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醉君心

第31章 選秀結果

熙國的鳳軒殿中,一群宮女正在侍候太後軒轅氏用早膳。

“太後,皇上來給您請安了!”綠衣宮女通傳道。

“快請進來!”

“母後還未用過早膳?兒臣今日來早了。”赫曦笑道。

“無妨,近兩日宮中熱鬧,我也有些疲累了,早起便晚了。我兒用膳沒,陪母後一起用些粗糧小粥可好?”太後笑問。

“兒臣已用過,就由我來侍候母後用膳吧,你們都退下!”赫曦吩咐道。

眾宮女悄然退下。

赫曦盛出一碗南瓜粥恭敬地遞給太後,太後軒轅氏一臉慈愛,笑吟吟地接過粥,道:“我兒可曾見過今年參選的那些閨秀?”

“不曾,兒臣公務繁忙。”

“你呀,和你父王一樣。”太後搖搖頭,笑道,“我倒是仔細打量過這些姑娘,都不錯。隻是不知道我兒喜歡何種類型。”

“母後做主吧!”

“除了那幾個必選的,母後也想給曦兒選幾個稱心的,自古男子哪個不想有個可心的紅袖添香之人?”太後笑眯眯地道。

“兒臣還無這等閑心。”

“我兒憂國憂民,母心甚慰。也罷,這是我初步擬定的名冊,你看一下可否下詔。”太後命貼身侍女遞上入選名冊。

赫曦接過名冊瀏覽,道:“就這樣吧,至於品級也由母後來擬定。隻是皇後之位不需設人。”

“我兒另有意中人?”

赫曦搖頭,“母後無須擔心,待到天下一統,我自會給母後一個交代!”赫曦笑道,腦中不由得浮現出一位麻衣少女的音容。

“好!依你!”太後讚賞地點頭道。

尹離自楚荊遠赴黎國後,便傾心於陪母親禮佛,除了經營家事,便是整日為母親抄寫經書,替母親給家中的佛像一日三上香,初一、十五還隨母親去靈固寺拜佛。

“姐,你最近有些反常,怎麽這般安靜,還如此虔誠地向佛?不會是女大不中留,在祈求好姻緣吧?”尹莫笑侃道。

“莫胡說!”尹離道。

“聽說宮中選妃之事已有定論,也不知邵唐姐姐和鄭姐姐是否入選了。”尹莫終於尋摸出些尹離感興趣的事來。

“哦。”尹離遂想起已有多日未見鄭霜了,不知她在宮中還好嗎。

正在思忖間,忽聽小禾驚喜地來報:“小姐,鄭小姐來了!”

還未等尹離出門,便聽到鄭霜興奮的聲音:“離兒,我回來了。”

尹離大喜,快步上前拉住鄭霜的手,兩人也有大半個月未見,樂滋滋地互相打量一番,便朗笑起來。

“太好了,鄭姐姐果然如願落選了!”尹離拉鄭霜到房間去坐,尹莫識趣地走開了。

“嗯,這些日子可是悶死我了,宮裏一點兒也不好玩!”鄭霜脫掉披風,豪爽地端起一杯茶一飲而盡。

“霜姐姐什麽時候回來的?”尹離又續上一杯茶。

“昨兒出的宮,今兒就來尋你了。”

“對了,霜姐姐,我家表姐邵唐可入選了?”

“沒有!”鄭霜不以為意道,“皇上此番就留選了七八人,杞陽侯府的安心昱、大將軍府的盧琪分別封妃,還有就是戶部侍郎家的林萱、平東將軍府的顧箐、平南將軍府的陸楊、大理寺卿家的王妍,這四人封了貴人,再有就是封了兩個地方官員家的姑娘為才人。”

“哦,不知姑母會不會不快。霜姐姐在宮中有沒有見過皇上,是不是像外界傳說中的那般年少英武?”

“遠遠地見過,沒打量清楚,身姿氣度倒是不凡。不過我見過太後,不愧是輝朝的名門之後,那氣質真讓人歎服!”

“有沐姐姐的好嗎?”

“不一樣的氣質,沐姐姐自然好,但太後已是有了年齡的,經過歲月積澱的氣質更醇厚些。”

“哦,可惜沐姐姐已走了,不然我們又可以一聚了!”尹離遺憾地道。

“不妨,沐姐姐向來行蹤不定,我早習慣了。有你陪著我就好,咱倆能過一日是一日!”鄭霜笑道。

“聽說許多貴族在選妃過後會紛紛結親,不知我還能陪霜姐姐多久啊?”尹離笑眯眯地打趣道。

“放心!我爹還在大西北駐守呢,我哥做不得我的主,說不定等你定了人家,我還不知哪兒尋你去。”鄭霜漫不經心地道。

尹離想起楚荊,心中淒然,便轉移了話題。

重陽節,尹君回家省親,尹離、尹莫和母親拉著尹君問東問西,尹君正笑著作答,卻見尹父從外麵回來了,麵露喜色。

“君兒回來了,在夫家還好?”

