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俠侶

第四十三章

李中慧深鎖的愁眉突然一展,道:“妹姊既如此說,小妹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今日雙方人手雖多,但卻不一定都要出手。”

西門玉霜格格一笑,道:“少林僧侶在廳外,擺下了羅漢大陣,那算是單打獨外呢,還是群戰群攻?”李中慧道:“那自然算是群攻。”

心中卻暗道:這西門玉霜果然厲害,竟然能瞧出了少林僧侶,廳外擺下了羅漢陣。

但聞西門玉霜說道:“姊姊我和人動手,有著一種異於常人的想法,不論是施用什麽手段、方法,隻要能夠把敵人製服,就算是勝家。”

白惜香道:“很公平。”

西門玉霜道:“自然是公平了,白姑娘可是有些不服氣嗎?”白惜香望望天色,目光轉到李中慧的臉上,道:“各方豪傑,都已趕到,咱們也不用再等下去了,西門姑娘,心中既是很急。

何不立時動手呢?”李中慧應了一聲,站起身子掃掠了群豪一眼,說道:“諸位吃好了嗎?”廳中群豪有半數高聲應道:“吃好了。”

李中慧緩緩說道:“西門姑娘已經等得不耐,諸位酒未盡興的,請快幹幾杯,飯未吃飽的,請再快用兩碗,如是酒飯已飽,那就請出廳外,在大廳右麵,我已臨時辟了一塊空地,作為雙方比武之用。”

廳中豪傑,紛紛起身出廳,奔向那比武場去。

但第一席上的西門玉霜,卻仍然端坐不動。

她不動,斷劍夫人、五毒宮主和程石公,也都坐著不動。

連著桑南樵、白惜香、矮仙朱逸,也都自挺挺坐在原位不動。

李中慧心中大為奇怪,暗道:西門玉霜本是很急,此刻怎的卻忽然坐在這裏不動了?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西門姊姊請啊!”白惜香已然猜知西門玉霜的用心,淡淡一笑,道:“西門姊姊留在廳中,可是#65533;誦∶寐穡俊?西門玉霜道:“不錯,我想咱們應早些解決,免得和李中慧混在一起。”

李中慧奇道:“解決什麽?”西門玉霜道:“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白惜香微微一笑,道:“西門姊姊怕我在比武之時,給你出主意,所以想先把我殺了。”

西門玉霜道:“你果然是聰明的很。”

微一擺頭,身後一個青衣女婢突然拔出長劍,直向白惜香撲了過去。

李中慧左手一揮,白衣怨魂應手而出,呼的劈出一掌,攔在白惜香的身前。

那青衣女婢冷笑一聲,道:“閃開去。”

白衣怨魂道:“沒那麽容易。”

那青衣女婢眼珠兒轉了兩轉,揮劍刺向白衣怨魂。

白衣怨魂不拔兵刃,左手弊出一股潛力逼往劍勢,右手五指半屈半伸,疾向那青衣女婢右腕之上抓去。

西門玉霜眼看女婢被白衣怨魂擋住,回首向身後三個女婢,低聲說道:“一齊出手。”

李中慧左手連揮,紅衣凶神、綠衣惡煞、黃衣怒鬼,齊齊飛步而出,分拒三婢。

八個人分成四對,立時在大廳上,展開了一場惡戰。

西門玉霜望了五毒宮主一眼,道:“宮主也該表現一些手段了。”

原來西門玉霜雖然不信那白惜香能在極短的時日中,練成武功,但她心中卻有著一股莫可言喻的敬畏,生恐白惜香萬一說的真話,那可是大為麻煩的事,是以自己始終不敢貿然出手。

在四人之中,五毒宮主的武功,雖是較差的一個,但她那一身毒物,卻使人無法抗拒,心想要傷白惜香是要她快速死去,不管用什麽手段,隻要把白惜香置於死地就行。

如是白惜香果如其言,在極短的時間內,練成了一種奇功,自己出手,也是傷她不了。

才挑動五毒宮主出手。

五毒宮主不知內情,那會把白惜香放在心上,當下冷笑一聲,道:“娃娃,那杯毒酒你沒吃下,再見識見識本座的其它毒物如何?”白惜香搖搖頭,道:“不耍慌。”

