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愛人叫胤禛

第三十回 暗流

第三十回 暗流

因為自康熙五十六年起,康熙的身體每況愈下,故朝野上下又風傳皇帝欲再立太子。另有一種傳聞便是,康熙自覺不久於人世,已事先留下了遺詔。至於孰真孰假,不過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罷了。但在這種情況下,擁戴廢太子胤礻乃的朝臣們也開始蠢蠢欲動,甚至連九阿哥胤礻唐還讓自己的親信,西洋人穆經遠在外到處放話:“朝中都說九爺和八爺,十四爺三個人裏頭,會有一位被立為儲君。而皇上常說九爺的相貌大有福氣,看他很重,八成屬意九爺。”

發布此時的八阿哥胤祀因在太子二廢時,被康熙當眾訓斥,說其是辛者庫賤婦所生,心高陰險,密行險奸,有逼宮篡位之意後,胤祀就漸漸淡了自己奪儲之念,轉而支持十四阿哥胤禎。不過,如實地說,就當時的朝野輿論來講,胤禎很有可能成為皇位的首選繼承人。

發布因為風聞京中的形勢對胤禛不利,遠在福建任知府的戴鐸專門給他上了封密啟,為胤禛籌劃退守之計。

發布坐在臨街的酒樓雅座裏,弘曆跟著侍衛帶下麵看西洋鏡去了,我和十七正談論著戴鐸的那封密啟。

發布十七皺眉道:“戴鐸雖是有才,可身處福建,並不了解京中的實際情況,他把形勢估計的太過悲觀,反而不好。甚至說,一旦其他阿哥承繼大統的話,要四哥起兵,不惜以武力割據一方。有這個必要嗎?”

發布聽得我都皺眉了,這個戴鐸是怎麽了,出了這麽個笨主意。即使我是依靠電視,小說裏的那點皮毛清史冒充深謀遠慮,高瞻遠矚的驚世才女,但我也知道若像他這般的話,胤禛有理都會變做沒理,還給了他人以口實。戴鐸雖是好心,卻嫌急進了些。

發布胤禛在這些年的行動中,觀察其大大小小的舉措,都頗與戴鐸的籌劃相融納結合。但胤禛與戴鐸又有不同,胤禛是個政治家,長於行動;而戴鐸是個理論家,長於思考。故戴鐸在說到實施計劃時,盡管重點強調要掌握好“度”,過猶不及,而自己卻在此時沒能沉住氣,顯得過於浮躁。胤禛則根據自己對局勢的判斷,堅信決戰尚遠,時機未到。眼下還不可過早顯示自身,重蹈大阿哥,廢太子,八阿哥的覆轍,對局勢計算極為精確。在康熙的眾多皇子中,此等心機怕難以有人匹敵。

發布問向十七道:“那四爺是怎樣回複他的?”

發布“切不可動,慎之!慎之!”把玩著手上的扳指,十七一字一句說道:“四哥還說,戴鐸你若是在京中就是這般的話,他斷然不會如此待他的了。隻叫他好生做他的知府便罷。”

發布胤禛這樣斥責戴鐸,是怕他在時機不到時輕舉妄動,壞了大事。也未因此改變在京內外關鍵部位安插黨羽的既定計劃。而胤禛的謹慎不僅表現在他製造假象,迷惑了康熙及諸阿哥外,也在於他不露痕跡地培植自己的力量。

發布突然就想起了,在我被弘時所傷,胤禛夜探我離開之時說的那句:“若非你真心待我,怕已是胤禛最大的敵人和阻礙了。”再聯想起,胤禛即位後年羹堯與隆科多的下場,身上升起一股寒意——對我,胤禛會否也是飛鳥盡,良弓藏呢?馬上又自我安慰,不是說我享盡榮華,至死方休,沒說我會英年早逝,提前榮休啊。還是不行,什麽時候得找個機會問問那個天庭代言人,看看還有沒有免費的售後服務,谘詢一下我需不需要把這幾年搜刮的財物轉移到宮外。未雨綢繆,鋪好退路,免得我在清宮奮鬥多年,還落得個窮困潦倒,流落街頭的淒涼晚景。

