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門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天已不早

梅清還從來沒有這麽驚訝過。

五行遁術,並不是很容易控製地一種道術。

雖然它用來逃跑確實是極為方便,但也有它不足的地方,就是對五行靈氣的極端依賴。

比如說,如果你正用水遁術逃命時,忽然前方遇上一道山崖橫在前方,那這個水遁術,隻能是立時便罷工不幹了。

正因如此,土遁術才成了五行遁術中最為常用的一種。原因也非常簡單,大地茫茫,無邊無際,隻要你體內真元支持得住,自可一路遁下去。

前幾次梅清使用遁術時,一則修為尚淺,真元支持時間不長;二則情形都不需要他逃得太遠,因此都沒有走得特別遙遠。

但這一次,本是性命交關之時,又為了擺脫那魔鼎和黃臉漢子的攻擊,因此心中想得自然是有多遠就跑多遠。這一次按著心意所指方向,自覺跑了怕不有百十裏地,這才收起遁法,透出地麵來。

沒想到他才一收法,現身出來看時,卻見自己卻身在一間房屋之中,四下一掃,其中陳設似乎便有些熟悉。

眼前更有一物,離得有些近了,反倒看不太清楚。梅清略略後仰頭,仔細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這東西,居然就是以神念看到了黃臉漢子屋中的那隻奇怪的黑鼎。

他這才發現,自己感覺一遁千裏,原來隻是從屋外,跑到了屋裏來了!

這反差未免太強了一些。梅清也不由驚叫了一聲。隻是馬上他就再沒心思考慮為什麽自己地遁術會弄了這樣一個結果了。

耳邊隻覺得陰風颯颯。陣陣邪氣透體。原先纏著自己地那一股陰邪之氣。已經再度由屋外破窗而入。灰暗地氣息。眨眼間已經將自己周身上下都緊緊地包裹了起來。

“梅清!”一個極其熟悉地聲音忽然在身後響了起來。

這好象……是碧真地聲音。

是幻覺麽?果然是分別地久了。原來自己卻是這麽思念她。帶著這個想法。梅清感覺到一股寒冷之極地氣體侵入自己體內。本就所剩不多地真元忽然變得凝滯了一下。隨即又瘋狂地轉動起來。然後梅清就覺得自己飄飄蕩蕩、暈暈沉沉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心在何處。

梅清好象做了個夢。

夢中他又見到了碧真,夢中碧真變得更加漂亮了。也更加大膽了。兩個人糾纏在一起,便如同渾然忘了一切。毫無羞怯,也毫無推讓。兩個人隻是互相拚命地索取著,毫無保留地占有著對方的一切。什麽太陽太陰,什麽龍虎日月、鉛汞火侯,統統見鬼去吧……沒有雙修,沒有道法。沒有金丹,隻有最原始最簡單地欲望與發泄,以及濃得化不開的情與愛。

所謂道,惡乎在?

無所不在。

夢的最後,一切都消失了。床榻消失了。兩個人似乎糾纏在半空裏;房間消失了,日月精華下射無地;日月消失了,天地變成了渾沌一片;天地也消失了,隻有真兒與自己融為一體。一切都沉寂不動,似乎是在一個無何有的空間之中,無來無往,沒有生機,也沒有靈氣。一切都似乎從來沒有產生與消亡過,時間不知其始。也不知其終,更沒有方向。到得最後,這一切也似乎沒有存在過,真兒消失了,自己也消失了。

好象看到了什麽。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存在過的。消失過的。

梅清似乎在努力地思索著,看到了很多,明白了很多。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在思索什麽,看到了什麽,又明白了什麽。

這是夢。他想到。

於是他醒了。

梅清慢慢地睜開眼。秋日的陽光已經開始透入窗紙照入屋內。那窗紙上分明有一個碗口大地破洞,想來便是昨天被鼎中邪氣以及後來的青光所穿透地。

一想到這些。梅清一下子打了個激淩,想起了經曆的種種,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打量四周,這才發現自己躺在**,身上未著寸縷,而身邊卻是一個異常熟悉又無限美好的**嬌軀。

“真兒?怎麽……真的是你?”梅清顧不得其他將身側佳人抱了過來,心中忽然覺得愛意盈盈,竟然不知再說什麽好,隻是用力地將碧真緊緊抱在懷中。

“大壞蛋,什麽叫真的是我?難道你還盼著是別人不成?”梅清一動,便將碧真驚醒了過來。聽了梅清“真的是你”地問話,登時氣嗯嗯的趴在梅清懷中,在他脖子上咬了他一

碧真咬在梅清身上,梅清卻渾然未覺得疼痛。他隻感覺渾身都輕飄飄的,緊緊地將懷中佳人抱得貼在自己心口,心中覺得漲得滿滿的,又墜得沉甸甸的。一種莫名地感動,讓他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碧真也是一般,咬過梅清後,便用盡全身力氣抱著他,二人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良久之後,二人才輕輕放開對方,互相打量著,忽然同時開口道:“你怎麽到了這裏?”

