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瀲灩宮爭鬥暗湧
熙國後宮的女子都羨慕，或說忌恨瀲灩宮的主人，那新近入宮的盧妃。皇上一向對男女情事淡薄，自登基以來也從未見偏疼過哪個妃嬪，但自盧妃入宮後，皇上除了去太後處請安，剩餘在後宮的時間基本都在瀲灩宮度過。宮娥太監經常捧著各色禮物奉命賞賜給瀲灩宮上下人等。
這日黃昏，瀲灩宮內盧妃正在對鏡理裝，隻見她容顏精致，身著一襲白底暗金紋的宮裙，烏發輕綰，發鬢間插著幾支珍珠發簪，簡潔又不失嫵媚。
“月兒，這身打扮還好？”盧妃輕舒廣袖，扭身笑問貼身近侍。
“娘娘天生麗質，怎麽打扮都好看！”那喚月兒的丫頭忙笑著誇道。
盧妃笑著搖搖頭道：“就你個鬼丫頭嘴甜。”
“真的，娘娘。皇上也一定是這樣認為的，您看皇上多寵愛您呀！”
“是很寵我！”盧妃淡淡地笑道，隻是並不見得愛我，她心道。
身為大將軍府的長女，盧琪在進宮前就明白自己是皇上安撫大將軍府，也是大將軍府向皇上示好的媒介。盧琪沒有父親的野心，原本打算進宮後用一顆淡漠的心平靜度日，不癡心妄想。不想在見到當今皇上赫曦的第一麵，當他向她綻開溫和的笑容時，便生出了許多奢望。
原不該的，盧琪輕歎道。但赫曦那一身王者之氣以及對她時而流露出來的火熱與溫存，令她欲罷不能。
“外麵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娘娘用不用先過目？”丫頭通傳道。
“好，本宮在小廚房還熬了山藥粥，皇上也喜食此粥，命人端上來煨著！”盧妃吩咐道。
“是！”
“皇上駕到！瀲灩宮接駕！”門外太監通傳道。
盧妃唇邊浮起笑意，又輕輕整理了一下衣飾，起身迎駕。
“臣妾恭迎皇上！”盧妃向前溫柔一拜道。
“愛妃不必多禮！”赫曦笑著走上去挽起盧妃的手，道，“孤近來公務繁忙，不知愛妃這幾天都做些什麽？”
“除了等皇上，就是學做些吃食，臣妾已學會了煲山藥粥。”盧妃嬌俏地道。
“哦，今兒個孤是否有幸一嚐？”
“臣妾的榮幸！”盧妃拉了赫曦到桌旁坐下，擺上銀筷銀勺，親手盛了一碗溫熱的山藥粥遞與赫曦。
“請皇上品評。”盧妃笑道。
赫曦微笑著拿起銀勺舀了一勺粥放入口中細細一品，讚賞道：“柔滑可口，可見是下了功夫的，好！”
“皇上再嚐嚐臣妾為您準備的菜食。”盧妃為赫曦夾了一筷子幹貝絲。
“味道鮮美，不錯。”赫曦指著不遠的一道菜，問，“那個可是竹筍？”
“正是。”盧妃忙夾來一筷子，笑道，“這是新鮮的山筍，清炒的，不膩。皇上嚐嚐。”
一樣的山筍，但卻少了山野間的清爽和風味。赫曦細細嚼著，心中不禁憶起曾經在千仞山吃的那碗鮮嫩的野山筍以及那燒製山筍的少女。
盧妃驚見赫曦的麵上浮現出一種陶醉的笑容，那眼神中的向往和脈脈溫情正是她一向渴求的，但她卻奇怪於赫曦為何會對一盤山筍流露出這樣的情緒。
“今晚這一餐難為愛妃費心了，孤很滿意。來人哪，賞！”赫曦朗聲道。
“等等，皇上。臣妾想要的賞賜之物不是這些珠寶衣飾，不過是希望皇上有空能多來看望臣妾。”盧妃將頭靠在赫曦的胸前低喃道。
“那是自然，愛妃不提，孤也是瀲灩宮的常客。”赫曦笑道。
“瞧您說的，皇上哪是客？臣妾和瀲灩宮都是皇上的！”盧妃嬌嗔道。
赫曦一陣朗笑，輕撫盧妃的纖背道：“隻是今晚怕辜負愛妃了，待會兒還要到慶宣殿處理一些重要的折子。”
“需要臣妾陪著嗎？”
“不必了，愛妃早些休息吧，好好養精神，孤明晚來陪愛妃。”赫曦在盧妃滑膩的臉上寵溺地捏捏，盧妃不禁紅了臉。
赫曦正要起駕回慶宣殿，盧妃突然記起父親前天托人捎進來的話。求還是不求？
“皇上，請稍等，臣妾還有一事相求。”盧妃略微猶豫，還是順從了父親的意思。
“哦，何事？愛妃請講。”赫曦扭頭道。
