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這個大叔不太冷
三個人也不算是慌不擇路，程曉羽還是牽著蘇虞兮下意識的朝小妍的家的方向跑去的。
直到轉角到一個巷子裏兩人才停住腳步，程曉羽喘著氣，肺裏像有火焰在燃燒一樣，幹燥到快要炸裂的感覺從肺裏一直蔓延到呼吸道，連口腔都開始感到苦澀。
程曉羽抱著小妍牽著蘇虞兮，靠在轉角的牆邊探頭朝大街上看了一眼，假裝什麽也不知道的跟蘇虞兮說“沒人追了。”邊說還咽了口水濕潤一下幹燥的舌根，一邊喘氣一邊將摟著他脖子的小妍放下來。
兩個人就這樣自然而然的牽著手，誰都沒有要放開的舉動，蘇虞兮呼吸隻是微微有些急促，畢竟她平時非常喜歡運動，身體素質比程曉羽強太多。她看了一眼手腳有些發軟的程曉羽，一隻手撐在膝蓋上調整呼吸，一隻手還緊緊的抓住她的手沒有放開。蘇虞兮覺得這樣是不是顯得太過親密了，雖然她並不反感，雖然和哥哥牽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她下意識的覺得這樣不太妥當。
小妍站在一邊睜著好奇的大眼睛看著開口了“姐姐你是哥哥的女朋友嗎？”
程曉羽聽到這句話，臉一紅將手鬆開，也不敢轉頭看蘇虞兮的表情，掩飾住內心的尷尬摸著小妍的頭說道“這個姐姐叫蘇虞兮，是哥哥的妹妹呢！”
但小妍繼續扭著漂亮的小腦袋，滿心疑問的問道“那怎麽你們一點也不像呢！我們班上的章純純和她哥哥都長得很像呢！”
程曉羽聽到如此天真的問話，都不知道怎麽回答了，想到無法跟她解釋什麽叫同父異母，隻能看著小蘿莉笑著說“小妍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小妍聽到這句話，卻不開心了，低下頭兩隻小手抓著背帶裙的邊緣，一顆淚珠就濺到了她很有些舊的黑色小皮鞋上。
程曉羽並不擅長對付小孩子，看到小妍莫名的就哭了，有點手足無措，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出口。
蘇虞兮輕輕的蹲下來扶著小妍的胳膊道“小妍怎麽了？”
小妍一隻手搓揉著眼眶，抽泣著說道“媽媽也老說過小妍長大了就會明白，可媽媽還沒等小妍長大，就已經不在了。”
蘇虞兮伸手將小妍抱在懷裏，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小妍家裏還有誰啊？”
小妍在蘇虞兮好聞的味道裏，在她溫暖的懷抱裏，漸漸平靜下來，用她稚嫩的聲音說道“還有外婆。”
聽到這句程曉羽覺得自己無法無動於衷，對摟著小妍的蘇虞兮道“我們去小妍家看看吧。”
蘇虞兮點頭，站起來牽著小妍的小手。
小妍自然而然的伸手又去牽程曉羽，程曉羽溫柔的將小妍的手握住，三個人就這樣在忽明忽暗的街燈下朝巷子的深處走去。程曉羽背著一把破舊的吉他，蘇虞兮提著一個紅色小桶，桶裏的花早就掉沒了，兩人一左一右將小妍牽在中間，遠遠看去像一個幸福而美滿的家庭。
程曉羽上次來覺得自己沒走多遠，今天這段路途，這巷子卻格外的漫長，這是一個破舊的筒子樓，樓道裏到處堆著雜物，感應燈有很多都失靈了，即使能點亮的也隻能發出一些微弱和昏黃的光。程曉羽掏出手機，打開上麵的電筒app才能在這裏毫無阻礙的行進。
等到了小妍的家裏，程曉羽更是覺得難受，不到四十平方的逼仄暗示，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奶奶躺在站了房間一大半地方的**。小妍輕車熟路的點上蠟燭，程曉羽也沒忍心問“為什麽不開燈。”隻是默默的又打開手機上的電筒。
躺在**的老奶奶見有陌生人來，掙紮的坐起來，小妍立刻走過去扶起她靠在床頭坐著。
老奶奶對著程曉羽和蘇虞兮笑了笑，程曉羽實在笑不太出來，這個房間幾乎沒有任何家具，一個破舊的書櫃和一個簡易的塑料衣櫃，程曉羽按下心裏的難受說道“奶奶，您好，因為我和我的妹妹都很喜歡小妍，本來我過來是打算給一筆錢給您的，但是現在我想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我多做點事情，能照顧下小妍。您放心我們不是壞人。”
