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門

第二卷 第四十七章 煉器蠢才

梅清小心翼翼地控製著兩掌之間的一點真靈心火,在麵前那塊令牌形桃木上一點點地刻出器符之形來。

張十三講解之後,梅清反複推想,對於最基本的煉器手法,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

與畫符不同,煉器之法的咒、訣都並不甚難,最不容易掌握的,其實在於對材料的煉化與器胎的煉製。

無論是木、土還是石類材料,並不是拿來便可以用過器胎煉器的。尤其是一些品質一般的材料,其中雜質眾多,靈氣混亂,需得以心火粹煉之後,方可為用。

器胎煉製,不外成形與印符。梅清頗為苦惱,此二者若同步進行,難度頗大。請教張十三時,卻又挨了張十三一下子道:“你這傻小子,成形難你找把刀子削削不就成了麽。就算那器符,你要有耐心,直接拿刀刻上也一樣,隻要你手法到、真元又布得上。”

張十三雖然有些說得過於簡單,其實道理本是如此。煉器高低,關鍵在於結果如何。雖然以此手法做出來的法器肯定不如心火粹煉為佳,但入門時練手,好象也沒必要這般講究。

現在梅清煉的第一件作品,乃是張十三要他完成的一件稱為換影的東西。這件法器的特點,在於可以讓人在不同的位置間來回的瞬時移動切換結果光提純這一步,梅清便直接煉壞了十來塊,不是火大就是火小,總之是控製不好,弄得梅清極為鬱悶,心中也略有懷疑,是不是果然張十三說得有道理,煉器這口飯,確實不適合自己來吃。

好容易有一兩塊安全煉化提純完畢的,一到煉製時。更是手忙腳亂,才一遲疑,登時一塊桃木便在“哧”的一聲中化作一陣青煙,屍骨無存。

難道真要象張十三說的,找把刀來削劃成形?梅清心中鬱悶,一時發起呆來。

“阿清。怎麽了?”碧真從外邊進來,就發現梅清神態不太對,連忙跑過來柔聲問道。

碧真這些天在史府中,頗為自在。梅清被兩位師傅輪流操練,幾乎連一點閑暇也沒有,碧真除了練練自家功法,便由史府家人陪了到外邊轉了轉。隻是她是個好玩卻沒耐心的人,轉了一圈就不想再去了,便天天來陪著梅清。後來見梅清煉器有些意思。也就跑去找張十三和苦大師,口口聲聲要學煉器。

她這一學煉器不要緊。弄得兩個記名師傅雞飛狗跳。幾天下來。碧真煉器沒學成。身家卻又厚了不少。弄得現在張十三和苦大師見了這位姑奶奶。都要繞著走。

原來碧真煉器學不好。就隻好纏著師傅給煉。學一樣。拿一樣。她也不說直接要。隻是搖著師傅胳膊。眼巴巴地盯著師傅手中法器。一幅眼饞又不好意思說地神情。結果搞了張、苦二人每每心一軟、手一揮。東西就歸了碧真。事情過去後。又往往後悔不迭。

梅清聽到之後。都大為感慨。自己苦求不得。碧真口都不張就直接拿來。這其中差距。著實不是一個層次上地。

“哼哼。誰讓他們不讓我和你在一起了……”碧真卻氣呼呼地說道。之後又覺得不妥。麵色微紅。

原來到了史府後。張十三怕梅清和碧真耽於情好。特地囑咐二人。這一段初進煉氣之階。尚未穩固。雙修之法。卻需暫停一段方好。弄得兩個年輕人又有些麵薄。又有些鬱悶。原來碧真大肆搜刮師尊。還抱了這般出氣地念頭。

梅清見碧真麵色帶羞。明豔無倫。一時有些心動。便扔了手上東西。轉身抱了碧真道:“真兒。咱們都好幾天沒……”

“哎呀,作死!”碧真大羞,麵紅過耳,一邊掙紮一邊向外看道:“這青天白日的,小心人看見。”

梅清一邊嘻嘻壞笑,一邊在碧真身上揩點油,這才放了開她。二人廝鬧間,卻見碧真腕上又新多了一小串念珠,色作純黑,映著她雪白的肌膚,煞是好看。“這念珠不錯啊,是苦師幫你煉地麽?”梅清問道。

“是啊,剛才我從老道師傅那要了點青琅石,找和尚師傅學煉器時順便讓他幫著煉的。”碧真將那串珠子在梅清眼前晃著道:“好看不?”

