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愛人叫胤禛

第四十回 還魂

第四十回 還魂

剛困難地睜開眼睛,還未看清周圍的環境,一個女人就已大呼小叫地撲到我身上嚎啕起來了:“絲絲,我的絲絲,你終於醒過來了,你嚇死娘了。”

努力地將視線轉移到麵前這個自稱是我娘的女子身上——一位中年美婦,氣質嫻雅,裝扮雖簡潔但難掩其麗質,最重要的是她穿的還是清裝。

我的大腦馬上高速運轉起來,勿庸質疑,他他拉.月喜已經香消玉殞;我也並沒有幸福地帶著我搜刮的寶貝們回到21世紀,卻又附在了一個叫“絲絲”的女子身上。噯,這名字真是好俗,跟什麽怡紅院,麗春院裏的纖纖啊,柔柔之類的有得一拚。看這女人的模樣也不至於目不識丁吧,怎麽就給她女兒取了個這麽差勁的名字。

怎麽一想就想到天邊遠去了,回魂了。連忙問道:“現在什麽時候了?”

那美婦抽泣道:“絲絲,你已經昏睡了四天了,今天是七月十九辰時了。”

我道:“別忙著說我睡了幾天,先說現在的皇帝是誰?”心中巨怕她給個光緒、宣統之類的震撼性答案出來。

好在那個美婦驚異了幾秒後哭道:“絲絲,你怎麽傷的這麽厲害,什麽也不記得了。現在是雍正十一年啊。”

我才驚的下巴錯位,我覺得才死了一會,不,不,睡了一會,怎麽就從雍正八年睡到了雍正十一年。這暫時別管,先搞清楚現在的身份再說。

裝模做樣的叫喚一聲道:“哎呀,頭好疼啊。哎呀,你是誰啊?哎呀,我又是誰啊?”

此話一出,立刻收到了石破天驚的效果。那美婦同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呆立當場,好半天才緩過氣來,又哭倒在我身上:“絲絲,我哭命的兒啊,你怎麽就連娘都不記得了?”

還是她身邊的小丫鬟知情識趣,見狀忙道:“夫人,您快告訴小姐,她不就知道了嗎?”

美婦人好不容易才穩住情緒,對我道:“絲絲,桐鄉呂留良是你祖父,呂毅中是你爹,我是你親娘啊。”

立馬石化,激動了半天才顫聲道:“你千萬不要告訴我,我還有個名字叫呂、四、娘!”

呂夫人又抱住我:“絲絲,你記得了!你小名叫小四,後來大了嫌不好聽,才依著諧音改的呂絲絲,不過家鄉人都叫你四娘的。”

無數個氫彈、原子彈在頭頂爆炸,有沒有搞錯,逗我好玩呢。借屍還魂還到了胤禛死對頭呂四娘身上!救命啊,好好的讓我去背負呂家對胤禛的仇恨,我不要啊,我還得回北京找胤禛啊!

在呂夫人的血淚控訴及那個叫小環的丫鬟的補充下,我總算是對目前的狀況大致有了些了解。

我,寧雪,一個21世紀的美女導遊,摔了一跤就不小心摔回了康熙年間,順便泡到了四皇子雍正皇帝胤禛。搜刮了無數珍寶文物,還沒來得及享受的時候,就因情舍生而死。但老天爺非常“仁慈”的又給了我一個機會,附身在了掀起雍正朝文字獄的文人呂留良的孫女呂四娘,也就是與胤禛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一個十七歲少女身上。

在呂家被查辦之時,呂四娘與其母呂夫人,小環去安徽乳娘家,僥幸逃過一劫。由此,呂四娘便下了決心,一定要殺胤禛為呂家複仇。故投在一高人門下勤練武藝,其刻苦程度可用聞雞起舞,夏練三九,冬練三伏,決不懈怠形容。但問題也就出在了她太過用功之上。

前幾日,呂四娘同誌正在極度認真地練習不知道是玉女劍法還是華山劍法,剛使出一招“指天恨地”,持劍直指天空之際,一個驚雷未經照會就在她上空響徹雲霄。結果可想而知,呂小姐不幸地成了引雷針,被高強度電流擊倒,當時就沒了呼吸。呂夫人摸著她心口尚溫,硬將她抬回暫住地挺屍。沒料著,就便宜了我,我才得以借屍還魂,重現人間。

