薇一愣,扭頭觀察了一下周圍的人,說:“噢,思春呢。”

唐謐聽了當場想暈倒在地上,心中責備自己把白芷薇給帶壞了,怎麽從她白大小姐嘴裏能吐出這種話來。

“芷薇,我是說正經的。”

唐謐正色道,“你不覺得除了咱們兩個以外,大家都感覺有些不一樣麽?是不是咱們這幾日整天練功錯過了什麽大事情?”“不是,是因為四月末彤管草就要紅了,在我們這裏紅色的彤管草是用來送給喜歡的人的,所以這幾天男的都要裝得文質彬彬,風流瀟灑,女的都要搞得柔情似水,溫良賢淑,不過是為了能到時候多收到一些彤管草罷了,虛偽得緊。”

白芷薇很不以為然地說,小小年紀竟有種看破情事的滄桑。

唐謐這才明白原來是這個時空的情人節就要來了,雖然她自己對和一群小P孩過情人節毫無情趣,可是白芷薇這麽說卻讓她有些擔心,便勸道:“你這麽說就不對了,互相喜歡的人借助彤管草表達心意,這不是一件美事麽?”“送了就一定是喜歡麽?我爹也送過給我娘呢。”

白芷薇說完,眼光投向無盡的遠方,臉上浮起一個嘲諷的淡笑。

可是不管唐謐和白芷薇怎麽無視這個情人節,禦劍堂的廣大劍童們還是沉浸在彤管草即將轉紅的巨大喜悅中,於是,唐謐發現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似乎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

比如,過去她們殿能被她呼來喚去的隻有張大頭一人,但現在,男劍童們似乎都表現出原意為女孩子跑跑腿的傾向。

再比如,她們殿幾個女劍童平時練功都挺能吃苦,但現在,則是常會顯出不勝嬌弱的模樣。

最要注意的是,現在和異性說話時千萬不要讓人有遐想的餘地,比如唐謐那天無意問了她們殿一個男劍童一句:“哎,今天晚上你有事麽?”結果那男孩的臉“嗖”地就紅了,然後一整天都用一種閃躲的眼光偷偷瞄她,在看見唐謐距離他還有十丈遠時如看見老虎一樣拔腿就跑。

後來,唐謐很不解地問南宮香:“小香,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麽?”南宮香猶豫地說:“唐謐,你不知道,咱們殿的男劍童都怕你和白芷薇。”

“為什麽?我們對他們很凶麽?”唐謐一臉不解。

“那倒不是,但你們對張尉很凶啊。

所以他們推測的唄。”

南宮香的眼神裏有同情之色。

唐謐不由在心中慨歎:重新作人,也終究沒有成為人見人愛的一枝花啊。

就在這個**時期,唐謐竟然收到了慕容斐的信事情發生在她們下午下課以後,唐謐一個人呆在屋子裏,有一隻小鳥飛了進來,她一看,那不過麻雀大的小鳥竟然是慕容斐的魂獸雙頭鷹。

隻見那小東西雖然變小了,可是仍然精神得很,三下兩下跳到她麵前,把一個小紙條吐到她手上。

唐謐展看來一看,隻見上麵寫著:今日二更禦劍堂正殿門前有事相商。

唐謐猜不到慕容斐神秘兮兮地找她有什麽事,正巧這時候白芷薇回來,便告訴了她。

白芷薇聽了一愣,伸手展開掌中一張小紙條說:“怪了,桓瀾約我今晚在浴池前的空地見。”

兩個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晚上便分頭赴約而去。

禦劍堂下鑰的時間是二更,一般這時候,劍童們都已經回到苑中,所以正殿早已沒有一個人。

唐謐到的時候,慕容斐已經站在那裏等著她,見她來了便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什麽事啊?”唐謐跟著他邊走邊問。

禦劍堂正殿前是一個很大的演武場,此時慕容斐正領著她往演武場的一個角落走去。

“這次獅戲想請你和我合作。”

慕容斐看著唐謐很客氣地說。

“獅戲?”“再有一個月,就是墮天的壽誕,每年那時候在信土殿修習的劍童都要挑兩個最強的出來表演雙獅奪珠,說是表演其實就是比試。

今年是我和桓瀾,可是獅子是兩個人才能舞的,所以,我還要找一個扮獅尾的來幫忙,這個人,哪個殿的都可以。”

慕容斐解釋道。

“那為什麽找我啊?我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

唐謐不解地問。

這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演武場的角落,唐謐看到地上放著二十來個短短的小木樁。

慕容斐指著那些小木樁說:“因為你合適啊,你看,咱們蜀山的獅戲是這樣比的。”

話落,慕容斐一抬手,那二十來個短木樁就漂浮到了大約兩尺高的半空中。

他一縱身,腳點在一塊浮木上,那浮木立時就往下一沉,於是他馬上躍向另一塊浮木,那前一塊不再受力,便停止了下沉。

可是他新踏上的這一塊又要下沉,他隻能再快速跳到另一塊。

如此,慕容斐身形翻飛,把二十來塊浮木都走了一遍,才瀟灑地落回地上,再看一看那些半空中的浮木,每塊比最初大約也就下降了寸許。

慕容斐有些驕傲地看著自己的成果,說“到真正獅戲的時候,誰先搶到寶珠,或者先把對方逼得踩到已經落地的木樁上,誰就贏了。”

“那你應該找輕功好的人當幫手啊,以我的輕功,一腳踩上去,這木樁就落地了。”

唐謐更加不解了。

穆容斐笑著搖搖頭,說:“到時候,二百個木樁升到一丈高的地方,打起來會很費時,光靠輕功的話,體力和內力消耗會很大,結果最後失敗的往往是因為步法錯亂,讓對方有了可乘之機。

可是,咱們用淩波微步就不一樣,費力不大卻更加靈活輕巧。”

“原來如此。”

唐謐恍然大悟,然後神秘地一笑,問:“你的對手,是桓瀾吧?”“正是。”

唐謐搖搖頭,歎道:“哎,你們兩個啊,真是棋逢對手,動歪腦筋都往一處去。

告訴你,桓瀾今晚約了芷薇。”

慕容斐微微一笑,說:“難怪今日殿判和我倆說完,他也出去喚出了魂獸。

那麽,唐謐,你願意麽?”唐謐想,要是芷薇也答應了桓瀾,我若也答應下來,這就是和她比試了。

慕容斐似乎看出了唐謐的心思,說:“不好奇麽,你和她誰更好些?”唐謐確實感覺到心裏忽然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把目光投向遠處的禦劍堂正殿。

那雄偉的大殿在銀白色的月光下仿佛通身發著光,莊嚴神聖得難以描摹。

她記得殿監穆顯曾經在她們進入禦劍堂的第一天站在那裏說,蜀山禦劍堂是天下英雄少年匯聚的地方。

“好,我答應。”

她說,目光仍停留在那月下生輝的古老建築上。

就在唐謐話落的瞬間,她指著大殿的門口驚得一時不能言語,慕容斐順著她的手指方向看去,隻見一個身穿灰衣的人影一閃,便進入大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