五毒宮主道:“你還有什麽遺言。

那就快些說吧!”白惜香冷笑一名道:“西門玉霜,你為什麽不自己對我出手,明知反擊致命,卻讓別人來替你送死。”

西門玉霜微微一笑,道:“瞧你那股弱不禁風的樣子,口氣倒大得很,宮主威震江湖,你這麽說,那就誠心瞧不起她了?”白惜香怒道:“你是越變越壞了,可是認為我不會殺你嗎?”五毒宮主手中早已提了一條毒蛇,聽得兩人對答之言,心中忽然一動,暗道;這丫頭說的不錯,如是果然很好對付的話,西門玉霜何以不肯親自出手,卻一味挑動別人出手,此事且不可冒險。

心意一轉,停下不動。

白惜香目光一掠五毒宮主,冷冷說道:“西門玉霜要你出手對付我,想你必有驚人的武功,那就出手試吧!”五毒宮主受此一激,神色大變,雙眉聳動,殺機陡生,暗道:你武功再高,也不能一擊致命,這話是太過誇大了,你這般用話激我,我如仍不肯出手,那是非要被人恥笑不可了。

當下冷哼一聲,道:“好,你要小心了!”西門玉霜雙目神凝,盯住在兩人臉上,顯是要看出一個勝敗出來。

五毒宮主正待揚腕擲毒物之時,瞥見白惜香,突然閉上雙目,不禁大感奇怪,道:“你為何要閉上雙目?”白惜香雙目不睜,口中卻冷冷說道:“一個人隻能死一次,你如是不怕死,那就隻管出手好了。”

五毒宮主從未見過有人麵對著自己,會似白惜香這般沉著。

手已離待,一時又改變了心意,道:“西門姑娘,這位姑娘和你結仇甚深嗎?”西門玉霜接道:“談不上什麽仇恨,但彼此既然為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宮主盡管出手,那也不用客氣了。”

五毒宮主淡然一笑道:“這丫頭大言不慚,說是一招反擊,就能致人死地,不知是真是假?”白惜香過度的沉著,反使那五毒宮主,大感迷惑起來,一時之間,竟是不敢貿然出手。

李中慧眼看雙方形成了僵持之局,淡淡一笑,道:“西門姐姐你既然不願冒險,這位五毒宮主似是亦無冒險之心,不如到外麵比武場中,雙方在數百英雄的注意之下,大家各憑所學,比試個勝負出來。”

五毒宮主接口說道:“李盟主說的不錯,既然決定打了,那就不如在比武場上,打個明白出來。”

西門玉霜原想在離開大廳之前,先把白惜香傷在手下,然後再在比武場中,放手殺幾個武林高手,威震全場之後,趁機再籠緒一部分群豪,再放手收拾黃山世家,不肥一舉間報了父母之仇亦可借此機會,登上武林霸主之位。

哪知事與願違,白惜香過度的沉著,竟然使五毒宮主縮手不戰。

西門玉霜冷冷對白惜香道:“白妹妹,這代價付的太大了,以後,還望能小心一些才是。”

白惜香臉上豔紅如霞,微帶?C意地說道:“我雖是不願殺人,但你如是逼得我非殺不可,那隻有殺幾個讓你瞧瞧了。”

一個麵色蒼白,嬌弱不勝的大姑娘,此刻間卻突然變的無比堅強。

雙目中精光湛湛,氣勢逼人。

西門玉霜是何等人物,已從白惜香的氣勢之中,瞧出她並非是虛言恫嚇,能否在反擊之中,一下子致人死命,雖然難說,但她確已練成了一種武功。

當下高聲喝道:“住手!”四個女婢依言停下手來,神、煞、鬼、魂也都停手不戰。

西門玉霜道:“咱們先到比武場去。”

