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甲

第二十八章 主力決鬥 存亡之搏

璿璣堡整個的防守中樞,就在璿璣堡的大廳之上。

方真在大廳中,布設下機關埋伏,十二鐵人,以索輪操縱,用以拒敵。

莊璿璣撤入了宅院之後,下令銀龍率領峨嵋雙劍,馬鵬帶著柳媚、王傑,守住大廳門口,自己卻匆匆行入廳內。

隻見高空靜靜的坐在一角,閉著雙目,運氣調息。

仔細的查看過高空的身上,不見任何的傷痕。

但莊璿璣卻看出來,這一次坐息,對高空極端的重要。

如若此刻,他想殺高空,隻要舉手一擊,立可取斑空之命。

高空現在已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莊璿璣沒有殺他,反而站在一側,替他護法。

現在要殺高空,實在,用不著什麽武功高強的人,隻是一個普通的人,就可以取得高空之命。

足足有頓飯工夫,高空才長長籲一口氣,睜開了雙目,望望莊璿璣,低聲道:“你早知道了。”

莊璿邊道:“我隻是想不明白,你怎會突然如此。”

高空道:“這也許是天竺武功一種缺點。”

莊璿璣道:“哦!”

高空道:“在威力無倫的一擊之後,人卻突然虛脫下來。”

莊璿璣點點頭,道:“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完全的恢複了?”

高空點點頭,道:“我坐息了多少時間?”

莊璿璣道:“很快,不到一個時辰。”

高空道:“莊姑娘,你剛才要殺我,實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莊璿璣道:“我一直在保護你。”

高空伸展一下雙臂道:“姑娘,我看到你有一把劍,而且劍招十分淩厲。”

莊璿璣道:“你一舉殺死了七名一流刀手,也不是一般的武功所能辦到。”

高空道:“你看得出,他們是一流的刀手?”

莊璿璣道:“對,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和馬鵬打個半斤八兩,但你卻一舉間,殺死了七個人。”

高空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璿璣道:“你不是憑仗手中的兵刃,因為,他們的身上無血。”

高空微微一笑,道:“姑娘覺著在下用什麽方法殺死他們的?”

莊璿璣道:“一種奇怪的武功,我雖然無法說出來,但我卻知道它很耗內力,所以,你施用了一次之後,立刻需要坐息。”

高空歎息一聲道:“不錯,沒有人能夠以刀、劍上的奇幻變化,一舉間,殺死那七個刀手,他們在刀法上有奇厲造詣,心理上有與汝偕亡的瘋狂,給他們任何一點機會,都可能造成大錯。”

莊璿璣道:“但你卻做到了。”

高空道:“因為,我不是憑仗兵刃上的威力,殺死了他們。”

莊璿璣道:“能不能告訴我用的什麽方法?”

高空道:“一種至陰的內功,叫作玄陰搜魂手。”

莊璿璣道:“玄陰氣功,透過指鋒傷人?”

高空道:“看來,有很多事,無法瞞過姑娘。”

莊璿璣道:“如是要透過掌力,必需要揮掌擊出,你連殺七人於一刹之間,不見揮掌擊敵。”

高空道:“不錯,那是透過指力傷人,功夫到了十成火候,五指都可以發出玄陰暗勁,殺人於不知不覺之中。”

莊璿璣道:“你能一次傷敵幾人?”

高空道:“三人,我隻能用三指傷人。”

莊璿璣點點頭道:“能分由三指傷人,那該有八成以上的功力了?”

高空點點頭,道:“姑娘能在活人塚的人手圍困之中,往來自如,乃也有非常之技了?”

莊璿璣道:“我有一把劍,一把很鋒利的劍。”

高空笑一笑,道:“用時劍在手,不用的時候呢?”

莊璿璣道:“藏在衣袖中。”

高空道:“那柄劍,不會太長吧?”

莊璿璣道:“一柄伸縮自如的軟劍。”

高空點點頭道:“我看到了圍襲姑娘的殺手,雖然不是譚奎特意造就的殺手,但他們確是活人塚的精銳,姑娘能在他們之中進退自如,在那柄軟劍之上,乃有特殊的成就。”

莊璿璣道:“天竺武功,對劍術上,有什麽奇特的造詣?”

高空道:“有,有幾招特異的運創之法……”

語聲突然一頓,接道:“方真,方真沒有告訴你?”

莊璿璣點點頭,道:“告訴我了。”

高空道:“他是否也告訴過譚奎?”

