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鉤

第二十章 便宜的航運不該坐

第二十章 便宜的航運不該坐

陳遊疾離開學校後,感覺神清氣爽,獨自哼著小曲,走在路上。他來到一個半山山坡,看著青青草地、牛羊和漫山的小花,覺得心情無比暢快,忍不住躺倒在地,小睡了一會兒。

陳遊疾心中最大的喜悅,是來自於對身份的認同。曾經他一直以為自己無用,學畫無用,不能安邦定國。但剛才的事件讓他明白,當一個畫家是有價值的。他可以用賣畫的錢為媒介,幫助有需要的人,同樣可以做出很偉大的事情。那些小孩子的笑容,就是對他最好的回報。

雖然自己因為懦弱、因為被人詛咒早死,注定不能成為戰士。但也一樣可以做點有意義的事情,隻要保留自己的有用之身,做個優秀的畫家,也能夠在另外的人生賽道上奔跑。

醒來後,陳遊疾立即起身,支起畫架。他靈感如潮,運筆如飛,筆下的作品活潑奔放,情感強烈,很快便成就了三幅風景畫。

他看著自己的三幅作品,一幅是狂奔的馬群,氣勢如虹,大氣磅礴,畫麵充滿速度感,忍不住讓人抒發胸懷。第二幅是靜靜在草地上的小花,雖然遭受風雨吹打,雖然搖曳晃動卻依然艱難求生,終於迎來了陽光下的燦爛。第三幅裏有三個孩子,是牧民的孩子。他們在陽光下,互相摟著肩,露出單純的笑容和潔白的牙齒,他們的皮膚有些黑,但臉上展示出的自然、本真之色則令人印象深刻。

“嗯,不錯,不錯!這三幅作品我都很滿意,是近期難得的佳作!我等會就去把他們寄給路易斯,我相信對得起他的一個億了。”陳遊疾說著,收起畫作,匆匆走下山去。

冷雨霏霏,人煙荒蕪。在瓦錫卡的森林外,一條長長的公路上,陳遊疾獨自步行著。途中他多次招手搭車,但兵荒馬亂的年代,沒有一個人願意搭載他這樣怪異的“人”。陳遊疾不得不邁開雙腿,憑雙腳奔向自己的目的地,三萬公裏之外的吉爾州。

陳遊疾在自己的腕式控製器上按了幾下,出現了菜單選項,麵對“是否下載哈普星地圖,僅需三百幣”的菜單,他遲疑了一下,選擇了“是”,並以信用支付方式付款。

這個時代,類似手表的腕式控製器已經成為了隨身第一終端,兼具移動支付、指引方向、通訊交流、健康監測和身份認證等功能。在發達的衛星網絡支持下,控製器很快下載了全哈普地圖。

陳遊疾打開導航指使,手表向空中釋放出藍色激光,形成了一幅三維立體的哈普地理地形圖,他仔細盯著地形圖,認證閱讀上麵標識的水、陸、鐵、空以及空天各種交通路線,查看航道和公共交通接駁站。

陳遊疾用雙手進行放大、縮小等操作,很快就找到了吉爾州拉尼拉市。他發現,拉尼拉與理塘市相距遙遠,二者幾乎處於星球的對角位置,一個在東**嶼的東部,另一個在西南邊的大洋入海口。

陳遊疾趁機好好的觀察了一下哈普的地形。他注意到自己所在的華爾州,孤懸海外,是個四周高山,內有平原的盆地,易守難攻,地熱資源豐富,自古以來就是世外桃源,兵家必爭之地。而在華爾州與哈普大陸之間,有一片狹長的島嶼,是為魔海郡,是登陸大陸的前哨陣地。

在哈普的大陸的西邊,延伸出一個巨大的半島,半島上是連綿不絕的波羅格雷山脈,兩端高聳入雲,中間低。在山脈與北海之間,有一個盛產石油、漁業發達的地方,那就是西北萊爾州首府岡卡森市。

在半島南方,一半是卡利克灣,一半是中部腹地。半島溫度適宜、雨水充沛,適合耕種,幾個著名產糧區都在此地。

陳遊疾把目光投向哈普大陸的南部,一眼便看見了大量的湖泊、森林,還有很多礦產標誌,尤其是鐵礦。南部靠東的丘陵地區人口稠密,是政治經濟中心所在,哈普的首府新哲市就坐落於此處。

此外,陳遊疾在地圖上看見了哈普星球上的不同色塊,每個色塊表示一個本地軍閥。除去價值不大的沙漠、火山等無人區外,大大小小十餘個軍閥幾乎瓜分了哈普所有的土地。

這些軍閥當中,以東北的紐曼和文禮桑、西北的克勞福德、中部的季光升、韋長風、南部的從英龍、布萊恩七大軍閥勢力最大,各自占據了哈普各地最核心的城市、最大的港口、軍事基地和主要礦區、糧區。

數百年來,哈普在軍閥政治體係下,一直戰戰和和,政局不穩社會動蕩,科技、軍事和經濟實力長期滯後。雖然最近三年一直沒有打仗,但軍閥門暗地裏依然屯兵整甲,磨刀霍霍,摩擦不斷。

