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門

第二卷 第三十七章 玉瓶瓊果

“啊,這個這個,師傅你們怎麽來了?”梅清麵紅如血,吭吭哧哧半天,對著院中的張十三和侯申道。

張十三一語驚破屋中一對鴛鴦好事。好在修行之人,法術大有妙用,穿衣收拾都頗為方便,沒用幾刻梅清與碧真二人就衣冠楚楚地出來了。

隻見張十三和侯申站在院中。侯申很自覺地遠遠避在門口,兩隻眼睛溜溜地似乎在打量別處風景。張十三則大大咧咧的盤腿坐在門邊的石台上,一手拿著酒葫蘆,一手捏著幾隻小幹魚,搖頭晃腦喝得不亦樂乎。

聞得梅清發問,張十三將手中小魚扔在嘴裏,又灌了一口酒,這才一抹嘴道:“唉,我的笨徒弟,早就教過你學以致用,你就是不聽。還問我們怎麽找來的,你們小兩口也不知道施個隔音符什麽的,這八裏外都聽得到你們這動靜。要不是師傅我聞聲趕來幫你遮著點,怕是全莊昨天晚上就不用睡覺了……”

張十三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這邊梅清差點一頭栽到地上,臉色當時變成了猴屁股,連忙接過話頭,吭吭哧哧地道:“啊啊,對了,師傅,你還不認識吧,這個就是真兒。”說罷,轉身對真兒道:“真兒,這是我新拜的師傅。”

碧真此時已經恢複了舊貌,穿著一身淺綠的裙裝,更顯得亭亭玉立。她聽了梅清之言,側著頭打量了張十三幾眼,這才皺眉對梅清道:“你怎麽拜了這麽個老沒修的師傅?”

張十三正端了酒葫蘆向口中倒酒,忽然聞了碧真這句話。這口酒一下子嗆在嘴裏,大聲咳嗽起來。

梅清見了,連忙上前拍胸撫背,又舞又弄,擺出一幅弟子服其勞的場麵,口中卻恭聲道:“師傅,真兒他天真爛漫,心地無邪,口無遮攔。還望師傅恕罪。”

張十三咳嗽了半天,差點沒嗆死。聽了梅清地話,又給嗆住了,喘了半天氣才勻上來。睜著一雙小眼看了看碧真,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徒弟媳婦,果然配得上我這傻徒弟。”

說罷,又一翻小眼,橫了梅清一眼道:“什麽心地無邪、口無遮攔,你是說你媳婦呢,還是讚你媳婦說得對。罵你師傅罵得好呐?我恕什麽罪?你這媳婦雖然口無遮攔,心眼可比你強多了,不象你個壞小子裝得一臉傻樣,其實一肚子壞水兒的蔫兒壞。”

“是是,師傅看徒弟,果然是再準也沒有地。隻是既然您覺得徒弟媳婦還不錯,您說這初次見麵的,總也得有些個意思意思吧……”一邊說著,梅清一邊比出一個數錢的手勢來。

“這是……什麽訣法?”張十三眨巴著小眼。幹巴巴地手指頭學著梅清地樣子比劃著道:“蹈天訣?烈焰?清霄?徒弟呀。不是為師說你。修習道法。最緊要便是一絲不苟。你剛才那掐地訣法。似是而非。顯是大謬……”

“師----傅----!”梅清咬牙切齒。毫不掩飾地道:“徒兒比地不是訣形!是說你徒弟媳婦來了。你總得掏點見麵禮吧!?別再拿那破硯台來混事了啊。我媳婦可是大家閨秀。好東西見多了。一般東西都看不上眼地……”

見梅清這般直截了當地向著張十三要東西。侯申都看不下去了。本來裝著飄移不定地眼神。幹脆仰頭望天。一幅沒看到地樣子。碧真大是不好意思。連忙在梅清身後偷著捅了捅梅清。示意他莫要再說下去了。

張十三先是被梅清毫不掩飾索要言語給噎得呆住了。然後苦笑著搖頭道:“唉。門中不幸。我怎麽收了你這麽個不懂尊師。隻認東西不認人地徒弟呢。隻是你這媳婦。閨秀不閨秀地放在一邊。大家出身卻是錯不了地。你看看她這一身帶地。都有什麽?鬼臉花。天羅衣。頭上地簪子、腕上地鐲子。哪件是容易得地?隻怕你這媳婦來頭不小吧?”

梅清還一臉不忿。碧真已經不好意思地上前道:“師傅。你別聽他鬧。我不要東西地。”

“幹嘛不要?”梅清拉過碧真小聲道:“我拜師都沒給我什麽好東西。這次再不敲詐點。以後更沒機會了。”

碧真捅著梅清道:“既然拜了師,無論如何,也當尊師重道,哪有當麵索要東西的道理?”