當先向廳外行去,心中卻在盤算著,目下情勢演變,如是不能明裏取她之命,隻有暗中下手了。

所謂比武場,隻是大廳外一個空廣的草地,擺了一些椅子,用繩子圍了起來,中間空出一片空地。

四周已經坐滿了人,雙方的人手,已排得經渭分明。

李中意欠身一禮,道:“西門姊姊請到上麵坐吧!”西門玉霜流目四顧了一眼,緩步走到正西方位上,坐在首席之位。

斷劍夫人、五毒宮主、程石公等,依序入座。

這時,雙方都已各就其位。

李中慧率領著集會於黃山世家的群豪,分坐於正東方位之上。

在兩批高手之間,有一座空敞的草坪,就是雙方比武場了。

李中慧望了白惜香一眼,道:“白姑娘可要和姊姊坐在一起?”白惜香點點頭,道:“我如離你遠了,你如何去對付那西門玉霜?”正為難間,桑南樵越眾而出,道:“李盟主。”

李中慧心中暗道:此人出打頭陣,那是再好不過。

當下說道:“老前輩有何吩咐?”桑南樵道:“老夫願打第一陣。”

李中慧道:“如非老前輩自願出戰第一陣,本座卻不敢派老前輩出手。”

桑南樵道:“盟主言重了。”

李中慧道:“恭祝老前輩先挫敵鋒。”

桑南樵口齒啟動,欲言又止,緩步行入場中,道:“一個殘廢的老朽之人,哪一位願和老朽動手。

請下場賜教。”

西門玉霜萬沒有想到第一陣,對方竟然派出了一個莫測高深的人物出來,一時之間,竟然派不出拒敵的人手。

流目四顧己方之人,竟然沒有一個自願挺身應敵。

西門玉霜目光移注到五毒宮主的臉上,緩緩說道:“宮主和這位老英雄心中早有過節,你去接他兩招如何?”五毒宮主緩緩站起身,步向草坪之中。

西門玉霜高聲說:“彼此之間,為敵動手,稍有失閃,難免死亡,而且各有所長,宮主不用拘束一種形式勝敵。”

她心知那五毒宮主,滿身毒物,又怕她在天下英雄注視之下,不肯施展求勝,故而特別提醒於他。

桑南樵獨目中神光閃閃,逼住五毒宮主的臉上道:“你一生役使毒物,竟能在天下武林中別樹一幟,自成一方門派,想來亦非容易的事,但為惡甚多,劣跡彰著,那是死有餘辜了。”

五毒宮主冷冷說道:“你先勝了我,再行誇口不遲。”

雙手陡然一揚,兩道青芒,直向桑南樵飛了過去。

桑男樵右手一揮,呼的劈出一股強猛絕倫的革力,劈向有右麵一道青光,在手一伸,抓住了左麵一道青芒。

右麵那道青光,吃桑南樵的劈空掌力一擊,震落於地,左麵一道青芒,卻為桑南樵抓住手中。

日光下定神看去,群豪不禁為之一呆。

哪裏是什麽暗器,原來竟是兩條青色小蛇。

右麵青蛇吃桑南樵劈空掌力擊中,落著實地,打了兩個滾,立時死去,左麵一蛇,被那桑南樵抓在手中之後,那青蛇立時一翻尾巴,纏在桑南樵五指之上。

五毒宮主冷冷說道:“這青蛇雖小,但力量卻大,片片蛇鱗,皆有劇毒,你如被它纏上了,那是你想掙脫,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桑南樵,不過如此而已。”

桑南樵仰臉一聲長嘯,道:“難道你認為這一條區區小蛇,當真能纏住老夫麽?”借那嘯聲,已然運起內功,五指一張。

纏在手指上的青蛇,立時寸寸斷裂,灑落在草地上。

這一手張指斷蛇的內功,在別人瞧來,不覺得如何,一個內功修為稍有根基的人,都該有這些能耐才是,但瞧在五毒宮主眼中,卻是大感震驚,暗道這獨目老人的武功,果然非同小可,能在一舉間張指震斷小蛇,張指之間.非有五百斤以上氣力,難以辦到。