發布十七忽然道:“咦,他怎麽也過來了?”驚的發呆的我還以為十三憑空出現了呢,連忙探頭看向樓下。深受廣大HC女愛戴的十三胤祥沒看到,卻看到弘曆騎坐在一個年輕男子的肩上朝樓上張望,見到我,弘曆立刻三八地嚷了起來:“李叔叔,快看,上麵那個就是我未來的姨娘月喜了。”

發布臉上頓時出現一大堆黑線,這小子真是要我行情大跌,隻能下嫁他老爹不成?!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已經被弘曆自動歸入了未來姨娘的行列了。看到十七強忍笑意的樣子,我沮喪道:“我算是栽在弘曆手上了。你想笑就笑,別憋成內傷了。”

發布十七立馬笑的捶胸頓足,口水四濺,一點皇子風範都沒了。我嘟噥著:“要不要笑得這麽誇張啊。笑吧,笑吧,笑死你都活該。”這時,弘曆和那男子已推門而入,站在了我們麵前。笑得喘不過氣的十七揮揮手,隨行的侍衛帶上房門,守在了門口。

發布弘曆跑到我身邊得意道:“月喜,這是我李叔叔。剛從四川給我帶了好多東西回來。”

發布抬眼望向那男子,長了張看不出年紀的娃娃臉,眼神靈動機警,身上還帶著一股子痞氣。卻很對我的胃口,合我的眼緣,覺著很是順眼,便笑問道:“十七爺,這位是喂,腦白金,你笑夠了沒有?!”

發布在被我狠狠踢了一腳之後,笑得已經無法自拔的十七終於回魂,指著那個被我的淑女外表,潑婦行徑驚的目瞪口呆的男子道:“哦,這是李衛。以前是四哥府上的包衣,現在跟著年羹堯在四川當差。你可被小瞧他,他雖然鬥大的字不識一筐,本事卻不小呢。”

發布原來他就是李衛!雙眼放出仰慕的神色,一把拎開擋在身前的弘曆,跳上前就抓住李衛的袖子:“你就是李衛啊!真是久仰久仰了,早聞李大人鼎鼎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月喜對你的崇拜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一發不可收拾”

發布李衛雖說是混混出身,可他混了這麽多年也沒見過像我這般不拘禮的妙人,心裏也大有結交之意。隻是見十七與我神態親密,聽弘曆的口氣呢,又好象跟胤禛還有一腿,臉上陰晴不定,內心掙紮了半天,忍痛逃開我的手爪子,向我道:“李衛給月喜姑娘見禮了.”

發布我非常不樂意地暫時放開了李衛,這麽個雍正朝出名的優秀官員,月喜我對他早就是心向往之多年了.今日一見怎肯輕易罷手,隻是猜想十七與他必然有事相商,才按下心頭的躍躍欲試,向十七道:“我帶弘曆下去點菜.你們先聊吧.“

發布十七笑道:“也沒什麽大事.他的要緊事早給四哥匯報過了,要不他也不敢在這大街上閑晃了.是吧,李大人?“

發布李衛也笑道:“十七爺也別文縐縐地笑我了.我這趟過來除了幫年大人帶信之外,就想回來瞧瞧主子們.一去幾年,弘曆阿哥都這麽大了,還會自己給自己選姨娘了.“聽聞此言,我一把提開粘在我身上當自己是雙麵膠的弘曆,疾言厲色道:“你若再這樣壞我的行情,月喜有法子收拾你叫天不應,欲死不能。”

發布弘曆很沒有誠意地做驚嚇狀:“REALLY?”

發布唬我不懂的英文嗎?笑話,看來月喜不發威,你還真當我是軟柿子好捏呢!姐姐我就說點英語鎮鎮你的氣焰。想了想,太複雜的弘曆聽不懂,我也不會說,情急之下冒了句四川本土英語:“信不信立馬IGIVEYOUCOLORTOSEESEE!”(給你點顏色看看)

發布弘曆還沒反應過來,李衛已大驚道:“月喜姑娘還精通夷文,真是,真是”我在一旁笑的誇張無比,精通英文?我那點跟A、B、C有關的基礎早都全還給俺的初中英語老師了。而且本來這英語就是我寧雪心中永遠的痛。想當年,為了考個英語導遊證,我又出錢又出力地奮鬥了兩、三年也沒成功。精通,唉!