不幸中的萬幸之事便是,呂四娘雖遭高壓電襲擊,但全身上下並無一處傷痕。也就是說,這普天下女子最重視的容貌還保存完好,並未因此毀容。要不然,我絕對馬上二度自殺。

望著鏡子裏那個雪膚花容的女子,我心裏卻大歎不妙.在以前,誰要和我說起呂四娘,我腦海裏出現的絕對是一英姿颯爽,眉清目秀的巾幗女俠.可現實總是殘酷的,真正的呂四娘美則美亦,卻美得帶著妖冶之氣.用我的話形容,長就一副最佳情婦像,甚至她說話的聲音都帶著甜糯的嗲味,準備隨時誘人上鉤似的.

唉,想我寧雪和月喜,兩副軀體均屬清純可愛型,而胤禛也一貫對煙視媚行,撒嬌發嗲類別的女子不感興趣.我現在這個模樣,對付十七和弘曆可能還行,對胤禛,恐怕還沒開口,已經被他送到寧古塔種地去了.還想再續前緣,好難啊.

休養了幾日後,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而我,也策劃好了到北京見老四的全盤計劃.以呂四娘這般嬌滴滴,引人犯罪的模樣,我又不懂武功,孤身上路純屬找死.所以必須得有個靠的住的人護送我上京.而這個人選,正是督辦呂留良一案,同為呂家仇人的浙江總督李衛.

說到這裏,還得感激一下呂夫人.她一定聽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在事發後,她並未帶著呂四娘遠走他鄉,隱姓埋名.反而從安徽回到杭州,還就在杭州城外賃了間房子住了下來.正好免了我長途跋涉搜尋李衛的苦差.嗬嗬,運氣還是不錯滴.

在鼓動我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呂夫人同意我上京為父報仇後,又非常無恥兼缺德但毫不手軟地從呂夫人手上接過了盤纏.沒辦法,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李衛是總督,我一個平民百姓,要想見他,不花點銀子是不可能的.大不了,我拿回我留在宮裏的東西後,加倍還給呂夫人.事到如今,我也隻能如此了.

顧不得欣賞地上天堂杭州城,我一路問路問到了浙江總督衙門.在給了十兩銀子兼無數個笑臉+媚眼後,門衛終於同意幫我把一張信箋帶給李衛.

門衛甲色迷迷說道:“東西我幫你交給李大人,可我不保證他一定會見你.你是哪家的姑娘,咱哥幾個有空也好來捧你的場啊?“

我心裏已經把他的祖宗十八代從頭問候到腳了,麵上卻還得賠笑道:“您問李大人不久知道了?麻煩您快點好吧,我真有急事要見李大人的.“

門衛乙道:“別磨蹭了,去吧.也不想想,李大人去的窯子,咱們去的了嗎?“

無限留戀地望了我一眼,門衛甲走了進去.很快就出來了,對我換了顏色,小心翼翼道:“姑娘,李大人有請.“

跟著門衛甲到了後堂,李衛穿著一身便服坐在椅子上正翻來覆去地看我讓帶給他的那張信箋.見我進房,便吩咐道:“上茶.“待茶端上後又道:“到門口給我守著去,沒我的吩咐,誰也不準進來.“

李衛踱到我身邊,將那張信箋放到我麵前:“姑娘,敢問你是月喜的什麽人?“

信箋上隻有一行字,一句話:“那哪是什麽波斯奇香,也就杭州頂級窯子裏的催情劑.“

我笑笑:“李大人,你應該很清楚.這句話,全天下隻有三個人知道,當今皇上,已死的月喜,還有就是始作俑者李大人你自個兒了.“

李衛盯著我:“月喜,至死未曾離開過紫禁城.皇上與我也不會到處講,你到底是誰?!“

站起身走到李衛的桌旁,拿起他的茶杯:“李大人,你就真的不記得了嗎?“

李衛臉色大變:“你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月喜同你是什麽關係?“

歎了口氣:“李大人,我做的這麽明顯了,你還看不出來不成?我就是那個記仇的月喜啊.“

李衛怒道:“光天化日,胡言亂語,若非我瞧你與月喜有關係,早已將你趕出去了.“

我無奈道:“李大人,我也知道你很難接受,但我所說的都是真的.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敢問大人可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麵的京城醉仙居,一道的還有弘曆和十七爺呢.我同弘曆講了幾句洋文,你不是還想誇獎我幾句,可惜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合適的詞來的嗎?還被十七爺取笑了.“