原來,那小蛇是一種特產的小蛇.鱗皮堅厚,極是不易斷裂。

桑南樵震斷蛇身之後,冷笑一聲,道:“五毒宮主,老夫如不給你機會施展,想你傷在老夫手下之後,定然不肯甘心,你還有什麽絕毒手段。

盡管施展出來,如是黔驢技窮,老夫就要還擊了。”

五毒宮主雙手突然一揚,道:“你再試試這個。”

隻見幾點黑影,疾向桑南樵擲過來。

桑南樵雙拿齊揮。

疾射而來的黑物,盡皆為桑南樵的掌勢劈落。

群豪舉目望去,隻見草地橫臥著四隻半尺長短的蜈蚣,都已為桑南樵的掌勢劈死。

這五毒宮主把毒蛇、蜈蚣,當作暗器打出,隻看得在場群豪個個心中發毛,暗道:她那一身男不像男,女不像女的裝束中,寬大的衣服袍袖之中,不知藏有多少毒物。

桑南樵擊斃了飛襲近身的蜈蚣,立時欺身而上,直向那五毒宮主攻去,立掌如刃,橫裏削去。

五毒宮主疾退步,左下還了一招。

桑南樵冷冷說:“你當年創立五毒宮,為害武林甚多,今日就是你惡貫滿盈的償命之日。”

說話之中,已然連續劈出八掌。

五毒宮主被迫連連向後躍退,險險把八掌避過,還了兩拳。

桑南樵攻勢淩厲,連環掌勢中,夾帶著奇幻莫測的擒拿手。

激鬥間,突然桑南樵大喝一聲:“著!”蓬然一掌,擊在那五毒宮主左臂之上。

這掌落勢甚重,那五毒宮主,一條左臂登時被桑南樵一掌震斷。

五毒宮主冷哼一聲,右手一拍,拍向桑南樵的前胸。

桑南樵左手一揮,硬接一擊,砰然大震對中,把那五毒宮主震的向後退了一步。

他雖一掌擊退了五毒宮主,自己卻冷哼一聲,也向後退了兩步。

群豪凝目望去,隻見桑南樵左腕之上,垂著一條金色小蛇,目光下蛇身閃閃發光。

這驚心觸目的變化,隻瞧得全場群豪,都不禁為之一呆。

蛇口中細尖牙齒,深嵌在桑南樵左腕肌肉之中,隻聽一個高昂高音叫道:“那是至毒無比金線蛇啊……”桑南樵低頭瞧瞧腕上金蛇,突然大喝擊,直向五毒宮主撲去。

五毒宮主眼看桑南樵直撲而下,來勢凶猛無比,獨目中神光如電,直射過來,不禁心中一寒,右手立掌,封擋掌勢。

隻聽波的擊響,竟把桑南樵的掌勢封住。

哪知桑南樵右腳悄無奇息的踢了出去,正中五毒宮主的前胸。

這一腳的力道,重逾千斤,五毒宮主被踢得整個飛了起來,七竅流血,氣絕而逝。

桑南樵擊斃強敵之後,突然轉過身子,各手深入懷中,摸出一把匕首,揮手一刀,生生把一條左臂齊肘切了下來。

那金錢蛇奇毒無比,桑南樵被蛇咬中之後,又未及時運氣閉穴,卻先行默這神功擊斃強敵,蛇毒早已循臂而上,越過肘間。

桑南樵一看肘間血色微微帶紫黑,右手一揮,匕首直飛而出,深入草地之中。

高說道:“那位有刀劍借老夫一用。”

林寒青突然一躍而起,拔出參商劍遞了過去。

桑南樵接過短劍,道:“好劍。”

右手一揮,又把餘下的半條左臂,齊肩斬去。

毒蛇噬腕,壯士斷臂,武林中並不稀奇,但像桑南樵這般,連斬兩次的,那卻是絕無僅有的了,隻瞧得四麵群豪個個目眩神迷,心為之折。

桑南樵斷臂之後,緩緩把手中短劍。

交給林寒青,大步行到李中慧的身前,道:“老朽不使盟主失望,管你除去強敵,實現了對你承諾之言,未負老教主遺言,如今老朽左臂已殘,已然無能再戰。

老秀就此別過了。”

