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夫臨門

嗣承之鬥

“王爺,保重身體啊。”他心中一歎,無奈地勸道。

律袖站穩後,放開他的手,淡然往外走。男子無奈,隻好跟上。一邊跟一邊回答之前律袖的問題。

“朝暮樓被封了,全部都抓到大牢裏去審問。刑部有咱們的人,但是這次是太女殿下下的令,刑部那邊不敢太過明目張膽,隻說會適可而止。屬下已經查明,都是些普通的青樓男子,跟慕容軍有聯係的都提前撤走了,看來是有人通風報信。”

律袖沒有說話,走到藥爐邊看了看藥,受藥的小童們恭敬地垂手侍立。律袖把一排爐子上的藥都攪了一遍,才又問:“鳳羽這群人呢?”

“暫時沒有查到,若屬下猜得不錯,應該往南邊去了。”

“懷恩。”律袖轉身,淡淡地目光落在他身上,讓這個名叫懷恩的男子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他立刻單膝跪下,應道:“是。”

“我不要猜測的消息,懂嗎?”律袖向來不動怒,他對任何事情有不滿,都不會動怒,然而他天生的皇家威儀讓他即使不動怒,也讓人心生敬畏,不敢造次。

“屬下明白。屬下立刻去弄清鳳羽等人的下落。”懷恩應道。

“起來吧。辛苦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律袖說完,便轉身準備會內室。

“王爺……”懷恩似乎還有話要說,他欲言又止,一臉為難。

“嗯?”律袖回頭,見他躊躇的樣子,便說,“還有什麽要說?”

“王爺,裏麵的姑娘是個麻煩人物,屬下怕……怕她給您帶來麻煩。”懷恩終於還是將自己心中的憋了許久的話說出來。他抬眼瞥見律袖眉頭飛快地皺了一下,心下一凜,卻仍堅持說道,“這次錦衣衛去搶功,給屬下製造了救人的機會,卻也讓羽林軍的行動失敗。太女大怒,將責任怪罪於錦衣衛。那個負責追捕的是跟葉姑娘有過節的林家二小姐,前些日子剛升上兵部副侍郎,她對抓捕葉姑娘勢在必得,隻怕不會善罷甘休。屬下……”

“懷恩。”律袖打斷了懷恩的話,他轉身,正麵直視懷恩,淡而堅定的說,“本王不怕麻煩。”

懷恩不語,作為一個忠於自己主人的下屬,他不僅要對主人言聽計從,也要懂得在主人不理智的時候勇於進言。他倔強地站在原地不離去,身體筆直猶如一柄標槍,律袖見狀有些哭笑不得,他對這個自小就陪在身邊,謹遵主仆法度,忠心耿耿的家奴下屬感到無奈,他走上前,淡淡地說:“錦衣衛是二皇姐的手下,我隻是跟她聊起太女的行動,她急著要去搶功,那是她的事,與我無關。太女和二皇姐之間的爭鬥由來已久,太女不會懷疑到我頭上來,頂多便怪我多嘴。至於那個林副侍郎……裏麵的人被她傷成這樣,我也沒打算再放她一馬了。”

停了停,律袖又說:“去吧,明天去查一下,到底是誰給太女告的密。”

懷恩一愣,問:“知道這個,對我們有什麽好處?”

律袖的眼中竟帶了一絲笑意:“我怕她醒來要問。”

懷恩默然,他見律袖已經轉身入內了,便偷偷抬起頭往裏望了望,卻隻能看到半垂的床幕,他搖搖頭,無聲退下。

繁花似錦,團簇成雲,百花爭豔,勾心鬥角。律袖坐在禦花園內,舉著杯子賞花,然而心思卻全不在這上麵。

今日龍陽尚父設宴,款待一眾貴夫郎,律袖乃女帝唯一的兒子,泰華國唯一的王爺,自然少不了要列席。他對這種聚會聯誼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宮中尚父雅父似乎特別喜歡他,但凡有宴會,一定會叫上他。他貴為王爺,時刻要保持天家禮儀,若是尋常男妃也就罷了,他大不了推辭了,但是龍陽尚父乃女帝最寵幸之人,先皇父去世後,他便掌管了六宮,儼然是中宮之首,他的麵子,律袖不得不給。

律袖端莊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淡漠不語。這是他的常態,其他人都習以為常了,知道這位王爺性喜素靜,不願多說話,也不硬拉著他聊天,都和自己合得來的貴夫郎交談,時刻注意龍陽尚父的話語,隨時說幾句奉承的話。

雖然他不愛說話,心思也不在這宴會上,但他仍然聽出太女嗣承對他的冷嘲熱諷。“嗣承”便是皇女的丈夫的意思,“嗣”乃子嗣之意,“承”乃繼承之意,意喻繼承發揚皇家子嗣血脈的意思。

太女的嗣承是孔太師嫡子,名昌言,自小嬌生慣養,心高氣傲,常口不擇言說話無禮,女帝曾出言訓斥過,卻仍不見改,太女極其厭惡他,但因著其父家勢力,才沒有將他休了。

他聽說這次本來手到擒來的叛賊被錦衣衛一攪和給攪沒了,氣得他破口大罵,直接上門去找管錦衣衛的二皇女算賬。也算他命好,沒有直接遇上脾氣暴躁的二皇女,反而是二嗣承邵璞君接見了他,被他罵得狗血淋頭。

這邵璞君也不是好相與的,他本是殿閣大學士之子,從小知書達理,性格謙和,但也是你若犯我你必死的性子。他好茶好果地伺候著拍桌子罵人的孔昌言,自己坐在主位上好整以暇地喝茶,等孔昌言罵累了,終於坐下來喝茶了,才慢悠悠地放下杯子,微笑地問:“太女嗣承,您這是過問朝事?”

孔昌言心中一咯噔,手上一鬆,杯子直接掉身上,滾燙的茶全淋到他身上,疼得他直跳腳。邵璞君溫和地安排人把受傷的孔昌言送回家去,然後叫人把客廳仔仔細細打掃一遍,然後用艾草熏一熏,消消毒。

今日孔昌言當著龍陽尚父的麵,不敢再招惹邵璞君,便將矛頭指向律袖。因為他聽太女說,若不是她調兵遣將的時候被正好進宮覲見的律袖看到,若不是律袖在和二皇女閑聊的時候一時疏口,二皇女也沒機會派出錦衣衛來攪亂!於是他棉裏藏刀,指桑罵槐,冷嘲熱諷,任誰也聽得出他在罵律袖,個個都噤口不語,有膽小的再已嚇得冷汗津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