“皇上，是這樣的。”盧妃蹙眉柔聲道，“臣妾前幾日派人回家探望母親，卻聽聞母親因為操心哥哥的婚事已積下了病症。臣妾的哥哥盧世擎已經二十有六，還尚未婚配，母親有意平西將軍府的千金，聽聞這位鄭姑娘大氣豪爽，正與哥哥性格匹配。母親最是心疼哥哥，有心央我求皇上給臣妾的哥哥指婚，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赫曦略微思忖，笑道：“這自然是美事，但平西將軍尚在西北駐守，這也要等平西將軍回來了孤再去撮合，愛妃以為呢？”
“隻是不知平西將軍什麽時候回來，若三兩年不回，豈不誤了哥哥和鄭家小姐？”
“愛妃放心，下月平西將軍和平東將軍正好回京述職。”
“那臣妾先替哥哥謝過皇上了！”盧妃忙乖巧地福了一禮。
赫曦笑笑，待轉了身，便收了笑容，眼中似有嫌惡和思慮。
目的雖達到了，但盧妃心裏卻一片苦澀，每為父親完成一件心願，心中便多一分不安，如此皇上厭倦我的時候又會多一分理由吧，盧妃心道。但家中兄妹姐弟四個，盧琪最敬重的就是大哥盧世擎，也隻有為了他的婚事，她才願意去求赫曦。
“娘娘，永樂宮安妃到！”盧妃正要卸妝換便服，卻聽外間宮娥通傳道。
“請進來吧。”盧妃淡淡地道。盧妃與安妃安心昱在進宮前也曾在閨閣聚會中有過幾麵之緣，隻是兩人並無深交。
“姐姐，妹妹這會兒來打擾你歇息了吧？”一身華美紫衣的安妃甜笑道。
“無礙，妹妹能來是我的榮幸，快請坐！我這瀲灩宮也蠻冷清的，我倒希望妹妹能經常來呢。”盧妃也笑道。
宮女忙斟茶倒水。
“姐姐這瀲灩宮若冷清，我看這後宮也就沒不冷清的地兒了。”安妃酸酸地道。
“瞧妹妹說的，聽聞妹妹那兒很是熱鬧，陸貴人、林貴人她們可是經常去拜訪。”
“她們也是閑著無事唄。對了，今兒上午我們做了一些棗泥山藥糕，給太後送了一些，太後喜歡得緊，拉我們聊了半晌，還留我們用了晚膳。這不現在才抽出空來拜訪姐姐，我給姐姐也留了一份糕，姐姐也嚐嚐我們的手藝。”
“難為妹妹還想著我，單看這晶瑩剔透的外形就怪賞心悅目的。我這兒有的妹妹也不缺，等我以後有了拿得出手的東西，再送給妹妹做謝禮。”盧妃含笑道。
“姐姐哪裏話，不過是些小吃食。若是姐姐真要謝我，也勸皇上偶爾往我那永樂宮走一走可好？”安妃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好是好，隻是皇上國事繁忙，連我也不常得見呢。下次見了我定拉了皇上去瞧妹妹去。”盧妃依舊是笑吟吟地道。
“妹妹和姐姐開玩笑呢，姐姐可別當真了。上次皇上到我那兒看上了幾幅清風居士所作的山水畫，我這幾日正描摹呢，我還想著等繪出個形狀來再給皇上個驚喜！”
“妹妹真是多才多藝，姐姐自歎不如。”盧妃謙虛地道。
“姐姐的好又豈是妹妹能比的？”安妃笑道。見盧妃笑笑，沒有接話，安妃轉移話題道：“對了，姐姐。今日在太後那兒，聽進來的世婦和太後閑聊，說是姐姐的嫡親妹妹竟然定給昭清王世子做了側夫人。此事可是真的？”
“是的，我也聽說了。”
“姐姐怎麽不去求皇上，那可是你親妹子，按出身做個正夫人也是足夠的，何必屈居側位？”安妃裝作不解地問，心裏卻十分解氣。
“多謝妹妹關心，清音雖說是我母親養大的，但並不是我嫡親的妹妹，她是我父親的妾室所出，那妾室是我母親的遠房表妹。母親看清音自小乖巧懂事便放在自己身邊教養，所以外麵不知情的都以為她和我是一母所生。”盧妃淡淡地道。
“哦，原來如此，這樣說來清音姑娘也算是覓得份好姻緣了。”安妃半是倨傲半是了然地道，“那我就不打擾姐姐歇息了，改日再來尋姐姐玩兒。”
安妃告辭出去後，盧妃陷入了沉思中。父親，兒女們可都是您穩固權勢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