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門

第八十章 血祭之法

孫不三孫不四正在互相反駁之時,石護法卻一直在偷偷催動真元,欲以獨門秘法,解去金丹之禁。隻是任他如何推動,試過幾種秘術,均如石沉大海,毫無反應,這才麵上色變,知道剛才孫不三的話,並非虛言。

“姓石的”,梅清淡淡地道:“你看清楚,現在形勢盡在我手。你不說,以我錦衣衛之能,抽絲剝繭,還有多少是查不出來的?何況對麵的楊晉,恨你入骨。你不說,難道他不說麽?隻怕他醒來,先要告訴我們的,就是你那邪教位於何處,所聚何人,所欲何事。那時節,你還有何轉圜餘地?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可莫要一誤再誤。”

石護法聽了梅清這幾句話,大為心動,眼睛投向臥在不遠處的楊晉,忽然眼睛一直。

原來不知什麽時候,那楊晉竟然已經醒來,一隻手已經伸到了背對他的趙大有的腳脖子上了。

眾人隨著石護法的眼光看去,俱都大驚,還未出聲,趙大有已經哎喲一聲跌倒下來,手中硯台還未落地,已經被那楊晉夾手奪了過去。

原來楊晉曾經吃過一次孫不三的虧,如何不知道他音攻的厲害?因此一見那銅缽出現,當時就知道不好,立時閉了五感,待音攻一過,馬上便趴在地上裝死。

雖然如此,這一聲巨響依然震得他險些真個暈過去。因此當趙大有過來取硯時,他也強忍著未敢妄動。此時略略恢複得片刻,又察覺時辰已經就到了子時。再也拖不得,這才偷偷出手,將趙大有手上的硯台奪了下來。

楊晉硯台到手,更不遲疑。口中作咒道:“神鬼神帝,天殺地絕,敕!”說罷。竟然左手訣形一轉,一掌便擊在了自己胸前的長釘之上。

這一擊竟然將那釘在胸口地長釘全都擊入體內。說來也怪,那黑沉沉的長釘入體,竟然一滴鮮血也沒有流出來。

“天絕咒!”石護法似是嚇呆了,指著楊晉哆嗦著道:“現在你還敢用此咒,怕不要三刻之內,便要灰飛煙滅麽?”

楊晉扭曲的臉上滿是興奮之色,放聲狂笑道:“我早也沒準備活下去。子時已到,待我解救我父脫困。你們就全給我們父子陪葬吧!”說罷發出了如獸鳴般的狂笑聲。

隻見他一邊笑著,腰卻不住地彎了下去,花白的頭發竟然以眼睛可見的速度變成了雪白一片,蒼老地麵容上,又爬上了許多皺紋,一轉眼的功夫,變成了一個老態龍鍾地垂暮之人。

楊晉卻是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發生的,手中卻已經取出了數張鮮紅的小符,一一帖於手中硯台之上,轉身將那硯置於棺上。自己當地跪下。

但眾人卻聞得身旁一陣“啾啾”鳴聲,原本被赤芒鐲製住的萬千傀儡已經再次站了起來。隻見這隻傀儡顯是受創頗重,衣服已經破破爛爛,連個頭都縮小了不少。但受了楊晉最後以天絕咒激發的真元鼓蕩之下,凶厲之氣卻是絲毫不減,更是連連化身,瞬間便分成了八個。

八隻傀儡如同搏命一般,結成一片。舞動之時陰風陣陣。全是向著梅清等人要害招呼過來。

而楊晉卻直直跪在地上,雙手呈五行捧心之形。口中誦咒道:“神鬼神帝,魂魄齊收。魂指南極,魄移北鬥……”

這一段咒語甚長,楊晉才開口念得數句,石護法已經大聲叫道:“快阻止他!他是想以硯中邪魄換入棺中楊最的屍體之中。若讓他成功,棺中僵屍體必成邪屍,到時候我們都必然死在它手中!”

孫不三孫不四聽了石護法之言,都不由目露驚疑之色。但想想楊晉當時所說要眾人陪葬的話語,再看看眼前他拚死施法的情景,心中也不由信了幾分,分別念動咒語,將各自地法器催動起來,向眼前傀儡攻去。

孫不三孫不四二人自從上次與這萬千傀儡交手之後,對其手段多了些了解,按說此次再度出手,自然應該大占上風。隻是今次不同上次,這傀儡竟如拚了命一般,八隻手臂迅如閃電,連指甲都長得長長的有如利刃一般,擊打在孫不三的護身法罩之上,錚錚有聲,隻怕堅硬不下精鋼。

不三不四二人大急,隻聞得楊晉口中咒語越來越快,那棺中的楊最僵屍似乎也知道脫困在即,不斷傳來“咯咯”的啼叫之聲,一聲比一聲淒厲,聞在眾人耳中,當真連汗毛都要立了起來。

梅清見不是頭,連忙上前一步,神念外放,遙鎖傀儡真身,雙手掐訣,口中作咒道:“陰陽分判,雷生禁行,定!”