莊璿璣道:“譚奎是否告訴過你?”

高空道:“沒有,前幾年,我們相處的很好,雖然說不上坦誠相見,但一起研商天竺武功,雙方還能配合,後來,活人塚的實力,日漸壯大,雙方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遠……”

莊璿璣接道:“所以,你就放棄了習練天竺武功這件事?”

高空搖搖頭,道:“我盯的更緊,每一次,我回到了活人塚,就必須查看方真譯出來的天竺原文,這方麵,譚奎如想欺騙我,應該不太容易。”

莊璿璣道:“方真是否已翻譯出了全部的天竺文字?”

高空道:“沒有,據我所知,天竺密錄十篇,隻譯出了八篇,論劍篇,和論毒篇,還沒有翻譯出來。”

莊璿璣道:“當今武林之中,能夠了然天竺密錄十篇的,隻有方真一人了。”

高空道:“如果沒有第二本天竺密錄十篇流傳在外,我想知道十篇全意的,隻有方真一個人了。”

莊璿璣道:“那本書,還在活人塚嗎?”

高空道:“沒有,方真離開的時候,焚毀了原文。”

莊璿璣道:“高空,你現在已經學會了天竺密錄中十之七八的武功,不知道感覺如何?”

高空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璿璣接道:“你覺著中原武功,和天竺武學,有什麽不同之處?”

高空道:“天竺武功,別走蹊徑,易於速成,但一旦登堂入室,卻發覺了這種武功有如雙鋒之劍,一麵傷敵,一麵傷己。”

莊璿璣道:“這倒是武學中一個奇異之點,高兄能不能說得詳盡一些。”

高空道:“天竺武功,超越了七重境界,我必要鞭策自己,日求進境,一日不進,就會有著難以適應之感,但人體極限,會造成一種進境阻礙,這就有如蠶之吐絲,絲盡蠶亡。”

莊璿璣點點頭,道:“這可能是速成之害,使內外不能配合,才有這種結果,高空,你現在的感覺如何?”

高空笑一笑,道:“我現在,剛剛有這種感覺,每日,如若不練上兩個時辰,就有著筋脈僵硬的感覺。”

莊璿璣沉吟了一陣,道:“那是說你已越過了第七重境界?”

高空道:“年來進境奇速,所以,我才能一舉間殺了七大刀手,問題在,一連數擊之後,我會有看一種很疲倦的感覺。”

莊璿璣道:“疲倦?”

高空道:“對!那時候,我忽然覺著自己好想倒下去。”

莊璿璣道:“坐息之後,是不是恢複的很快。”

高空道:“在下現在又覺著精神充沛,可以再和強敵,作一場生死之搏了。”

莊璿璣道:“我明白了。”

高空道:“你明白什麽?”

莊璿璣道:“我想,這中間,可能牽涉到調整……”

高空接道:“調整什麽?”

莊璿璣道:“調整、平衡,調整內外的進境,平衡體能極限,說來簡單,不過,它牽涉到武功、醫道,仔細研究,就十分複雜了。”

高空道:“你的意思是,你能調整它……”

莊璿璣接道:“現在不行,江湖大劫過後,我們都還活看時,我會幫忙你,化去這些疑難。”

高空道:“姑娘的意思是說,假如你死了,我也會死了。”

莊璿璣笑一笑,道:“高空,你掀起這麽大的風浪,死了難道不瞑目。”

高空淡淡一笑,道:“莊姑娘,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還沒有答覆我。”

莊璿璣道:“是不是要我嫁給你?”

高空道:“對!”

莊璿璣道:“我們都還不知道生命是否能延繼下去,這件事,也無法找到正確的答案。”

高空道:“對!這也是我和你談的重要事情之一。”

莊璿璣道:“哦!”

高空道:“璿璣,隻有我的衷誠合作,你們才有活命的機會。”

莊璿璣皺皺眉頭,道:“事實上,你已經背離了活人塚,譚奎不會放過你,活人塚的人,都不會放過你。”

高空笑一笑,道:“璿璣,我可以自保,但你和他們非死不可。”

莊璿璣道:“我算過了這筆賬,你幫我們的忙,我也在幫你,譚奎對你忌恨之深,隻怕已經超過我們了。”

高空微微一笑,道:“怎麽?想賴了?”

莊璿璣道:“我不會賴,這一場風暴過去,我會嫁給你。”

高空這:“不管你心中是否高興,我覺著,得到總比沒有得到好。”

莊璿璣忽然歎息一聲,道:“我相信,你能得到我,而且是第一個得到我的男人!”