李衛有些動搖,但仍道:“這些事,也可能是月喜告訴你的呀.“

我道:“你算算,我們初次見麵是什麽時候,到現在多少年了.我這樣子又才多大年紀,和月喜會有什麽交情?好,咱們再說,你當時是由年羹堯派進京打聽聖祖用兵的動向.我還幫你分析過,你和十七爺打賭輸了,是不是?“

李衛鬱悶了:“是很想相信你.可你這樣子比寶親王還年輕,我怎麽敢輕易“

我趁機道:“那你送我進京,先讓我和十七爺,弘曆見個麵,讓他們確認不就行了.“

李衛這時才道:“那你現在叫什麽名字?“

到問題的重點了,我苦笑道:“我現在的身份是欽犯,呂留良的孫女,呂四娘.“

李衛警惕道:“那我更不能相信你了.萬一你是騙我的,想混進宮對皇上不利呢.“

無語,不過也很正常,我是李衛也會這麽想的.當下便道:“這樣吧.進京後先讓十七爺他們確定了我的身份再送我進宮.進宮的時候,你把手腳給我捆住總可以了吧?“

李衛卻又猶疑道:’要你真是月喜,豈不是又委屈了你?再說,你是被皇上賜死的,你這樣去,不是我可不想害死你.“

火大了:“你是不是李衛啊!羅哩八嗦,婆婆媽媽的跟唐僧一樣.我都不怕委屈了,你還管那麽多.我真要是欽犯,還讓你又立了一功哩.哪來那麽多的廢話,煩不煩啊!“

李衛不禁嘀咕道:“有點相信你是月喜了,真有十七爺說的那麽凶悍.“

瞪了李衛一眼:“什麽時候走?“

李衛想了想道:“我也正好要進京一趟,但這裏有事還沒處理完.這樣吧,你再等三天,三天後我送你上京.”

這三天我是過的度秒如年,對逛街,遊玩這類平素最熱愛的運動也沒了興趣,一個勁兒催促李衛快點辦完公事.在我的追命連環CALL的刺激下,李衛叫苦連天地提前半天搞定公務,帶我由水路上京。

半個多月後,風塵仆仆的我和李衛終於站在了京城的土地上。

李衛問道:“你不是著急的緊嗎?怎麽今兒個還早,你卻要睡覺,不肯去十七爺那裏,怕他會揭穿你是假的不成?”

怒視他:“你個白癡!你看我現在這個蓬頭垢麵,一臉倦容的樣子,能出去見人嗎?在十七爺和弘曆麵前,我從來都是清爽宜人,整潔大方的,這樣子去見他們,想嚇暈他們哪。你隻管放心去通知十七爺,讓他和弘曆明天在府裏等我就是了。”

李衛拿我也沒辦法,微不可聞地說了句:“死愛漂亮。”然後馬上在我殺人的目光中抱頭鼠竄離開驛館,到果親王府拜會十七去了。

可我也高估了十七的沉穩性,我剛幸福地泡完鮮花浴正打算睡個美容覺的時候,十七神兵天降似的出現在了眼前。

顧不得什麽禮節,十七一把抓住我的手:“你真是月喜?”

以為見到十七我會很開心,沒料想到真的見麵,眼淚就包不住了,抽噎道:“有你這麽樣對待一個久別重逢的救命恩人的嗎?”

十七深深地看住我:“月喜,你真的是月喜?”

緩緩打開右手心:“十七爺,雖然現在這手上已經看不到那些傷口了,可我真的是月喜。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玉月餅,我拿它做了花樣子,繡過月餅帕子給你呢,還收了你十兩銀子。”回轉身從包袱裏拿出來京路上繡的月餅帕子:“看看,手藝退步沒有?”

仔細看了看繡帕,十七猛地抱住我,喜道:“月喜,是你了,我知道是你了。除了你,沒有人可以把這月餅和元寶繡的天衣無縫。”

環住十七的腰,含淚笑道:“還是你好,那個豬頭李衛怎麽都不肯相信我。十七爺,月喜真的好開心,還可以再見你。”

十七笑道:“別說李衛難以相信發生的事,我也一樣啊。連骨灰都給你拋進錦江了,你卻又活生生的出現了,還換了另一副樣貌,任誰也很難相信的。若非我同你相處的時日長,也不敢輕易下結論的啊。現在該叫你月喜還是絲絲?”