發布十七忍不住又笑出了聲:“李衛,你就別真是,真是的了。知道你腦袋裏那點墨水也想不出什麽好詞來。待會弄不好鑽個青樓名花之類的出來,你看月喜要不要和你拚命?”

發布李衛轉向我道:“也是,我是出名的馬馬虎虎,不愛讀書。要真說了什麽不受聽的話,月喜姑娘還別見笑。”

發布恨了十七一眼,有必要在李衛麵前把我說的這麽粗魯無敵嗎?隻得說道:“李大人可否為月喜講講現在四川是個什麽樣子?”

發布我的本意是想了解一下康熙年間的四川的風土人情,地理風貌,李衛卻誤解為我想知道現時四川的局勢。想了想說道:“四川現在年大人的鐵腕之下,一眾官員還不得屁滾尿流地老實辦事,再不敢像以前那樣糊弄人了。四川又為西南重鎮,與雲、貴、藏,青海接壤。現青海兵亂,恐危及後方四川,年大人已上了折子請皇上派兵平亂。隻是皇上遲遲未批下來,年大人才又派我進京問問四爺的意思。”

發布十七挑了挑眉道:“現在情勢不明。皇上本有禦駕親征打算,惜龍體違和,想是不可行的了。眼下有可能會從阿哥裏邊選一個人,代替皇上率師西征。這個位置手握重兵,中選之人必是皇上信賴之人,大位也有可能借此相傳。現在大夥可都眼巴巴地候著這個人呢。”

發布李衛也道:“四爺也是這麽說的。不過四爺還說,目前看來,皇上有意讓十四阿哥去青海。這對咱們可不就是大大地不妙了。”

發布十七笑言:“咱們暫且不提四哥的意見。你就聽聽月喜的說法,她若說的與四哥不相符的話,我的這枚扳指便是你的了。”李衛向我舉杯:“月喜姑娘,可以吧?”

發布老四和十四的這樁奪儲公案,我可說的上差不多爛熟於胸了。上至曆史正劇,下至穿越YY文,誰個不提上兩句,不描上兩筆。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算是看過豬跑步了。想考我,你加上李衛都嫌嫩了。

發布喝了口茶,正襟危坐道:“這個職位即使是十四爺得了也無所謂,隻要年羹堯當上糧草的後需供應之職,便能鉗製住十四爺。十四爺再怎麽軍權在握又怎樣。你們也別忘了,天高皇帝遠。說句不敬的話,萬一皇上真有個什麽不測,從青海回京城,不吃不睡,一路快馬及馳回來至少也得二十五天。一彈指間便可世事變化,何況二十多天。到時大局既定,再有年大人在後麵拖住十四爺的人馬,還愁什麽不妙的呢?隻是我說的輕鬆,做起來就沒這般簡單了。”說完極為自得地等待二人對我的溢於言表的讚美之詞。

發布隻是李衛的回答更加讓我魂飛魄散,他道:“果然弘曆阿哥有眼力,為主子找到這麽一位賢內助。月喜姑娘,真非普通女子可比啊。李衛我也見過不少世麵了,隻是像姑娘這種厲害角色還真是頭次遇上呢。”

發布非常滿意地接受了李衛對我的誇獎後馬上問道:“李大人會在京城呆幾天?月喜也好來拜訪啊。”心裏直覺李衛會比十七和弘曆加起來還好玩,跟他出去晃悠絕對比跟著十七強,嘿嘿。

發布見著我一臉的渴望,李衛鬥爭了半天才極不忍心地助我破滅幻想:“咳,我明天就要離京了。要不,下次進京,我再來拜會姐姐你吧。”

發布眼前一陣昏暗,好不容易千載難遇地撞上個具有創新精神的李衛,誰知肉還沒上盤子,就掉地上了。隻有想想日後老四登基後和李衛見麵的機會還多,才痛心不已地打消了遊說李衛陪我去見識見識京城的賭場和八大胡同的念頭。再三叮囑他記得尋著機會一定要來找我後,才依依不舍地被老媽子似的十七給硬拽上了馬車,回紫禁城繼續我的宮女生涯。

