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筆春秋

第10章 柳暗花明

正文第10章柳暗花明

古浪及丁訝,與石明鬆同行,不察其奸,被石明鬆一掌推下了深穀。

石明鬆及莫雲彤都先後出現,脅迫古浪說出“春秋筆”的下落而未果。

石明鬆在第二次出現仍不得要領後,不禁冷笑道:“哼!我不相信逼不出你的實話來!”

說著竟取過了一個大草團,以火點燃,成了一個大火球,燃燒得劈啪作響,冒著濃煙,由壁頂上拋了下來。

古浪大驚,叫道:“丁老!快讓開!”

丁訝老眼昏花,反而迎了上去,說道;“什麽玩意兒?亮亮的……”

古浪大驚,足下一點,閃電般地撲了過去,右臂輕舒,把丁訝夾在腋下,再一晃身,飛出了一丈多遠,並且極快地把馬匹牽在一旁。

就在這時,那巨大的火球已經滾了下來,濺得火星四射,好不驚人。

古浪與丁訝雖然遠遠地躲在一角,但是火星和熱力,仍然陣陣地逼了過來。

由於昨日大雨,那火球是由葛藤編成,半濕半幹,所以發出了極大的濃煙。

古浪驚怒交加,破口罵道:“無恥小人,我真把你看錯了!”

丁訝被濃煙薰得不住地咳嗽,那匹駿馬也長嘶連聲,情勢非常惡劣。

崖頂之上,傳來石明鬆的狂笑聲,他笑著說道:“古浪,你不必緊張,我若存心置你於死,也不用費這麽大的事了!”

古浪已經把丁訝帶到了煙少之處,大聲說道:“你使這等手段,豈不怕江湖人恥笑?”

石明鬆大笑道:“我隻是讓你嚐嚐這些濃煙的味道,如果你不想受活罪的話,就快把‘春秋筆’的下落告訴我!”

古浪狂笑一聲,說道:“小子,你枉費心機了!”

石明鬆提高聲音道:“好得很,等這個火球燒完之後,我會再丟一個下來,直到你吐出實話為止!”

說完之後,他便消失了。

古浪被濕煙熏得難耐,也顧不得再答理他。

這時丁訝被煙薰得不住咳嗽,一雙大袖子緊緊地掩著臉。

那匹駿馬也是長嘶不已,古浪心中頗為著急,忖道:“我倒可以支持,隻是老人與馬恐怕受不了,尤其是丁訝……”

他想著,把這一人一馬,拉到了靠壁之處,大聲道:“丁老,把臉轉過去,對著山壁……”

丁訝已經咳嗽得說不出話來,倒是照著他的話做了,古浪把馬也牽了過去,大叫道:“不要動!”

這時他自己也被熏得二目紅腫,流淚不已,用衣袖掩著臉,忖道:“我要想個辦法才行……”

那個火球,正燃燒得猛烈,除了本身所發的煙霧外,蒸發著地上的水氣,更是煙霧飄渺,聲勢驚人。

古浪手無寸鐵,麵對著這麽大一個火球,一籌莫展,急得連連跳腳。

丁訝已經咳得站不住身子,蹲在了地上,雙手抱著頭,狀極痛苦。

古浪再也不遲疑,彎下了身子,由地上抓了大塊濕土,團成了一個大團,用力向火球中丟了過去。

那火球星濺出了一聲極大聲響,火發出了老高,火勢反而更大了。

古浪卻不驚慌,又連續打了四五個泥團,那火球立時被打散了,煙火遍地。

由這時開始,古浪改用散土打去,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火勢才漸漸小下來。

古浪大喜,立時加緊工作,雙手如飛,一堆堆的泥沙隨手擲去。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火勢已經完全熄滅了,但是仍然冒著濃煙。

古浪又費了半天事,把那些發煙的藤子,完全用泥沙覆遍,這才完全熄滅。

好在曠野風大,雖是深穀,煙氣不久也就被冷風吹散,一時天地清朗,古浪這才喘過一口氣來。

他長長地呼吸了幾口氣,精神已經恢複了正常,轉頭去看丁訝,見他幾乎死了過去。

古浪在他背上不住地撫捶,說道:“快!好好地深呼吸幾次……”

丁訝強挺著身子,一連呼吸了好幾次,再加上古浪在一旁為他活血順氣,好半天的工夫,他才緩過氣來,長籲了一聲道:“啊,我的天哪!我這條老命差一點完了……”

古浪心中很是不忍,說道:“丁老,為了我,害你受這麽大苦,真是罪過,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丁訝又咳嗽了幾聲,搖搖手,說道:“這是我自找的……不要緊,我這條老命還可以拖些時候……”

古浪見他無甚大礙,這才放了心,再去看那匹馬,也是淚涕交流地不住喘息。

丁訝站了起來,說道:“現在雖然沒什麽事了,可是少時他再丟一個下來,那可就要了我的老命了!”