也不待李中慧回答,轉頭就走。

李中慧望著那桑南樵的背影,要待出口呼叫,卻為白惜香攔阻,道:“讓他去吧。”

桑南樵大步行去,經過之地,群豪紛紛讓道,片刻間行出場外消失不見。

這一陣就鬧出一個死亡,一個斷臂的慘局,但算起,卻是李中慧這方勝了一場。

西門玉霜望了五毒宮主,仰臥在地上的屍體道:“久聞五毒宮主習的奇毒武功,這死不知是真是假?”站起身子,行到旁側,伸出右手,按在五毒宮主的胸口之上,片刻之後,站起身子,道:“抬下去。”

隻聽一聲大叫,一個人大步跑了出來。

李中慧轉頭看去,隻見天鶴道長大步行入場中,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人出來作甚?隻見天鶴道長,急步奔到五毒宮主身側,道:“放下她的屍體。”

原來已有兩個黑衣大漢應聲奔了出來,抬起了五毒宮主的屍體。

兩個大漢微微一怔,不知如何是好。

天鶴上人雙手伸了出去,道:“還給我。”

兩個黑衣大漢望了西門玉霜一眼,茫然不知所措。

西門玉霜淡淡一笑,道:“交給他。”

兩個黑衣大漢緩緩把五毒宮主交到天鶴上人的手中。

天鶴上人接過五毒宮主的屍體,雙目中突然流下淚來,晶瑩的淚珠,灑落在五毒宮主的屍體上。

天鶴上人大步行到李中慧的身前,道:“貧道原擬相助盟主除她,但如今她已死在了桑南樵的手中,貧道留此,也無法相助盟主了。”

李中慧道:“老前輩可是要走嗎?”天鶴立人道:“不錯,貧道要回到連雲廬去,埋葬下她的屍體。”

李中慧心中暗道:此人不男不女,不知是那天鶴上人的什麽人?心念一轉,口中卻問道:“老前輩,這位五毒宮主。

和老前輩可是多年好友?”天鶴上人沉吟了一陣,道:“她已經丟了性命,貧道還要什麽名譽,她乃貧道昔年結發之妻。”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人人都知道天鶴上人是一位三清。

而已道行深遠,盛名清高,想不到他還有結發之妻。

李中慧怔了一怔,道:“老前輩何不早言,晚輩亦可早些招呼那桑老前輩一聲,那就不致於傷她性命了。”

天鶴上人道:“她作惡多端,死有餘辜,也沒有什麽可以悼惜的了。”

李中慧歎息一聲,道:“老前輩既然一定要走,晚輩也不留你了。”

天鶴上人道:“她本是一個很善良的人,隻因一點誤會,負氣而去,想不到她竟然投身在五毒宮。

繼承了五毒宮主的衣缽。”

言罷,轉身大步而去。

西門玉霜望著天鶴立人遠去的背影,亦不禁有些黯然之感,想到適才一番情景,竟然一派宗主死亡,一代奇人斷臂……隻聽程石公沉聲說道:“老朽來此,全為了鬥那李夫人,西門姑娘再不叫她出陣,老朽再難忍耐了。”

西門玉霜四顧一眼,仍不見那李夫人的蹤影,當下說:“李盟主。”

這一聲呼喝,聲音雖然不大,但卻使全場哀傷氣氛,陡然一掃而光,使群豪驚覺到仍然在危惡的環境之中,血戰和死亡的慘劇,仍然要不斷上演。

第一陣是第一流高手的相搏,使場中很多人知難收藏,不敢再作出戰之想。

李中慧緩緩站起身來,說道:“西門姑娘有何見教?”西門玉霜道:“雙方高手,不下數百人,如若每一個人都要出手,隻怕咱們要打上三天三夜。”

李中慧道:“不錯,西門姑娘有何高見?”西門玉霜道:“我想指名挑戰,不知李盟主是否可以答應?”白惜香低聲說道:“能答應她,咱們要自作主張。”