發布依照宮規,我已經到了該被放出宮或接受康熙的指婚了.不過依康熙的條件,在他沒有為我指婚以前,我都得待在他的身邊,直到他老人家駕鶴西歸方能出宮.但玉華和喜蝶她們幾人也留了下來,一是因為康熙說想要留幾個用慣的人在身邊使;二是玉華,喜蝶同月喜一樣,湊巧也都是六親難望的.想著與其出宮做人家的填房什麽的受盡白眼,不如在宮裏頭呆著,每月還有月例銀子.要運氣好啦,以後找上個禦前侍衛,再有人提攜,沒幾年也就混出頭了.即使運氣不濟,在宮裏熬到做皇子們的教養嬤嬤也強過在外頭.而樂茵更不用提,本來就是胤禛放在乾清宮的內應,怎會讓她離開.最後結果就是,乾清宮除了新進了幾個小宮女外,原有班底基本沒變.我們幾個所謂的老宮人更是全體榮升為“姑姑“.

發布康熙五十七,波瀾漸起.因青海兵亂,故康熙破格任命時尚為貝子身份的十四阿哥胤禎為撫遠大將軍,到西北指揮對準噶爾的戰鬥.用正黃旗纛,親王體製,稱欽命大將軍王,率軍西征.出師典禮極其隆重.且康熙還親諭青海厄魯特各部:“大將軍王是朕皇子.確係良將,帶領大軍,深知有帶兵才能,故令掌生殺重任.爾等或軍務,或巨細事項應謹遵大將軍王指示與朕當麵訓示無異.“

發布胤禎受命即將出發,而此時胤祀見即位無望,已連同“八爺黨“人全數倒向胤禎.在朝廷上下稱道胤禎“才德雙全,我兄弟們皆不如他““現今出兵,皇上看的很重。將來皇太子也一定是他”。與胤禎聯係甚密,來往頻繁,聯成一黨,極大地增強了胤禎的力量,也促使和加快了胤禛與胤禎這對親生兄弟的反目成仇,勢不兩立。

發布仍然是竹居,仍然是勝文在外望風,隻是話題不再輕鬆,不再愉悅,而多了沉重與冰冷,多了現實與算計。

發布看著胤禛,十七掩飾不住的焦急:“四哥,真沒想到皇上對十四哥這般的重視。我原以為就封個撫遠大將軍率師平亂而已,誰知竟然還授了節鉞。皇上下諭要八旗旗主親自或各親指一人於軍前聽用,明確把八旗置於了十四哥的節製之下。怎麽看都可視做大位有歸的暗示啊!四哥,居然還是你起頭舉薦的十四哥。”

發布胤禛微笑道:“暗示?是暗示又怎樣,隻要不是皇上的傳位詔書就行了。老十七,即使我不推舉十四去當這個大將軍王,皇上也必然會找個人或者幹脆自己提出來。我這樣做,既讓皇上覺著我友愛兄弟,無意逐鹿,又讓十四認為我全心對他,再不會防我。於人於己,都是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發布十七道:“許是我多慮了。但十四哥現在大權在握,十萬大軍在手,對四哥又何益處呢?”

發布抿了口茶,胤禛說道:“老十七啊,你平日也是個明白人,怎麽這個時就犯了糊塗了呢。我早說過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你忘了我還舉薦了年羹堯任四川總督兼巡撫,負責大軍糧草軍備,節製各鎮,協助十四嗎,也獲皇上恩準了嗎?”

發布十七仍是有些憂心:“可十三哥在給你的密信上不是說,年羹堯表麵上看來效忠於四哥,但實際上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嗎?”

發布胤禛還是波瀾不驚的模樣:“李衛回來的時候,年羹堯讓他帶句話給我——‘今日之不負皇上,即異日之不負王爺’”。

發布十七道:“四哥信嗎?”

發布胤禛忽地笑了起來:“信,我怎麽不信。老十七,咱們都得信,現在信。”

發布十七恍然大悟,但還是說道:“這樣,賭得是不是太大了?”

