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和

31、律政先鋒

31、律政先鋒

嚴格說來,劉大宇年年無法通過論文答辯的一個重要原因在於他作為一個曆史係研究生竟然不承認普遍意義上的朝代劃分,在他的思維邏輯當中,長達二百六十八年曆經十二個皇帝之手風雨摧殘過的清王朝直接被腦補去了異次元,崇禎帝的下課與辛亥革命的爆發完成了高難度的無縫接合,造就史學界最強命題。

這個命題一經提出,便震驚了全係,構想之超前,尺度之大膽,無一不成為校內論壇津津樂道的話題,胖子秉承他偶像諸葛老先生舌戰群儒的傳統,義無反顧地投身於這場轟轟烈烈的曆史思辨之中,並以一擋百地巍然屹立於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製高點。

精神可嘉。

對於這種堪比保爾柯察金的鋼鐵意誌,外係博士生蘇和曾經如是評價道:著實閑得蛋疼。

然而最近這種蛋疼不斷升級,大宇不再滿足於同本校師生的低等級論戰,轉而將目標鎖定了清史界某知名學者。

該學者也算是業內一朵奇葩,一方麵宣稱自己向來恪守原則,不會發表不利於民族團結的言論,另一方麵又在演講中解釋“揚州十日”為一場“文化的融合與衝突”,最終觸怒了以民族大義為人生信條的劉大宇。

據稱,當日該學者正在臨近城市簽名售書,搭動車前往並偽裝成讀者的劉大宇同誌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長隊,最後當著學者的麵撕掉了剛買得的新書,並在腎上腺素的促使下掌摑了對方。

蘇和在得知消息之後恨得牙癢,嘴裏不停地念叨這傻X讓他死在裏麵算了。

趙家義在邊上拉他衣角:“大宇哥也不是成心的,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蘇和咬著牙,“難道你要我相信他是喜歡對方想引起人家注意才演的這一出嗎?”

“大宇哥的父母都在國外定居,電話裏說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否則當場乘洲際導彈過來都有可能,您說到底怎麽辦啊?”

蘇和想了想:“你有錢嗎?”

趙家義也想了想:“我出錢您出力嗎?”

蘇和摸著他腦袋:“為師的心思你別猜。”

傳說中的梅雨季節帶著春末特有的誠意撲麵而來,當蘇和跟趙家義從和諧號上下來的時候,頭頂飄起了綿綿細雨。

“要不要買把傘?”

蘇和問:“傘尖能不能捅死人?”

“啊?”

蘇和快步朝出口走去:“大義滅親的橋段盼了幾百年,這回終於輪到鄙人一展才藝。”

趙家義衝上去扯住他:“衝動是腳鐐是手銬是一副吃不完的後悔藥啊老師……”

兩人人生地不熟的挺不容易才摸到區公安分局,得到的答複是治安拘留十五天,外加罰金一千人民幣。

蘇和跟那接待民警商量:“保釋行不行?”

民警斜了他一眼:“行政拘留沒有取保候審這一說!你是當事人的親屬麽?”

蘇和搖頭:“不是。”

民警又問:“那是他朋友?”

蘇和還是搖頭:“也不是。”

民警不耐煩了:“那是記者?”

蘇和轉身拉著趙家義就往外走:“對不起了警察同誌我根本不認識這人他純是死有餘辜我就是來普及法律知識的您忙您的吧每天這麽多大案要案我們就不湊熱鬧了這就跪安……”

民警手裏筆一撂:“吃飽撐的!”

出了公安局大門,趙家義跟在後麵問:“去哪啊?”

蘇和答:“取錢。”正說著,沈銳電話來了。

“哪兒呢?”

“您敬愛的戰友劉大宇同誌正陷於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裏呢,我撈他來了。”

“撈出來沒?”

蘇和哼了一聲:“還得淹個十來天,我現在給他取錢交罰金去。”

“多少?”

“治安拘留十五天外加一千塊大洋,你說這是不是典型的閑得蛋疼?”

那邊沉思了一會兒才說:“雙項封頂處罰……我看沒那麽簡單,你先通知大宇,讓他什麽都不要說,等我來了再想辦法。”

蘇和一轉身:“走!”

趙家義仰著頭問:“又去哪?”