仰頭看著十七道:“還是叫我月喜吧,我永遠都是月喜。”

李衛這時才道:“既然十七爺確定是你,我也可以鬆口氣了。唉,我算是解脫了。十七爺,你打算什麽時候送月喜進宮?”

十七放開我道:“先別急,讓弘曆見見月喜。月喜出事後,他也鬱鬱寡環了好一陣子。你還不知道吧,自你走後,除了選宮女外,後宮基本沒進過新人了,也沒誰再受過冊封了。如今要送你進宮,有些難了。”

我很感動,也很開心,胤禛實踐了對我的承諾。所以不管怎樣,我一定得進宮見他。至於想辦法的事,留給十七他們解決了,兩個親王加個總督怎麽著也不會令人失望的。

翌日,在十七的親王府,我和弘曆見了麵。幾年不見,弘曆更長得可以讓色女同好們大滴口水,垂涎三尺了。不過,弘曆比十七更為耿直,僅僅看了我兩眼,便確鑿無疑地對十七道:“她絕對是月喜。我認得她的眼睛,這世間再沒有別的女子有月喜一般的眼睛了。”又湊到我身邊使勁聞了兩下,笑道:“身上的味道更騙不了人。這種梔子花混合玫瑰的香味,隻有月喜才配的出來。”

敬仰的看著弘曆,不愧是風流天子,辨認人的角度都與眾不同。從眼神、體味上即可確認,功力果然不同凡響。

檢驗完畢,確認無誤後,弘曆死拽著我不放:“月喜,沒曾想你現在比我還年輕啊。阿瑪見到你,不知道會有多開心。你出事後,我就沒見他開心過。就是在得知徹底剿滅噶爾丹叛亂時,他也不過微微笑了一下。沒多久,又是那副樣子了。不過,你回來了,就好了。”

我也笑道:“那你們想好怎麽送我進宮了嗎?”

十七,弘曆笑嘻嘻望向李衛:“他不是一直嚷著要送浙江美人進宮嗎?你現在不正好就跟著他從杭州來了嗎?”

李衛犯難道:“你們也知道,月喜走後,我不是沒更皇上提過,他從沒應允過啊。”

弘曆笑容可掬道:“別的不管,反正這事由你負責。”

李衛苦笑:“這事還真難了。你們不知道,我就是怕皇上難過,才好幾次提出要送美女進宮的。你猜怎麽著,皇上說我若再提起這事,立馬送我去盛京鎮守邊關。你說,我還敢提嗎?”

十七詭笑:“你要是說你訪遍江南,終於找到了一個神似月喜的女子呢?”特意加重了“神似”二字的語氣。李衛恍然大悟,不迭點頭。

十七這招當真管用,李衛第二天便告訴我已獲恩準進宮。而弘曆,十七也一道過來給我打氣兼打預防針。

三人互相推搡了半天,期期艾艾,欲言又止.我心情極佳,也未予理睬.直至李衛被十七一腳踢了出來,才對我猶疑道:“月喜,我還有話同你講。”

覺得不對勁,他們向來不是吞吞吐吐的人,現在這副模樣難不成出了什麽變故?心裏一緊,一把扯住李衛的衣袖:“是不是四爺出事了?”

李衛訕笑:“不是皇上有事,是今天進宮要委屈月喜你。”

我大驚:“你不是還不肯相信我,真要把我五花大綁才肯送我進宮吧?”