時光已經如同一道道的溝壑深深的鐫刻進了小妍外婆的臉上，花白的頭發和隻剩下幹枯的皮膚包裹著手臂，但她的精神還算不錯，沒看程曉羽幾眼，卻盯著看了蘇虞兮很久。
小妍的外婆咳嗽了一聲，小妍就輕輕的替外婆錘起了背，外婆拉住小妍的手道“我家小妍是個命苦的孩子，他爸爸是韓國人，回了國就在也沒回來過，我閨女前兩年又得了癌症去世了，現在就剩下我們祖孫兩人相依為命，我自覺也沒多少時日可活，可小妍我真是放心不下啊。我瞧你們兩位也還是學生，還是得先把自己照顧好了在說，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折騰幾年，你們的好意我就心領了。”
程曉羽這才笑了一下道“我的爺爺是前京城的市長蘇東山，我大伯是現在中宣部的部長蘇長青，奶奶您就放心吧，您先聽我說下我的想法，您在決定同意不同意。我的意思是也不會讓你們祖孫分開的，我會在京城跟你們安排一個好點的住所，在跟您安排一個護理照顧您，小妍的學費包括一切開支我都包了，而她也不會離開您，您不用擔心。”
小妍的外婆看著程曉羽誠摯的笑容，臉上也綻開了花，蘇東山她還是知道的，這樣條件簡直容不得拒絕。若是程曉羽一個人來，她未必會相信，但旁邊有蘇虞兮那就不同了，這麽漂亮又有氣質的女孩子毫無疑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再說程曉羽這樣的安排實在太合她的心意，隻是這樣的大恩大德如何能報？
小妍的外婆快八十歲了，自認沒看錯過人，當初她就不要閨女和那個姓樸的在一起，但閨女不聽。她目光炯炯的看著稚氣未脫的程曉羽。卻在他沉靜的表情裏看不出什麽端倪，她一直在觀察他，雖然年紀看上去很小，但言談舉止卻很成熟。
而且旁邊的蘇虞兮一看就出身不凡，這樣的閨女可是普通人家養不出來的。於是小妍外婆說道“隻要小妍願意，我這個外婆也沒什麽意見，反正各人各命，怎麽走都是她自己選的，我也未必能看到她長大的成人的時候了。”外婆說這話的時候非常的雲淡風輕，絲毫沒有怨歎命運的悲涼。
小妍腦子裏早就亂了，再加上年紀尚小，沒有聽真切程曉羽的意思，隻以為外婆要她跟著小羽哥哥生活，卻抓著外婆幹瘦的手急道“外婆，小妍哪裏也不去，小妍就在這裏照顧外婆。”
外婆滿是開心的笑容的摸著小妍的頭慈祥的說道“傻孩子。”
程曉羽也微笑著走到小妍身邊道“小妍，哥哥的意思是外婆也交給哥哥照顧。明天哥哥就安排外婆去住院好不好？”
小妍轉頭流著眼淚看著程曉羽道“真的嘛！哥哥，醫院能治好外婆的病嗎？”
程曉羽伸手抹了抹小妍臉上的眼淚，輕輕點頭道“當然啊，外婆還要看小妍長大成人，將來還要看著小妍結婚成家呢！”
小妍這才破涕為笑說道“我誰也不嫁，兮兮姐姐要是不嫁給哥哥，小妍就嫁給哥哥。”
程曉羽也忍不住開心的哈哈笑了起來，房間裏就一張凳子，小妍乖巧的搬了過來給蘇虞兮坐下。程曉羽問了下外婆關於小妍的詳細信息，得知小妍全名叫“樸芝妍”，現在11歲剛讀完五年級。
程曉羽留了電話號碼，說了明天派人先接外婆去住院，在安排小妍跟著他們在酒店先住著，然後在安排一個住所給她們。
兩人跟小妍的外婆道了別，外婆熱淚盈眶的千恩萬謝。小妍依依不舍的送程曉羽和蘇虞兮到樓梯口。程曉羽囑咐小妍明天不要再去賣花了，小妍也開心的答應了，臨走時小妍有點緊張的問“哥哥姐姐，你們明天真的會來嗎。”
程曉羽已經下了樓梯幾步，這個時候又微笑著轉身踏著樓梯，身子朝前傾，伸出手跟樸芝妍拉鉤，“芝妍啊，哥哥不會騙你的，來咱們拉鉤。”
蘇虞兮看著這灰色粗糙水泥樓道裏，在那微弱的暗黃吸頂燈下，滿布著淩亂的蛛網，有一隻飛蛾在費盡力氣朝光明飛翔。
程曉羽肅穆著臉跟小蘿莉樸芝妍拉鉤，像是和她締結了某種莊嚴的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