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劫

第二十七回 直搗南陽

第二十七回 直搗南陽歐陽亭身形一晃,疾若勁矢,掠了過去,怒喝道:“滾回去!”掄手一掌,迎麵擊去。

那麵色蠟黃的男子冷冷一哼,抬手一揮,硬接了這一掌。

砰的一震,歐陽亭身形不過微微晃動,那麵色蠟黃的男子卻被震得猛退一步。

歐陽亭冷冷道:“教你退回去,你聽到沒有?”那麵色蠟黃男子四下一瞥。

但見前後左右,一雙雙精芒閃動的眼睛.籠罩在自己身上,虎視眈眈,森嚴迫人。

不禁心氣一餒,重又走回場中立定。

要知在場之人,很多都是雄踞一方的高手,隻有遇上蘭姑,才顯得那般不濟,換了常人,一個也不好對付。

何況尚有任無心等絕世高手在場。

那麵色蠟黃的男子自量能力,實是逃遁不了。

忽聽步履聲響,追敵之人紛紛奔了回來。

每人都是臉色通紅,笑意盈然,身上濺滿血漬,神色之間,激奮異常。

坐山虎吳德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如牛,腳步未停,忽又大聲叫道:“今日掃清垃圾,做個痛快!”金背大刀一擺,迅向場中撲去。

金承信喝道:“對!要做就做幹淨!”長白四虎與關東破雲七鞭都是說幹就幹之人,兩個老大領隊,十餘條大漢頓時撲入場內,紛紛掄動兵刃,朝躺在地上的南宮世家中人擊去。

任無心劍眉一蹙,暗道:好一群莽漢子!自己—轉,疾向妙雨施個眼色。

妙雨急忙喝道:“諸位住手!”長白四虎與關東破雲七鞭齊齊一愣。

金錢虎吳仁轉麵問道:“道兄有何指教?”妙雨道:“這批人已失去抗拒之力,而且又多婦女,如此殺戮,須防江湖朋友笑話。”

吳仁雙眼一眨,道:“話是不錯,隻是南宮世家作惡多端,這些為虎作倀之人,若不殺掉,難道放走不成?”妙雨含笑道:“當然不會輕易放走。”

吳仁道:“不殺不放,那該怎樣?”妙雨微微一笑,道:“吳兄別忙.任相公自有處置。”

關東破雲七鞭乃是任無心邀請來的人,彼等與任無心的關係更深一層。

金承信聞得妙雨之言,立即率領手下兄弟,退至一旁立定。

任無心迭遭變故,往日那種豪邁灑脫的氣派已失,如今顯得少年老成.行事穩重,舉止之間,多了一種大將之風。

隻見他邁步向前,朝長白四虎等拱了拱手,然後才向那麵色蠟黃的男子緩緩地說道:“閣下何人?請將蒙在臉上的人皮麵罩取下。”

那麵色蠟黃的男子微微一怔,道:“無名小卒,何必以麵目示人?”任無心臉色一沉,肅然道:“眾怒難犯,閣下放明白一點。”

那麵色蠟黃的男子冷冷道:“刹剮任便,在下決無異言。”

歐陽亭怒喝道:“無知鼠輩,你硬的什麽東西?”欺身上步,一掌擊去。

那麵色蠟黃的男子身形一側,避過掌勢,左手反扣敵腕,右手駢指如戟,猛襲歐陽亭期門重穴。

出手如電,淩厲之極!玄真道長眉頭一皺,道:“此人的手法甚為龐雜,看他一攻一拒,絲絲入扣,倒似一個身經百戰.臨敵經驗異常豐富之人。”

任無心點點頭道:“道長說的不錯。”

語音微頓,轉臉朝趙烈彬笑道:“此人乃是負隅之獸,臨死掙紮,無所不用其極.歐陽大俠與他對搏,實在太不劃算。”