古浪抬頭向上望了望,說道:“大概不會這麽快,再說我現在已經有辦法對付了!”

他說著,在穀底的四周,用斷枝挖了不少鬆士,準備石明鬆再丟下火球時,便用剛才的法子應付。

古浪忙了半天,穀底雖是寒風凜冽,他卻出了一身汗。

這時他與丁訝都是滿身泥土,狼狽不堪。

古浪靠著一塊較幹之處坐了下來,長籲了一口氣,說道:“我要好好休息休息,說不定石明鬆還有什麽別的花樣呢!”

他們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如何,丁訝隻是不住的呻吟,弄得古浪更是心煩。

他忖道:“哈門陀不是一直跟著我嗎?他為什麽不來救我?”

但是他轉念一想,立時明白過來了,心中不禁更為驚恐,忖道:“啊!他一定是在暗中監視著,想從旁探聽了是否知道‘春秋筆’的下落……”

想到這裏,古浪又是一陣驚心,在所有人中,他最怕的就是哈門陀。

他心中想道:“以後我的行動和說話,都要特別小心才行!”

想到這裏,突聽丁訝說道:“咱們什麽時候能夠出去呀?我肚子餓了!”

古浪經他一嚷,也覺得腹中饑餓,翻身站了起來,所幸掛在馬鞍上的袋子還在,古浪取了下來,拿出了幹糧,與丁訝二人慢慢地吃著。

吃飽之後,又尋了些積水飲了,立時覺得精神大振。

丁訝道:“你可以休息休息,等那個姓石的小子再出現時,我會叫你。”

古浪搖頭道:“我不用休息,還是趁他沒來之前,想想辦法,看看是否能出去。”

丁訝卻說道:“你累了一夜,少時還要應付他們,不休息怎麽成?”

“好吧!我就休息一會,無論任何人出現,馬上叫我。”

丁訝答道:“當然會叫你,你好好歇著吧!”

古浪閉上了眼睛,靜心地調息著,不一會的工夫,即已入定。

又過了一陣,古浪調息了一周天。並未有何情況,他睜開眼睛看時,不禁大為驚奇,原來丁訝已然不知去向。

古浪這一驚非同小可,慌忙跳了起來。

這裏不過是數丈見方之地,一眼就可以看遍,又無其它的出路,丁訝的突然失蹤,可真是令人吃驚了。

古浪怔怔地站在那裏發呆,他四下觀看,得不到一點線索。

他忖道:“莫非他被什麽人劫走了?可是我連一點聲音也沒有聽見呀!”那幾乎是不可能的,由此百丈懸崖,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帶上去,而不發出一點聲息,更何況一有警兆,丁訝立時會叫自己。

突然間一個念頭閃入了古浪的腦際,他忖道:“莫非也是一個身懷絕技的奇人?”

但是四下峭壁,土鬆如沙,即使他有一身奮奇技,攀登這數百丈的懸崖,也不可能不發出一點聲音來。

這刹那,古浪真有點莫名其妙,怎麽也想不透是怎麽回事。

他四下打量,也不見什麽痕跡,心中好不奇怪,忖道:“除非他長了翅膀會飛,否則絕不可能離開此地!”

古浪雖然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但是事實擺在麵前,丁訝已經失去了蹤影,明明是離開了這裏。

他抬頭向上望去,灰白色的天空,白雲如縷,猛烈的山風,吹得樹梢呼呼作響,卻就是不見一個人影。

對於丁訝的失蹤,古浪感到不知所措,他正在沉思之際,突聽身後一個低啞的聲音說道:“古浪,你在找什麽?”

古浪大吃一驚,極快地轉回身子,目光所及,不禁又嚇了一大跳。

原來在他身後的,正是方才失蹤的丁訝。

古浪變目在睜,指著他說道:“你……你從哪裏來的?”

丁訝微微一笑,說道:“我不是與你一起被推下來的嗎?”

古浪緊接著說道:“你剛才到哪裏去了,我找了你半天,你卻又突然出現,莫非你會飛不成?”

丁訝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又不是鳥兒,怎麽會飛呢?”