“好看”,梅清點頭,卻暗暗察探了一番其中手法,不由驚道:“原來苦師也精於煉器手法?這串珠子應該是件防禦的法器吧?其中似乎又各蓄諸相,對敵之時,心誌稍差的怕就著了道。”

“反正和尚師傅說是用來蒙人的東西,不過樣子確實很好看呢”,碧真似乎對功用不太在意,倒是很喜歡這念珠的樣式:“看他煉時可容易了,眼睛一看,笑了一笑,這東西就成了。他還說他這不是煉器,是功法。”

“哦?”梅清一聽有些意動,對碧真道:“真兒,你這串念珠借我看看成不?”

碧真吃吃笑道:“假麽三道地,借什麽,你喜歡就給你了。”說著,便將那串念珠褪了下來,交給梅清。

梅清搖搖頭,這一段碧真得了什麽好東西,都要跑來給梅清看,各有幾件不錯的想要送梅清,卻被梅清一一拒絕。自己煉不出來,指著老婆要了給自己,那還混個什麽勁,直接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這次梅清被碧真說的苦大師煉器的思路打動,心中似有所得,這才將那串念珠要了來,想好好研究一下其中的手法。

苦大師這串念珠,煉製手法大大有別於張十三傳授的方法,簡單地說,苦大師是簡單的將青琅石凝成十數個圓珠後,在每一個珠子中強行封入了一個幻相。

之後將這一串珠子連結起來,為碧真的意念設置一個入口,這樣就可以在碧真需要時,以意念激發幻相出來,擾亂敵方神念與視線,以保護自己。

其中沒有一個器符,也沒有一道刻劃,但其實妙處,卻似遠在張十三傳授的煉器法門之上。

梅清心中一動,其實若說苦大師地煉器手法高於張十三,並不客觀。大概苦大師煉給碧真這件東西,給自己的真正啟示,在於使自己能夠找到一條更適合自己的煉器之路。

先時張十三也一再強調,煉器手法,五花八門,各有玄妙。但他傳授給梅清得,自然是基於其天師門中強大地符的實力。天師一門,以符為道法之基,因此其煉器、法陣,都難免脫不開符之學的影響。

張十三一生浸**符,因此其教授起煉器來,毫無疑問是由符而出。梅清雖然號稱符天才,但非並其基礎紮實、根底渾厚,而在於其雲篆學識可補不足,應用中又能機變百出,靈活無束,大出藩籬之外。但若真以符之學的修識來說,就算比起天師門中的尋常弟子,也未見得便高明到哪裏去。

因此當梅清按著張十三傳授的法門來煉器時,他先天不足的缺點便暴露出來,導致符天才,一下子變成了煉器蠢才了。

既然這條路不好走,那就繞過去換條路。梅清並不是那種一個死心眼的人,張十三也說過,煉器本是小道,在這些邊邊角角上沒必要太下心血,隻要結果弄得能讓人滿意就成。

於是梅清毫不猶豫地將這串念珠捧在心上,入定去了。

“就是這個?”

“就是這個。”

“阿清你煉了這些時候,怎麽煉出的這個東西這麽難看?”

碧真手上拿地這個似牌的東西,就是梅清忙活半天的成果,改他稱為改進版的換影。

“法器不是用來看的。來來來,老婆,幫你家相公練練手。”梅清對碧真的以貌取人也無可奈何,隻得用實際效果來打動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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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真目瞪口呆地看著梅清在自己全力操縱的戮滅簪的追擊下,如花蝶閃爍、鬼影出沒一般在方園數十丈內瞬間閃現,偏偏其目的全無固定,忽東忽西。每一閃現,必然又分出兩個殘影來,即便自己全力以神念鎖定梅清,在他在迅如雷電地閃現下,依然屢屢被迷惑。

現在的梅清不還手,就讓碧真隨意打,都根本不可能挨到他衣角一下。向來自許法器眾多、攻防兼備的碧真,這下子可吃了癟。隻是她越是拚命想抓到梅清,越是追不上他的身影。

梅清自然也是大為得意,沒想到自己牛刀小試,就有了這樣的效果。當著碧真有心顯示一把,把那身法更發揮得淋漓盡致,登時場中滿是他閃動的身影,別說捕捉,就算是看著,也讓人頭暈眼花。

隻是梅清卻沒有注意到,那方煉製不久的“換影”令牌,被他全力催動之下,已經漸漸顏色發深,周身火燙,淡淡地煙霧,已經從其上漸漸升了起來。

恰值梅清輕喝一聲,瞬間身化為四,同時在距離數十丈的四個點上出現,不隻身影清晰,就連神念中,也是在四個點上同時出現,眨眼間,又分別閃現到了另外四個點上。

然而正在這時,那方“換影”終於承受不了這麽大的壓力,伴著咯地一響,登時變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