趙烈彬微微一怔,隨即恍然大悟,道:“與這種鼠輩糾纏,有何益處,還是早些了結這裏的事,去找他們的主子算帳。”

縱身一躍,朝那麵色蠟黃的男子身後撲去。

那麵色蠟黃的男子左腳斜移,忽然一個大轉身,揮掌猛擊,口中冷笑道:“丐幫五老名滿天下,原來僅是倚多為勝的小人。”

趙烈彬冷然道:“你連麵目也不敢示人,還稱什麽好漢?”呼的一掌,反擊過去。

但聽歐陽亭怒喝道:“躺下!”那麵色蠟黃的男子心氣已餒,未及化解趙烈彬一掌,倏覺腰後一麻,渾身勁力頓失,—交摔跌下去。

趙烈彬左手一探,一把提起那人,右手在他發際一摸,順勢一扯,頓時撕下一張人皮麵具來。

圍在四外的群豪,突然暴出一陣驚詫之聲,原來那男子額角、眼角,皺紋隱現,須眉已經剃去,新長出的須根露在肉外,根根雪白,看樣子竟是一個年登古稀之人。

玄真道長雙眉一聳,閃身上前.朝那改扮之人的本來麵目凝視一眼,驚道:“閣下莫非是尚三堂尚兄嗎?”那男子聞言,臉上忽然泛起一陣羞愧之色,雙目緊閉,默然不語。

圍在四外的群豪,頓時一陣**,相互間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感歎之聲不絕於耳。

要知尚三堂交遊廣闊,遍及九大門派,而且與人無忤,與世無爭,是個出了名的好人,群豪大半與他相識。

此時突然發現他歸降了南宮世家,自然是驚訝不置,慨歎不已!歐陽亭凝目一望,看出眼前之人果然是尚三堂,不禁又驚又怒,厲聲喝道:“尚三堂,你可記得老夫?”尚三堂雙目微睜,重又閉上,淡然道:“丐幫五老,各具異相,老朽豈會忘記。”

歐陽亭怒道:“如此講來,你的神智是清醒的了?”尚三堂道:“老朽神智清醒,一如常人。”

趙烈彬勃然大怒,叱道:“那麽你是甘為鷹犬,自願替南宮世家效勞的了?”尚三堂淡然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們若念故舊之情,就請賞賜一個痛快,老朽感激不盡。”

歐陽亭冷笑一聲,道:“死也未必那麽容易。”

抬手一揮,一指點戳過去。

任無心突然將手一伸,輕輕抓住歐陽亭的手腕,含笑道:“老前輩息怒,在下有幾句話,想要問他一下。”

他飽經風浪,受盡挫折,昔日那種意興飛揚之氣,一掃而盡.餘下一種謙謙君子之風,說出話來,更有一種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歐陽亭聞言,頓時縮手,移步退向一側。

任無心輕輕歎息一聲,道:“尚老前輩,依在下判斷,你歸降南宮世家,定是情不得已,另有難言之隱。”

尚三堂雙目一睜,朝任無心呆望一眼,突然沉聲一歎,道:“老朽亦無隱情,隻因不願受那點四處秘穴之苦,喪失記憶……”倏然閉口,雙目之內,滾落兩行熱淚。

任無心道:“唉!那種行屍走肉.生不如死的活罪,確是人所難忍。”

語音微頓,轉朝歐陽亭將手一拱,接道:“在下鬥膽,求老前輩釋放此人。”

歐陽亭微微一怔,道:“相公的吩咐,老朽敢不從命。”

一掌拍下,解了尚三堂被製的穴道,冷冷說道:“念你人緣不錯.名聲尚還不壞,今日饒你—命,你若有悔改之心,就該將南宮世家的機密.吐露一點以供……”尚三堂幹笑一聲,接口說道:“若問機密,那位葉姑娘或許知道一點,老朽是無可奉告的了。”

任無心接口道:“南宮夫人深沉陰鷙,若非極端親近之人,別想得知她的機密,歐陽老前輩不問也罷。”