發布胤禛臉上多了些陰狠,眼中多了些狂熱:“這條不歸路,一旦踏上來,賭的便是身家性命,哪還有大小之分。十七你記住,成王敗寇,咱們若是坐以待斃,也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砍任人剁。反正是賭,不如就一把定江山。是死是活,也就是這一注了。”

發布十七目光堅定:“四哥,你放心,我和十三哥一定站在你這邊。況且,你還有弘曆這張王牌呢。”

發布嘴角逸出一絲笑意,胤禛道:“弘曆,是啊,皇上說弘曆的福分怕是比他還大。這還多得月喜的提醒,我萬沒想到皇上會這般寵愛弘曆。”

發布“月喜?說起來怎麽今個兒她沒過來?要換平時早迫不及待地一腳踹飛我,粘住你不放了。”見我不在現場,十七趁機大吐苦水。

發布瞥了一眼袖裏的月餅繡帕,胤禛淡笑道:“她妹子,十四的庶福晉進宮探她來了。”

發布香兒正在幫我揉肩膀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鼻子癢癢的,連著打了幾個噴嚏。香兒關心道:“姐姐,怎麽了,莫不是受涼了吧?”

發布擺擺手,很沒有儀態地吸了吸鼻涕:“沒事,八成是有人在說我的不是。”心裏揣測說我壞話的人,弘曆和十七的嫌疑最大,這兩個小子,趁著月喜我不在就翻天了,敢在我背後大放厥詞,看我得空慢慢來收拾你們。剛一動念,遠處的弘曆和十七就都莫名地打了個寒顫。

發布香兒又道:“姐姐,你的肩膀怕是得再要太醫給瞧瞧。自從上次被雍王爺的三阿哥傷了後,每逢天氣變化你都說酸疼得不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發布我無奈道:“瞧,怎麽沒瞧。幾個太醫轉風車似的輪著都瞧了,隻會說需時慢慢調養,不能急於求成。開了無數的太醫院招牌超級無敵狂苦藥給我,喝的我連味覺都快沒了,就是不見效。不是皇上有旨意,我早就停藥了。”

發布香兒急道:“姐姐,萬萬不可。須知苦口良藥,咱們不也常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嗎?姐姐,你可不能半途而廢,會害了自己的。”

發布倒吸三口冷氣,這個香兒和喜蝶絕對有得一拚。在叫我喝藥養生的問題上,完全不遺餘力,羅嗦的功力更是上了好幾層樓。翻白眼了:“十四福晉,你來不是為了叫我喝藥的吧?”

發布回身從荷包裏拿了個瓷瓶給我,香兒道:“這是十四爺讓我交給姐姐的。說是軍中良藥,對姐姐的傷大有幫助。若能再配合溫泉使用的話,療效更佳。”

發布配合溫泉治療,我還想呢。昨晚做夢還夢見自己在大峽穀那全鋼化玻璃搭建的透明溫泉館裏一邊泡溫泉一邊曬太陽哪。歎了口氣,收下瓷瓶:“十四爺走了也有幾月了吧?”

發布香兒說道:“今天已經是六個月零十三天了。”見她那相思難耐的樣子,恐怕真是數著天數過日子呢。也不知道怎麽說才好,隻好道:“你在十四爺府上還好吧?”

發布淺淺一笑,香兒答道:“姐姐放心好了。十四福晉她們待我都是極好的。爺在外麵幫爹也置了房子,有人侍侯著,身體也好多了。”

發布又說了會閑話,同香兒一起進宮的完顏氏派珠兒過來說是該是時候出宮了。在千叮萬囑我多加注意身體後便隨著完顏氏出宮去了。望著香兒的背影,想著日後被雍正軟禁於景陵的胤禎,心中思緒萬千。

發布隨著時間的推移,弘曆也更得康熙的鍾愛了。弘曆不僅在文學功課上表現的出類拔萃,而且在騎射方麵也進展神速,令康熙喜出望外,直稱是大清之福。

發布正在和喜蝶,玉華領著幾個小宮女收拾康熙的寢宮,向她們交代規矩和康熙的好惡之時,弘曆興衝衝地跑進來找我,在門口便嚷了起來:“月喜,月喜,快出來。有好東西給你瞧。”我忙著換**的香薰袋,頭也沒回:“還不就是前幾天皇上賞你的‘黃馬褂’嗎,你都已經給我匯報演出過不下二十次了。現在我正忙著啦,你自個兒抱著慢慢回味吧,別影響我工作。”

