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王府大婚
二人回程的路上，弈安王在馬上笑著向楚荊問道：“本王好奇你有何心願是與我有關的，本王怎的不知？”
“王爺，楚荊覺得說出此言愧對於王爺，但又不能不說。楚荊心儀一名女子，在出使黎、和兩國之前，我們早已立下誓言盟約，我答應過她辦完我要做的事情後就帶她一起暢遊四海，隱居世外。”楚荊目光灼灼地道。
“這名女子是誰？”弈安王心中有些不安。
“她就是王爺將要迎娶的側妃，尹離。”楚荊低頭道。
“果然是她！”弈安王心中一頓，而後靜默不語。
“王爺，尹離對你來說或許隻是一份新鮮的果肴，但是對楚荊來說便是水和鹽，此生楚荊心之所係隻此一人，望王爺成全！”
“這著實為難本王了，她已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若將她讓與你，赫襄豈不要遭天下人恥笑？”弈安王皺眉道。
“王爺，楚荊已做好與盧回中同歸於盡的準備，我不會讓盧回中活著。但是若楚荊僥幸活著，王爺的側妃就可以在混亂的婚宴上‘香消玉損’了。若是楚荊死了，那就請王爺代我好好照顧她，楚荊也可死得瞑目了！”楚荊遙看遠方道。
弈安王動容，略微思量，道：“好！本王答應你！離姑娘雖不守閨閣禮法，但也確有動人之處。實不相瞞，本王也有意於她，但本王更願意你活著！”
“楚荊謝過王爺！”
半個月時間轉瞬即逝，尹離一盼再盼，沒有盼來楚荊的任何消息，卻盼來了她出閣的日子。
初七早上天還未亮，尹離便被早早喚起，用罷燕窩粥，就被王府派來的一眾侍女嬤嬤伺候著沐浴、梳頭、上妝、穿衣。尹離像個木偶似的任其擺弄，整整折騰了數個時辰，直到午時，她才妝容一新地站在碩大的銅鏡前，任由兩名侍女為她整理身上的嫁衣。那大紅的嫁衣由天蠶絲織就而成，輕薄軟密，柔潤絲滑，泛著水樣的光澤。那裙擺曳地三尺，再配上桃花妝、胭脂麵以及額前垂下的銀絲流蘇，越發令人驚豔不已。
“瞧，咱們太妃娘娘果然是慧眼識珠，尹姑娘這樣一裝扮可真好看！連我個老婆子都看得快移不開眼了！”一位年長的嬤嬤一邊打量尹離一邊興奮地道。
尹母看著鏡前的尹離也驚喜地點頭落淚。
尹離恍惚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眉眼如畫，膚如凝脂，烏發輕綰，一襲柔美華麗的嫁衣將纖瘦的身形襯托得玲瓏有致。
“小姐，鄭夫人來了。你能見見嗎？”小禾從門外進來通傳道。
“快將霜姐姐領進來！”尹離吩咐道。
無論尹離多麽不願意聲張，一早上門的親朋好友仍然很多，但都被隔在了前院，後院隻留了幾名至親和王府派來送嫁的人。
“離兒！”鄭霜一進門就看到一身鳳冠霞帔的尹離站在一群侍女嬤嬤之中。
“霜姐姐，你來了！”尹離扭頭扯出一抹淺笑。
鄭霜一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感覺就像日日對著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本來料定它開出來會是一朵清雅的蓮花，不承想一日它忽地盛放，卻是一朵豔麗至極的牡丹，叫人措手不及。
“離兒，你今日真美！幸好我今日來了。”
尹離妝容已妥，揮退眾人，走上前拉住鄭霜的手，道：“霜姐姐有孕，大可不必到這人多的地方來。況且你知，此次我也並非樂意嫁，隻是迫不得已。”
“不知為何，我總不放心你，想來瞧瞧。我這幾日省親在家，父親回來了，他也一直阻撓我來，還說什麽你出閣是大喜，我有孕是小喜，大喜小喜不能相衝。我趁他不注意溜出來了，不過你放心，我讓乳母給我編了條紅手環，你瞧，就是這個，據說有了它就能破解大喜小喜相衝的忌諱了。無論稱心與否，女子一生也隻有這麽一場婚事，我想親自送你出嫁。”鄭霜笑著晃晃手腕上的紅手環。
“能見到霜姐姐也是目前最讓我開心的事了，但送我出嫁就不必了吧。霜姐姐別讓鄭老將軍跟著擔心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尹離勸道。
“不，我要去，這幾日我的右眼皮不停地跳，心裏總有些不安，不單是為你，還有我夫君，這兩日我也沒見他了，昨晚竟然夢見他……算了不說了，大喜的日子，我方才順路回大將軍府，他已經出門。聽院裏的丫頭講，他晚上也要參加婚宴，到時他送我回家，我也好順便同他說說，人家說噩夢一說出來就破了。”
“霜姐姐多心了。也罷，那我讓小禾一直陪著你。千萬小心，注意別往人多的地方去，小心被人衝撞了。”尹離叮囑道。
“知道了，放心吧。你還沒用午飯吧？趕快吃些東西，我是經曆過的，後麵的禮節才累人呢。”鄭霜道。
“不餓，我吃不下。”尹離搖頭道。