歐陽亭暗暗忖道:南宮世家是寡婦當家.親近之人,該是那些丫頭仆婦了。

心念一轉,朝尚三堂冷冷說道:“饒你不死,去吧!”歐陽亭本是嫉惡如仇的性子,今日死了斐氏昆仲,傷心之餘,情緒特別惡劣,講出的話,也多意氣成分。

尚三堂聽了,卻是大為難堪,幾次想要反唇相譏,終於強行忍住。

任無心將手一拱,沉聲道:“人孰無過.隻要及時悔改,也就是了,前途珍重,老前輩請吧!”尚三堂赧然—笑,道:“多謝相公活命之恩。”

抱拳一禮,轉身行去。

金錢虎吳仁突然揚聲道:“尚三堂,你最好別回南宮世家了。”

金承信叫道:“下次抓到,可不饒你了!”任無心劍眉一蹙,低聲說道:“土可殺,不可辱,兩位大哥少講一句吧!”金承信洪聲一笑.道:“相公有話吩咐就是,幹嗎突然客氣起來了?”語聲甫落,忽見那尚三堂猛一頓足,沉聲道:“唉!”猛一抬手,一掌朝自己天庭上拍去。

任無心大吃一驚,喝道:“尚……”但聽撲的一聲,尚三堂手掌落下,業已擊得自己腦漿迸裂,血花四濺,仰麵摔倒下去。

群豪睹狀,不禁齊齊一怔,一時之間,意興蕭索,沒有—人講話。

寂然良久,玄真道長倏地輕歎一聲.朝妙雨道:“尚三堂與我有舊,他古稀之年,如此下場,甚為可憐,你去尋一口棺木將他殮了。”

任無心拱手道:“有勞妙雨師兄,另覓兩口上好的棺木,盛殮兩位斐老前輩。”

妙雨急忙躬身道:“弟子遵命。”

轉身行去。

歐陽亭抱拳道:“多謝相公了。”

微微一頓,接道:“這兩個女子,相公打算如何處置?”任無心伸手朝葉湘綺一指,道:“這女子是葉長青的獨生女兒,若依在下的愚見,咱們念在她父親份上,就這樣放她離去。”

歐陽亭道:“葉長青,那該是中原四君子之首了。”

任無心點頭道:“正是。”

玄真道長歎道:“南宮世家以各種手段,裹脅武林人物.助其為惡,若是首從不分,一並處死,實在殺不勝殺,而且恐有錯殺之人,依貧道的愚見,也是寧可錯放,絕不輕殺一人。”

歐陽亭道:“既然兩位都如此主張,老朽豈能獨持異議?”任無心淡淡一笑,朝葉湘綺將手一擺.道:“姑娘去吧!”葉湘綺雙眉一挑,冷冷說道:“你們沒有話要問我嗎?”任無心道:“咱們既然決定放你,就無須迫你招供,多問也是無益。”

葉湘綺微微一笑,一指躺在地上南宮世家的人,道:“這些人武功低微.身份不高,相公若是有意釋放的話,是否可以讓我帶走?”歐陽亭怒叱道:“好個丫頭,饒你一命,你還不趁早離去,羅嗦不了,莫非想死不成?”葉湘綺冷然一哂,道:“哼!任相公殺人不用刀,你糊糊塗塗,還在混充好漢哩!”歐陽亭勃然大怒,揚起手掌,欲待擊去,忽又將手垂下,道:“嘿嘿.臭丫頭,老夫糊塗在哪裏?”葉湘綺冷冷說道:“你可知道,那尚三堂因何自戕?”歐陽亭道:“他受不住刺激,自覺無臉做人,一死以求解脫,豈不是好?”葉湘綺冷冷一笑,道:“這等想法,你是大錯特錯了。”

歐陽亭怒道:“老夫錯在哪裏.你若不講個明白,今日就別想離去。”

