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的單身生活

第1章 與陳默過大年

第八卷 第一章 與陳默過大年

坦然/著

大年三十這天下午,王老五陪同陳默,回到了她父母的家中。

陳默已經事先打過電話給父母,所以她的父親和母親在見到王老五時,沒覺得很突然。

讓陳默的母親有些意外的是,自己如花似玉的閨女,竟然找了個頭發兩鬢斑白的男人,看上去,王老五盡管顯得比實際年齡要小,可與陳默在一起,還是差別很大。

作為母親,都希望自己子女能找一個很般配的對象,陳默的母親,雖然是個一般的工人,但她對自己兩個孩子的要求很高,所以看到王老五,不免有些失望,可在女兒麵前,尤其是在客人麵前,也不好表露出她心裏那份不愉快。

陳默的父親,倒是覺得王老五這個人很不錯,男人看男人的眼光,與女人看男人不一樣。

王老五進門,掃了一眼房屋,這是一套三房兩廳的新住宅,估計有一百平米左右,裝修得很普通,隻能算是精裝修,不過,地板倒是很不錯,純木的,屋子裏的暖氣讓王老五覺得有些熱,客廳牆壁上掛著的大屏幕液晶電視,正在播放以往春節聯歡晚會的節目,在餐廳的餐桌上,擺放著麵板,很明顯,陳默父母在包過年的餃子。

陳默和她母親一見麵,兩人就抱在一起哭,隻有陳默的父親招呼王老五坐。

王老五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他與誰都能很快相處,他放下行李,脫了大衣,與兩個老人問候完,就到廚房洗手,然後坐到餐桌邊,開始動手包餃子,像兒子一樣,一點也不拘束,他這樣做,也是為了盡量消除陳默父母剛失去兒子的悲痛。

見到王老五這個客人如此隨和,陳默的母親趕緊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淚,走到餐桌邊說:“你剛進門,還是先喝口水,歇息一會吧。”

“嬸,是這樣包嗎?喲,我是不是把餡弄多了。”王老五不會包餃子,他在家從不幹這種活,南方人很少吃餃子,所以他有些手足無措,笑哈哈的請教陳默的母親。

陳默的母親,五十來歲,稍微有些發福,看上去臉色憔悴,也許是因為陳然的忽然過世,傷心過度的原因。

“對,餡太多了,你看著啊,是這樣。”陳默母親看到王老五包的根本不像餃子,所以開始教王老五如何包。

而陳默的父親,端了一杯水過來放在桌子上,然後坐下,拿起擀麵杖,一張又一張快速擀出厚薄均勻的餃子皮。

“武哥,一看你笨手笨腳的樣子,就知道平時是個吃現成的人。”陳默從衛生間出來,拿起一塊麵皮,用筷子從盛了餡的盤子裏掏了餡放在手中的麵皮上,很熟練的包好一個餃子,放在手心裏給王老五看:“你看,像這樣,是不是很好看呀?你包的是什麽呀?四不像!”

王老五哈哈的笑了起來:“是啊,你包的確實很好看,那是因為你人長得漂亮呀,是不是呀老五有意逗陳默母親開心:“人漂亮,做什麽,都會漂亮。”

陳默母親抬頭看一眼自己女兒,一臉慈祥的微笑著說:“我家默默,從小就很討人喜歡,不像她弟弟然然……”老人家順口就提到了陳然,眼眶中頓時充滿淚水。

“大過年的,你就不能說點高興的嗎?默默難得回來一趟,說這些傷心事,多不好!”陳默的父親勸著老伴。

“媽,你去把鍋燒上水吧,我和武哥兩人包就可以了。”陳默心裏也很難過,以往過年,姐弟兩人一起圍著父母身邊包餃子,今年過年,那個從小自己都讓著他的弟弟沒了。

王老五早有心理準備,知道難免會出現這樣尷尬的事情,他也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今年過年,母親該有多孤單呀,一想到母親在老家和弟弟妹妹們很傷心的吃年夜飯,王老五眼圈也紅了起來。

陳默看到王老五淚水湧上眼眶,看出他這是想到了父親的死,所以她給父母說:“武哥的爸爸,剛去世不久。”

陳默的父母一聽,都把眼光看向王老五,她的母親停下手裏的活,倒是反過來安慰王老五:“孩子,別難過,沒有永遠陪在子女身邊的父母。”

陳默的父親也安慰王老五:“是啊,人總是要離開舍不下的人,盡管很殘忍,但這是自然規律。”

王老五不想把氣氛搞得太憋悶,他強裝笑臉的岔開話題:“南方冰凍受災,這北方天氣反而比較好,我們一下飛機,看到陽光明媚的,我還以為是回到南方了呢。”

陳默父親接過話說:“哎呀,這南方,可遭罪了,也不知咋的啦,我這大半輩子,還是第頭一遭聽說南方雪災。”

