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親不如表

小舅舅跟小舅媽乃是表親，在封建社會，最喜歡的就是表親結婚以便親上加親了。也正是因為小舅舅跟小舅媽是表親，所以小舅舅跟野馬之間的關係才會更親一些。因為，小舅媽跟野馬的母親可是親姐妹。也正是由於這層關係，在小舅舅跟小舅媽結婚之時，姐姐和我才沒有改口，依然稱呼小舅媽為“姨娘”。一直到現在，我們依然是如此稱呼。

用野馬的話來說就是，小舅舅乃是他嫡親的姨父。可是，就算是嫡親的姨父，他也不會太買賬。因此，在很多時候，小舅舅擺出一副親姨父的架勢對其進行教育的時候，往往就會不可避免地出現一些衝突。一般情況之下，在野馬掄起拳頭進行威脅的時候，小舅舅就會很識相地邊說邊迅速遠離，以免真的遭受皮肉之苦。為此，小舅舅不知道感慨了多少次：“我這個親姨父可不如表姨夫那麽親啊！”

當然，小舅舅畢竟是野馬的親姨父，所以隻要不是太過分，野馬還是會堅持忍受的。每當如此，小舅舅又會在外人麵前鼓吹起自己如何如何的厲害來。畢竟，能夠在野馬麵前說上幾句，卻還能讓其不爆發的，可沒有幾人。

姨父對野馬的教訓，從根本上來說，還是想野馬好的。但可惜的是，其中畢竟還是摻雜了一些充長輩的派頭和對他人炫耀自己威勢的成分在裏麵。再加上野馬那向來不服管教的習性，因此他們之間的衝突也就變得不可避免了。

其實，小舅舅之所以會感慨，那就是因為沒有認清父親和野馬之間的真正關係。野馬對父親的無條件服從，絕不僅僅是因為父親表姨父的身份。自從父親答應姨娘、姨父的請求收野馬為徒的那一天開始，父親就已經將其當做自己兒子一般來看待了。所謂“愛之深，責之切”，正是因為父親真心希望野馬能夠學有所成，能夠擁有安身立命的本領，能夠勇敢地挑起家庭的重擔，能夠……所以父親才會對其那般嚴厲，甚至在無法容忍的情況之下，才會與其拳腳相向。也許，最初的時候，野馬是被父親給“打”服帖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野馬也漸漸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畢竟，野馬雖然一直混混著，但卻絕不是個笨人。野馬知道，自己的這個師父是真的在為自己著想。父親雖然嚴厲，但卻絕對是個客觀公允的人。隻要野馬不胡攪蠻纏了，父親就絕不會再動（打的醫生）他一下；隻要野馬真的在刻苦學習技術，父親就會毫不吝嗇地傾囊相授（當然，能夠學多少，那就要看他的悟性了）；隻要野馬進步了，父親就會一臉嚴肅的給予肯定……

被“打”服帖之後的野馬漸漸明白了很多東西。通過從父親身上所學會的那三四層本領，野馬才能在建築行業上謀得一席安身之所。漸漸地，野馬就體會到了當時父親對其的良苦用心。野馬終於知道了“打罵也是一種愛”這句話的真正內涵。在當時自己不服管教的時候，如果父親直接放棄而對其置之不理，那麽他的這一生也就真的毀了。正是由於當時的父親是真正“愛”他的，真正將他這個徒弟當做兒子一般來看待，所謂“恨鐵不成鋼”，所以才會與他“拳腳相對”，才會用武力去逼迫著他學技術。在學有所成之後，野馬終於體會到了父親待其的真誠和無私。正是由於這樣的真誠和無私，野馬對父親的感情才會從原先的“畏懼”演變到現在的發自內心的“崇敬”。

小舅舅的感慨真的錯了。即便是野馬跟父親之間沒有任何的親戚關係，那麽經曆了那段令人難忘的師徒傳技之後，野馬也會對父親表示出真正的服帖。一向桀驁不馴的野馬，一到父親麵前，就會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立即變成一隻溫順無比的小綿羊。不要說是在小舅舅這個真姨父麵前，就算是在自己的親生父母麵前，這樣的情況都是不可能會出現的。即便是父親在不了解事情真相而冤枉了他的情況下，野馬也絕不會爆發，麵對父親的責罵，他隻會像犯了錯的小孩子一般默默地承受著。這就是小舅舅最最羨慕父親的地方了。

很多時候，小舅舅都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他作為野馬的親姨父，在對野馬所犯的確實錯誤責怪的時候，隻要語氣稍許過了頭，那頭討厭的野馬就會起毛甚至是爆發。每當自己在那人高馬大的野馬揮舞的拳頭之下屈服的時候，小舅舅就會感覺到無比的憋屈。看，人家表姨父責罵你甚至是冤枉你的時候，你這小子為什麽就連個屁都不敢吱一聲呢？這就是所謂的人比人，氣死人了！其實，也難怪小舅舅會感慨。任誰遇到這樣的情況，心理都會感覺不平衡！隻是，小舅舅並不知道，這樣的服帖，可是父親絕對的真心所換來的！責罵也好，冤枉也罷，野馬自己知道，麵前的師父完全是為了自己好。由於發自內心的“崇敬”，所以野馬才會不為自己辯駁，或者說野馬根本就不忍心辯駁。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父親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真正讓野馬完完全全服帖的人，而且是發自內心服帖的那一種。

這就是父親，一個麵冷心熱的人。父親一向不苟言笑，成天給人一種滿臉嚴肅的感覺。正是因為這樣的嚴肅，所以在家族晚輩的眼中，父親是最最威嚴的一位。在一眾親朋好友之中，隻要是晚輩，小時候就沒有不怕父親的。但，父親在威嚴之中，給人的卻是沒有任何花哨的真誠。所以，在父親住院的時候，被他責罵最多的外甥才會往醫院跑得最多；所以，被父親“打”得服帖的徒弟——野馬，才會對父親表示出發自內心的崇敬；所以，在父親的一眾外甥外甥女長大之後，才會跟父親（與叔叔相比）走得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