葉湘綺冷笑道:“我本來就不想離去,你有什麽不懂的,問那位相公吧!”任無心莞爾一笑,袍袖一拂,頓時震閉了那蓮兒的昏穴,道:“姑娘若不離去,在下可要如法炮製了。”

忽聽坐在地上,閉目運功的唐老太說道:“任相公,這位姑娘乃是唐家未過門的兒媳……”葉湘綺臉色一變,不待唐老太將話講完,立刻接口道:“老太太有傷……”講了半句,突然心意一變,轉身急掠而去。

任無心急忙縱聲道:“葉姑娘請回。”

見她充耳不聞,連忙接道:“姑娘千萬不可返回南宮世家,否則性命不保!”葉湘綺置若罔聞,轉眼之間,奔出街頭.消失不見。

歐陽亭連連搖首,道:“這女子古怪得很。”

玄真道長道:“凡屬經過南宮世家陶冶訓練之人,都變得冷靜深沉,與常人大為不同。”

坐山虎吳德忽然說道:“任相公,你別瞧蓮兒是個丫頭,賣弄美色,興風作浪,可是個厲害的角色。”

任無心暗暗忖道:若非厲害角色,焉能將那百維玩弄於股掌之上,笑道:“吳兄必有高見。”

坐山虎吳德道:“高見倒是沒有,不過在下認為,這女子卻是寧可殺掉.萬萬不能放走。”

任無心點頭道:“吳兄說的有理。”

頓了一頓,接道:“這女子是南宮世家五夫人的婢女,我得*她的口供.放是不會放的,但也不好就此殺掉。”

金錢虎吳仁道:“大街之上,光天化日之下,隻怕不容易*出口供來。”

任無心點頭道:“正是如此,我想到晚間再審問她。”

玄真道長道:“地上躺的這些男女,相公打算怎樣處置?”任無心道;“這些人武功有限,且無可死之理,依在下的意思.就讓他們躺到穴道解開之時,自回南宮世家去吧!”玄真道長微—頷首.移目朝歐陽亭望去。

歐陽亭道:“此事無關緊要,倒是今後的行止,還得早早議定才是。”

任無心沉吟半晌,道:“南宮世家新遭挫敗,必然改弦易轍,另做部署.依在下之見.與其放任敵人坐大,不如直搗黃龍,早日與其決一死戰。”

坐山虎吳德接口叫道:“任相公說得對,大夥立即動身,打到南陽,與南宮世家決一死戰!”在場之人,全是江湖豪俠,十九是大刀闊斧,說幹就幹的性子。

若說慎重從事,謀定後動,反而不為眾人所喜。

但說直搗黃龍,決一死戰,卻正投合大夥之意。

因之吳德一嚷.四外之人頓時紛紛響應,擁護讚成之聲.吵做一片,竟無一人異議。

歐陽亭毫不思索,道:“老朽兄弟早就主張硬拚一場,但不知道長有何高見?”玄真道長道:“貧道和武當門下的弟子,唯任相公馬首是瞻。”

任無心抱拳道:“多謝道長抬愛。”

微微一頓,接道:“白大先生,唐老太及眾位高僧,他們新傷未愈……”為首那黃衣喇嘛倏地一躍而起,笑道:“相公不必掛慮,我等雖然有傷在身,到了南陽,必可痊愈大半,衝鋒陷陣,絕不後人。”

任無心滿臉感激之色,道:“尚未請教大師的法號?”那黃衣喇嘛道:“貧僧音伽。”

任無心大喜道:“敢問大師,摩伽法王……”音伽喇嘛道:“那是貧僧的師兄。”

任無心心頭激蕩,道:“大師等萬裏奔波,為中原武林謀命,在下等不知何以為報,才能酬答諸位的盛情?”音伽喇嘛朗聲一笑,道:“武林一脈,任相公若要客氣,那就見外了。”

微微一頓,接道:“不知任相公可曾見到貧僧的師兄?”任無心道:“令師兄受在下之托,隱跡在南陽附近,探究南宮夫人的一種武功,我等此去即可遇上。”

