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影子
第六十五章 影子
“懂不懂什麽叫擂台賽，敢擺擂台就敢輸，知道嗎？”夏思思同樣也不服氣了。
“我哥擺擂是為了掙錢給奶奶看病，現在他贏了我哥，不僅沒錢給奶奶看病了，還害得我哥被人打！”
“小彬，不要說了，輸了就是輸了！”
白鬼怒聲喝道，隨即又看向眼前的少年，“對不起，我弟弟他不懂事。”
“沒關係。”
範舒點了點頭，心裏卻很不是滋味。
一開始，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贏的比賽拿到獎金。可是小彬的話，卻讓他明白，事情並不像他想的那麽簡單。
“你很需要錢嗎？”想了許久，他才緩聲問道。
“這……輸了就是輸了，沒有什麽好說的。”白鬼說著，就悄然扭過了頭。
“我奶奶如果不做手術，眼睛就再也看不見東西了，就是你害了我奶奶和我哥！”小彬憤怒地注視著範舒。
“這還怪我們了？就算沒有範舒，你哥也會輸給別人！”夏思思毫不相讓地說道。
夏思思的話或許沒有錯，可是那個小彬飽含恨意的眼神，卻讓他感受到，這個男孩說的都是真的。
想到這裏，他默默地取下背包，將獲勝的獎金掏了出來：“我現在隻有這些錢了，希望能幫的上你。”
“不行！這錢都是你辛苦賺來的，憑什麽給他們？”夏思思見狀，連忙伸手攔住範舒。
“你這是什麽意思？”白鬼也是滿臉錯愕。
“沒有什麽意思，隻是覺得你比較缺錢，算是我借給你的吧。”範舒笑了笑，對對方的處境深感同情。
“這……”白鬼遲疑了半天，才緩緩地問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為什麽？範舒暗自歎息一聲，說道：“可能是因為我們都是為了錢吧，不過現在看起來，你比我更需要錢。”
這個理由很簡單，卻真實地反映出黑市舞者的處境。
沒錯，所有在黑市拚搏的舞者，都沒有太大的理想，隻是單純地為了掙錢而已。
可是即便如此，麵對他們的也是各方各麵的阻擾。
白鬼本名叫崔鵬，父母因為意外早亡，他帶著弟弟崔彬，一直和爺爺奶奶相依為命。
崔鵬是一個很有天賦的舞者，曾經學習過一段時間舞蹈。他曾夢想成為一名簽約舞者，可是天生的白化病，卻將他阻擋在職業舞者的門外。
爺爺去世之後，讓原本就貧困的家更加艱難，無奈之下，他成為了一位黑市舞者。
見崔鵬還在猶豫，他又說：“你可以給我打張借條。”
終於，對方點了點頭，再次看向眼前的人，眼睛裏盡是感激：“謝謝，錢我一定會還的。”
“我不著急用，什麽時候還都可以。”為了不給對方壓力，範舒很是違心地說了這麽一句。
崔鵬明白他這番話的意思，不過這次並沒多說什麽，而是吩咐背著書包的弟弟拿出紙筆。艱難地坐起身來，認真地寫了一張借條。
“如果你不是很缺錢，最好不要繼續在黑市比賽了。這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將借條遞到對方手中，崔鵬很是真摯地勸慰了一句。
在黑市混跡多年的崔鵬，早已看透了黑市比賽的黑暗，也看透了黑市舞者是沒有前途可言的。
本來他已經退出了黑市的圈子，這次是因為給奶奶看病，才迫於無奈地重返黑市擺擂。
而他重返的消息一傳出去，就受到了各方各麵的阻撓。好在他曾經在黑市比賽中小有名望，最終才在盛世舞廳的支持下擺擂。
然而守擂失敗後的他，就如那些曾經沒落的黑市舞者一樣，被直接掃地出門。
“嗯，我知道了。”範舒點了點頭。
雖然他接觸黑市比賽並不久，但是這些天經曆的事情，卻也很是觸動他。如果還有別的辦法，他真的不想繼續參加這樣的比賽。
可是，現實讓他不得不如此。
“你好好休息吧，如果缺錢，可以找我。”留下這麽一句話，範舒心情沉重地走出急診室。
之前被他阻止說話的夏思思，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她有些惱火地說：“你到底幹什麽？告訴你吧，那個白鬼絕對不會還你錢的！”
“其實我本來也沒打算讓他還。”範舒說著，就將手中的借條撕碎，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你……這錢掙的容易嗎？你差點骨折你知道嗎？”夏思思快被他的舉動氣瘋了。
“剛才你也看到了，白鬼現在真的不容易……”
“你才見過他幾次，就知道他不容易？他難道就不能騙你？你真是傻的可以！”