李中慧微一頜首,高聲對西門玉霜道:“姑娘可以指名,但答不答應,是小妹的事了。”

西門玉霜道:“第一戰雙方都是高手出戰,第二戰,自是不能弱於第一戰了。”

李中慧道:“你說吧!”西門玉霜道:“在下久聞令堂乃武林中公認的第一流高手,因此,我想指名令堂出戰。”

李中慧道:“這個,小妹……”隻聽一個冷漠的聲音,接道:“你不用為難。”

李夫人一身白衣,緩步而出。

她雖是已屆中年,但看上去仍是玉容如花,隻是豔芳桃李,冷若冰霜,看上去有一股冰冷之氣。

隻見她緩步走向草坪之中,停了下來,冷冷說道:“哪一個和我動手?”程石公、斷劍夫人,齊齊站了起夾,爭向場中行去。

西門玉霜一皺眉頭,道:“兩位且慢。”

斷劍夫人道:“程萬公不是她的敵手,還是我去吧!”程石公怒道:“你怎知老朽不是她的敵手呢?”斷劍夫人道:“你那幾招嘯風杖法,如何能是那李夫人的敵手?”程石公冷笑一聲,道:“那等敗了之後,你再出手不遲。”

縱身一躍,飛入場中。

斷劍夫人亦要搶出場去,卻被西門玉霜伸手攔住,道:“他不是李夫人的敵手,百招之內,可能就要落敗。

你難道還怕報不了仇嗎?”斷劍夫緩緩坐了下去,說道:“如是咱們連敗了兩陣,豈不挫了銳氣。”

西門工霜道:“不要緊,我已有備而來,多敗幾陣,也不會鬆懈我們的鬥誌。”

斷劍夫人不再多言。

凝目向場中望去,隻見程石公手握鋼杖大步在行到李夫人的身前,舉起手中剛杖,玲玲說道:“你還認得老夫嗎?”李夫人冷冷說道:“程石公。”

程石公道:“不錯。”

兩道目光逼往在李夫人的臉上。

緩緩說道:“咱們昔年的過節,你還記得嗎?”李夫人冷冷說道:“記得很清楚。”

她每一句話抽那麽短促明朗,生恐多說了一個字。

程石公冷冷悅道:“你既然記得很清楚,那就請亮出兵刃吧!”李夫人冷冷說道:“我就用一雙手對你嘯風杖法,你可以出手了。”

程石公怒道:“好,老朽伊要瞧這幾年來,你武功有了多大進境?”呼的一杖,兜頭劈下。

李夫人衣袖一拂,輕巧絕倫的閃避開去。

群豪隻見她衣袖拂動,卻不知她如何閃避過了一擊。

程石公一杖劈空,立時一掛腕,收回了杖勢。

橫裏一杖掃了過去。

這一擊淩厲無匹,帶起了一股強淩的嘯風之聲。

李夫人雙肩微微一晃,不退反進,疾如電火,掠著程石公身側而過。

程石公大喝一聲,手掄鋼杖,幻起了漫天技影,當頭罩落。

李夫人身軀連晃,亦起無數的身影,在程石公那杖影之下,轉了一陣,才陡然退了出去。

道:“住手。”

程石公收住鋼杖,道:“你還有何話說?”李夫人道:“你難道還不認輸嗎?”程石公道:“還未分出勝負,老夫哪裏輸?”李夫人冷冷說道:“我已手下留情,瞧瞧你的左臂吧!”在場群豪大都不知內情,聽得那李夫人之言,齊齊凝目望去。

隻見程石公左袖之上,裂了兩個洞口,對穿而過,也不知是何物所傷。

程石公瞧了那衣袖洞口一眼,手橫剛杖,沉吟不語。

如以武林規矩而論,這等情形之下,那程石公應認輸服敗才是。

但此刻情勢,又和一般比武不同。

衣袖破裂,盡可再戰。

斷劍夫人冷笑一聲,道:“程石公,我早說過你不行,你偏偏不信,此刻可以認輸了吧?”程石公聽得斷劍夫人相激之言,突然大喝一聲,揮動鋼技,直向李夫人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