連連擺手,李衛賠笑道:“非也,非也。因為你現時的身份隻是地方官送進宮侍寢的漢女,不比得以前的名分、地位,所以,所以”所以了半天,看我已是晴天轉冰雹天氣,方以赴死的口氣道:“所以你進宮見皇上時,隻能著褻衣裹在錦被裏,由大力太監抬過去,連發簪之類的首飾都不能戴的。”

沉吟一下,雖然是挺糟踐人的,但現今要見到胤禛,怕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了。月喜我能屈能伸,這點小事還是可以克服的。當下便道:“先見了四爺再說,別的不管了。”

見我今日好說話,李衛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那明天我送你進宮。以後的事就看你自己的了。”

很不樂意地橫了李衛一眼,像仍掉了什麽包袱一樣,太沒責任感了。好歹我也是為了你家主子才死的嘛,口氣就像送走了瘟神一樣。

腹誹歸腹誹,我還是依著李衛的交代,盡量裝出一副老實相隨他進了宮。一進宮,李衛把我交給已升任太監總管的勝文後,立即溜之大吉,蹤影難覓。卻難為了我,回到清朝這麽久,第一次嚐到了坐冷板凳的滋味。

坐在門口搖著團扇,咬著月餅,無比鬱悶地盯著一株桂花樹發呆。胤禛把我這個江南美女晾在這個側宮已經足足五天了,既沒傳喚,更無召見。他想幹什麽,人家李衛都稟報他,我神似月喜,他也讓我進宮了。現在幹嘛,這會兒害羞,裝起純情了不成?

那株盛放的桂花又讓我懷念上了喜蝶的桂花糕,禁不住口水四溢。看來“要抓住一個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這句話真是很具哲理的。可惜,我現在跟個囚犯沒多大區別,沒有批準不能踏出院門一步,否則格殺勿論。我絕對不會認為胤禛會開玩笑,也不想再多死一次,隻得乖乖地坐在房裏當我的大家閨秀。身邊派來侍奉我的宮女更屬沉默寡言型,同喜蝶那幾個八婆天差地遠,同她也無話好說,天天就隻好扳著指頭過日子。十七,弘曆,你們就怎麽那麽放心我,也不說進宮瞧瞧我呢?

終於,在我生了一層又一層黴菌之後,一個小太監來通知我今晚上侍寢。旨意下達後,我立馬被塞進了一個大木桶,狠狠地洗了個鮮花+牛奶+藥草浴。光榮出浴後,宮女為上敷上香粉,身上灑上香露,我就被一床錦被裹的死緊的,像一條五彩斑斕的毛毛蟲似的,由兩個大力太監抬進了養心殿東暖閣。

養心殿裏所有的一切和我離開之時一樣,絲毫未變,甚至連**懸的薰香袋也還是我縫的,當時胤禛還取笑我的手藝差,不肯放上去。幾年時間,它已經略微有些褪色,但仍然掛在胤禛的床頭。心裏一痛,不覺低歎出聲。

一個陰沉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響起:“侍奉朕有這麽難受?”

驚喜地望過去,真是胤禛!還是那副招牌寒冰臉,深不可測的眸子,氣勢懾人。在我看來卻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孤獨與寂寥。不禁喃喃道:“四爺”

不想胤禛的反應大的嚇人,一步衝到床邊低喝道:“李衛叫你這麽叫的,是不是!?朕告訴你,若日後再從你口中聽到這兩個字,朕立刻將你問斬!”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錦被,這幾年他到底是怎樣過的?含淚漫聲吟道:“十裏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護,隻羨鴛鴦不羨仙。”

胤禛臉色驟變:“你到底是誰?這首詩是她寫的,全天下除朕與她外,再無人知曉。她早已不在,你從何得來的?”

輕聲道:“你拉開我脖子上的被子看看再說。”

胤禛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顫抖著手緩緩拉開裹在我身上的被子。呂四娘脖子上那道自雷擊後,隨我一起離奇出現,宛如一絲紅線的傷痕狀印記呈現在胤禛眼前。

挨著我坐下,胤禛輕柔地撫上那道紅色印記:“我不是在做夢吧?”

將臉貼近他有些冰涼的手,柔聲道:“放心吧,不是現用胭脂畫上去的。”

幫我鬆開被子,順暢的呼吸顯得難能可貴。但重點還是,在我仙逝三年之後,老天垂憐,我又見到了胤禛。

注視我良久,胤禛歎道:“除了你的眼神,我再找不到你原來一絲一毫的影子了。月喜,現今與你相比,我已垂垂老亦,而你還青春少艾。真怕又會再誤你一次,可我又再不能讓你在我眼前消失了。”

靠在他肩上,汲取著熟悉的氣息:“何必介懷這副皮相。你隻要知道這身體裏跳動的那顆心叫月喜就成了。”

胤禛微笑道:“那我現在叫你做月喜,還是絲絲,抑或四娘?”