八隻傀儡受梅清雷禁術之製,一下子身形全都一滯。怎奈此次不比上次,那傀儡隻是一滯,便又有一股絕大的力度反衝過禁製氣竅,將梅清的禁術登時破去。

趁此機會,孫不三終於借機一聲尖嘯,銅缽起處,籠住傀儡本身,孫不四一擊得手,將那傀儡打落在地上。

而此時,楊晉也念完了最後的一個詞,隨即發出一陣狂笑之聲,雙手一合,隻見他胸前那隻長釘竟然“奪”的一聲自動激飛出去,一滴碧血由胸前緩緩滴出,正滴在那硯台之上。

“完了,完了……”石護法喃喃地道:“心血為祭,移魄換魂。這邪屍一出,怕是我等皆無葬身之地了。”

聞了石護法之語,楊晉狂笑之聲再劇,邊笑邊道:“錦衣衛!聞香教!你們這些無恥小人!害得我家破人亡,今夜便是我楊晉報仇之日,我卻要看你們都如何下場,哈哈……”

梅清身後眾人見了這等情景,都不由心頭發怵,眼睛直鉤鉤地盯著那具棺材,似乎下一刻,楊最的屍體便要從中跳出來一般。

然而事實卻大出眾人意料之外,隻見楊晉那滴碧血滴在七星硯上,卻並無任務異狀出現,反而順著傾斜硯麵,向下緩緩流去,再從硯側,輕輕滴入地上塵埃間,更無一絲聲響,便即滲入其中,消失不見。

棺中“咯咯”之聲再起,似是充滿了迷惑與焦急。

正在狂笑地楊晉看到眼前這一幕,一下子呆住了,難以置信地喃喃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這是……為什麽?為什麽?”

梅清等人雖然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心裏也都明白,定然是那血祭移魂之法,出了問題,這才讓楊晉大為驚訝。

“哈哈……”隻聞石護法哈哈大笑道:“楊晉小兒,這次你總算該死心了吧。天都不願你成功,你那血祭被拒,我看你還移的什麽魂!”

“不可能!”楊晉渾身顫抖,幾欲瘋狂地吼叫道:“騙我!你們都在騙我!我與你們拚了!”一邊說著,雙手亂舞,衝到棺前將那硯台一下子抓了起來,口中喃喃地道:“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

棺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尖聲鳴嘯,如同哀猿悲啼一般。楊晉大叫道:“爹爹!爹爹!”聞著那啼聲不住回響,越來越是尖銳。楊晉眼睛通紅,對著那硯台嘶吼道:“都是你!我要殺了你!”

說罷,舉起那硯台,便要向地上摔去。

怎奈他現在身體,委實已經到了弱不禁風的程度,才將硯台舉起,不由手一輪,那方硯台竟然一下子鬆手滑出,正砸在他的頭上。眾人隻見他忽然一怔,隨即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楊晉這邊方才倒地,棺中的啼聲一下子變得越發地充滿了憤怒,聲音尖銳,幾欲震破人的耳朵。正當眾人愕然望向棺材之時,隨著一聲砰然巨響,那棺材忽然四分五裂,棺板破碎飛舞,一個雪白的身影一下子從棺材中直直地躍了出來。

梅清等俱是一驚。隻見這個身影周身上下俱是把長地長毛,麵色卻是黝黑,眼中閃著陰冷地光澤,兩隻長長的手臂尖端,長長地指甲呈暗碧之色,口中不斷“嗬嗬”喘息,脖子卻僵硬地四下轉動,似在尋找什麽。

待它看到躺在地上的楊晉,徒地轉過頭來,陰冷的眼睛中爆發出血紅的光芒。隻聞“吱”的一聲長鳴,也不見他雙腿彎曲,忽然便直直的跳起來有一人多高,刷地向梅清等人撲來。

梅清等人見它來勢洶洶,都不由向後退了一步。隻是那石護法原本被製住,這一下便將他一人突出在了前麵。那白毛僵屍不由分說,直直地撲在了石護法的身上。隻聞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僵屍爪如利刃,一下子抓破了石護法的胸膛,將一顆“奪奪”跳動的心髒一把掏了出來!

看著手中鮮血淋漓的心,僵屍黑沉如鐵的麵上竟然露出一份殘忍的微笑,隨即便張開大口,一口將那心髒吞了下去。又“吱”地一聲長鳴,再度躍起,向著梅清等人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