高空道:“真是榮幸之至。”

莊璿璣道:“但你得到的隻是一個……”

緩緩轉身而去。

高空望著莊璿璣的背影,呆呆出神,心中暗暗奇怪,忖道:難道我高空還不如龍公子麽?

一聲尖厲的怪嘯聲,傳了過來,也驚醒了高空,突然快步奔向大廳。

莊璿璣一個人,孤獨的站在大廳之中。

那兩聲怪嘯,和高空的步履之聲,並沒有使她有什麽反應。

莊璿璣頭未回顧,冷漠的說道:“有事情?”

高空道:“很好的機會!”

莊璿璣道:“什麽機會?”

高空道:“譚奎來了,這是一個很好殺死他的機會!”

莊璿璣道:“哦!能不能說明白一些。”

高空道:“現在,姑娘要聽我安排了。”

莊璿璣道:“說吧。”

高空道:“我們兩個出去,而且,你的一切行動,都要聽我指導。”

莊璿璣點點頭,舉步向外行去。

她一直沒有回頭望過高空一眼。

馬鵬、柳媚、王傑,已被那一聲尖嘯聲所驚動,會集放大門口處。

柳媚低聲道:“敵人似乎是要展開另一次攻勢了。”

莊璿璣道:“嗯!我要和高空出去查看一下敵情。”

馬鵬道:“我們陪姑娘去。”

莊璿璣道:“你們守住大廳門口,不用去了,我們的計畫是把敵人誘入大廳之中。”

馬鵬道:“好吧!咱們走。”

柳媚道:“高空,你要好好的保護璿璣姑娘。”

高空笑道:“三位放心,聽我招呼,就立刻趕去。”

馬鵬道:“放心,放心,就是不為你,我們也會為了莊姑娘。”

莊璿璣行人了庭院中,道:“這裏行麽?”

高空道:“不行。”

莊璿璣打開了大門,道:“一直走過去,是麽?”

高空道:“咱們還要衝過幾重攔截?”

柳媚高聲說道:“高空,你應該走在前麵,替莊姑娘開路。”

高空微微一笑,呼的一聲,由莊璿璣的身側掠過,穿出大門。

這座宅院,已被活人塚團團圍起。

大門外,一排橫立看十二個人。

十二個佩刀大漢,一色的及膝大褂,相差不多的年齡,一望即知,這是專門訓練出來的人。

黃衣刀手。

莊璿璣輕輕帶上木門,道:“高空,這些刀手的武功如何?”

高空道:“刀法玄奇,詭異難測,又是一批很難對付的人物。”

莊璿璣道:“活人塚訓練的人,是不是個個都很難對付?”

高空道:“不錯,他們學有所本,而且是個個都經過了一場很艱苦的訓練,能把他們出來拒敵,那是因為他們已有了相當的成就。”

莊璿璣道:“這些人,是你對付呢?還是由我對付?”

高空道:“我看,咱們一起出手。”

莊璿璣點點頭,道:“他們該不該死?”

高空道:“以武林中論人對事的看法而言,他們都還沒有什麽惡跡,但他們以後,就變成了受命殺人的殺手!”

莊璿璣道:“為什麽?”

高空道:“因為他們已經消失了判斷是非的能力,隻會聽命行事。”

莊璿璣道:“我明白了。”

忽然間衝入了敵人的陣勢之中。

但見刀光紛起,十二個黃衣人,一齊揮刀攻了過來。

十二個人,十二把刀,但看上去,一點也不亂,他們很熟練的散布成了一個網形的陣式,把莊璿璣圍在了中間。

十二刀聯手攻出,分由四麵八方而至。

果然是十分凶厲的殺手。

莊璿璣長袖飛舞擊出,軟軟的長袖之上,含蘊了強大無比的力量,封開了迎麵而來的四把長刀。

身軀閃轉,避開了兩側攻來的長刀。

但第二次刀網卻又很快的結成,劈了下來。

莊璿璣暗暗歎息一聲,忖道:“這大約是天下最難對付的刀陣了,看樣子,如不傷人,隻怕是很難脫開這刀網的圍困。”