夕陽西下，整個辰陽城都籠罩在餘暉中，尹府門前的道路上卻一反平日的冷清，眾多聞訊而來的百姓熙熙攘攘，站在路旁翹首以盼，隻為一睹“麻雀變鳳凰”的傳奇以及王室迎親的排場。
餘暉將天邊的雲彩染成了玫紅色，不知誰驚喜地喊了聲“來了”，眾人齊刷刷地朝有動靜的地方望去，隻見道路的前方，迎親的華車正緩緩駛來。
弈安王赫襄一身吉服，騎著高頭駿馬，走在迎親隊伍的前列。他身形筆直，肅穆間更顯豐神俊朗。
街道兩旁的圍觀者臉上盡是讚歎羨慕之色。這和迎娶正妃又有什麽區別呢？
尹離任由那些嬤嬤攙著哭別了父母，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下坐上華車。在車中，她不由得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內心翻江倒海。楚大哥你在哪兒？我真的就這樣不得不出嫁了嗎？她邊想邊覺得手腳冰涼。
“萬事有我，無論何時，哪怕走上花轎也要心懷希望。”
尹離恍惚間想起楚荊上次臨別前的叮囑。是的，我要相信楚大哥，隻要他沒有親口來對我說“對不起”，我們就有希望在一起！
尹離穩定了一下情緒，將隨之要來的婚事禮儀拋之腦後，靜靜地回想她和楚荊從相識到相知的點點滴滴，心內忽熱忽冷。
待下了車，尹離在一名迎親婦人的攙扶下，麻木地完成婚禮的一道道程序，直到一句“禮成！”後終於結束，一雙男子溫潤的手拉起尹離手中的紅緞往安靜的內院走去。
尹離內心萬分緊張，手心也漸漸出了汗。
外院的賓客已經開始享用起了婚宴。雖說是迎娶側妃，但端儀太妃因溺愛孫兒而親下請帖，將熙國朝中重臣、名門望族邀請了個遍。
男賓席上，位於上座的盧世擎冷笑著飲下一杯酒，掃了一眼對麵桌上正在與左右狂飲的小侯爺邵霖。
邵霖自尹離被人攙進來拜堂起，眼光就不曾離開她，透過尹離額前垂下的銀絲流蘇，他仍然能看出妝容精致的她精神恍惚。即便如此，她也美得令人心驚。他曾無數次地想過尹離身披嫁衣的模樣，但沒有一次能有她現在這樣美得如此令人移不開眼。看到眾多男賓目光羨慕地流連在她的身上，他恨不得挖掉他們的眼睛。
為何她今日嫁的不是我？！一想到待會兒揭開她蓋頭的不是自己，與她洞房花燭的不是自己，邵霖幾乎想要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劫了尹離就走，但又被清醒的理智拉了回來。
喝吧，醉吧，醉了就不用顧及任何事情任何人，醉了就可以為所欲為，醉了就可以劫她而去。
邵霖不停地喝著，笑著。待轉眼瞧到一臉冷笑的盧世擎時，邵霖也向他一舉杯，大笑著一飲而下。盧世擎一怔，冷哼一聲，舉起酒杯將酒倒入口中。
正待眾人酣飲之時，忽然不知從何處躥出幾批黑衣侍衛，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刀光劍影四起，眾人慌忙四散逃離，一時間人仰馬翻，場麵混亂不堪。
盧回中一見動靜不對，立馬從袖中抽出信號筒朝天一放。盧世擎忙殺出一條血路衝向其父，和他並肩作戰。
盧回中冷笑一聲，絲毫不把擁上來的侍衛放在眼裏。
“憑你們也敢和我鬥？”
府外接到暗號的大將軍府的死士也殺進來與在王府中埋伏的黑衣侍衛殺成一團。
盧回中順手砍倒一名侍衛，奪過他手中的劍，將迎麵衝上來的侍衛一個個砍倒在地。
“都是廢物！”盧回中正要輕敵之時，一個黑色身影從他側麵飛身過來，一把軟劍快得如同靈蛇出動，不待他完全反應就削掉了他的幾縷胡須。
盧回中向後退了一步，麵色漲紅，惱羞成怒。定睛一看，是一名同樣身著黑衣的侍衛，一身冷冽的殺氣，器宇不凡。
“好功夫，何不棄暗投明，盧某保證你享有他們許給你的一切！”盧回中忍怒道。
“就怕你沒有這個機會！”楚荊冷笑，劍花如同浪潮般排山倒海地襲向盧回中。
弈安王將尹離送至內院就匆匆離去。尹離坐在喜**，緊張得麵色發白，雙手緊握成拳，身子也不受控製地輕輕發抖。楚大哥，你怎麽還不出現！尹離在內心不停地呼喚。
門吱呀一聲從外被推開，尹離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
“是誰？”尹離緊張得直呼出聲。
“尹側妃，不好了，喜宴上出事了，出現很多人在廝殺，王爺深陷險境，生死不知。”兩名侍女闖進來道。
尹離忙站起身，扯下頭上的鳳冠流蘇。楚大哥是王爺的侍衛，他也一定深陷險境。
楚大哥，你千萬不能有事！尹離在心內祈求道。
“快帶我去看看！”尹離道。
兩名侍女對視一眼，點點頭，帶著麵色蒼白的尹離朝前院趕去。
內院已經是一片混亂，一些女賓甚至慌不擇路地跳到院裏的荷花池裏避難。
尹離不管不顧一路衝向外院，守著內外院通道的幾名侍衛已經倒在血泊中。她猛一看到血腥，嚇得手腳發軟，卻硬撐著閉眼穿過走廊，推開外院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