陳遊疾研究了自己要斜穿半個星球的路線,想到一路將要穿越五個軍閥的勢力區,經過眾多標注著“危險”的紅色區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歎了一口氣,摸著自己脖子上的毛發,自言自語道:“就算再凶險,我也不會停下腳步。”

“到魔海郡江灣市的飛船票居然要八百塊!”陳遊疾摸了摸口袋裏的七十塊錢,失望的離開了自動售票機。他這七十塊錢,隻夠自己兩天的夥食的。

現在他麵臨著比他的路費更致命的問題,那就是生存。兩天後,他不僅去不了江灣市,隻怕要開始餓肚子了。陳遊疾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抬頭,他看見了一個穿著“魔海金光”字樣製服的飛船工作人員正在采購蔬菜,不由得跟了上去。

一個肥胖的中年廚師,用他油膩的雙手一把將陳遊疾從客運飛船的廚房推了出去,嘴中罵罵咧咧:“滾蛋,我們這裏不需要打工的,沒錢給你。你也別想混進飛船。”

陳遊疾連續後退了幾步,失望的走下飛船。他苦笑著安慰自己:“雖然沒能混上飛船,但至少剛才填飽了肚子,解決了一頓飯”。

陳遊疾看見了港口邊一個五六歲年紀的小女孩,他發現小女孩正在練習繪畫,腳步移動,慢慢的靠了過去。

看見小女孩有些緊張和恐懼,他主動彎下腰來:“不要怕,小妹妹,哥哥扮演的是一個猩猩,你看看,我這一身毛,像不像猩猩。我告訴你,我是一個會畫畫的猩猩。不信?我畫給你看。”

“你是誰,離我的孩子遠點。”一個中年女人快速過來,一把將自己的女兒抱在懷裏,用嚴厲的語氣嗬斥著陳遊疾。

陳遊疾隻得高高的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攻擊性。他知道不能錯過這個機會,繼續口頭遊說。

“你不要害怕,我是個正常人。我得了長毛症,要去吉爾州治病,路過這裏。我看見你的女兒畫得不錯,就想過來教教她,順便掙點路費。我叫陳遊疾,我是今年本傑明繪畫大獎的獲得者,我的獲獎作品是《星空下的椅子》。”

雖然陳遊疾獲得了業內大獎引起轟動,但對於大多數局外人而言,更關心生存、收入和戰爭。那個女人不停搖頭,麵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顯然並不知道陳遊疾是誰,

但她低頭看見陳遊疾繪製的小樣,觀察陳遊疾言傳身教的繪畫基本功,知道對方頗有才華,同意了讓陳遊疾教授女兒一個小時的繪畫,並在結束後,戰戰兢兢的支付了兩百幣作為酬勞。

在她的協助下,陳遊疾支起小攤,在港口邊幫人畫肖像畫,一幅收費六十塊。陳遊疾的繪畫才能無與倫比,作畫速度飛快,肖像人物非常傳神,備受讚譽。一天下來,陳遊疾畫了一百多幅肖像畫,掙下七千六百九十幣,基本解決了路費問題。

陳遊疾坐在“魔海金光號”客運飛船的靠窗座位上,看著屏幕,上麵顯示當前登船的客人為“滿員三千人”,他感受到自己的心髒猛跳了幾下。

這種二級客運飛船比較設計比較簡單,沒有人工智能輔助,沒有核反應堆,沒有救生艙,一切能源的節省和設計都是為了增加載客人數。隻有少量的安全設施,應對最緊急的危險。

也因為犧牲了其他性能,飛船票價比普通飛船便宜50%,所以有眾多底層百姓搭乘。但三千人的數量,比起普通飛船九百人的載客量來說,超出了兩倍多。

隨著飛船的平穩起飛以及進入高速飛行狀態,陳遊疾的擔憂漸漸被其他衝散。兩分鍾後,飛船來到魔海郡的高空,視野一片開闊。出於繪畫本能,陳遊疾透過窗戶,欣賞起陽光下的當地旖旎風光來。

遠處高山的側崖邊,出現了一彎巨大的彩虹。側崖的一處缺口處,瀑布轟鳴著傾瀉而下。高山的盡頭與海洋接壤的地方,那是一片令人驚奇的黑色沙灘。黑沙灘附近的小峽灣裏,陡峭的懸崖壁上,眾多海鳥在盤旋飛翔。

陳遊疾迅速的拿出白紙和鉛筆,繪製了一幅小樣。看著這個素描圖,他覺得自己充滿了靈感,於是又從包中拿出顏料和畫筆,雙手飛速塗抹,將其做上色處理。

看著這幅頗有特點的小型作品,感受到繪畫技能重回自己的身體,陳遊疾心情大好,不自覺的哼起了小曲,把頭舒服的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突然,陳遊疾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急速下墜,他像被打了針一樣,瞬間精神高度緊張。飛船緊接著持續抖動,劇烈的顛簸引發了飛船裏無數人員的尖叫聲。