古浪說道:“那麽你剛才到哪裏去了?”

丁訝笑道:“我一直在這裏沒動過呀!”

古浪心中已自有數,正色道:“丁老,我知道你是身負絕技的奇人,在這種情形下,你就不必再瞞我了!”

古浪的話,把丁訝說得笑了起來,說道:“你這個孩子真是疑神疑鬼!你回頭看看吧!”

古浪隨著他的手勢,向後望去,一望之下,不禁驚喜交集!

原來在身後不遠,居然有一個一人高的狹口,通往穀外,古浪忍不住拍掌道:“啊,原來這裏還有通路!丁老,你是怎麽發現的?”

丁訝搖頭道:“趁他們沒有發覺前,我們趕快離開此地,閑話少時再談!”

古浪興奮萬分,連聲答應道:“快!你先出去!”

丁訝點了點頭,由那隘口走了出來,古浪立時把馬韁遞給他,說道:“丁老,你先把馬拉過去!”

丁訝拉過了馬,道:“對,這匹馬可少不得!”

古浪等那匹馬也走出穀後,這才也跟了出來。

出穀之後,真個是豁然開朗,別有洞天,原來已到了這座小山的背麵,雖是黃葉飄零,荒草迎風,卻別有一番意味。

古浪大喜過望,問道:“丁老,你怎麽發現這個地方的?”

丁訝笑著說道:“這個山澗以前一定住過人,你來看!”

他說著用手指向一旁,古浪隨勢望去,隻見靠狹口之處,有一塊土色的木板,心中好不奇怪。

丁訝雙手扶起那塊木板,輕輕地合到隘口上,居然完全密合,一些也看不出來。

古浪脫口說道:“啊呀!原來這裏還有這等巧妙!”

由於那塊木板塗有泥漿,所以不知底細,無從發現。

古浪萬料不到,竟這麽容易地就脫離了險地,高興地又問道:“丁老,你是怎麽發現它的?”

丁訝笑著說道:“在你休息的時候,我閑著無事,到處**,就摸到了這塊木板。”

古浪接道:“如此看來,以前也曾有人被困此地,後來又脫險逃走了。”

丁訝說道:“好了,既然脫險了,咱們趕快爬上去吧!”

古浪用手指著右邊一條小徑道:“這條路可以直接轉過去,不必再費事爬上山去了。”

聽了古浪的話,丁訝似乎覺得很奇怪,他眨著眼睛問道:“怎麽,你不上去找石明鬆報仇了?”

古浪搖了搖頭,說道:“我有要緊的事,實在不願意再耽擱了!”

丁訝接口道:“我以為你們江湖中人是有仇必報的呢!”

古浪冷笑了一聲,說道:“哼!來日方長,這筆帳遲早要算的!”

他說著接過了馬,詳細地看了看,並未受到什麽損傷,心中很是高興,說道:“黑兒,辛苦你了,到了前麵再喂你吧!”

那匹駿馬,似乎懂得人言,不住地將頭連點,古浪回過了身子,對丁訝道:“丁老,我扶你上馬吧!”

丁訝點了點頭,在古浪的扶持之下,上了這匹駿馬,古浪也騰身而上,雙人一騎迎著寒涼的山風,向右邊的小道上馳去。

這兩人一騎,在穀底被困了一夜,又被煙熏火燎,這時乘風飛馳,隻覺海闊天空,好不舒適!

這一帶寒林如海,黃葉飄零,秋意深濃,有如初冬。

不一刻的工夫,古浪已經轉到前山,丁訝笑著說道:“哼!石明鬆還在上麵作夢呢!”

古浪笑道:“讓他作夢吧,當他發現我們已經不在時,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這時古浪把馬兒的速度放慢了些,丁訝又接著說道:“我總覺得這麽一走,太便宜石明鬆了!”

古浪冷笑一聲說道:“我雖不是記仇之人,不過石明鬆如此毒辣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古浪才說到這裏,突見丁訝用手指向遠方道:“你看!那是什麽人?”

古浪一驚,隨他手勢望去,隻見七八丈外,一株白楊樹下,倒臥著一個人。

片片的黃葉,落在他的身上,古浪立時催馬趕過去。

當他們來到近前時,古浪及丁訝都不禁一驚,丁訝說道:“這……這不是石明鬆嗎?”

說話之際,古浪已經翻下了馬,匆匆把石明鬆持扶了起來。

隻見石明鬆雙目緊閉,麵上卻並無什麽特殊的表情,如同睡覺一般。

丁訝雙手扶著馬鞍,說道:“怎麽,他……他死了?”