“一切都好,父親身體可好?”

“好!好!”尹父見了尹君也甚喜,笑道。

“父親,可是有什麽喜事?今兒一進門臉色就大好!”尹離笑問道。

“是呀,剛聽邵陽侯府的幕僚說起楓兒與吏部侍郎家的長女結了親。”

尹離聞言,下意識地看向姐姐,隻見她麵上的笑容瞬間凝結。

“那我們豈不是要去侯府慶賀一番?”尹母問道。

“自然,楓兒這孩子我很看得上,你帶著君兒姊妹去恭賀一番,君兒也虧得她姑母多方照應,也該多去走動一二。”尹父吩咐道。

“母親,姐姐才剛回來,我還沒同姐姐好好聊聊,況且重陽節,姑母也會很忙,改日您再去恭喜姑母就好。”尹離忙插嘴道。

“無妨,你姑母也喜見你們幾個,重陽佳節本該去問候一下,讓你母親帶上些重陽節的吃食。”尹父笑嗬嗬地道。

尹離姐倆無奈,隻得隨母親同行。

邵陽侯府,尹夫人正在吩咐仆役準備重陽節的吃食,卻聽人通稟說尹君、尹離隨母親來拜訪,便忙喊了進來。

尹君、尹離向尹夫人問了安,便站在母親身後低頭不語。

尹母笑道:“剛聽聞楓兒已定了親,君兒的父親很是高興,迫不及待地打發我們娘幾個來打聽情況,這不就來打擾了!”

尹夫人一邊吩咐人倒茶,一邊笑道:“有勞弟弟掛念了,這還是君兒那季家的姑母給說的媒,與楓兒定親的任姑娘是吏部侍郎任大人的掌上明珠,出了名的溫柔賢淑,模樣也沒得挑。比楓兒小三歲,生辰八字正相配。”

“那就恭喜夫人了!君兒父親若聽了保準更歡喜!”尹母笑道。

尹離瞧見姐姐的麵色越來越黯然,便不願再聽下去,上前一步道:“姑母,您與母親細聊,我和姐姐去尋唐兒姐姐去,我們也有一段日子沒見了。”

“也好,去吧。”

尹離拉著尹君走向不遠處的悠唐閣。

邵唐自打宮中落選回來,便很少參與閨閣聚會,也不喜熱鬧,整日在自己的悠唐閣寫寫畫畫打發時日。

見了尹離姐妹倆過來也不很熱情,麵上淡淡的,僅敷衍幾句。尹君、尹離見狀,便識趣地作辭,邵唐也不挽留。

尹離便攜姐姐到後花園閑逛。

“離兒,你看這魚,遊來遊去,無憂無慮多好,看那鳥,飛來飛去,自由自在的多好,為什麽要做人呢?”尹君仰望著天空,語氣淒然地道。

“姐,你在季家過得不好是不是?”

“不提這些了,離兒給我講過的道理我都記得,放心吧。”尹君低頭擠出些笑容,寬慰尹離道。

這時,聽到不遠的涼亭傳來琴聲,那裏隱約有兩三個姑娘的身影。

“我們去看看!”尹君試圖轉移尹離的注意力。

尹離便隨尹君走至涼亭,隻見白蘭正在撫琴,身後隨侍著兩個丫頭。

見有人來,白蘭停止彈琴,站了起來。

“姐,這是小侯爺身邊的白蘭姑娘。”尹離介紹道。

“白蘭見過兩位尹姑娘!”白蘭溫柔福一禮道。

“白姑娘客氣,是我們打擾姑娘的雅興了。隻是聽這琴音悅耳,不由得就被吸引過來了。”尹君笑道。

“讓尹姑娘見笑了,一人枯坐彈琴也無趣,尹姑娘若不嫌棄,可願同白蘭一道撫琴?”

尹君看那琴身烏黑油亮,閃著誘人的光澤,便笑道:“那就獻醜了!”

