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淚流

135 市區之行

135 市區之行

找了個父親無法聽聞的恰當時機,我有些不解地問:“姐,你為什麽要同意讓爸前往市人民醫院檢查?”

“爸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情況是越發糟糕。到市人民醫院,讓主治醫師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妥善的解決辦法。這難道不好嗎?”

聽了姐姐的回答,我有些暴躁地回道:“除了放療、化療,他還能有什麽辦法?”

“放療、化療怎麽了?隻要能延續爸的生命,為什麽我們就一定要加以抵觸呢?”姐姐的情緒有些激動。

聞言,我先是一愣。因為,姐姐原先也是極力反對放療、化療的。隨即,我就明白了,看來姐姐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了。姐姐的心情我能夠理解,畢竟我也不想看著父親日益衰弱下去。哪怕隻有一線希望,也想試上一試。不過,越是到了最後的危及關頭,就越是不能慌亂。我極力穩定了一下心神,然後有些為難地說:“隻是,就爸現在的情況,恐怕就是主治醫師也不敢替他放療、化療了。”

“不去問一問,怎麽能知道?再說了,即便是真不能放療、化療,我們也好私下讓主治醫師幫著爸樹立一下信心。我想,醫生的安慰總比我們的更為有效。”

我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從剛才與父親的交談之中,我能夠感覺出父親對自己病情的懷疑。“隻是,恐怕現在主治醫師的話作用隻得這麽大了。難道你看不出爸無論是對原先的主治醫師還是對現在醫生,都表示出了極大的不信任嗎?”

“這我能看出來。唉,希望能夠起到一點作用吧。”姐姐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奈。

“唉,也隻能這樣了。”我心中很是清楚,既然剛才已經答應了父親,那麽現在如若再取消行程的話,恐怕就隻會讓父親更加懷疑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就父親現在的身體狀況,再如同之前那般自己坐車去市區,顯然是行不通的。因此,首先,我得將專門接送的車輛安排好。從母親的口中,我獲悉,堂哥正好在家。所以,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尋求他的幫助。雖然遠了點,但不管怎麽說都是同一家族,因此,堂哥非常爽快地答應,明天用車帶父親去醫院。我跟堂哥說,醫院要到七點半才上班,因此星期一去得也不用太早,七點左右就差不多了。

星期一的早晨,並非特意,但我早早的就醒來了。將孩子的事情全部甩給了老婆,抓緊時間洗漱之後,我就趕往市人民醫院了。

我絕對是在醫院正常上班之前到的,因為在我印象中,原本擁擠不堪的放車處相當難得地顯得空曠。那一天,第一個找上主治醫師的就是一直等候著的我。當然,在等候的過程中,我還聯係了一下堂哥,知道他還沒有出發。

主治醫師有些詫異地詢問我過來的意圖。我簡單地將父親的近況介紹了一下,然後說,自己這次前來,主要是想讓父親過來檢查一下,看看咳嗽嚴重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麽。

主治醫師見隻有我一人,就直言不諱地說:“這還用查嗎?很顯然就是癌細胞造成的。如果信得過我,那麽就聽我的,不用再查了。查也隻能是浪費錢。”

我知道主治醫師其實是好意,但不知道為什麽,聽了他的話,我心中感覺實在堵得慌。我真的很難接受父親居然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這一殘酷的事實,於是嚐試著問道:“那,現在,可不可以放療、化療什麽的呢?”

聞言,主治醫師態度堅決地回答:“現在哪能呢!有些人放療、化療的反應甚至要比開刀的反應還要劇烈。倘若是在剛剛發現複發的時候,幸許可以試一試。”

雖然主治醫師的話語中有諷刺我當時不聽他建議的意思,但已經心入穀底的我,又怎會顧得了這些呢。難道父親真的已經沒多長時間了嗎?幾乎已經絕望的我,感覺自己是那麽的無力,於是陣陣絞痛襲上心頭。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主治醫師的辦公室走出來的。失魂落魄的我,根本就沒跟主治醫師打聲招呼。那時的我,心中哪還有什麽禮儀?有的就隻是深深的痛。

在等著電梯的時候,我才猛然意思到,應該給堂哥回個電話。

“哥,醫生說了,根本沒必要檢查,肯定是癌細胞在作怪。我也問過了,醫生說,現在肯定不能再放療化療了。不如,你們就不要來了吧。”

堂哥在我說話的時候,就隻“哦”“哦”地應著,待我說完,才說道:“我們早就出發了,現在已經過了高速路口,估計最多十分鍾就到了。”

壞了!被悲傷、心痛衝擊得失去理智的我竟然忘了先問一問堂哥有沒有出發。如果剛才我說的話被車上的父親聽到,可就糟糕了!轉瞬間,心中的痛就全部轉化成了深深的懊惱和恐懼。但願堂哥沒開免提!在心中暗暗祈禱的同時,我接著說道:“我馬上就從醫院回去。這樣吧,哥,你先將我爸帶到我家去(市區買的商品房處)。我媽身上有鑰匙。”

堂哥應了聲“好的”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不管情況有多糟糕,我總得要麵對。因此,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硬著頭皮踏上了返程。

遠遠的我就看到堂哥和堂嫂等在樓下。我趕緊放下電瓶車,來到了他們身邊。還不待我開口,堂哥就率先說道:“大叔的情況不好啊!今天上午,就從你家(老家)到路邊(坐車)這麽一點點距離,他就走得氣喘籲籲,甚至中途還要休息一次。而且臉色黑、發枯。”

“我知道……”

“知道?知道,你還將大叔弄來弄去的幹嗎?這樣瞎折騰,大叔能吃得消嗎?”不待我說完,堂哥就情緒激動打斷了我的話。

雖然堂哥語氣極為不善,但我能夠感覺到他對父親的強烈關切之情。因此,我非但沒有因為堂哥的責問而生氣,反倒因此而大為感動。

“哥,不是我想折騰。而是我爸他自己想來檢查,加之姐姐的大力支持……你說,我能反對嗎?”我大為無奈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