古浪搖了搖頭,在石明鬆胸口略為一撫,說道:“他被人家點了‘睡穴’,現在正在睡覺呢!”

丁訝啊了一聲,古浪心中卻在驚異,暗忖:“是什麽人下的手?”

他細看石明鬆全身,並無絲毫傷痕,衣履也很幹淨,足見他沒有經過掙紮,就被人家輕易地點昏過去了。

如此看來,那人的身手,一定非常之高了。

古浪可以想到很多老人,但是他卻偏偏地想到了哈門陀。

他忖道:“這可能是哈門陀!我知道,他一直在暗中跟隨著我……”

古浪想到這裏,丁訝又問道:“你會不會把他救醒?”

古浪回過頭,說道:“要解他的穴道,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我不想這麽做!”

這時他想起自己遺失了的“寶珠”,立時把石明鬆全身上下,詳細地搜查一遍,卻是毫無所有。

古浪心中大為吃驚,忖道:“難道不是被他揀去的?是被別人偷去,還是遺失在別處了呢?”

古浪空自焦急,卻是沒有辦法,丁訝問道:“喂!你在找什麽呀?”

古浪搖了搖頭,一言不發,丁訝不由催道:“既然不救他,咱們就快走吧!”

找不著那粒珠子,古浪也無可奈何,隻得把石明鬆平放下來。

丁訝又開始催了,說道:“快走吧!還有什麽好看?”

古浪被他催得有些心煩,想到自己沿途危機遍布,與這個重病的老人同行,實在添了不少麻煩。

他轉臉望著這個老人,見他雙手扶著鞍褥,瘦弱的身子縮成一團,一張黃瘦的臉,雙目深陷,簡直就像個半死的人。

丁訝被他看得很奇怪,問道:“你看什麽呀?”

古浪一笑道:“看樣子我們要返回去走大道,本來石明鬆帶我走捷徑,現在不與他同行,我連路都不認識,怎麽走法?”

丁訝笑道:“幸虧有我。放心,我帶你走可以更快些。”

古浪驚道:“怎麽,你認得路?”

丁訝用手拍了拍馬鞍,笑著說道:“快上馬吧!這條路我以前跑過好幾趟了,誰也沒我熟。”

古浪聽他這麽說心中一動,問道:“你怎麽會跑過好幾趟呢?”

丁訝支吾著說道:“我是個郎中,在這裏采過草藥。”

古浪心中很是疑惑,忖道:“他自己是郎中,怎麽還會病成這個樣子?”

古浪心中如此想著,但是並沒有追問下去,踩鐙上馬,問道:“往哪邊走?”

丁訝用手向右邊指了一下,說道:“向右邊走!如果我們走得快,初更時分,可以趕到一個山村,不然我們就要露宿了。”

古浪不再說話,催馬急趕下去。

已是初更時分,這二人一騎,猶在蒙蒙暮色之中,箭也似地向前奔馳。

隻見遠處果有幾戶樵家,螢火般的燈光,在叢林之中閃閃爍爍。

丁訝長長地籲了一口氣,說道:“好了!你慢一點吧!”

由於今天這一天趕了不少路,古浪也就不再堅持,把馬放慢下來,說道:“好吧!我們投宿去!”

那飽經長途奔馳的馬,似乎也知道休息的時候到了,鼓起了勁兒,飛快地向那片燈光跑去。

到了夜晚,天氣更冷了,丁訝的身子不住地發抖,古浪雖然有些不安,但是也無可奈何。

須臾,他們已來到這幾間土房之前,又有一條大黃狗,老遠地吠著。

古浪及丁訝先後下馬,向主人說明來意之後,被安置在一間土房之中。

吃過晚飯,丁訝立時就上炕休息,古浪心中有事,坐立不能安,便道:“丁老,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出去走走。”

丁訝立時說道:“你可別乘機逃走啊!”

古浪倒是頗有此意,但是他為人極講義氣,不忍如此,所以一直壓抑著,聞言笑道:“我如果要拋你,當初就不會答應你了。”

丁訝這才放心地睡了下來。

古浪推開了門,幾個樵子還在忙著打捆,古浪笑道:“可要我幫忙?”

幾個年輕的樵子,笑著婉謝了。

古浪便往門外走去,一個樵子問道:“小兄弟,你要到哪裏去?”