發布前幾日,康熙臨時起意要考察弘曆的騎射功夫,便在宮中尋了片空曠地讓他射箭。弘曆同誌不負眾望,一社就連中五矢。康熙大喜過望之下,當即就賜了件黃馬褂給弘曆,還當眾誇獎這位皇孫少有祖風,毫不掩飾對弘曆的寵愛。

發布小小年紀,便得康熙親賜黃馬褂的殊榮,弘曆自是興奮萬狀。立馬拉著我到現場將案情重演了N+1次。可憐我被硬生生地杵在七月份的火辣的烈日下暴曬了老半天,又沒防曬霜和防紫外線傘什麽的屏障一下。當時臉上就開始上斑出痘的,回去用了大半瓶回顏液才算是製止住災情蔓延。打定主意,要遠離弘曆這個精力過盛的清朝小新。要不老四還沒登基呢,我就已經成為冠蓋清宮的鍾無豔了。

發布走神間,弘曆已經出現在了我的身邊.從身後掏出一個極精美的木匣,神神秘秘地將它在我眼前打開:“月喜,瞧瞧,認得這東西不?”

發布扭頭一看,不就倆洋槍嗎?式樣古老,使用麻煩,火力和射程遠遠不能和現代槍械相比。不過好處也不是一點沒有,它就在於裝飾華麗,全手工製作,貢品出身,曆史久遠,價值不菲。總的來說,一句話,東西老舊,但還是蠻值錢的。順口就出來了:“送我的生日禮物嗎?怎麽不多送兩把,小氣了吧。”

發布同他的幾個皇叔一樣,弘曆對我的視錢如命已是司空見慣,麻木不仁了。今天卻例外了,一把把我拖到屋外,誌得意滿道:“月喜,別老錢錢錢的了。你以後要做了我姨娘,我讓阿瑪把庫房的鑰匙全給你一個人兜著。”才不信呢,想當年十七還沒封爵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一旦搬出宮獨立門戶了,立馬把我這救命恩人拋諸腦後,什麽鑰匙都交他福晉手上了。我可是一點好處沒撈著,害的我鬱悶了好一陣子呢。

發布正沉浸在痛心的回憶中時,卻瞥見小多子正向我打手勢,告訴我老四在竹居等我。知道不敷衍一下弘曆,自己是脫不了身的,隻好問道:“那是怎麽回事?”

發布弘曆立刻笑容滿麵道:“皇爺爺讓十六叔(胤祿)教我火槍技法嗎。剛才,皇爺爺又來考我,讓我當著他的麵試射。我一槍就把百步開外的一頭羊擊斃了。皇爺爺高興極了,馬上就又賞了這兩柄西洋火槍給我。月喜,我很厲害吧。你是不是會很仰慕我呢?”

發布“厲害,厲害!”我由衷地讚歎——你一定不會像我一樣,是個近視眼。天知道,我穿越回來的時候,怎麽會把近視眼一起帶著穿越回來了。在這個沒有電視,沒有網絡,處處青山綠水,天然環保的清朝呆了這麽些年,總算將息好了一點。可始終還是不能和正常視力相提並論。常常不是被門檻絆倒,就是被路上的小石子滑倒,簡直就是大病不停,小傷不斷。(唉,偶現在鄭重敬告打算穿越回來的又有近視的姐妹們,回來之前記得先去把激光手術做了,把這心靈窗戶的玻璃擦幹淨再穿。要不像我這樣,怎麽一個苦字了得哦!)