“電視上,最近的新聞,報道的,都是南方雪災的事,也不知道那裏的人這個年該怎麽過?”陳默母親在廚房燒上水後,也加入到關於南方雪災的話題中。

人都有同情心,當知道別人的不幸超過自己時,總是會暫時忘記自己的悲傷。

年夜飯,陳默父母做得很豐盛,雞鴨魚肉一樣不少,可見是特意準備的。

王老五端起酒杯,給陳默父母敬酒:“我祝叔叔嬸嬸,健康長壽。”

陳默父母端起盛了飲料的杯子,淺淺的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陳默母親說:“默默,你也不小了,事業上,你也做到了經理,過去娘總說道要你結婚,今天就著這個機會,娘希望你們兩位,盡快舉行婚禮,也讓你爸和我,把這塊心病盡早去掉。”

陳默看了王老五一眼回答說:“媽,過完年,我就不在公司幹了,我想自己開餐館,等掙了錢,在廣州買了房,你們就和我在一起過吧。”她這樣說,是要母親別追著過問結婚的事。

王老五有些尷尬,因為自己是不可能與陳默結婚的,要是沒有郝冬梅,他也許會心動,畢竟,陳默確實是個好女人,一個讓他舍不下的好女人,可再怎麽難舍,自己已經在父親的靈前,當著母親的麵,與郝冬梅訂了終身,再說,他對郝冬梅的那份愛戀,也越來越強烈,尤其是這次安然無恙的複仇歸來,他認為自己該有個安逸的著落了,他打算最後陪陳默愉快的過完春節,就回島城,帶郝冬梅去旅行。

“啥?你好好的工作不要,為啥要自己開餐館?不是剛升為經理嗎?”陳默父親一聽女兒的話,有些著急的問。

“默默,給娘說說,你是如何打算開餐館的?”陳默的母親倒是很開明,似乎對陳默的想法很有興趣,把她剛才提到的女兒婚姻大事給忘了。

陳默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不願意父母揪著結婚的話題說下去,於是,她開始給父母說起自己的想法。

王老五坐在她身邊,微笑著聽陳默說話,電視的聲音很小,節目精彩不精彩,誰都不去關注,四個人圍坐在餐桌邊,吃著年夜飯,聊著來年的美好想法。

這就是生活,不斷在痛苦中尋求著快樂,四個人暫時忘記了剛失去親人的那份傷痛,死去的人畢竟已經不在,活著的人卻還要頑強的活下去,而且要開心快樂的活下去,總不能整天皺著個眉頭,哭喪著臉過日子吧。

王老五喝得恰到好處,陳默的父親戒酒了,過去他可是個出了名的酒鬼,一個酒鬼能把自己的嗜好戒斷,真的不容易,就像一個抽了幾十年煙的人,要戒掉實在很難,可陳默的父親做到了,王老五敬佩這樣有毅力的男人,王老五曾經多次戒過煙,都沒能成功,所以他知道一個人要改變長年累月的習慣,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因此他特別佩服陳默的父親。

酒到酣處,是人思維最活躍的時候,王老五話越來越多,天南海北,古今中外的和陳默父親神侃,東北人喜歡嘮嗑,陳默的父親像是找到了知己,兩人一聊開,幾乎忘記了年齡,直到外麵一陣緊過一陣的爆竹和煙花聲傳來,王老五才知道已經到了午夜十二點,新的一年來臨了。

“武哥,我們也去放煙花吧。”陳默與母親收拾完廚房,把圍裙解開掛在廚房門口的鉤子上。

王老五已經很多年沒放過鞭炮和煙花了,他很爽快的站起來,穿上大衣,與陳默父母打聲招呼,和陳默一起走出去。

東北的冬天,零下二十幾度,但空氣幹燥,除了露在衣服外的臉和手感覺到刺骨的冰冷外,其它的倒是沒覺得怎麽冷。

此時,夜空中不斷綻放著煙花,鞭炮劈裏啪啦的聲響此起彼伏,整個城市像是沸騰在爆竹的聲響中,各家各戶,像在比賽一樣的燃放煙花爆竹,曾經有幾年,很多城市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冷清了很多個春節,最近幾年,又開禁了,人們也像是比以往有錢了,幾百上千的煙花過年前就往家裏搬,每到大年初一,看誰家門前的爆竹紙屑多,就說明這家過去的這一年過得不錯,最起碼收入不差。

王老五和陳默走出小區,在小區門口有賣煙花爆竹的小攤,王老五問了那些煙花的價格,給賣煙花的小夥子說:“你給我大大小小的都整一個,但你得幫我用推車送到裏麵去。”

陳默有些驚訝的看著王老五問:“武哥,買這麽多幹嘛?”