古浪回頭笑道:“我隻是隨便走走,看看風景。”

一個年輕的樵夫說道:“小兄弟,前麵一帶荒涼得很,林子又多,可要認清了道路啊!”

古浪謝過了他們的好意,說道:“小哥放心,我們常出門的人,對辨識路徑是有些心得的。”

那樵子又笑著囑咐了幾句,古浪向左邊一排寒林走去。

沿途寒風拂麵,侵入體膚,古浪心中忖道:“若是再不快些趕路,隻怕要遇見大雪呢!”

想到了未來的事,一片渺茫,沿途有這麽多厲害的人物環伺,再加上哈門陀這個怪魔,桑九娘又不知何許人,此行成敗,關係著江湖正邪興衰,責任之大,真使人終日惶恐難安。

想到了這些事,古浪的心情立時沉重下來,由於阿難子去得太倉促,使古浪有些措手不及,簡直不知道如何應付這即將發生的事。

沉思著,古浪漸漸走入了寒林深處,他斜倚著一棵大樹,忖道:“偏偏又遇見這個病老人,前途若是發生事故,我怎能兼顧得來?”

他有心想把丁訝拋下不顧,但是轉念想道:“我既然答應了他,怎麽能夠失信,這會被江湖人恥笑!”

想到這裏,便打消剛才的念頭,忖道:“還是到了甘肅之後,把他安頓下來,然後再奔四川,我總不能照顧他一輩子呀!”

這時他又想到了石明鬆和自己遺失的那粒紅珠,想起師父曾經說過,桑九娘是極難纏的人物,我如今遺失了紅珠,隻憑師父留下的來信,不知她是否肯見我?

才想到這裏,突聽一聲清脆的蹄聲,由遠處傳了過來,古浪大吃了一驚道:“啊,這麽快就有人追來了!”

他連忙藏在那株大樹之後,不大會的工夫,一騎白馬遠遠馳來,看真後,暗道:“啊!竟然是桑姑娘來了!”

古浪隱在樹後,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激動,桑姑娘窈窕的身影,仿佛有一股極大的吸引力,把他驚駭的心神都吸引住了。

桑姑娘的馬兒慢慢近了,馬的速度很慢,古浪見她一身綠衣,秀發紊亂,翠袖飄搖,仿佛是畫上的仙子,美得出奇。

當她來到近前之時,古浪冷不防由樹後轉了出來,叫道:“桑姑娘!”

桑姑娘正在欣賞著沿途的景色,古浪突然冒了出來,倒把她嚇了一大跳。

當她看清了是古浪之後,麵上掛著笑容,用微嗔的口吻說道:“是你!冒冒失失的嚇了我一跳!”

古浪笑道:“對不起!我在這裏玩耍,看見姑娘來了,特地出來打個招呼。”

桑姑娘點了點頭說道:“啊,你怎麽會到這裏來了?”

古浪答道:“我趕路晚了,在此投宿。姑娘,天色就要黑下來,你還要到哪裏去?”

桑姑娘淺淺一笑,下了馬,手兒牽著韁,走到了古浪麵前,說道:“我有要緊的事,哪像你這麽悠哉悠哉!”

古浪以手指天,說道:“姑娘你看,天色立時就要黑下來,這條道路又如此難走,你還要趕下去嗎?”

桑姑娘順手把馬兒拴在了樹上,笑道:“我已經說過有要緊的事,不得不趕路,不過現在還可以陪你談談。”

古浪望著她長長的睫毛,明亮的大眼睛,心中有一種怡然的感覺。

他現在才十八歲,從來未與女性接觸過,桑姑娘大大方方地靠近了,他的心猛烈地跳起來,臉也紅了。

桑姑娘奇怪地說道:“咦,你怎麽老看著我?”

古浪變得更窘了,移開了目光,嚅嚅說道:“我……我還沒有請教姑娘芳名……”

桑姑娘笑道:“我叫桑燕!”

古浪輕輕地重複道:“桑燕……桑燕!好妙的名字!”

桑燕嗔道:“妙什麽?”

古浪驚覺過來,英俊的麵龐上,又湧上了一層紅暈,說道:“姑娘這麽急,要到哪裏去呢?”

桑燕笑了起來,說道:“你這人怎麽回事?我已經告訴過你,我是要到四川去的!”古浪由於太過緊張,以至出言突兀,被桑燕這麽一搶白,更是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桑燕一雙妙目睜得大大的,說道:“你怎麽了?”

“今天怎麽這樣奇怪?”

古浪連忙定了定心,笑道:“姑娘要去四川什麽地方?”