說話中,十餘名喇嘛業已相繼起身,悄然立在音伽身後。

忽見唐老太振衣而起,手提竹杖,緩步走了過來。

任無心急忙迎上,道:“唐老太貴體如何?”唐老太淡淡一笑,道:“傷勢雖重,倒還可以行動,老身自有從人服侍,不勞相公*心。”

白大先生雙目一睜.苦笑道:“老朽是不行了,五弟去找一個軟兜,另外雇兩名腳夫,抬著為兄上路。”

任無心道:“腳夫倒不必找,隻是須得趙老前輩一路照應。”

說罷之後,選了南宮世家的兩名黑衣男子,拍活了二人的穴道。

趙烈彬走了過去,一手抓起一人.去尋找軟兜。

任無心又在地上選出兩名青衣小婢,解開穴道,命二人看顧蓮兒。

未牌時分,任無心、玄真道長師徒,丐幫三老和音伽喇嘛,這批人首先登程。

唐老太乘坐一頂黑絨小轎,帶著幾名從人,隨後上道。

長白四虎及關東破雲七鞭等,百餘名江湖豪傑,分做七批,陸續出發。

眾人浩浩蕩蕩,直奔南陽。

這日夜間,任無心等在山野之間露宿。

眾人用過幹糧,閑談數語.不覺又說到這一場即將到來的決戰上麵。

音伽喇嘛突然問道:“任相公,那南宮夫人的真實武功.到底怎樣?”任無心道:“在下未曾見過南宮夫人的真實本領,唐老太與她動手相搏,或許知道一點眉目。”

唐老太赧然笑道:“不怕諸位見笑.老身雖曾與她動手.但也僅隻三招兩式,就已敗在她的手下,她那武功究竟高到何等程度.老身不敢妄加評論。”

音伽喇嘛容色聳動,道:“唐老太的武功,貧僧曾經目睹,若是三招兩式便已落敗,她那武功豈非高不可測了?”任無心道:“南宮夫人的武功高到何等境界,確是難以揣測,但她武學淵博,所知極多,那卻是毫無疑義之事。”

音伽喇嘛道:“任相公自量,比起南宮夫人如何?”任無心沉吟道:“這個……在下也無法判斷。”

但聽玄真道長道:“那南宮夫人武功再高,諒她也高不過任相公的令堂,任相公縱然無法勝她,她卻絕非任相公令堂的敵手。”

白大先生微微一笑,道:“這是不言而喻之事。”

群豪都是在蘭姑手下死裏逃生之人,每人都還帶著沉重的內傷。

想到那場搏鬥,若非蘭姑記憶業已恢複,且是任無心的母親,隻怕再無一人,有膽量朝南陽走去。

音伽喇嘛突然問道:“南宮世家之內,除了那位南宮夫人,不知尚有哪些高手?”玄真道長道:“三夫人名叫常素玉,貧道曾與她搏鬥過一陣,她那武功或者高於貧道,但卻絕非任相公之敵;那二夫人是常素玉的婆婆,照理來講,武功應在兒媳之上,究竟如何,也是頗難判斷;至於四、五兩位夫人.倒似不足為慮。”

音伽喇嘛道:“除掉這五個婦女,另外還有哪些高手?”玄真道長道:“還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這……”他似是不願深說,倏地歎一口氣,停了下來。

歐陽亭朝任無心一望,道:“咱們久未留心江湖大事,但不知那天罡、地煞之內,都是些何等樣人?”任無心一聽問到此事.不禁憂形於色,道:“中原四君子,辰州言家掌門人言鳳剛及屠南江、神拳魯炳等等.這些名噪一時之人,全已歸到了三十六天罡之列。

唉J似少林掌門百忍大師、百代大師等,凡屬突然失蹤,下落不明的武林高手,八成是落在南宮世家掌握之內,淒成了三十六天罡之數。”

