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淚流

080 首次複查

080 首次複查

用姐姐的話來說,我畢竟是父親唯一的兒子,因此最最關鍵的一些決定還得要由我來拿。隨著社會的進步和發展,雖然女子的社會地位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但幾千年來的封建儒家思想的影響在很多方麵依然是根深蒂固的。比如,父親動手術之前的家屬簽字,主治醫師也是強調一定得由我來。我記得當時曾經問過主治醫師這樣的問題:“如果沒有兒子,那麽得有誰來簽字呢?”他想都沒想就回答說:“真沒兒子,那就隻好有女兒簽了。”就連受過高等教育的主治醫師,潛意識中也是將女子的社會地位排到了男子後麵的。

在此,我並不想對國人影響深遠的傳統文化做過多評價。我之所以會提及,僅僅是因為它影響到了父親。姐姐本來已經多方打聽到了上海、南京甚至是揚州的一些著名老中醫的電話。但由於缺少了我的拍板(有關去哪裏,找哪個老中醫的決定),而導致為父親開中藥調理的設想一直未能付諸實施。現在想來,很是有些後悔。如果我那時能夠早點將全部精力投放到父親身上,如果我能夠早點帶父親去看老中醫,那麽說不定父親也不至於走得那麽倉促了。隻是,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多的如果,已經發生了事情,永遠也無法改變。後悔已然於事無補了。

雖然在老婆考試之前,我並未怎麽回老家,但這並不意味著,我跟父親就不經常見麵。在出院的時候,主治醫師就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每隔一段時間就過去檢查一遍。這裏的一段時間是指的兩個星期左右。主治醫師讓我們前去複查的時間,一定要選在星期四,因為每個星期四都是他出門診的時候。

其實,在出院的時候,我們希望父親住在市裏,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考慮到了複查的問題。畢竟,回老家後,來去一次十分不便。但無奈,父親執意要回老家,為了不讓他著急上火,我們也就隻好隨他去了。

父親出院的那天似乎是個星期二。緊接著的一個星期四正好是父親的生日,再加上那天也沒到兩個星期的時間,所以在這個星期四,就沒去醫院複查。因此,再接著的星期四就非得要到醫院複查不可了。

考慮到父親行走不便,我們本打算叫一輛小轎車回去接父母來市裏的,但一心隻想著省錢的父母卻怎麽都不肯。那個星期四,父母是先騎電瓶車馱著父親到集鎮,然後再坐城鄉公交,到市裏還要轉乘市區公交。幾經轉折後方才能夠來到醫院。

一路之上,我非常不放心地打了好幾個電話。在父母要到市區的時候,我就乘公交車預先來到醫院附近的公交站台邊等著了。

父親的脾氣依然是那麽倔強,下車之後,堅決不讓我攙扶。無奈之中,我隻得緊跟在父親身後守護著。這樣,萬一有個什麽磕磕絆絆的情況,我也能及時地扶住父親。

雖然沒有了健康時的矯健步伐,但我發現,父親走得明顯比在住院時堅定了許多。看到這一幕,我不禁心中一喜。很快我們就來到了二樓,找到了父親主治醫師的門診處。

真是不到醫院不知道得病的人多啊!我們看到的是擠滿了整整一門診室的人。這許多的人中,除了陪同的之外,絕大部分就是跟父親一樣,是術後過來複診的,當然還有少數是剛查出來患了食道方麵的疾病而前來辦理住院手續準備手術的。父親的主治醫師不過是市人民醫院數位心胸外科的主治醫師中一位而已,但但他一人,八點剛過一點的時候,居然就來了這麽多病人!

僅僅瞄了一眼,我就知道,父親並非一時半會兒就能輪到的。我沒有像裏麵洶湧的人群那般盲目地往裏麵擠。因為我知道父親可不像我們這般,一站個大半天都沒事,所以我先將父母安排到門診室外長廊上的長椅上坐下。

我知道父母此時一定急於知道父親現在身體到底處於一種什麽樣的狀況,因此待他們坐定之後,就跟他們說道:“爸媽,你們放心在這裏等著。我進去看看,一旦輪到了,我立刻就出來通知你們進去。”

一踏入門診室的大門,我情不自禁地暗歎一聲:“好家夥!原來我剛才是管中窺豹了!”因為,進入門診室之後,我才發現,原來裏麵別有天地。這個隻有一間屋大小的門診室居然是跟另外一間相通的。而另外一間一點也不比門診室小的“內間”裏居然也擠滿了人。雖然人多,但我還是能夠看得出,這裏絕大部分人都是過兒複診的,而且是手術後有了較長一段時間的那種。看到這麽多都是父親主治醫師的病人,並且很多人似乎已經度過了複發的高度危險期,我心中還是多少有些安慰的。結合今天所看到的父親走路狀態好轉的情況,我對父親康複的信心不禁又增強了幾分。

我並沒有急著跟那些人去爭搶。一方麵是因為複查之後,父母會跟我回市區家中休息,並不需要趕車回老家,所以從時間上來看,我們就顯得相當充裕。另一方麵,我覺得人多的時候,主治醫師和患者就難免會顯得急躁,與其這樣倒不如等到絕大部分人都離去了,然後再檢查。如此一來,就能從容地檢查個仔仔細細、明明白白。

上午九點多,擠滿的人群終於稀稀落落了起來。果然不出所料,輪到父親的時候,我感覺主治醫師要檢查得比先前那些人仔細了許多。我的心一直懸著。因為,我很怕父親的身體會出現什麽問題。好在,麵帶微笑的主治醫師一直說的是“好!”“恢複得蠻好的!”

在父親問出為什麽刀疤老是疼的那一刹那。我放下的心,就又一次懸了起來。

“這麽長的刀疤呢?你以為短短的一個多月就能完全康複了?”

主治醫師反問,讓我和父親懸著的心終於完全放了下來。因為,我們覺得主治醫師說得很有道理。別說如此之長的刀疤了,就算摔個骨折啥的,都不是一兩個月就能完全恢複得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