發布終於將弘曆激動的小心靈撫平,帶他回宮交給他的教養嬤嬤之後,我才得以逃生至竹居見老四,準備大訴衷腸。

發布因為覺得老四對皇位的淡漠及不爭之心,對父母的孝順,兄弟的友愛,和弘曆的緣故,康熙對他更是另眼相看,稱讚他“能體朕意”“可謂誠孝”。還常讓他代替自己參加祭祀活動,處理政務以及宮中事務。據載,他曾代表康熙參與大祭二十二次,為其他皇子所無,但卻從未得到過康熙在軍事上的重用,因而朝中看來康熙似乎更中意皇十四子胤禎。可這樣,也就給老四更上了一層保護色,很少有人去注意他的動向了。

發布當我到了竹居時,老四已提前走了,留下勝文轉告我一句話——十三胤祥已秘密返京,現時正在圓明園。我這才反應過來,現在已經是康熙六十年了。

發布在康熙晚年,康熙經常臨幸胤禛的圓明園,由胤禛單獨一人陪同散心解悶,表現出對這個性好說禪講佛,與世無爭的兒子的不同尋常的情感。在我得知十三被康熙密召回京後沒幾天,康熙又輕裝便從地帶著趙昌和我們幾個宮女及侍衛去了圓明園。

發布胤禛陪著康熙在前麵緩步而行,我們則在後麵遠遠地跟著。父子二人看來相談甚歡,康熙還不時拍拍著胤禛的肩膀,微笑不已。胤禛大多數時候笑而不語,遇上康熙問他方才答上兩句,很是謙恭的模樣。興許是康熙年紀大了,身子大不如前,和胤禛吃了午飯之後,沒坐上一會,便略顯疲態了。胤禛見狀,便讓我和樂茵服侍康熙到房間午休。

發布依著康熙的習慣,他午睡的時候身邊隻留趙昌侍侯,我和樂茵在外邊候著。因此,我倆伺候康熙睡下,放下紗羅帳,就帶上門到外麵去了。約莫過了一刻鍾,勝文假意過來道:“月喜姐姐,王爺差我過來叫你去一下,想問問弘曆阿哥在宮裏的情況。麻煩姐姐跟我走一趟吧。”

發布看向樂茵,她朝我心領神會地笑笑。我也笑了笑,跟著勝文匆匆地去了胤禛的書房。勝文替我打開門,自己守在外麵。

發布胤禛提筆不知正在寫什麽,見我進來便放下筆,走過來牽住我的手坐到桌邊。一坐下,我就急急問道:“十三爺呢?他怎樣了?”

發布胤禛眼中湧起一股暖意:“他現在在宗人府,等著皇上正式下詔放他出來。”

發布想起十三受襲而導致身體極度衰弱的事情,接著又問:“那十三爺的身子”

發布禁不住也歎了口氣,胤禛道:“正是這點讓我擔心。我沒料到他受的傷會這麽重。現在身子還虛的不行。隻盼回京城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後可以恢複起來。”

發布苦笑兩聲,好好調養?十三一腳踏入京城,就別想安生了。幫老四奪位,鞏固政權,乃至後來對付年羹堯,胤祀這些厲害角色。想喘口氣都嫌沒空。在我心裏,始終覺著十三不是病死,壓根就是累死,操心操死的。

發布忽然胤禛用指尖輕拂我的臉頰,沉聲道:“月喜,我瞧皇上的口氣,已經打算要為你指婚了。”

發布還沒從十三的事情上回魂,這個驚天大霹靂又嚇的我差點四分五裂。為我指婚?那也就是康熙心中可能已有了即位的人選,現在是準備要把我這半個遺詔給明發上諭了!扯住胤禛的袖子:“皇上說把我指給誰沒有?”

發布胤禛握住我的手,將我擁進懷裏,在我耳邊輕聲卻很清晰地說道:“月喜,你隻須知道,無論如何。江山和你,一定都會是我胤禛的!”緊貼著胤禛的胸口,我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四爺,月喜絕對相信你的。”

發布康熙六十年,發生了不少事情。年羹堯升遷為川陝總督,手握重權;十月時,十四阿哥胤禎“輕裝便京,恭請訓旨”,被康熙召回北京述職。而與胤禛相關的事則是康熙諭令他徹查京通各倉,並在朝堂上明確表示,若派他人不一定能辦成。在此事結束後,康熙又指派胤禛代其行祭天大典。祭天一般是由皇帝親自祭祀,有著特殊意味。在此之前,唯有廢太子胤礻乃曾經代行過。

發布借著陪弘曆出宮的機會,我終於在十七的一處別苑見到了久別十年,不曾相見的十三阿哥胤祥。

發布此時的胤祥也已是三十五歲了,滿麵病容,咳嗽連連,高大的身子也有些佝僂了。十年前那個搏殺猛虎的十三難再返亦。和他的視線一對上,我的淚水便脫眶而出。快步走到十三的身邊,十三笑望著我道:“月喜,你還好吧?”