想了想道:“我還是習慣你叫我月喜。若你抱著我,嘴裏叫的卻是其他女子的閨名,我還是不能接受的。但有外人在時,你還是喚我絲絲吧。呂四娘這個名字我實在不喜歡,你記得,不準叫哦。”

胤禛問道:“你早見過了十七和弘曆他們了?李衛也是你們一夥的了。幹嘛不早告訴我,讓自己多受多少委屈。”

我笑道:“口說無憑。我活生生站在你麵前,你尚且難以相信。要隻是光聽十七爺他們講,你就能信了?”往後倒去,感覺手被什麽東西硌了一下,扭頭一看,卻是用著月餅繡帕包著的我三年前留給胤禛的那封遺書。將它抽了出來,竟發現仍封著口,從未開過封。抬頭望向胤禛,怎麽不看呢?

從我手上拿過那封信,胤禛起身走到燭台旁將它點燃燒掉,方轉身道:“我不看也知道你信裏說些什麽。無非是要我幫你好好活下去,好好記著你,不準忘了你,否則你變鬼也不會放過我之類的。我說的可是?”

小小地歎了口氣,唉,你真有夠了解我的了。胤禛又道:“你知我為何不拆看它,因為我覺得將它拆開看了,除了愈加確定你已經離我而去,永無見麵之時之外,不會再有任何收獲了。”

翻身下床,從背後摟住胤禛:“四爺,謝謝你。”想不到換了個身體,還是比胤禛低大半個頭。

胤禛轉身挑眉看向我:“謝我什麽?”

迎視著他的目光:“你知道的,何必要我這個醋壇子說出來?”

胤禛俯下身子親吻我脖子上的紅線,一手解開我底衣的衣鈕道:“月喜,我要你。”

枕在胤禛的肩膀上,眼也不眨地守著沉睡中的胤禛.三年了,三年不見,他外表變化雖不太大,可給人的感覺卻更陰,更冷,更寒了.但不管怎樣,對我而言,他永遠都隻是那個可以任月喜全身心倚賴的四阿哥胤禛,而非曆史記載中冷酷無情的皇帝雍正.

胤禛忽地睜開眼睛說道:“就這麽一直看著,你不累嗎?”

貼緊他的臉:“三年了,才看這麽一會,怎會夠呢?”

用下巴摩挲著我的發頂,胤禛輕聲道:“月喜,你可知道我這幾年是怎樣過的?午夜夢回,習慣地伸手到枕邊抱你,直到撲空才驚覺你再不會回來;晚上批折子批累了,想找人幫我揉揉肩膀,順口就叫起你的名字,直到勝文他們紅著眼睛過來,才醒悟你已經從外的生命中消失了。整個養心殿一片死寂,讓人不願在裏麵多呆一刻鍾。可我還是不得不呆在裏麵,因為沒了你,我還是大清的皇帝,還有那麽多比你還高的折子等著我。不是沒召過別的妃嬪侍寢,但自己卻無比清楚,她們替代不了你。天下間,月喜隻有一人。晚上睡不著,就到君長駐去。曾答應過你,不會再進去,我就站在外邊回想。回憶當年你我的初遇、慪氣、傷害、和好有時想著想著就到了早朝的時辰,也算是又混過一夜了。我賜死你之事,十七和弘曆還跑來找我理論,直到他們得知你是犧牲自己為我續命,才算作罷。”

心裏又酸又澀,卻又帶著一絲絲的甜:“這身子才要緊,以後晚上盡量別出去了。京城裏晚上風大,你不是不知道,何苦同自己過不去?”

胤禛柔聲道:“你既然已經回來,我又何必再往外跑?”

想到一事,忙道:“你怎麽知道我為你續命的事?信你沒看過,我也沒有告訴過你啊?”

胤禛唏噓道:“你桌上沒燒盡的東西,我讓人看過了。說是一種極罕見的道家法術,可以把一個人的壽命轉接到另一個將死之人身上。但求死者必須出自於自願,對不對?月喜,你怎麽這般傻,你難道不知道沒了你,我又會好過不成?”

我笑笑:“四爺,你也應該知道,沒了你,月喜一樣不會獨活。”

胤禛沉沉說道:“月喜,你放心,胤禛不會叫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