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陳白露小姐

第94章 2012年春 (10)

“有什麽用?坐在卡梅隆身邊,我都不知道怎麽介紹我自己。我是誰?我是陳白露,可陳白露隻是一個符號,對他沒有任何意義。那時候我就想,要是我有什麽作品就好了,或者參加過什麽工作也好,哪怕他沒聽說過也沒關係,哪怕他找來看,然後認為itsucks也沒關係。可惜我什麽也不是,我隻是一個漂亮姑娘,有什麽用呢,在《阿凡達2》裏粘翅膀演鳥嗎?”

我歎氣:“你要往好處想,你知道你能得到這個機會,多少人氣得嘴都歪了。”

她的肩膀塌下來:“是啊。這個機會也是我苦心經營才得到的。”

“所以,你的眼界已經比別人開闊得多,以後會越來越好。”

因為這句話,陳白露執意要買下那盆花送給我。

我們合力把那盆嬌嬌怯怯的白海棠放在我床頭的高幾上。她拍拍手上的泥土,順勢在我的**躺下。

我們很久沒有這樣並排躺在我的臥室了。

我以為會白頭偕老的,反目成仇。

我以為是一生一世好朋友的,一去不回頭。

我以為才華不俗的,把讀過的書都忘掉,成了一個住在籠子裏的金絲雀—

前塵似水,前塵似水啊。

我想著想著就流下眼淚來。

~11~

陳白露所向披靡。有了薛先生財力的支持,她成了城中名媛。當然從來沒有人敢當著她的麵提起“名媛”二字—哪裏有什麽名媛可言,向上數三代,有幾人不是在農田裏插秧的老伯,無非其中勇猛不怕死,或者實在窮得厲害了,提起菜刀鬧革命,像宋江說的,“博個封妻蔭子”,何況像陳白露這樣,總被人翻出父親的一大篇往事來咬耳朵。

她從不在薛先生麵前流露出軟弱和恐慌,她總是機敏過人,又有大多數女孩都缺少的幽默感。她總是巧妙地讓人們發出笑聲,那笑話又是得益於語言的智慧而非粗俗的樂趣。她無須再努力同那些被她帶著去澳門走過穴的女模劃清界限,她的一舉一動都使旁觀者清楚:她是受過良好的教育、出身好家庭的女孩子;她的感情經曆很單純,大約隻有過校園戀愛,沒有受過傷害,也不知道何為心碎。

隻有我知道她為此付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