心中念轉,殺機陡生。

左手長袖呼的飛起,卷住了一柄長刀,右手一揮,一道寒芒,電射而出,斜裏向一側揮了過去。

但聞兩聲悶哼,兩個執刀大漢,被生生斬成了四段,莊璿璣卻借左手衣袖一帶之力,飛出了刀網。

未待對方第三度刀網組成,莊璿璣已搶先還擊。

揚手處寒芒閃動,洞穿了一黃衣人的前胸。

這時,高空飛卷而至,左手揮動金環,擋開近身長刀,右手揮動,三指同時點出。

這一次,莊璿璣看的很清楚,三個黃衣刀手,應指而倒。

突然間,當當當三聲鍾響,環圍兩人的黃衣刀手,突然退了下去。

但十二刀手,已然是六死一傷了。

高空低聲道:“過來,咱們站一處,譚奎就要現身了。”

但見人影移動,譚奎緩緩由人群中行了出來。

這時,譚奎已換穿了一身紅色的衣服,紅的像團火,連靴子也是紅的。

在他身後七八尺處,跟看二十四個穿著紅衣的人。

莊璿璣忽然間發覺,這些紅衣人似曾相識。

譚奎行近兩人九尺左右處,就停了下來,道:“高空,你有解釋的理由嗎?”

高空淡淡一笑,道:“解釋什麽?”

譚奎道:“你出賣了活人塚,也出賣了我。”

高空冷笑一聲,道:“譚奎,你在活人塚是什麽身份?”

譚奎道:“一塚之主。”

高空道:“我呢?”

譚奎笑道:“本來,咱們二分天下,各主一半,但現在,你卻背叛了活人塚。”

高空道:“譚奎,活人塚是我們兩個人的,不論誰,都有作一半主的權力,這怎麽能說我背叛了你呢?”

譚奎道:“聽起來,很有道理,但你現在,確是在和活人塚作對,而且,你已被活人塚定為叛徒了。”

高空道:“哦!這是你的決定了?”

譚奎淡淡一笑,道:“目前這個局麵,難道你還想否認麽?”

高空道:“就算沒有這個局麵,你也一樣不會放過我。”

譚奎道:“還有一件事,隻怕你還不知道?”

高空道:“你把我的人,都留在活人塚?”

譚奎笑一笑道:“那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

高空臉色一變,道:“你把他們都怎麽樣了?”

譚奎道:“殺的殺,囚的囚,我記得你手下有十二虎衛……”

高空似是很關心那十二虎衛,情緒立刻激動起來,道:“你把他們怎麽樣了?”

譚奎道:“他們對你很忠實,不能為我所困,我隻好給他們一點藥物服用。”

高空:“你把他們變成了活死人?”

譚奎道:“他們十二個人的武功很高,而且都很驃悍善戰,我如把他們殺了,那就未免有些可惜了。”

高空冷笑一聲,道:“我會殺了你,替他們報仇!”

譚奎道:“這也正是我再告訴你高兄另一件事,他們也到了璿璣堡。”

高空道:“在那裏?”

譚奎道:“很快就可以看到了,不過,十二虎衛,已經變成了十二金剛,說不定等一會,他們還會和你高老弟當麵過招。”

高空道:“譚奎,你好惡毒。”

“無毒不丈夫。”譚奎冷厲的說道:“如其等到你未來殺我,還不如我先收拾了他們,先去了你的爪牙。”

高空道:“果然被璿璣姑娘料中了。”

譚奎哈哈一笑,道:“高空,隻是晚了一步。”

高空搖搖頭,道:“並不晚,是你得意的太早了一些。”

譚奎望望那些紅衣人,道:“你認識這些人麽?”

高空道:“火雷武士。”

譚奎道:“對!我化了不少心血,死了不少的人,才訓練出了這幾個人,目下已傾巢而出,隻希望,他們能夠對付得了你。”

高空淡淡一笑,道:“多謝照顧,我知道,他們都有著一身很特殊的武功。”

譚奎道:“那很好,現在,你可以先殺了他們,然後,咱們再談談……”

高空冷冷說道:“我如是殺不了他們,或是死在他們手中,咱們自然也就不用談了。”

譚奎道:“如若你連這二十四個火電武士也打不過,就算是你能重回到活人塚,似是也沒有什麽大用了。”

高空雙目中暴射出冷厲的神光,顯然已被譚奎激怒。

譚奎卻一揮手,二十四個紅衣武士,分由兩側,向高空包圍過來。

高空抓住了腰中的金環。

他已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準備放手一拚。

莊璿璣低聲叫道:“高空。”

聲音溫柔,充滿著關懷之情。

高空的怒火忽然間息了下去,人也變的冷靜了很多。

“退回來。”莊璿璣的聲音又傳入了高空的耳際。

聲音嬌媚動聽,但對高空,卻似有著無比的威力。

高空忽然間翻身倒躍,退到了莊璿璣的身側。

不知何時,莊璿璣已悄然的退到了大門口處。

高空輕輕籲一口氣,道:“莊姑娘,這二十四人不好對付。”

莊璿璣溫柔一笑,道:“為什麽不叫我璿璣?”