發布我哽咽道:“十三爺,你也還好吧?”

發布依舊爽朗親和的十三笑道:“還沒死呢,有什麽好哭的。月喜,這幾年不見,你倒是又漂亮不少啊。”

發布被冷落在一旁的的十七不甘寂寞,趕緊報告道:“十三哥,你沒見到呢。月喜和四哥賭氣的時候,整天腫著對眼睛,又要死撐。真真死要麵子活受罪。若不是我巧施妙計,還不知道她還得做出什麽傻事出來呢。”

發布胤禛幹咳了兩聲道:“繼續正事吧。”轉向十三道:“這聯絡京中武將的事就得靠老十三你了。”

發布十三沉吟道:“我現時還不能自己出麵。隻能先寫信給幾個我還信得過的人,讓十七探探口風。畢竟這麽多年,人事變遷,我也不敢太過篤定了。”

發布胤禛點點頭,又向十七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得小心些。現下,都以為你站在老八那一邊的,切勿漏了什麽破綻。”

發布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十七鄭重道:“四哥,十三哥,你們就放心吧。胤禮這幾年也不是白過的,這件事我自會辦的穩當,決不會拉下什麽把柄的。”

發布十三正欲張口說什麽,卻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我急忙倒了杯溫水端與他,一麵拍打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好一會,十三才平息了下來,掏出手帕擦拭嘴角的水跡。一邊道:“隻是隆科多那邊,四哥也要先安排才是。前幾日,皇上曾來宗人府看過我,我覺著,皇上怕是”

發布胤禛森然道:“老十四去年十月回京述職,現已四月有餘。而皇上已經對西北的戰事做出了新的決策,想要試探和平解決噶爾丹之亂的途徑。所以我揣測,老十四很快就會被派回西北。隻要他一回去,我就有辦法讓他隻能回來奔喪!”

發布胤禛沒有兵權,但十三胤祥卻對京城內半數左右的武職官員,有著極大的影響和號召力。有了十三的幫助與支持,胤禛便差不多有了北京外城的一半兵權,再加上步軍統領,九門提督隆科多的協助,現時的胤禛反而比幾個阿哥黨更有兵權。

發布當時的局勢是,八阿哥胤祀擁有大部分的兵權,十四阿哥胤禎手上則有十萬大軍。但他們都忽略了胤禛這個“天下第一富貴閑人”,沒有擰成一股力量共同對付胤禛。也就給胤禛了一個喘息和準備的機會。沒有料到,隆科多會倒向這個看似全無爭權奪位之意的四阿哥;更未料到,胤禛的死黨,在京城武官中極有威信的十三胤祥會在十年後被康熙下旨開釋。

發布十三點了點頭,卻望向了我道:“皇上似乎打算要給月喜指婚了。依眼前的情勢,萬一被指給了老十四呢?”

發布聽他們討論了半天的朝政大事,奪儲之爭,此時終於說到了關係我終身幸福的切身問題了,我趕忙豎起耳朵,等待老四的回答或是解決辦法。誰知老四不僅一點沒有意思要講兩句諸如“我心中,月喜至重,勝於江山”的場麵話來哄哄我,反倒搖頭道:“放心吧。我早想過了,若皇上真要把月喜指給老十四,早就下諭了,犯不著現在老十四都又快上前線了,才再給他指婚的理。況且,我瞅著,不到最後皇上八成不會放月喜出宮。”氣餒地縮回凳子上,早就知道老四完全的缺乏甜言蜜語的天分,可你也用不著這麽實話實說,冷酷到底吧。

發布今天已經是康熙六十一年二月二十五了,康熙賓天是十一月十三日,相距不到九個月了。這九個月,足夠胤禛他們做很多事情了。而十三也即將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朝堂,輔助胤禛。望著冷冽的胤禛,憔悴的胤祥,陽光的胤禮,我嘴角輕揚——很快就要改朝換代,明年就是雍正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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