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墓碑

第397章 墓碑

死亡山穀。

在經曆了第一次和第二次的種族大戰之後，這座位於闋峰山西北的山穀，早已經成了整個大乾帝國所熟知的血腥之地，更是無數百姓子民所敬畏敬仰的神聖之地。

在這裏，數萬的帝國精銳騎兵戰死沙場，在這裏，上千的守夜者身首異處，在這裏，無數的江湖俠客悍然赴死。而也就是在這裏，獸人大軍未曾踏出山穀一步。

仲夏時節，這座死亡山穀之外駐紮的大軍數量越發的多了起來，其中不乏一些抽調而來的精銳騎卒甚至是重騎，大軍盤踞在山穀之外，密密麻麻的營帳足足有數裏長，壯觀無比。

隻不過，不同於前兩次的大戰，這一次獸人在出現在了死亡山穀之中後，一直都盤踞在山穀之中，未曾有過絲毫進攻的意圖。這讓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怨氣的帝國將士們，都有些心有不甘，可是帝國軍部曾經下了死命令，不得擅自攻擊獸人，所以大軍隻得盤踞在山穀之外，虎視眈眈。

如今，死亡山穀名聲不小，而位於死亡山穀之外的一座高聳山頭，更是令所有帝國百姓歌頌和讚揚，甚至有一些愛國的遊吟詩人在見到這座山頭之後，都忍不住潸然淚下。

這座山頭之上，便是密密麻麻的墓碑。

兩場大戰下來，原本高大的山頭之上，此刻已經佇立了足足六萬座墓碑，漫山遍野。墓碑之下，便是曾經悍然赴死的帝國子民。

肖驍曾經立誌為每一個死去的帝國子民立下墓碑，以供後人銘記。而即便是如今的灰袍大人不再執掌死亡山穀的大權，可是這一個習慣卻依舊流傳了下來。

無數墓碑夜以繼日的被打磨，鐫刻，然後埋在了山頭之上，蔚為壯觀。

一些帝國裏的文人墨客們，紛紛前往此地，不受一分銀兩的為死去的將領們書寫和鐫刻墓碑。一時間，這座山頭之上，隨處可見一些當今文壇之上的大家。

而今日，一份來自於帝都的諜報，卻讓這些不辭勞苦的文學大家們傻眼了，甚至都不願意再動手了。

位於這座高聳山林的頂端，一塊巨大的石碑，此刻正放在地上。石碑打磨的極為精致，四周都鐫刻有無數的紋路花朵，而且這塊石碑比起四周的任何石碑都要大，足足有兩丈高的樣子。

石碑大小有別，卻不是因地位而定，而是因此次大戰之中的功績而判定的。如此之大的石碑，在死亡山穀尚屬首見，即便是曾經那來自於龐盾騎兵軍團的大將在戰死之後，墓碑也不過才一丈高，已經極為壯闊了，那麽屬於這個墓碑的主人，功績卻要超乎所有的人。

石碑四周，此刻圍攏了數十名文學大家，大都席地而坐，一臉蒼白的神色，怔怔的盯著這座巨大無比的石碑，沉默不語。

氣氛本就肅穆，而此刻坐在四周的人更是無言。

居中一人，手中握有一紙剛剛來自於帝都的諜報，沉默不語。

平靜了許久，位於左側的一名中年儒生轉頭看著居中而立的男子，苦笑道：“慕容大人，這座墓碑果真是給灰袍大人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將視線轉向了居中而立的男子，慕容燕。

卻見匆匆從鳳鳴城趕來的慕容燕，眼眶微紅，雙手抖了抖，最終艱難點頭，道：“帝都諜報，聖事部大執政官灰袍大人，戰死於毛烏素沙漠，屍首不存。灰袍大人功績無雙，特此立碑以慰蒼生。”

那中年儒生苦笑一聲，伸手摸著這座石碑，突然紅了眼睛，狠狠道：“死亡山穀之外分明隻駐紮了五千獸人，那獸人大軍大舉攻打涼州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是帝國軍部還究竟為何將大軍按兵不動的守在死亡山穀，卻不願意分兵援助涼州城？”

“敢問，坐在帝都軍部椅子上的那些人，都一個個是豬腦子嗎？為何非要將如此有功績的大人葬送與黃沙之中！”

那中年儒生紅了眼睛，似乎顯得十分惱怒一般。

四周的幾名儒生也都一副模樣，不解甚至是不甘的神色溢於言表。

如今的死亡山穀之外，真真切切的隻有不足五千的獸人大軍，可是死亡山穀外，卻已經陸續集結了近十萬的大軍。而那塞外涼州城，僅僅隻有四萬守軍，在前幾日的諜報之中顯示，已經戰損超過一半了。明眼人都一眼便瞧出來，此次獸人大軍是打定主意要從毛烏素沙漠進入中原腹地了，不隻有多少駐守在死亡山穀之外的大軍都紛紛請命帶兵支援，可是卻被軍部的一紙令下都給按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這些事情，著實讓人很是費解。

才剛剛齊心協力阻截了獸人的兩次攻勢，才剛剛將整個帝國的民心軍心調動起來，現在卻又開始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這讓人很是費解，更是難過。

慕容燕抬頭看著那座石碑，沒有回應那位儒生的話語，隻是重重呼出一口氣，沉聲道：“灰袍大人的墓碑，誰來書寫？”

眾位儒生麵麵相覷，似乎都沒有這個勇氣。

寫下了，那不就意味著灰袍大人真的死了麽？而，誰又有這份魄力，能夠為那功勳卓著的灰袍大人撰寫墓碑？

山下，一陣嘈雜。

眾人紛紛轉頭。

卻見一個衣著華麗的胖子，氣喘籲籲的登上了山頭，一邊沉聲道：“墓碑，我來寫！”

眾人錯愕。

隻見那走來的人，正是如今在帝都政務院如日中天的肖家子弟，肖洪峰。

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通道，更有人將筆借給了這位緩緩而來的肖洪峰。

慕容燕攥著那一紙諜報，欲言又止，卻終究是沒有阻攔。

卻見那肖洪峰輕輕伸出手，摸著那冰涼無比的石碑，喃喃道：“肖驍，當叔叔的，這輩子都對不住你。”

說罷，那素來都有笑麵虎稱呼的肖洪峰，嚎啕大哭。

這一日，一直軍心極為整齊的死亡山穀之外，發生了一起炸營嘩變的事故。

一支駐守於死亡山穀外圍的精銳輕騎，無視將領阻攔，擅自進入死亡山穀之中，近兩千人，直接殺向了獸人大軍，最終悉數戰死。

死亡山穀之外，怨氣濃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