高空呆了一呆,道:“我……我忽然覺得不配。”

莊璿璣道:“不要妄自菲薄,你我處境,目前大致相同……”

高空道:“對,都已經成了退此一步,死無葬身之地的局麵。”

莊璿璣道:“所以,你不能輕易動怒,更不能輕言犧牲。”

高空點點頭,道:“對!譚奎雖然對付了我最親信的十二虎衛,但他卻忽略了我另外的親信人手。”

莊璿璣笑一笑,道:“所以,你不能死。”

高空道:“但對付這些人不太容易,咱們如不舍命一拚,……”

莊璿璣道:“不能拚。”

高空道:“可是,現在,已經由不得咱們了。”

莊璿璣微微一笑,道:“把他們誘人大廳之中,不管他們如何凶厲,但他們總是血肉之軀的人,咱們用鐵人找出他們的缺點。”

高空微微一笑,道:“對!不過,譚奎那小子已經吃了一次虧,這一次,不知道他敢不敢進去大廳。”

莊璿璣道:“敢不敢進入大廳,那是他們的事了,在那裏和他們決一死戰,是我們決定的事。”

高空疾快的向後退了三步,進到了宅院之內。

他沒有招呼莊璿璣,因為,他忽然間覺著,莊璿璣仍然是那麽深不可測,不論在智慧、武功上,都有著過人之處,兩人經過幾次坦然交談之後,高空自覺對莊璿璣了解的,仍然和過去一樣。

她仍然是那麽深不可測,沒法預測她處事的反應。

但他卻看到了莊璿璣另一種武功上的驚人成就,“劍術”。

劍招的淩厲、凶悍,絕不在他的搜魂揩下。

高空忽然感覺到需要保護的是他,而不是莊璿璣。

譚奎指揮的紅衣武士,因高空的脫圍而出,而且停了下來。

現在,他們麵對著莊璿璣。

莊璿璣清澈的目光,冷冷的掃掠紅衣武士一眼,緩步退入門內。

譚奎哈哈一笑,道:“莊璿璣,是不是希望利用你那大廳中布置的鐵人。”

莊璿璣道:“不錯,咱們處在劣勢,總要選了一個最有利的地方,再和閣下決一死戰。”

譚奎微微一笑,道:“莊姑娘,我忽然發覺了高空的眼光不錯。”

莊璿璣道:“什麽意思?”

譚奎道:“你實在是一個叫男人動心的女人!”

莊璿璣理一理鬢邊的散發,笑道:“多謝誇獎了。”

譚奎笑道:“姑娘,這幾日中,我沒有全力攻打你們。”

莊璿璣道:“為什麽呢?”

譚奎道:“我發覺了高空靠不住時,我必須先解決一些後顧之憂,姑娘,我是一個很聰明、很謹慎的人。”

高空道:“你在施展陰謀,準備一舉把璿璣堡炸為平地,隻是,很不幸的,被我破壞了你的陰謀。”

譚奎道:“高空,你已經失去了一切,地位、實力,你變成了真正的高空,一無所有。”

高空道:“至少,我還有一身武功,可以和你一決生死。”

譚奎淡淡一笑,道:“可悲的是,你連和我動手的機會,也未必會有了。”

語聲一頓,接道:“莊姑娘,你可曾算過,你有多少得勝的機會。”

莊璿璣淡淡一笑,道:“照雙方的實力算計,我們的機會實在很小。”

譚奎道:“明知不可為,姑娘又何必逆勢而行呢?”

莊璿璣道:“譚兄,有什麽高見?”

譚奎道:“千百年來,武林中夢寐以求的武林統一大局,江湖上一直沒有實現過,但現在……”

莊璿璣接道:“現在,你卻快要使它實現了,對麽?”

譚奎道:“不錯,目下你這璿璣堡,是最後一個抗拒我的地方。”

莊璿璣道:“現在,我們己身陷重圍。除了拚死一戰之外,別無良策了?”

