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相會

如意扁嘴，也不高興了。

凝霜冷笑輕聲道：“二位小主可別小看了那人，他便是與我們公子齊名的鳳羽公子，這不過是他易容後的樣子罷了。”

鳳羽眉心一擰，微微有些著惱：“夫人有何指教？”

葉未央似乎一點也不介意他生氣，微笑道：“何必急著走，晚宴剛開始，就這樣走了會得罪主人家的。何況，那麽多武林前輩在，得多交流交流啊。”

鳳羽掙了掙手，不料抵不過她手勁大，硬是沒掙脫，他麵色難看地說：“多謝夫人提醒，在下知曉了，請放手！”

“我怕你反悔，還是牽著好！”

“夫人自重！”

“來，我們坐下聊聊天吧。”

“我跟夫人不熟，沒什麽好聊的。”

葉未央抬頭，雙眼直直望向鳳羽的眼睛。古時易容者，能改頭換麵，唯獨不能改的，便是一雙眼睛。看著那雙漂亮如初的眼眸，葉未央淡淡地笑了，她慢慢放開鳳羽的手，有些失落有些傷感地說：“是啊，公子和在下，的確不熟。隻是，公子很像在下的一位朋友。他跟公子一樣，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不管他的容顏怎麽變，不管在他四周有多少人，我都能於千萬人之中一眼就發現他。”葉未央笑著搖搖頭，似乎在回味著什麽，開心，又帶著點無奈，頗有些寵溺的味道，“他的性子很清高潔傲，就像一隻沒有涅槃的鳳凰，總是對我不理不睬的，可不管他怎麽對我，我都不願放開他。因為我答應過他，一定要活著回到他身邊。”

律袖寧月如意三人聽著心裏很不是滋味，紛紛臉色黯淡了下來，盡管知道葉未央不可能專情於他們，但當著他們的麵情深意切地說著另一個男人，心裏就想被鈍鈍的刀不斷刺拉著一樣。

鳳羽顯然也有些慌亂了，他不敢再直視葉未央的眼睛，臉有些羞紅地避開了葉未央的視線。慕容姍姍瞧著情況越來越不對，正要發火，卻不料葉未央退後幾步，拱手作揖：“隻是相似歸相似，公子畢竟不是我那朋友，多有得罪，請公子見諒。倘若公子不願見到在下，那麽在下回避便是。”說著，轉身對律袖等人說，“我們回去吧。”

說完，大步離開了這場宴會，留下鳳羽滿心不是滋味地看著她遠離的背影。

夜深人靜，葉未央獨自一人走出南苑，穿過花園。疏於管理的花園在黑暗中顯得猙獰可怖，然而葉未央臉上的表情是愉悅的，仿佛前麵有什麽美麗的事物正在等著她。

走過一條長廊，在一處花叢假山下，她敏銳地感覺到有人。她停了下來，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假山。

果不其然，從假山的陰暗處，緩步走出一個穿著深色衣服，臉罩麵紗的人。

葉未央眼皮一跳，心髒撲通撲通地撞個不停。

那人走到月光灑滿的地方，緩緩摘下麵紗，抬起臉正麵看葉未央。潔白的月光照亮了他的臉，美麗的鳳眼此時柔情似水，卻又帶著隱隱的愁苦，絕世的容貌在月光下閃耀著妖冶的美，他就是鳳羽！

葉未央露出欣喜的笑容，如毛頭孩子一般歡快地跑過去，一把抱住鳳羽的腰身，將臉靠在他的胸前，無比高興地說：“我終於見到你了，鳳兒！”

鳳羽微微一笑，唇角帶著淺顯的苦澀，他抬手回摟葉未央輕聲道：“你終於來了。”

忽然鳳羽捧起葉未央的臉，毫無預兆地吻了下去。從未想過鳳羽會主動親吻她，葉未央有些怔愣，但她對這種行為自然是多多益善。也不去細想為什麽鳳羽會突然那麽熱情，隻知道抬手圈住他的脖子，熱烈地回應他的吻。

分隔多時的兩人吻地難舍難分，直到快要窒息，才戀戀不舍地分開，額頭抵著額頭喘著氣。葉未央愉悅地笑了起來，抬頭吻了吻鳳羽的唇角，眷戀道：“真好，你回到我身邊了。”

鳳羽沒有說話，稍微穩了氣息後，正要說話，忽然聽見有人朝這邊走來。兩人均嚇了一跳，葉未央拖著鳳羽閃入假山的陰暗處，屏住呼吸。不多一會兒，兩個婢女有說有笑地走他們麵前的走廊經過，完全沒有注意到假山下有人。

葉未央趴在鳳羽耳邊，輕聲吹氣：“我們這樣，真像在偷情。”

鳳羽渾身一抖，有些驚慌起來。葉未央以為他在害羞，想到泰華的未婚男子在對待自己的聲譽方麵很是重視，也就沒在意鳳羽的異樣。她想了想，對鳳羽說：“跟我來。”

話音剛落，葉未央抱住鳳羽的腰身，提氣一縱，輕飄飄地飛了起來。飛躍上了屋頂，然後再在屋頂上借力使力，隻一瞬間就到了北苑。

葉未央帶著鳳羽很輕易地就落在了地麵，她也沒放開鳳羽，反而就勢靠在鳳羽的身上，柔聲道：“這裏是北苑，除了最偏僻的小樓裏有幾個人住外，都沒有人，我們可以在這裏放心相會了。”

葉未央仰起臉，而鳳羽也正好低著頭凝視她，兩人的目光相遇，就這樣膠著，誰也不肯移開一寸目光，仿佛要將對方融入自己的眼眸中，再也無法消散。

最後，還是鳳羽移開了目光，他歎了口氣說：“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那次消息傳來，說你被泰華女帝杖殺在菜市口，我整個人就像掉進了冰窖。幸好不是真的。”

葉未央回想起當日的情景也感到後怕，她當時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又哪裏知道會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我當時也以為自己死定了，幸好律袖使計救了我，否則，我怕是真的要被打死了。”

鳳羽聽這裏麵有些曲折故事，又想到那位站在她身後端莊貴氣的男子，心裏頗有些不舒服。但不舒服又能怎樣，事已至此，他和她已是不可能了，這隻能說造化弄人。她和他，情深，卻緣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