蘇和嚴肅地低著頭注視趙家義:“軍座交待我們悄悄混進去把死胖子給做了,千萬不能留活口,不能讓他把咱們在所羅門群島注冊的那座兵工廠給招了。”

“……”

“還有,回頭要是問起來,就說你是大宇他表弟。”

趙家義點頭:“那您呢?”

蘇和哼哼哼地笑:“我是他爹。”

民警同誌剛送走了一撥記者,正琢磨著坐下來喝口茶,茶杯端起來還沒來得及碰上嘴唇就看見蘇和幽靈似飄到門口:“警察同誌您渴不渴,想不想喝杯茶?”

民警同誌賞他一個冷眼,放下茶杯:“你們到底來做什麽哦?”

“那個劉大宇……”

民警似笑非笑:“終於肯承認了呀?交錢來了?”

蘇和搖頭:“我是他們村的村支部書記,跟他簽遺贈撫養協議來了。”

民警同誌開始微笑著從腰間拔警棍。

趙家義往前麵一攔:“警察同誌,我們是大宇的親友,想跟他見上一麵,您別往心裏去,我表叔這人就是沒正經的。”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扯蘇和的衣擺。

“表叔?你們還差輩?”民警同誌收起武器仔細打量蘇和。

蘇和赧然一笑:“是啊,我上過山,下過鄉,插過隊,反過右,糾過左,支援過大西北,建設過新農村,跳過忠字舞,唱過沙家浜,五九年挨過餓,六七年造過反,七八年參加過十一屆三中全會……”

兩分鍾後,區公安分局門口又蹲著兩個小青年,其中一個長相更秀氣的對另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說:“為什麽趕我們出來?”

那個年紀大一些的男青年抬頭望著陰靄的天空歎氣:“大概是為師閱曆太過豐富,他羨慕嫉妒了吧。”

沈銳到的時候,蘇和跟趙家義靠在一塊差不多睡著了,軍座無奈地搖著頭心說一點法律意識都沒有長成這樣也不知道自我保護萬一被壞人拐去做媳婦怎麽辦,最後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將他們敲醒扔上車。

“錢……錢……”趙家義流著口水醒過來,“誒?沈先生您也來了?”

“來了。”沈銳把墨鏡一摘,轉頭趴在椅背上,“說說戰況。”

“我們根本沒見到胖子,第一道卡都沒過。”蘇和答。

“哦?”

“現如今公務員隊伍不純潔,接待民警喪失服務意識,前景著實堪憂……”

沈銳伸出手照著蘇和的臉捏了一把:“你膽子不小,警察麵前都敢扯淡,有沒有抬頭看看人辦公室牆上寫了什麽?”

蘇和挺委屈地說我看了,不就是替民解憂,情真意切麽,我怎麽一點兒沒感覺出來啊。

趙家義在旁邊扯他袖子:“老師,我怎麽看到的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蘇和咳了兩聲,轉臉問軍座:“怎麽辦啊現在,要不你出麵把他領回來?跟警察同誌好好說,咱們領回去用私刑,不浪費國家資源了。”

沈銳從錢包裏掏出一疊現金:“還是你去,把罰金交了,再給胖子點錢,讓他在裏麵先待兩天,叮囑他千萬不能跟人打架。”

蘇和縮在後排座上搖頭:“我都被攆出來了,怎麽進去啊?”

沈銳想了一會兒,冷靜地說我有辦法。

趙家義探頭問:“什麽辦法?”

軍座轉過頭,戴上墨鏡,悠悠然飄來兩個字:“襲警。”

沒過一刻鍾蘇和又折回來了,他往車窗邊上一趴:“不行啊軍座,隻有近親屬可以探視,交了錢就把我趕出來了。”

沈銳想了想:“你先上車。”

蘇和往後座一爬,有點心急:“你看他平時那麽嘴賤犯抽,會不會挨打啊?”

沈銳說:“挨打是必然的,我擔心的是那位老先生會不會動什麽心思,一個耳光就判了雙項封頂處罰,明顯是處罰過重,且萬一他堅持提起訴訟轉為刑事案件,那勢必會變得相當麻煩,吃官司不說,留案底都是可能的。”

“啊!”蘇和跟趙家義同時喊道,“會不會這麽慘啊?”

沈銳點頭:“會。”

“但是。”他又笑著補充,“所以我這不是想辦法來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節純屬虛構,是完全沒有任何來源滴,如果有同誌看著眼熟而產生了聯想,在下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大家,以上三千字,在下是一個字也不認識滴,也看不懂是什麽意思,導致一切後果概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