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傷心，絕望，氣得差點暈過去，我抓起地上的照片，急切奔下樓去。
林思浩，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是瞞著我的？
你跟甄小風，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還有你媽媽說你跟我表白，隻是因為你要打敗周衛國？
為什麽？
到底是為什麽？
我一定要找到周衛國，找他問個清楚。
奔跑中，曾經無比熟悉的場景，撲麵而來。
那是在周衛國帶著我去看大話西遊的傍晚。
我看見衛國跛著腿朝我走來，嘴角還留著尚未幹涸的血跡，我剛想要替他擦幹淨嘴角的血，林思浩憤怒的臉在我眼前清晰閃現。
【趙小敏，你終於舍得回來了嗎？】林思浩背靠著一根路燈，語氣不溫不火，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我歡快朝他跑過去【你怎麽來啦？】順勢牽起他的手，試了試手的溫度，不是特別冷，應該等得時間並不長。
【你們今天做什麽去了？】
【我。我跟師父今天去書店看了一下複習資料，你知道的，我理綜成績剛剛有點起色。】
【哦？看複習資料看了一下午？】
周衛國沒有理睬我們，直接忽視過林思浩，麵無表情地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林思浩一把抓住他胳膊【先別走！】
衛國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我【怎麽？你想知道什麽？】
【周衛國，你是不是覺得我錯過一次，這輩子就永遠都欠你的？】
【是你自己這麽覺得的吧？你自己的事，不要扯上我。】
林思浩雙手抓住了衛國的衣領，那想打架的架勢，實在再明顯不過。我急了，上去拉開他【林思浩，你幹什麽，你快放開他。】
我分明看到林思浩苦笑了一下，棲身上前一手抓過衛國肩頭，一手擒住他的一隻手狠狠的往路燈的柱子上撞過去。衛國猛的遭襲，痛的叫都叫不出來，腿彎一軟，被扯的往前一倒，林思浩的膝蓋毫不猶豫的重重頂上了他的小腹。
奔跑中，淚水逆著風飛舞。
我有著極其強烈的預感，那些一直被我忽視的，苦苦尋找的答案，我一直苦苦尋覓的真相離我真的隻有一步之遙。
照片交到周衛國手上時，他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誰給你的？】
【是真的？不是合成？】
他不說話。
這代表是的。
終於，我放掉了最後強撐的一口氣，無力癱軟在地。背後一雙手，輕輕抱住我肩膀，將我拉起，仿佛怕弄碎一件很珍貴的瓷器。淡淡的薄荷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我雙眼模糊捧住周衛國的臉，痛苦地問他【阿浩，你告訴我，這些都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些全都是她捏造出來騙我的？你告訴我，其實你一直都是愛我的是不是？】
師父緊緊抱住了我，【盜兒，你聽到的全都不是真的，她在騙你。】
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哼哼，你們倒是挺濃情蜜意的一對。】
是林思浩的媽媽。
她在給過我照片之後，並沒有立刻就離開，而
是一路跟著我。
周衛國再也忍耐不住，在我耳邊清晰極其清晰地說【滾！】
聲音裏藏著深不可測的慍怒。
【但凡要點臉的人，都不會再繼續糾纏我們小浩了。你應該有這自知之明，畢竟，你就算倒貼過來，我們小浩也未必肯要你。】
那女人絲毫沒有猶豫，白眼一翻，轉身就此離開。
她說的很對，我的確是倒貼上門過，他還將我趕回了家。
的確就算是倒貼，他也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我拉住師父的袖子，苦苦哀求【衛國，你告訴我，你跟林思浩，你們是不是很早就認識？】
他沉默著，不回答。
【你們，之前是不是還發生過什麽摩擦？】
回答我的，依舊是沉默
。
沉默的時間太久，我終於不耐。
【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去找甄小風，她一定會告訴我的。這種時候她絕對不會放過這麽好的報複我的機會。】
周衛國傾身上前拉住我【不要去，小敏。你冷靜一點。先等林思浩回來。】
【那你告訴我，他媽媽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再次沉默了。
在我的記憶中，衛國他絕少對著我沉默，如此地想要隱藏，如此地不願意讓我知道。