二人這句話突然同時說出來,都大感好笑,卻又同時說道:“你先說。”

這兩句話都和商量好的一般,同時開口,同時結束。兩人各各一呆,然後忽然都同時大笑起來。碧真笑得眼角都有了淚花,又覺得自己身體在梅清懷中笑作一團,不知不覺二人都又有些反應,立時便擋住梅清意欲作怪的雙手,大發嬌嗔道:“別搗亂,你先說,就是要你先說!”

兩人同堅持,自然是女方要說了算的。梅清怪手大動,揩足了油,又待碧真刁蠻大發片刻,這才將自己離開京城後的經曆簡單講了一下。從初到永平毫無收獲,然後見到甜妞唱曲,又說到來港裏拜訪史夢竹,都一一說了。

“是啊,一看人家小姑娘長得漂亮唱得迷人,馬上就沒了魂,在樓上看得都成了望夫石了,還不得緊著追到人家家裏來?”碧真似乎毫不在意地說道:“唉,可憐史老爺子,居然成了某些好色之徒追蜂逐蝶的旗號了,此何人哉,彼何人哉!”

“啊?難道……”,梅清忽然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驚聲道:“原來你是那個變戲法的!?”

“哎,人家梅少眼睛都瞄著小姑娘去了,哪還有心思看我這個黃臉婆呀。”碧真眼睛四處張望,自怨自艾地道:“幾次都差點撞個對頭兒,就差磕出個大包來了,可楞是視而不見

“咳咳……這個這個,主要是真兒你化妝之術了得嘛。你說我這個修為淺經驗差眼又拙,自然看不透你這妙手天成的裝扮了。”梅清聞得屋內醋浪滾滾,連忙大拍馬屁道。

“是麽?那昨天怎麽忽然就認出我來了,才一進屋就給你弄到了床了,欺負得我……哼哼……”一邊說著,碧真張開櫻桃小口,一口白森森的細齒寒光閃耀。

“別別別,我那不是被那個破鼎上地邪氣一衝,結果就暈迷了麽。我這天天想你,夜夜想你的,結果就心有靈犀嘛。”梅清這時方覺得脖子上齒印隱隱作痛,連聲阻止道。

“對了”,一聽梅清此言,碧真一下子就忘了取鬧,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道:“你感覺怎麽樣?昨天那個鼎實在是邪得狠,碰到你就不見了,到底它跑哪去了?我也不知是怎麽個東西,你身體覺得沒事麽?”

梅清一皺眉,連忙神念內視,這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那消失不見的神秘小鼎,此時居然穩穩當當地立在自己的下丹田之處。自己已經凝結的金丹,正端端正正地在置於鼎中。那鼎中盈盈真元,已經全然是**,粘稠欲凝,在兩輪日月的映射下,蒸騰出一片紫色華暈,映得體內氤氳華然。甘露般的真元,又從日月交煉的半窿中緩緩凝結成露,一滴滴地滴落到鼎中,緩緩凝於丹上。

一夜之間,金丹再度壯大數分,梅清甚至隱隱已經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到了煉氣地端口了。

梅清心中疑惑,忙將體內情況與碧真說了。碧真聽了,也是大感奇怪地道:“觀你這情形,確是到了快要嬰兒現相、移神換鼎地時候了。隻是你凝丹才多久,哪有這般快的?何況移神換鼎,乃是體內自成之鼎,更哪有你這樣實有一鼎移入體內地?卻是咄咄怪事了。”

“管他呢!”梅清對自己體內經常出現的各類奇怪之事都有些司空見怪,進而麻木不仁了:“既然你就是那變戲法的,一直偷偷跟蹤我,我的行蹤都在你掌握之中,還問我怎麽到的這裏做什麽?倒是你究竟怎麽跑來的,還不從實招來?”

“呸,誰跟蹤你了?我哪知道你從哪冒出來的?不說清楚,我就不告訴你我怎麽跑出來的!啊啊啊,不許耍賴……每次裝完死就欺負人……大白天的……”碧真麵帶羞惱地抵抗道。

“這就叫大難不死,必有豔福。天還早呐,不用急……”梅清一臉壞笑地道。

“咳咳,好徒弟呀,天實在是不早了,不然你們小兩口先歇歇?”忽然窗外一個破鑼般的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