音伽喇嘛大吃一驚,道:“連少林掌門人也在其內,那還得了!”玄真道長仰臉歎息一聲.道:“倘若這批人僅是武功高強,那還好辦,可歎的是,其中大半是俠義道的知名之士,有的更是我等的知交好友,他們記憶已失,不複認識我等,但我等卻認識他們,一旦動手相搏,他們不知死活,但知為南宮世家效命,我等卻無法狠下心腸,對他們加以殺戮。”

微微一頓,接道:“唉!無論哪一方傷亡.都是我等的損失,南宮世家達到了毀滅武林的目的,於願已足。”

白大先生眉頭一蹙,道:“此事確實討厭,任相公對此,可有解救之道?”任無心道:“令堂久困南宮世家之內,對於此事,必有高見。”

任無心點了點頭,道:“咱們按程前進,在下傷勢稍愈,立即尋找家母,向她老人家請教。”

語音微頓,接道:“諸位老前輩,咱們乃是為武林正義而戰.因而在下想,最後決戰之期既已來到.咱們還該傳柬江湖,約集各門各派,以及天下各路英雄才對。”

白大先生道:“相公說得不錯,如此既可增加勝算,又可昭示此番決戰崇高的意義。”

玄真道長沉聲一歎,道:“可惜各門各派的為首人物.不是下落不明,就是遭了南宮世家的毒手!”任無心接口說道:“咱們目的是在昭示此番決戰的意義.效果如何,在所不計。”

當下眾人議定,在場諸人聯合具名,傳柬江湖.邀約天下英雄,於下月望日,在南陽集合,同赴南宮世家,解決此一關係整個武林的爭端。

時間僅隻一月.說來是過於倉促了。

計議已定.任無心將那蓮兒提到場中,虛拍一掌,震開了她的穴道。

蓮兒暗提一口真氣,活動四肢,隨即一躍而起,嬌聲笑道:“相公釋放了所有的人,單單留下小婢,倒使婢子受寵若驚,深感榮幸了。”

任無心臉色一沉,道:“你賣弄美色,興風作浪,罪過重於旁人,我決定嚴懲於你,以儆效尤。”

蓮兒嬌聲笑道:“婢子所作所為,都是奉了我家五夫人之命.婢子乃是下人,身不由己,自忖尚無過惡,相公若要懲罰小婢,隻怕有欠公允。”

唐老太怒道:“這賤婢伶牙俐齒,無上無下,顯然不是個好東西,任相公若無問話,老身就一杖將她斃了。”

蓮兒雙眉一挑,冷笑道:“我看你除了落井下石之外,也沒旁的本領。”

唐老太勃然大怒,喝道:“老身拚受江湖朋友恥笑,就打一次落水狗試試。”

竹杖一揮,劈頭擊去。

蓮兒冷冷一哼,飄身五尺,避過了這一擊。

她抖定任無心不會傷她的性命,心中有恃無恐,笑道:“任相公,你若有話,隻管詢問小婢,否則小婢倒有幾句話,須得稟告相公。”

任無心淡然道:“南宮世家的隱秘,僅隻剩下一樁了,那點隱秘非你所能知曉,因之我沒有話問你,你的話我也懶得去聽。”

蓮兒微微一怔,道:“剩下一樁什麽隱秘?或許婢子略知眉目,對相公未必全無助益哩!”任無心冷然道:“那醒神湯是由一些什麽藥物配成,難道你也知道不成?”蓮兒聞言一呆,道:“那是南宮世家的第一機密,別說婢子,便是我家三夫人、四夫人、五夫人,她們也未必知曉。”

任無心道:“所以我講,你不必多逞口舌之利。”

移步走了過去。

蓮兒急退數步道:“相公打算如何處置小婢?”任無心道:“念你是聽命於人,我饒你一條性命,毀去你的武功,使你再不能作惡。”