尹君撥弄了兩下琴弦,調了音,一曲《傾冷月》隨即流瀉而出。那曲調清越,纏綿哀怨,似有無盡欲訴不能的兒女情長綿綿而來,撲麵而至,讓人喘不過氣來。尹離聽著不由得紅了眼圈。

“彈得好!”隻見小侯爺邵霖不知何時已走至涼亭的台階下。

白蘭眼中倏然一亮,忙起身笑道:“今兒小侯爺怎麽有空來園裏了?”

邵霖笑道:“遠遠聽著還以為是白蘭在彈琴,想著怎麽幾日未聽就進步了這麽多!不料卻是君姑娘,原不知君姑娘竟彈得一手好琴。”

尹君隻是鬱氣沉積於胸許久,今日一時控製不住借著撫琴宣泄而出,待到琴音落地已知不妥,卻又被小侯爺邵霖聽去,更覺羞愧,便道:“尹君的琴技哪能和白姑娘相提並論,小侯爺繆讚了。我們不打攪小侯爺和白姑娘了,離兒,我們走吧。”

尹君攜了尹離就要離去。

“等等,君姑娘,我們三人也算自幼相識,何必如此生疏,不如坐下來和白蘭切磋一下琴藝吧!她的琴藝雖比不得君姑娘,但也可勉強入耳。”邵霖笑道。

“不必了,謝小侯爺和白姑娘美意。而且尹君已嫁作人婦,小侯爺請勿再喊我姑娘了,若夫家得知會以為是尹君不自重。”尹君早對侯府的人寒了心,何況是這自幼囂張的小侯爺。

而尹離自打邵霖進了涼亭就沒抬眼瞧他,這讓邵霖心裏很不爽。

“如此。”邵霖略微頷首,又轉向尹離,挑眉道,“那離姑娘呢?今兒怎麽啞巴了?瞧著木呆呆的,難不成中了邪?喲,眼圈怎麽還紅紅的?莫不是聽了你姐姐的曲子,感同身受?噢,想起來了,你家表哥定了親,還是和吏部侍郎的千金呢。還不知兩位去恭賀過你那姑母沒,對了,離姑娘不會是因為這事傷感吧?”

尹離原本還沉浸在姐姐那首曲子的哀怨悲傷中,正獨自憋悶,惱恨於自己不知如何開解姐姐才好,沒想到這小侯爺竟如此不識趣,扔出的話句句都似在往人的傷口上撒鹽。

尹離的火氣噌噌地冒上來,“邵楓表哥定了親又怎樣?你們高官貴族的事原不是我們這些寒門出身的人該摻和的,你也犯不著處處嘲弄我!難不成是小侯爺嫉妒邵楓表哥娶得佳人,心有不甘,又無處發泄,所以找我這軟弱可欺的來出氣?!”

“真是笑話!我會嫉妒他?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有多少大家閨秀想嫁給小爺我為妻,小爺看上誰那是誰的榮幸,可惜小爺眼界高著呢,至今還沒小爺看得上的!”邵霖不屑地道。

“小侯爺的眼界是很高,聽聞前不久還與個下流坯子在那什麽異香閣為個姑娘大打出手呢!”尹離冷嘲道。

“你!”邵霖怒極反笑,道,“是又怎樣!年少風流,有何不可?”

“風流?我看是下流!”尹離怒氣衝衝地脫口而出。說罷看到白蘭及姐姐驚詫的眼神,頓感後悔,不待邵霖還擊,拉了尹君扭頭便走。

“你個死丫頭!”邵霖怒不可遏,正要追上去追究,白蘭忙上前攔住,柔聲勸慰道:“小侯爺別與離姑娘一般見識,她年紀還小,不懂事!”

“小什麽?!她都到該出閣的年齡了,也不知將來哪個瞎了眼的會聘了她!表麵一副乖巧模樣,實則刁蠻潑辣,哼!小爺可是打小就見識過她的真麵目!”邵霖望著漸行漸遠的纖細人影咬牙道。

白蘭命丫頭倒了茶,笑吟吟地對邵霖道:“小侯爺今兒是怎麽了?以往可從沒見您生過姑娘家的氣。快坐下喝杯茶消消火。方才君姑娘的琴藝雖好,但卻過於悲涼,不如我給小侯爺彈幾首輕鬆歡快的曲子,可好?”

“不必了,我還有事要忙。讓丫頭們陪著你吧。”邵霖擺擺手,扭頭便出了亭子。

白蘭望著遠去的身影,回想方才的一幕幕,心裏一片涼冷,正要撫琴的手按在琴弦上許久未動。

“哎呀,白姑娘,你的手指流血了。”身邊的丫頭緊張道。

白蘭鬆開琴弦,用手帕抹了抹滲出的血跡,又將那絲毫不覺得痛的中指放入口中一吮,道:“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