譚奎道:“有,隻要姑娘肯合作,咱們何妨談談。”

莊璿璣道:“譚兄,請說出來,我會很認真的想一想。”

譚奎道:“姑娘和在下合作,化幹戈為玉帛。”

莊璿璣道:“你撤離人手,保留下璿璣堡這一塊幹淨土地。”

譚奎道:“可以。不過,有一個條件。”

莊璿璣道:“什麽條件?”

譚奎道:“利害相連,姑娘隻要求在下如何,如何,是不是不太公平?”

莊璿璣道:“我在聽。”

譚奎望望高空,笑道:“這個人不能容他。”

莊璿璣道:“還有麽?”

譚奎道:“姑娘嫁給我,我把天下分你一半。”

莊璿璣道:“讓我想想如何?”

譚奎道:“多長時間?”

莊璿璣道:“一天一夜如何?”

譚奎搖搖頭,道:“太久了,我隻能給你一個時辰。”

莊璿璣道:“好!我會給你一個答覆。”

譚奎道:“一個時辰,我會對貴堡發動一次全麵的猛攻。”

莊璿璣點點頭,舉步向前行去。

高空緊隨身後,行入大廳。

大廳門戶洞開,一眼間,可看見廳內景物。

譚奎似是很守信,不但未追來,反而退出了大門。

高空低聲道:“姑娘,一個時辰,正是他需要的時間。”

莊璿璣道:“我知道,我們也需要,高空,他會不會親自出手?”

高空道:“他號稱百變書生,易容術大下無雙,他可能會在場,但我們卻不知道那一個是他。”

莊璿璣沉吟了一陣,道:“活人塚的組織,雖然是很龐大,但卻有一個很大的缺點。”

高空道:“哦!這對我們是不是有點幫助呢?”

莊璿璣道:“這要看你了!”

高空道:“我!泵娘,你的料斷不錯,譚奎現在急欲殺人,不是你,而是我了,我們已成誓不兩立的局麵,不過,在下還沒有殺死他的把握,也沒有可以製勝的辦法。”

莊璿璣道:“怎麽?你忽然間消失了信心?”

高空道:“老實說,十二虎衛,不但是我的心腹,而且,他們還分別領導著我在活人塚埋伏的實力,如今他們受製,我已經……”

莊璿璣道:“你已經失去了主見?”

高空道:“最重要的是,我已經無法調動人手助拳。”

莊璿璣道:“你是說,十二虎衛,你擁有力量完全崩潰了?”

高空道:“那倒不是,隻是目下已經無法調集他們趕來此地,除非我能離開此地。”

莊璿璣道:“譚奎會不會放你出去?”

高空道:“不會,而且,他會全力截擊。”

莊璿璣笑一笑,道:“如果我們兩人聯手,有沒有衝出去的機會?”

高空搖搖頭,道:“機會不大。”

莊璿璣道:“有什麽辦法,能夠解去今日之危呢?”

高空道:“這個,這個……,隻有舍死一戰了,盡其在我。”

莊璿璣低聲道:“高空,如若我們能殺了譚奎呢?”

高空精神一振,道:“對!這是活人塚最大的缺點,除了譚奎之外,沒有人能了解活人塚全盤號令方法,譚奎一死,整個的活人塚,就失去了號令首腦。”

莊璿璣道:“會不會不戰自亂?”

高空道:“十分可能。”

莊璿璣道:“是不是可以確定如此?”

高空道;“縱還有人主持,但他們號令係統已經不會很靈活了,我們的勝機,能升高一半,有五對五的機會。”

莊璿璣道:“高兄,現在,你要用心的想想了,譚奎有沒有親身臨敵的習慣?”

高空道:“他自持易容手法高明,常常混在人群之中臨敵,以察虛實。”

莊璿璣道:“如若譚奎在場,你能不能分辨出來?”

高空搖搖頭,道:“很難。”

莊璿璣道;“多觀察一些時間呢?高空,我相信他一定會有破綻。”

高空沉吟了一陣,道:“試試看吧!”

莊璿璣道:“一定要慎重,咱們勝負的機會和這個關係很大。”

高空道:“姑娘能不能告訴詳細的計畫?”