環境造就了一個人的心態，見慣了爾虞我詐的夏思思，對黑市中的人和事都抱有警惕的態度。在她看來，眼前的這個男生實在太單純了。
“放心吧，你的錢我也會還你的。”被一頓大罵的範舒，隻能苦苦地笑。
“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我是要跟你要錢嗎？我是告訴你，不要被別人騙了。記住，黑市舞者的話都不能信……”
“可是我也是個黑市舞者，你卻很相信我。”
這句話讓夏思思不由啞然，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這不一樣！”
不一樣嗎？以前他隻是覺得命運對自己不公，可是黑市比賽中的所見所聞，卻讓他明白，其實命運對很多人都不公。
難道黑市舞者就該永遠被製約，永遠隻能在黑暗中釋放自己嗎？倔強的內心，絕不會就這樣屈服！
心情平緩些的夏思思，有些擔憂地又說：“我本來以為富龍的勢力都在東城，沒想到連西城，他也能插的上腳。
現在我就怕，他知道你戰勝白鬼後，很有可能會再來糾纏你。我看，最近你還是不要參加什麽比賽了吧。”
“不行，我現在急需用錢！”範舒連連搖頭。
“之前你不是說不缺錢嗎？真是被你氣死了！”夏思思跺腳又道。
“對不起，關於比賽的事，還是要多麻煩你……”
“那好吧，我明天去南城區看看，現在能避開富龍，就盡量避開他吧。”雖然很生氣，但是夏思思還是答應了他。
“謝謝！”對於這個萍水相逢，處處為自己著想的女子，範舒是由衷地感激。
“別廢話了，趕緊回家休息吧！記住，你要是再把錢給別人，我就永遠不會幫你找比賽了！”夏思思又一次威脅道。
“不會了，再說我也很缺錢……”
“等一下！”
就在兩人剛剛走出醫院時，崔鵬的弟弟崔彬追了上來。
“小朋友你還想怎樣，難不成是不屑用我們的錢？”看到之前的男孩，夏思思很沒好氣地問道。
崔彬的小臉一紅，猶豫了下才又說：“我是來道歉的，剛才是我不對……”
“沒關係的，這事不怪你。”看著眼前比自己小了幾歲的男孩，範舒微微笑了笑。
“那……我還能求你幫個忙嗎……”崔彬吞吐著問道。
“不能！”夏思思果斷打斷了他的話：“真把我們當冤大頭了？借你們錢已經不錯了，別跟姐沒完沒了……”
範舒也不理會夏思思的話，而是點頭問道：“要我幫你什麽？”
“我想跟你學街舞可以嗎？”崔彬滿臉認真。
這個要求，著實讓他驚了一下。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這半生不熟的舞蹈水平，也會有人拜師？
想到這裏，他連忙搖頭：“這個……你可以跟你哥學的，其實你哥的水平要比我高。”
“我哥不肯教我。”男孩的臉上盡是失望。
“為什麽不肯教你？”他滿臉不解。
“我想學會街舞，去參加黑市比賽，可是他卻從來不肯教我……”
聽到這裏，範舒終於明白了，白鬼之所以不肯教他街舞，恐怕就是怕，這個衝動的孩子會跑到黑市參加比賽。
搖了搖頭，他有些深沉地說：“你哥說的沒錯，黑市比賽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現在我哥受傷，我奶奶還要治病，如果我不能去黑市參加比賽，誰來照顧他們？”
不知為何，此刻的範舒竟覺得眼前的孩子，是那麽的與自己相似，同樣的倔強固執。
不過他還是再一次拒絕：“我說過了，如果缺錢可以找我……”
“我隻想靠自己掙錢！”
崔彬這番話越發讓他覺得，這就是自己的一個影子，終於他點了點頭：“我可以教你，但是未經我允許，你不能參加任何黑市比賽，明白嗎？”
“好。”
崔彬痛快地答應了，隻是範舒覺得這個有些叛逆的孩子，絕對不會像表麵這麽聽話，就像他一樣也違背了老師的告誡。
“那好吧，以後周末你就去飛天俱樂部找我。”
他很清楚，依照對方的性子，就算他不肯教，這孩子也會從別的地方接觸到街舞。甚至偏激的性格，會令其走上彎路。
讓崔彬去飛天俱樂部，他隻希望對方能得到李麗娜的認可，可以去做一個簽約職業舞者。
“老師，我一定會認真學習的！”崔彬的小臉上露出喜色。
老師？這個稱呼讓他覺得又熟悉又陌生。他搖了搖頭說：“你不用叫我老師，我也大不了你幾歲，就叫我一聲哥哥吧。”
和崔彬告別後，範舒心裏卻是久久不能平靜。他在想，自己這樣違背老師的告誡，到底對還是不對？
……
“你說什麽？我花錢請來的兩個專業舞者，都敗給了白鬼？”剛剛從夜店走出來的富龍，聽到這個消息，瞬間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