蓮兒臉色一變,道:“毀人武功有傷陰德,這等刻薄手段,不是英雄行徑,相公還是殺了小婢吧!”任無心道:“這是你的想法,我自有我的見地。”

猿臂輕舒,一指點戳過去。

蓮兒大駭,猛然暴退一步,急聲道:“我家五夫人與相公有舊,小婢是她的人,相公不看金麵看佛麵,如此對待婢子.對五夫人說不過去。”

任無心微微一笑,冷然道:“你家五夫人將咱們的人殺戮慘重,使得咱們幾乎一蹶不振,我正要找她算帳,還有什麽客氣好講?”一指點戳過去,淩厲的指風,破空生嘯。

蓮兒花容失色,猛然一躍,躲開了這一指,鬢角額上,冒出了—陣汗珠。

玄真道長長歎了一口氣.道:“任相公,這女子年幼無知,又是受人之命……”妙雨在玄真道長身後,倏地伸手,將師父的衣袖暗暗一扯。

玄真道長一怔,轉臉道:“你有何話講?”妙雨悄聲道:“以任相公的身手,真要毀那丫頭的武功,那丫頭焉能逃過……”玄真道長暗暗忖道:不錯,任相公必是另有用意,或者僅是嚇她一下。

忽見歐陽亭一躍而起,道:“相公退開,待老朽下手。”

大步向蓮兒走去。

玄真道長暗道:這位施主與我一樣,也是不擅心機之人。

隻見那蓮兒閃電般一掠,避開歐陽亭,躲向任無心身側,憤怒道:“難怪我家五夫人恨相公入骨,果然是—位鐵石心腸,毫無感情之人。”

任無心暗道:她果然恨我!健腕一翻,一把扣住了蓮兒的手腕,冷冰冰道:“你趕緊講清楚,我與田秀鈴無瓜無葛,她恨我刺骨,是何道理?”蓮兒暗暗想道:今日若想脫身.看來是非將此事掀開不可了。

心念電轉,頓時冷冷一笑,道:“哼!你傷重垂危,我家五夫人不惜名節受損,伴你長行萬裏,一路照應,百般服侍,幾番遇險,差一點受辱喪生,好不容易救活了你的性命,你報答她的是什麽?嘿!嘿!無瓜無葛,推得倒是幹淨。”

任無心心頭怦怦亂跳,暗道:果然是為了此事,除此之外,她沒有恨我的理由。

轉念中,淡淡說道:“我還以為她在死穀避難,想不到她早已返回南宮世家,在暗中與我作對。”

蓮兒冷笑道:“笑話,她背叛老夫人,不惜名節,不避男女之嫌,難道是為了到死穀養晦不成?”任無心道:“你家老夫人能夠原宥她的過錯,而且再予重任,這等容人之量,倒是出我意料之外。”

蓮兒道:“哼!你想得倒很輕鬆,我家老夫人不是菩薩心腸,怎會如此輕易的饒她。”

任無心道:“怎麽講?”他雖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臉色還是愈來愈為蒼白,心頭的疑懼,流露於外。

隻聽蓮兒道:“五夫人本來憤不欲生,隻是死難瞑目,這才返回南宮世家自首,當著眾位長輩的麵,服下劇毒,苟延一年的性命。

那毒藥奇絕天下,任何人服了,一年後暴斃而死,絕無藥救.連武林三寶中的玉蜈蚣也沒有用。

唉!算一算時日,她的性命也隻有兩三個月了。”

任無心暗一計算時日,知道田秀鈴與自己離開死穀的時間,相差無幾,可能還要早上幾天,不禁沉聲一歎,道:“她如此作為,自然是要以這一年的時光,向我報仇雪恨,造化弄人,本來不能怨她,可是她殺我已足,不該濫施毒手,殺害那許多無辜之人,此事罪大惡極,我若不親手殺她,無法向那些死難的好友交代。”

蓮兒冷笑一聲,道:“五夫人曾經發過誓言,她也要親手殺你,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