莊璿璣道:“可以,你明了內情,才知道此事關係的重大。”

*********璿璣堡的防守,已完全集中在大廳內,也是莊璿璣預計的決死之處。

除了大廳之外,已撤去了所有的防守。

莊璿璣、馬鵬、王傑,並立大廳階前,等待一場即將來臨的猛攻。

沒有任何聲息、警告,活人塚在悄無聲息中,展開了攻勢。

十二個紅衣人,分列兩行,緩向大廳中行來。

他們走的很慢,但兵刃已在手中。

十二把短柄銀斧,閃閃生光。

莊璿璣目光如電,不停在十二個紅衣人的臉色掃掠。

她希望能看出十二個人中,有沒有譚奎混在中間。

但她很失望。

莊璿璣對自己的觀察力,有相當的信心,但十二個紅衣人,卻都一樣的神態,木然的臉色,沉著行動,瞧不出一點可疑的地方。

十二個人,直行到廳門前麵,仍未停下,也無視於站在階前的莊璿璣、馬鵬、王傑。

莊璿璣低聲道:“小心他們的右手。”

紅衣人手中著銀斧,但卻全都握在了左手之中,右手卻緊緊握拳。

馬鵬大聲喝道:“站住……”

那知這一聲大叫,卻突然引起紅衣人的快速攻襲。

但見前麵兩個人一伏身,疾快的衝了上來,銀斧一閃,迎麵劈下。

動作快如閃電。

莊璿璣雙袖拂出,挾著勁風,擋開了兩柄銀斧,道:“退回去。”

王傑已打出了四枚暗器。

一枚子午釘,擊在了一個紅衣人的前胸之上。

一寸五分的子午釘,全入肌肉之中。

但那紅衣人,完全沒有痛苦的表情,好像那枚子午釘,不是射在他的身上一樣,右手一揚,拍出了一掌擊向王傑。

王傑已閃入廳內,莊璿璣接下了這一掌。

一股極熱的暗勁,直湧過來。

莊璿璣心頭一震,疾快的退入廳中。

那發出掌力的紅衣人,卻蓬然一聲,倒在地上。

那枚子午釘,竟然射入了紅衣人的心髒之上。

他不怕疼,但他不是銅打鐵鑄的人,他會死,那一枚深入心髒的子午針,是致命的一擊,再加莊璿璣那一掌反震之力,震散了他護身元氣,立刻斃命。

莊璿璣接下了那一掌之後,感覺到一股熱力,由掌心直透而入,循臂而上。

半條手臂立刻紅腫起來。

莊璿璣運氣封住了穴道,但那股熱力十分強大,竟然無法阻止。

火焰掌,一種由天竺傳入的奇異武功,用很奇異的方法,練成了一種奇異的武功。

那是一種付出極高代價的武功,十個人中,也許隻有一兩個人可以練成。

幸好莊璿璣由方真的口中知道了這種武功,也知道了這種武功的破解之法,立刻盤膝而坐,運氣調息。

這時,幾個紅衣人,正緩步行入大廳之中。

馬鵬。柳媚、王傑,緩步迎了上去。

他們要保護莊璿璣,不惜決死一戰。

莊璿璣急急叫道:“快些閃開。”

馬鵬呆了一呆,道:“姑娘,你說什麽?”

莊璿璣道:“我要你們閃開。快,快……”

柳媚接道:“可是你……”

莊璿璣道:“我不要緊,快退下去。”

四個紅衣人十分沉著,他們緩步而行,不緊不慢,逼近三人。

馬鵬道:“咱們退下去吧!”

柳媚、王傑回顧了一眼,飄然而退。

馬鵬等一動,四個紅衣人也突然飛躍而起,撲了過去,各自擊出一掌。

正在盤膝而坐的莊璿璣,忽然飛身而起,直向四人迎了上去。

四個紅衣人的掌力,都擊花了莊璿璣的身上。

莊璿璣的人,被震的飛了起來。

但她仍然大聲喝道:“快閃避開去。”