“算了算了”,張十三苦了臉道:“衝丫頭這一聲師傅,就比你個混小子強上萬分。嗯嗯,很好,你這丫頭很合老道地心,今天少不得要出點血了。”

說罷,閉著眼從懷裏掏了個小玉瓶出來,咬著後槽牙伸到碧真麵前道:“給,拿去吧!”

梅清見無良師傅居然也肯出血,不由大是高興,連忙睜大雙眼看時本??D?拾? κ文?W?隻見那小小玉瓶居然是純以水晶製成,晶瑩剔透,內裏一個小小紅果,不過指甲蓋大小,紅豔欲滴,極是誘人。

“這是什麽?沙果麽?還是櫻桃?”梅清卻是認不得,出聲問道。

碧真連忙向張十三施禮道:“師傅啊,我不愛吃櫻桃的,還是留著您下酒吧!”

“別介別介”,梅清連忙抓向張十三手中小瓶,口中道:“長者賜,不敢辭。咱收下晚上當個夜宵啥的還不錯。”

“去!”隻聞“啪”的一聲,梅清腦袋後邊又挨了一下子,隻聽張十三道:“你這傻小子,好寶貝都不認得,還要當夜宵來吃了,不夠你敗家的!”

說完,張十三將手中玉瓶放到眼著,反複看了幾眼,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轉頭對碧真道:“說來這東西,倒是給你這丫頭最合適了。要是老道眼不花,你先前裝扮成那變戲法的,用的是那鬼臉花吧?”

“這您都能看出來?”碧真眼睛大睜地道:“就是鬼臉花。我……我聽說用鬼臉花來易容,沒人能分辯得出的。”

“確是如此”,張十三點頭道:“不過那件鬼臉花,是祭煉過後,方可使用。老道我當年在祭煉這件東西時,還伸過一點手,自然就能分得出來了。”

說著,又轉頭對梅清道:“當時你還口口聲聲說變戲法的漢子甚為可疑,為師說不然,你肯定還挺不服氣吧?”

梅清嘿嘿一笑。碧真化妝後跟蹤自己一行,出了案件後又失蹤不見,自己當然覺得可疑。為此還在侯申麵前推理斷案,侯申佩服不已。沒想到卻是差了十萬八千裏,此時想來,倒有些好笑。

張十三能斷定妝成變戲法漢子地碧真與甜妞之死無幹,顯然是認出了那件鬼臉花,這才會有此把握了。

“既然有了鬼臉花,那一花三果也是知道吧?這瓶裏裝的,就是其中的瓊果。怎麽樣,現在想不想要了還?”張十三嘿嘿笑道。

“啊?”碧真一聽“瓊果”之名,立時驚叫了起來,隨即以手掩口,一雙秀目注視著那小小紅果,半天才清醒過來,連忙對著張十三再施道:“多謝師傅厚愛。”這才小心翼翼地將那小瓶接了過來,捧在手中看來看去,愛不釋手。

“一花三果?瓊果?什麽東西?”梅清也湊過來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名堂來。這一花三果和瓊果之名他卻從來沒有聽說過,自然一頭霧水。

“嘻嘻,不告訴你。”碧真皺了皺鼻子,手一晃將那小瓶收起,又高興得笑了起來,跳了兩跳,又連連對張十三道:“謝謝師傅,謝謝師傅。”

“你這丫頭”,張十三啞然失笑,沉吟了一下,這才道:“丫頭,雖然你是我徒弟的媳婦,叫我師傅呢,總是有些不太合適。我看你出身,怕也不是尋常小門小戶的,老道我也不敢搶。不過老道在修真界也混了些年頭,大概有些小玩藝,還能教教你。我有心收你做個記名徒弟,你看可行麽?”

“好啊好啊”,碧真歡呼雀躍地道:“師傅師傅,以後就這麽定了!他要是敢欺負我,師傅你可要幫著我呀!”

“唉”,梅清搖頭歎氣道:“剛才還一口一個老不修,怎麽一個果子就收買叛變了呢!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果然是不錯的。”

“師傅!”碧真氣哼哼地站到張十三身邊,指著梅清道:“他欺負我!師傅你看到了吧,幫我打他!”

“好!”張十三怒發衝冠,戟指梅清:“敢欺負我徒弟!看我不打下你半截來!不讓你從此爬著走路,就白煉了這些年地符!”

“啊?!”碧真一聽大驚,連忙搖著張十三的胳膊道:“師傅,您還是輕著些,不然要是真打壞了怎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