桑燕笑道:“你倒會岔題兒!”

這句話說得古浪麵上又是一陣紅,桑燕又接口道:“我要到嘉陵江,你不是也要到四川嗎?何妨我們結伴同行?”

古浪早有此意,聞言喜道:“如此說來,姑娘願意在此過宿了?”

桑燕搖了搖頭,說道:“要走我們就走,我可沒有時間在此耽擱了!”

古浪心中忖道:“其實我不比你更急?怎奈有個病老人……”

古浪才想到這裏,桑燕已催道:“怎麽樣,主意拿定了沒有?我可這就要走了!”

古浪笑了笑,說道:“桑姑娘,按說我有一身急事,不可在此多留,怎奈有個重病的老人,我必需照顧他!”

桑燕睜大了一雙妙目道:“怎麽,你還有病人同行嗎?”

古浪點了點頭,說道:“也是路上遇見的,他染病很重,要我照拂同行,我雖然心急如箭,卻也不能不照顧他!”

桑燕又問道:“他是什麽樣子?”

古浪心中很奇怪,說道:“他又老又瘦,病得非常沉重。”

古浪才說到這裏,桑燕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他得的可是哮喘病?”

古浪大奇,說道;“是的!你怎麽知道?”

桑燕臉上立時有一種緊張之色,緊緊地問道:“他姓什麽?可曾告訴過你?”

看到她如此模樣,古浪心中好不奇怪,說道:“他姓……”

他才說出了兩個字,突然一股極強的指力,在他的背後點了一下。

古浪大驚,回身望時四下空空,卻沒有一個人影。

桑燕好似全無覺察,追問道:“他姓什麽?快說呀!”

古浪又道:“他姓……”

“丁”字還未說出口,那股指力又在古浪的背後點了一下,這情形分明是有人不願意他說出來。

這種情形一連兩次,把古浪弄得驚異異常,桑燕又催道:“你到底怎麽了?欲言又止的!”

古浪心中一動,笑了笑說道:“他好像告訴過我姓什麽,我已記不清了。怎麽,姑娘你認識他嗎?”

桑燕半信半疑地望了他一陣,說道:“沒有什麽,我要走了!”

說罷解開了馬韁,騰身而上。

古浪好不奇怪,說道:“怎麽,你怎麽又突然要走了?”

桑燕麵上一絲笑容也無,說道:“我本來就要走的!”

說完之後,帶馬離去,古浪怔在當地,心中好生疑惑。

桑燕走出了一丈多遠,突然停馬回身,說道:“古浪,你以後打聽打聽,如果他姓丁的話,你要趕快脫離他!”

古浪心中大驚,穩定心情問道:“為什麽?”

桑燕說道:“如果此人姓丁的話,你可遇見江湖最大的惡魔了,他雖然不常出現在江湖上,卻是不得了的人物,記住我的話,如果姓丁,趕快離開他,準沒有錯!”

說罷之後,雙足一踢馬腹,馬兒如飛而去,刹那跑得無蹤。

古浪驚異萬分,怔在當地,思前思後,不知如何是好。

他忖道:“我早就懷疑他是個非凡人物,果然是個惡魔,桑燕與我萍水相逢,絕不會騙我的……”

想到這裏,不覺一陣陣心驚,又忖:“剛才我要說出他名姓時,兩次被人暗中點住,難道就是他?”

呆了半晌,最後忖道:“我還是現在拉馬而去吧!”

想到這裏,便要轉身而去,冷不防一個低澀的聲音說道:“好小子!想背叛我了?”

古浪大驚,回頭望時,那重病的丁訝靠在樹下,雙手套在袖筒內。

古浪驚道:“丁老!你……你怎麽也來了?”

丁訝臉上仍然掛著那一副淺淺的笑容,說道:“你們年輕人真是靠不住,聽了兩句閑話就疑神疑鬼了!”

古浪問道:“剛才我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嗎?”

丁訝點點頭,說道:“如果不是我攔住你,差點把我的官印報出來!”

聽了他的話,足證剛才是他在暗中動手,不令古浪說出他的名字。

古浪說道:“你為什麽不讓我說出你的名字?”

丁訝站了起來說道:“那個饒舌的丫頭,目前我還不願意讓她知道,不過你這麽一說,她也就知道是我了。”

古浪接口道:“她為什麽說你是江湖一大惡魔?”

丁訝笑道:“她要這麽說,我有什麽辦法?你現在心中不安,定是懷疑我對你的企圖……”

他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壓低了聲音說道: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