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淚流

180 沒得選擇

180 沒得選擇

作為主力,我自然是留在最後麵將小推車推上救護車。在我剛想上車之際,工作人員就非常抱歉地對我說,已經滿員了。無奈之下,已經上車的姐姐和母親就對我說,她們先去醫院。母親囑咐我,去市區之前先到家裏將日常生活用品帶上。不待我應答,救護車就已然疾馳而去。

幸虧,堂哥的及時趕到,讓我無需再操心交通工具的問題。坐著堂哥的小轎車,先來到家中。那時候,二舅已經在幫著收攤放在場上曝曬的花生了。問了一下,我才知道,原來在我跟堂哥交談的時候,父親已經拿了把鑰匙給二舅,並拜托二舅先行過來將花生收一下。二舅本想將鑰匙交還給我的,但一來我忙著收拾東西,二來不知道母親還會不會有什麽事讓二舅過來幫忙,因此我就讓二舅先將鑰匙留著。

臉盤、毛巾、牙刷、麵紙、手機、充電器等甚至還有母親剛剛為父親購置的尿壺。由於急於去醫院,我隻是將這些日常生活用品胡亂地塞到兩個大方便袋中,然後就匆匆地上了堂哥的汽車。途中,接到表妹的電話,她說要到醫院去看看父親,當然也順便到市區學駕駛。於是,我讓堂哥途經鎮上的時候,將表妹一起帶上。

一路之上,即便是心情異常的沉痛和悲傷,我也依然抱著一份僥幸。我一直祈禱著上蒼,希望他能開開英明的雙眼,拯救一下已然危在旦夕的父親。

思想恍惚中,我們已經來到了醫院。那時,父親正在急救室。躺在急救病**的父親口鼻之上罩著氧氣罩。隻是,不斷咳嗽的父親會時常將之掀開吐痰。父親的手臂之上已經*上了針頭,一滴滴白色的**正緩緩地流入父親的靜脈之中。在我映像中,醫院似乎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幫病人輸液了。難道,“輸液”是一把*?還是由於市人民醫院醫務工作者的思維惰性?不管有用沒用,還是掛水先!雖然我對市人民醫院的印象糟糕至極,但隻要不出我們這個地兒,難道我還能有其他選擇嗎?

無奈地搖了搖頭後,我就找姐姐了解情況。姐姐說,住院手續都已經辦好了,現在就等醫院的通知了。果然,沒多長時間,就有工作人員過來,推著病床往住院部而去。看看方向,我就知道,這次應該跟上次父親手術的地兒不同。不出所料,我們來到一個相對低矮、破舊一些的大樓。

通過電梯上到五樓(應該是五樓吧,時間長了,記得不是十分清楚了),幫著將病床推到病房,在工作人員的協同下,姐夫和我將父親從搶救推車上搬到中間的病**。仔細看了一下,那是一個緊靠這一層護士站的病房。

剛一到這裏,在醫生的指導下,護士首先是抽血並拿去化驗,然後就是輸液,並將檢測血壓、心跳等的儀器連接到父親身上。就目前來看,似乎一切數據都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依照我們估計,父親應該會住在這裏一段時間。因此,我們首先想到的就是晚上守護之人休息的事宜。這個病房要比之前二十一樓的那個新大樓的病房狹窄得多了。但,估計用泡沫墊在地上小睡一會兒應該不會有多大的問題。所以,姐夫在父親被暫時安頓好了之後,就回去拿小孩子玩的拚接泡沫板和被子了。

下麵,我們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化驗結果。在等待的過程中,我在這個樓層轉了轉,先找了一下急需用到的開水房所在地。當我想去替換母親休息一下的時候,卻被護士站的護士給叫住了。她們跟我說,這裏的什麽儀器不夠用了,拜托我到樓上去幫忙借一個下來。她們強調,這是我父親必須要用的。我自然沒有理由拒絕。拿著她們所開的借條,我就上樓借東西去了。

樓上樓下的早就通了電話,因此沒費什麽口舌,我就借到了儀器。拿著儀器下樓的時候,我才終於明白,這些護士為什麽不讓母親或者姐姐去借,因為這東西還挺沉,沒有一把子力氣,還未必能拎得動。上來之前,護士門已經萬叮囑千囑咐,讓我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因為這儀器十分脆弱,是很容易被碰壞的。我像抱著嬰兒那般小心地保護著那個儀器,雖然這增加了提拎的難度,但至始至終我都沒讓這個儀器被磕碰哪怕一下。

護士拿到之後,果然第一時間給父親用上了。我當然不知道這些儀器的名稱,但從架勢上來看,這些醫護人員似乎對父親還挺重視。一邊一個儀器,同時,兩邊還都有輸液瓶。這讓我想起父親在重症監護室的那段時光。但願父親別被這陣仗嚇到了才好。

父親的咳嗽似乎越發的厲害了,而且很多時候,咳嗽的痰中都帶著血色。我的心在不斷揪緊。我很怕父親會一發而不可收拾。要麽是接替母親,不斷幫父親擦拭著帶血的痰;要麽就是到外麵心神不寧地來回走動著。擔憂中的等待,最為折磨人。並且,為了不讓父親起疑,大多數情況下,我還得盡量壓製住自己的擔憂之情。

幸好的是,自早晨大量吐血和暈倒之後,父親雖然精神萎靡,但其它各方麵的表現還算是平穩,一點也沒有病情進一步惡化的跡象。父親的神智一直非常清醒。在醫生檢查詢問的時候,父親還難得地跟人家開開玩笑。從表麵來看,父親似乎很樂觀。這一次,父親倒是相當難得地沒有抵觸抽血這一常規檢查。用父親的話來說,就是自己會積極配合,以期能夠早日康複。因為自己的表現,父親獲得了那位醫生發自肺腑地稱讚。不過,從醫生離開病房之後所流露而出的表情,我就不難判定,父親的情況其實已經相當糟糕了。雖然檢查結果還未出來,但作為一個工作了許多年的經驗豐富的中年醫生來說,根據總總跡象,作出初步的判斷其實並非什麽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