馬鵬等人,已準備回身迎敵,聽得莊璿璣的呼叫之聲後,立刻分別躍開。

四個人合力的一擊,似乎是並沒有傷到莊璿璣。

莊璿璣整個人縮成了一團,滾入大廳一角。

大廳中的機關已然發動,四具鐵人,衝向紅衣大漢。

但聞蓬蓬之聲,傳入了耳際,四個紅衣人,各發一掌,擊中了四具鐵人。

火焰掌雖然是極為惡毒的武功,但它傷不了鐵人,四具鐵人,也各自發出了一掌。

它們的動作,雖然很快速,但卻缺少了應敵、機變的能力,四掌雖然快速,但卻被四個紅衣人一閃避開。

四個紅衣人,雖然避開了拳勢,但卻有兩個突然倒了下去。

他們躲過了鐵人的衝擊,卻躲不過隱藏在鐵人後麵的人手襲擊。

王傑發出了四枚暗器,擊倒了兩個紅衣人。

馬鵬等終於發覺了這十二鐵人的威力,它們本身固然已有很強大的殺傷力,但更強大的,是與人的配合。

自然,這需要兩個很重要的條件,第一個是要了解這些鐵人攻襲的路線,第二是操縱人和他們的配合。

莊璿璣曾經要他們苦練和這些鐵人配合的身法。

現在,已證明了它的強大。

但活人塚的紅衣人相當的驃悍,他們似乎完全不畏懼死亡的威脅。

對同伴之死,竟自視若無睹。

馬鵬也配合著鐵人的行動,展開了攻襲,很輕易的解決了另外兩個紅人。

他的鬼刀,本已神出鬼沒,再加上這些鐵人的掩護,更是銳不可當,每擊必中。

但第二批六個紅衣人,又緩步行了進來。

他們沒有畏懼,但也不再躁進,進入了大廳之後,分成一排而立,靜靜的站著。

左手執著銀斧,護在胸前,右手部蓄勢待發。

十二道眼神,不停的在四下搜望,似乎在找尋獵物。

大廳中很暗,也很靜。

十二個鐵人,都已出現在大廳中,但卻靜靜的站看不動。

方真鑄造這十二個鐵人的時候,各有所本。

他們站在那裏,完全像真人一樣。

馬鵬、王傑、柳媚,各隱藏在一個鐵人後麵。

他們都已了解那火焰掌的利害,隻要被擊中一掌,必死無救。

雙方,形成了一種相對的僵持。

這時,莊璿璣卻正以極大的耐力,在逼聚火焰掌的奇毒。

她受了很重的傷,也嚐試到了火焰掌的利害。

要不是方真的心細如發,告訴了她除毒之法,莊璿璣現在已可能死在了火焰掌下。

這是一種奇異而惡毒的掌力。

她了解處境的險惡,也明白,必須要盡早的恢複體能。

她明白自己是一種精神的象徵,璿璣堡中的人,一直勇敢的和活人塚如此龐大的勢力抗拒,她占了極大的因素,如若她垮下來,整個勇氣會立刻崩潰,所以,她必需要盡快的排出毒傷。

現在,她正躲在一個角落中。

她必須放棄觀察一切的演變的機會,專心一意,運氣除毒。

幸好,譚奎不知道,反而認為火焰掌傷不了她。

譚奎過高的估計了莊璿璣。

高空也不知道,所以,他正配合著馬鵬等阻止強敵的進攻。

方奇在操著大的機關樞紐,控製十二個鐵人的攻勢。

死去的方真和莊璿璣是兩個最好的操縱人,方奇是第三個。

方真雖然是天才,但時間太過迫急,這大廳中的機關,安裝的並不太好,他如若活著,他會隨時的調理,但現在,他已經死了。

幸好是四大凶煞的配合,借鐵人的運轉,擋住了火焰掌力,馬鵬的鬼刀,柳媚的“彈指飛毒”和王傑的暗器,發揮了最大的效用。

高空也連連施下毒手。

二十四個練成絕世威力火焰掌的武士,勃這樣斷送在大廳中,一個不剩。

譚奎如若知道這些人火焰掌的威力,他會很痛惜。

單是這二十四個人,隻要運用的恰當,就可以天下無敵。

那是經過一陣嚴酷的淘汰之後,由兩百人中,訓練出來的精銳人士。

譚奎本是很聰明的人,但莊璿璣卻給了他一個很大的錯覺。

那使他誤認,這些武士,並不是很具有威力的人。

因為,他眼看到莊璿璣中了數掌之後,竟然若無其事。

其實,一掌就可以傷了莊璿璣,莊璿璣已經受了傷,她已無法再承受第二掌,那會立刻使莊璿璣斃命於火焰掌下。

但莊璿璣確然中了很多掌,卻沒倒下。

她有一個極大的秘密,身上穿著刀槍不入,可避寒、熱奇毒的天龍甲。

秘密是很利害的一種武器。

這個秘密,使譚奎斷送了二十四個可以稱霸天下的武士。

因為譚奎忽然對他們很失望,多年的心血,有著白費的感覺。

對這些第一流的武士之死,譚奎沒有一點悲傷。

他完全不知他們的價值,就這樣天下最精銳、惡毒的武士,被十二個鐵人,配合著四大凶煞的突襲,完全死在了璿璣堡的大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