不說話，就代表默認了。
為什麽，連你都要隱瞞我嗎？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什麽都知道，但是卻全都要騙我？
我甩開他的手。周衛國追上來，一把抱住我，抱住我因為哭泣而顫抖不已的身體，也抱住我被這無情的世界遺棄的悲傷。
【有些事，可能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小敏，你不要去。】
【你們究竟發生過什麽？師父，為什麽連你也不願意告訴我？你可知道，甄小風她究竟是有多想讓我知道，我究竟是怎樣成為你倆賭注的籌碼的。你真的一定要讓我從她的口中得知事實真相嗎？】
衛國扶著我，走到一個石凳邊坐下，他的臉埋在手裏，看不清表情，仿佛正在極力回憶著無比痛苦的過往。
【真的想知道？】
【沒錯。】
這種時候，我還有什麽可以害怕的，我的所有籌碼，不就是林思浩對我的愛嗎？
如果連這些都是假的，那我的堅持，還有什麽意義？
他整理了自己的思緒，向我娓娓道來【我跟林思浩，從小就認識了，我們兩家住的很近。】
【為何我去過那麽多次卻一次也沒見到過你？】我立即打斷他【我去過他家，你們是住在石山路嗎？】
他想了想，回答【不是，那裏隻是他家的一棟房子，在他高中時，方便上學才買的。】
那不是他的家，我自認為已經去過無數次的房子，其實根本就不是他的家？
原來，那些他父母就快要回來的托詞，真的隻是趕我走的一個借口而已。在他心裏，我其實是連上他家的資格都沒有的。
【我們從小就一起上學，是很好的玩伴。從小學到中學，幾乎年年都是同班。我
們家教甚嚴，父母又相互認識，所以在一起時，父母們難免有所攀比，或許嘴上不說，但內心深處，或多或少都有一點。】
他看了我幾眼，繼續往下說。
【小時候的我，不喜歡講話，性格略顯安靜，學習成績還算好，所幸也沒闖下多大的禍。隻有一次，那是一個夏天的午後，林思浩約上我，偷偷溜出去網吧上網，這種行為在當時家長的眼裏，與問題少年無異，父母們不會理解。所以我們守口如瓶，誰也不敢往外說。沒想到，過了兩天，一個附近同學的家長突然就找上門來，嚎啕大哭，要我給她的孩子償命。
我媽媽，包括我，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找我的那戶人家，孩子不小心遊水淹死了，而其他與他一起去的孩子異口同聲地告訴他父母，是我組織的那次遊水，也是我呼籲大家見死不救的。
我慌忙辯解，那天一整天我都跟林思浩待在一起，寸步不離，根本就沒有作案時間。
林思浩很快就在他家長的陪同下來到了我們家門口。】
他不再往下說。
【他說了什麽？】我已經迫不及待。
【我在撒謊，他那天根本就沒有見過我。】
【那後來呢？】
【我不再說話。我母親死都不願意相信我能做出這種事，奈何我又不願意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隻得給遠在外地的父親打了電話。】
我連忙插嘴【你為什麽不告訴他們其實你跟林思浩是一起去了網吧？】
他頓了頓【當時，我無話可說。】
【你是因為不想出賣他，怕他父母責備他偷偷跑出去上網，所以你寧願背著故意殺人見死不救的罪名也要替他隱瞞？】
【不是，我是真的無話可說。】
【那你繼續說吧。】
【父親報警，說的是有人故意謀殺，父親故意把情節說的特別嚴重，建議警察，對那幾個異口同聲的孩子隔離，分開審訊。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我。頂不住警察的分開審訊。其中兩個年齡比較小的孩子，終於承認是那個最大的孩子帶頭張羅他們去遊水的，也是他以為那個求救的孩子是在與他們玩笑，所以才沒有及時伸出援手，事情這才真相大白。那天下午有人看見我跟林思浩偷偷溜進了網吧，他們大概知道林思浩不敢承認自己去過網吧，而我，遇見事情向來保持沉默，所以他們經過一番商討一致決定將此事推在我的身上。】
【那林思浩呢，他日後有什麽說辭？】
【從那天起，我們就再也沒有講過話。】
【直到遇到我？】
【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你應該聽一聽林思浩怎麽說，不應該隻聽他】他突然頓了頓【他媽媽的一麵之詞。】
【為什麽？你以前不是一直說他不適合我，讓我離開他的嗎？】
【你現在正在氣頭上，這也是為什麽我不願意告訴你的原因。可你絕對不能去找甄小風，她跟林思浩的媽媽實在是——太過相像，我怕你到時候受到的刺激會更大，一時衝動做出難以挽回的傻事。】
我搖了搖頭【不會，再也不會了。以前的那個趙敏，已經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