王老五哈哈笑著說:“要放,就放它個紅紅火火,咱們來個滿堂紅,預祝我們來年開張的‘王老五餐館’大紅大紫,賺很多很多的錢。”

“還不知道能不能賺錢呢,你就花了這麽大一筆。”陳默笑著說。

“我有信心,相信你一定能賺錢。”王老五等賣煙花爆竹的小夥子把他買的煙花都裝上手推車,才掏出錢夾,數夠了數,零頭當作給那個小夥子的小費,與陳默手拉手的跟在推車的小夥子身後,朝陳默家住的那棟樓下走。

小區裏,有很多住戶帶著孩子在自家樓下放煙花和鞭炮,在一閃一閃的亮光中,隻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過年喜慶的笑容,有幾個似乎認識陳默,和她打招呼的同時,用眼角偷偷的看王老五,等王老五他們走過,一些人會咬著耳朵說悄悄話,似乎在傳遞什麽秘密,其實不外乎就是說陳默帶了一個男人回家過年的新鮮事。

王老五和陳默兩人手牽手的走,也不避諱別人的眼光,在走到陳默家住的那棟樓下時,賣煙花爆竹的小夥子把推車裏王老五買的那些煙花都卸下來。

陳默看著堆得像小山一樣的煙花問王老五:“武哥,怎麽放?”

王老五掏出香煙點上,吸了一口反問:“你想怎麽放?”

陳默沉言片刻說:“要是一個一個的放,恐怕得放到深夜……”話還沒說完,王老五接了過去:

“那我們就一起把它們全放了!”王老五說著,開始把堆放在一起的煙花一個個的擺開,擺成三排,邊擺邊說:“你點一排,我點兩排,按順時針方向點。”

等全部把煙花擺放好,王老五再點上一支煙,自己吸著煙,把打火機遞給了陳默,讓她用打火機點煙花,並交給她引線在哪裏。

陳默有些害怕,問王老五:“這麽多一起放,不會出問題吧?”

王老五蹲下準備開始點第一個了,他抬頭看著陳默說:“這些煙花,都是朝天上噴的,不會燃到兩邊居民樓裏,放心的點吧,我數一二三,我們就開始。”王老五於是開始數,還沒數到三呢,陳默已經點燃了第一個。

王老五用煙頭一個接一個的點,因為他要點兩排,所以速度沒陳默那麽快,等陳默拍著手站著看絢麗的煙花在天空上炸響的時候,王老五還沒把自己負責的那兩排點完。

如此多的煙花一起在小區兩棟樓宇間綻放,也許這還是第一次,所以引來了兩棟樓住戶打開窗戶的看。

王老五把兩排煙花點完,和陳默並排站在一起,他問陳默:“陳默,你開心嗎?”

陳默已經是兩行熱淚滾滾了,她撲進王老五懷裏嗚嗚的哭著說:“開心!我很開心!這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我長這麽大,還沒親手點過這麽多的煙花,以前陳然和我,每到過年,都是他一個人搶著點鞭炮,我隻能站著在一邊捂住耳朵的看,陳然要是能點這麽多煙花的話……對不起,我不該提到陳然。”陳默趕緊擦著淚向王老五道歉。

王老五用手拍著陳默的背安慰她說:“沒關係的,如果我是你,也會這樣的。知道我多少年沒放過鞭炮了嗎?整整二十年了。”王老五自問自答的接著說:“記得最後一次放鞭炮,是我讀高三那年,那一年,因為我就要考大學了,爸爸為了圖個吉利,特意從縣城裏買回一掛一百響的鞭炮,吃完年夜飯,爸爸就讓我到家門口去放,弟弟還和我搶,被爸爸打了他一巴掌,還哭了呢。我還記得爸爸當時說的話:‘這一百響,是為你來年高考得中全縣狀圓而放,你要一次點燃,不能有第二次,就像人生,絕不會有第二次機會!’當時我明白了爸爸的意思,他說的話,是要我一次就考上大學,要是考不上,就得回家種地,因為家裏窮,沒錢再讓我複讀一年了。你想怎麽著,我當時手裏拿的是一柱香,我用嘴吹了又吹,把香吹得火紅火紅的,才顫抖著手,去點弟弟用竹竿舉著的那串一百響的鞭炮,妹妹雙手緊緊捂住耳朵,大聲的給我鼓勁:‘大哥,你是最棒的!一定會一次點燃!’弟弟也不再哭了,笑著給我說:‘哥,點吧,我手不抖。’就那樣,我順利的點燃了那掛一百響的鞭炮,劈劈啪啪聲,震耳欲聾,那是我聽過的最響亮,最長久的鞭炮聲,當鞭炮閃著火光響起的時候,我看到爸爸咧開嘴的笑了,笑得出奇的燦爛,我長這麽大,就見過父親那次笑得最開心,好似我已經得中全縣狀圓了似的。”

陳默沒再看煙花,而是靜靜的聽王老五大聲的講述他二十年前燃放鞭炮的故事,在王老五講完後,煙花也全部放完了,一股濃烈的硝煙味彌漫在空中,吸到鼻孔裏,還有些嗆人。

陳默似乎想問王老五什麽,但看到樓上的人都在看他們,她拉起王老五的手,匆匆走進她家住的那個單圓樓道裏。

陳默的母親給兩個人收拾了睡房,陳默仍然住她以前回家住的那個屋,王老五被安排在陳然住的那間。

但陳默洗完澡後,沒回她住的屋子,而是偷偷走進了王老五睡的那個房間。

王老五正在欣賞陳然過去拍攝的一些照片,聽到門響,回頭看到是陳默,問:“你怎麽跑我這個屋來了?你父母知道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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